作者:嗷世巅锋
“第二轮测试,另外一名长者也没能坚持住,在泄身的过程中一命呜呼。”
“第三轮,仍未出现任何意外。”
“第四轮,其中一名青壮中风而死。”
“第五轮,最后一名青壮也死于非命。”
“由此可以基本可以推断,这豹胎易筋丸、沸贰⒁约澳持窒懔匣煸釉谝黄穑慊岵阋灾萌擞谒赖氐亩拘浴!�
“而这种混合而成的毒素,会使人处于过度亢奋之中,全身血液沸腾,一旦受到外力的刺激,就有可能会造成猝死。”
“猝死的几率,和中毒的深浅,以及本身的身体素质有关,身体素质差的,或者处于疲惫状态中的人,更容易触发猝死。”
“因为这种毒在发作时,体貌特征并不是很明显,中毒者往往又处在特殊情况之下,因此极易被忽略,继而反复置身于危险之中,直至毒发猝死为止。”
“目前秦院长等人正在继续尝试,意图超出究竟是那些香料,促成了毒性的融合……”
将试药的经过一口气说完,孙绍宗又将头往地上一顿,朗声道“以上便是微臣连夜彻查所得,至于是否还要继续追查下去,请陛下圣裁。”
这一个头磕在地上,却久久没听到广德帝的回应,反而是一些细碎的动静,不断传入孙绍宗耳中。
孙绍宗竖着耳朵分辨了许久,也只依稀辨别出,其中有一部分是咬牙切齿和用手指甲扣木头发出来的。
不过甭管其它的动静是什么,广德帝正处于怒不可遏的状态,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嗯~
大约还夹杂了惊惧和慌张的情绪。
毕竟按照孙绍宗了解到的情况,他已经连续服用了六枚‘豹胎易筋丸’,这就相当于在鬼门关里趟了六个来回。
也就仗着广德帝身子骨还可以,又素来是个有节制的,否则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如今回想起来,他怎能不惊、怎能不惧?!
好半晌,皇帝才克制住了那沸腾的情绪,沉声道“差事办的不错,你先……”
“万岁爷。”
恰在此时,某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来,禀报道“王爷回来复旨了,眼下正在外面侯着。”
“来的倒巧!”
广德帝恶声道“去,让他给朕滚进来!”
皇帝素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这突然爆发
出来,直吓的那小太监一缩脖子,忙躬身倒退了出去。
不多时,忠顺王自外面提着袍子进来,越过孙绍宗又往前行了两步,这才拱手行礼道“臣弟……”
当啷~
他刚吐出俩字,就听嘁哩喀喳几声脆响,却是皇帝抓起面前的茶杯,连杯托一并掷到了地上。
“蠢货!”
忠顺王吓的往后退了半步,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广德帝骂道“平日里瞧你还算有些小聪明,怎得在这等大是大非上,就被人给糊弄利用了?!”
看来即便是在鬼门关里走了几遭,皇帝也并未怀疑忠顺王的忠心。
忠顺王先是被骂的有些发懵,不过他到底是有些小聪明的,随即便恍然起来,猛地回头瞪着孙绍宗问“那药……那药当真有毒?!”
“回禀王爷,昨天试药的七名死囚,都已经陆续横死,死因是……”
孙绍宗将那混毒的理论复述了一遍,忠顺王只听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愣怔了半晌,他忽然转身一个头磕在地上,也不知是慌张之下没有主意,还是刻意要博取同情,脑门正磕在一块茶杯碎片上,当即便划出个月牙似的口子。
“陛下,臣弟……臣弟实在是百口莫辩,还请陛下重重处置臣弟,以儆效尤!”
果然是个聪明的,知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意图遮掩。
而皇帝见他再抬头时,那血流如注的样子,心下顿时又软了不少——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从小大到也是唯自己马首是瞻。
“来人啊。”
于是他并未理会忠顺王的请罪,反而扬声吩咐道“速去传太医来,为忠顺王治伤。”
“陛下!臣弟……臣弟实在是……实在是……”
忠顺王的嗓音顿时哽咽了,结巴了几句,忽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那额头的血飙出去老远,直在地上画出一道虹桥。
就听他又呜咽道“臣弟一时疏忽,竟致陛下于险境之中,陛下还如此体贴臣弟,这份恩义,臣弟实是万死莫赎啊!”
也不用万死,赶紧去死一回就够了。
孙绍宗默然的跪在后面,心下却是巴不得忠顺王就此归位,否则这前后两次得罪了他,日后还不定要受他多少刁难呢!
当然,眼下忠顺王刚闹出这等乌龙,短时间里必然要大为收敛,尤其孙绍宗这次也称得上是护驾有功,忠顺王未必还敢明目张胆的报复。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忽听皇帝话锋一转,吩咐道“孙爱卿,你这次做的极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先下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了。”
这下去休息是什么意思?
是可以直接出宫回家,还是就地修整?
然而看皇帝的样子,显然是急于要同忠顺王讨论什么机密,因此孙绍宗也不好细问,只得先回到了永宁宫中。
到了明德堂,眼见秦明等人还在试药,也不知还要折腾多久。
于是孙绍宗干脆躲到了对面的贞顺斋里,简简单单的要了八个菜两个汤,吃完之后倒头便睡。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就听有人在旁边呼喊自己。
“孙大人、孙大人?醒一醒啊孙大人。”
孙绍宗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屋里黑漆漆的,面前还站着个陌生的小太监,他忙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穿靴子一边探问道“可是陛下有什么差遣?”
“奴才不是万岁爷派来的。”
那小太监说着,鬼祟的向门外扫了一眼,又压低嗓音道“奴才是奉了贤德妃娘娘的口谕,来找大人您的。”
第567章 宫心计
竟然贾元春派来的人?!
孙绍宗登时彻底清醒了,自床上长身而起,狐疑的打量着那人,却又不发只言片语。
按理说,自家毕竟与荣国府有姻亲关系,贾元春又不是亲自私相授受,只不过是派了个小太监过来传话,虽然漏夜前来有些不妥,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眼下皇帝刚通过通灵宝玉,追查到了义忠亲王头上,谁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怀疑荣国府那块玉的来历?
若真是如此,贤德妃怕是失宠在即,自己这私下里与她有所联络,若是被人察觉了,岂不白白受了牵连?
说来也是贾宝玉多事,非要把消息传递到宫里,这下要是闹不好,可就把全家老小给坑了!
孙绍宗这边儿还没拿定主意,到底要用什么态度面对贤德妃派来的人,那小太监却已然被他瞪的浑身发毛。
局促的咽了口唾沫,讪讪道“大人,娘娘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弄清楚,陛下如今可曾熄了雷霆之怒?可有……可有常驻乾清宫的意思?”
原来是想问这个。
孙绍宗依旧未曾作答,反而从衣襟里扯出怀表,迎着外面洒进来的月光一打量,发现已是亥正二刻晚上十点半。
这么说,自己已经睡了三个时辰。
自己离开乾清宫的时候,皇帝肯定是处于怒不可遏的状态,但眼下是喜是怒,恐怕就要取决于忠顺王从义忠王府,到底带回来了些什么消息。
至于会不会常驻乾清宫么……
以孙绍宗的判断,大约是不会的,毕竟查出‘豹胎易筋丸’之后,已经证明威胁并非来自景仁宫方面。
而广德帝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生一个儿子出来,自然不可能彻底放弃抱窝计划。
当然,考虑到那毒药的特性,广德帝可能会清心寡欲一段时间,确定体内没有残余的毒性,才会搬回景仁宫。
“大人。”
那太监见孙绍宗看了时间之后,依旧是默不作声,不觉有些急了,尖着嗓子道“咱们娘娘的娘家,与您府上毕竟是姻亲,您就真忍心瞧着咱们娘娘忧心如焚的,却连个口风都不肯透露?!”
口风?
皇帝的喜怒哀乐、起居住所,是那么好打听的?!
没事儿的时候,自然一切好说,但真要是细究起来,扣上一顶妄揣圣意居心叵测的罪名,却是分分钟的事儿。
尤其是眼下,广德帝刚刚遭受了致命威胁,正是多疑易怒的时候。
虽说未必会把孙绍宗这个功臣如何,可只要在心里,把对孙绍宗的评价降低几分,那无形的损失可就海了去了。
从这方面考虑,孙绍宗合该守口如瓶才对。
然而问题是,孙家的确与荣国府有姻亲——准确的说,他还布了种在贾家女儿肚子里。
这不看僧面看佛面的……
而更现实的顾虑,则是贤德妃到底会不会失宠。
一旦自己断然拒绝,必然会得罪贾元春,如果事后她却没有失宠,甚至反而诞下太子……
啧~
这左右为难的!
眼下怕是只能先忽悠一下,让这小太监知难而退了。
想到这里,孙绍宗肃然抬手,指着对面的明德堂道“你可知今天在明德堂里,已经死了足足七个?!”
说着,他的嘴角微微上挑,露出几颗森森的白牙,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小太监,一字一句的问“你确定,真的要问个究竟?!”
这就是欺负对方信息不对称了。
永宁宫试药弄死了几个人的消息,估计宫里已经传开了,但到底为什么要试药,却未必有多少人知道。
因而孙绍宗先提起这事儿,然后又逼问对方是否真的想问个究竟,就是想让对方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继而知难而退。
果然不出孙绍宗所料,那小太监闻言一缩脖子,面色变了几变,欲言又止了两次,最后苦着脸道“大人,您……您总不能让奴才就这么回去交差吧?”
“好吧。”
知道他心下已然怂了,孙绍宗‘无奈’的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的’嘴脸,阴恻恻的道“既然你非要问个清楚,本官就……”
“奴才……奴才……”
那小太监眼见孙绍宗这般惺惺作态,愈发不敢拿耳朵去接——毕竟在皇宫之中,多听几句就丢掉脑袋的传说,可是足足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因而他仓皇的退了半步,颤声道“奴才……奴才先回去向主子禀报一声!”
说着,转头便冲出了贞顺斋,贴着墙根儿螃蟹似的一通横挪疾走,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也不知这厮回去,到底要说些什么交差。
管他呢,反正自己压根就没泄露半点有用的,日后真要是被人揭发出来,也完全可以搪塞过去。
不过……
眼下怕是不能继续在这贞顺斋久留,否则贤德妃再派人来,可就不好搪塞过去了。
因而孙绍宗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仪表,便迈步出了贞顺斋,打算去对面的明德堂躲一躲,顺带也看看秦明等人有什么进展。
话说,这贾元春不是以稳重大气闻名么?怎得也不想清楚,就派了人来?
不过转念一想,贾宝玉在民间都被捧成了天纵奇才——贾元春这做姐姐的,搞一个稳重大气的人设,又有什么难得?
看来传言果然不能尽信啊。
“孙大人、孙大人!”
正暗叹贾元春盛名难副,孙绍宗却又听人呼喊自己。
循声望去,却见那台阶的阴影里,依稀又是个陌生的小太监,看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就知道不可能是替皇帝传话的。
这怎么又来一个?
却不知这回是哪家嫔妃派来的。
孙绍宗狐疑的站住了脚步,依旧等着对方主动开口,好来个后发制人。
谁知那小太监往前凑了几步,却是压低嗓音道“奴才是奉了贤德妃娘娘的口谕,来求大人指点迷津的。”
不是吧?
竟然回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