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114章

作者:嗷世巅锋

而眼下卫若兰与韩安邦的联盟,就势必会引起贾雨村的警惕,这样一来孙绍宗身上的压力,自然也便轻了不少。

却说赵无畏前脚刚通风报信,后脚那卫若兰也赶了回来。

他大步流星到了堂屋前,见那房门并未关闭,便毫不犹豫的昂然直入,目视着孙绍宗松松垮垮的一拱手,道“孙治中,本官业已见过府尹、府丞两位大人,不知是否可以正式走马上任了?”

这厮既不称孙绍宗一声‘大人’,又以‘本官’自称,俨然是没把孙绍宗当做上官看待。

果然是个标准的‘外戚党’,在旁人的礼让下,顺风顺水的办成几件差事,就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对这种货色,孙绍宗虽还做不到贾雨村那样唾面自干、笑脸相迎,却也不会傻到跟着他节奏走,把智商降低到同一纬度,再败给他那‘丰富的犯蠢经验’。

于是抬手一指隔壁桌上的卷宗,不冷不热的道“在经历司勘合过公文,你就已经算是走马上任了,这里是最近一个多月里积下来的卷宗,你且先过目一下,看看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听到‘卷宗’二字,那卫若兰却是眼前一亮,也懒得上前打量,便昂首挺胸道“说到卷宗,我这里正有一桩案子,要请孙治中指教!”

说着,也不等孙绍宗答应,他便冷笑道“听闻正月十九,孙治中曾审理过一桩忤逆案?”

孙绍宗唯一颔首,卫若兰又嗤鼻一声“恕我直言,对于孙治中审理此案时的一些做法,本官实在是难以苟同,如果硬要让我评价的话,怕只能用‘荒谬’二字来形容了。”

呵呵~

眼见这厮一脸‘快来咬我’的样子,孙绍宗心里却是冷笑不已。

就算再怎么志大才疏,卫若兰毕竟也是有备而来,这贸然出言挑衅,必然是意有所指。

针锋相对只会中了圈套,正确的应对方式应该是避实就虚、绵里藏针!

“荒谬?”

孙绍宗满脸诧异的站起身来,迎着卫若兰更加诧异的目光,躬身道“那是本官第一次升堂断案,有所疏漏自是再所难免,还请卫通判不吝赐教,本官也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面对这‘诚恳’的态度,卫若兰登时便有些傻眼了。

那案子在外面被夸成了一朵花,按理说也该是这孙绍宗的得意之作,被人无故贬损之后,怎么能直接认怂呢?

这和自己之前设计的剧本,简直完全不一样啊!

说好的年轻气盛呢?!

好半响,卫若兰才终于缓过劲来,暗想着好歹对方也是认怂了,虽然不如自己预计的那样让孙绍宗下不来台,但也算是有所收获。

想到这里,卫若兰便沉声道“我朝‘以孝立国’,孙治中却轻判那两个忤逆之辈,如此包庇两个不孝之人,岂不是荒谬至极?”

果然是拿这一条说事儿!

其实孙绍宗方才就有所预料了,毕竟当初林德禄便曾经指出过判刑太轻的事情。

“原来是这事。”

孙绍宗飒然一笑,道“既如此,不如卫大人拟一份条陈送过来,我再重重的改判一番如何?”

这……

这就答应要改判了?

身为刚上任的堂官,难道不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来维护自己的的权威么?

卫若兰又有发愣,却见孙绍宗面容一肃,正色道“卫通判的指教,本官已经铭记在心,但本官这里却也有一番肺腑之言相赠。”

“这顺天府毕竟不是军中,面对上级时,礼数可万万马虎不得——你我都是武夫倒还罢了,若你似方才那般冲撞到府尹、府丞大人,却如何得了?”

谁冲撞府尹、府丞了?

老子明明只是故意针对你!

卫若兰心中这般想着,但这理由在官署之中,却终究不好挑明了说。

“林德禄!”

就见孙绍宗又扬声喊过了林德禄,问道“听说陈经历写的一手好字,不知是也不是?”

林德禄忙道“确有此事,每月都有不少人会登门向陈大人求字呢。”

“那你也去帮我求上两幅字,一副写上‘思之慎之’,裱好了挂在我这屋里;一副写上‘戒骄戒躁’,裱好了送去卫通判房中。”

说着,孙绍宗又郑重的躬身一礼道“卫通判,你我便借此机会,一起共勉吧。”

第229章 假尼姑欲探真淫尼

广德十一年二月十一。

“听说了没、听说了没?”

一大早,那点卯的夹道里便凑了四、五个书吏,兴高采烈的传着八卦。

“昨儿那卫公子一来,就跟孙治中杠上了!”

“真的?!”

“怎么杠上的?!”

“他们两个谁输谁赢啊?!

那消息灵通的书吏眼见众人如此热切,倒得意的卖起了关子,直到有人威胁要去刑名司打听究竟,他才忙道“起初是那卫公子出言挑衅,指责孙治中断案不公……”

“什么?”

“这不扯呢么?!”

“是啊,孙大人可是咱们府里有名的‘神断’!”

“你们别急啊!”

那书吏又道“卫公子其实是想说,孙大人那桩忤逆案判的太轻了。”

“这倒是有些道理。”

“的确是便宜了那两个畜生。”

“那孙治中又是如何应对的?”

“嘿嘿,孙治中……”

那书吏又略略卖了个关子,等旁人催促起来,他这才继续道“孙治中直接就认下了,不但照着卫公子说的改判,还请陈经历写了‘思之慎之’四个字,准备挂在客厅墙上。”

“什么?孙治中就这么认怂了?!”

“不是吧,难道卫公子这么厉害?连孙治中也不敢招惹?!”

“可孙治中平时也不像是这等人啊?”

等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那书吏才得意道“要不说你们做不了官呢,人家孙治中要跟你们似的,还能闯下这诺大的名头?他认是认了,可转脸也送给卫公子‘戒骄戒躁’四字,说是要与卫公子共勉。”

戒骄戒躁?

众书吏各自沉吟了片刻,心下便已恍然。

孙绍宗‘神断’之名尽人皆知,即便承认判罚有误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况他还特意请人写了四个字当做警示,完全可以趁机吹一波‘闻过则喜’‘虚怀若谷’之类的。

而那卫若兰看似赢了,但却显得操之过急,尤其‘戒骄戒躁’四字帖上去,更证明了他本身就是‘又骄又躁’之人。

偏偏孙绍宗这‘共勉’的说辞,明面上还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等孙绍宗把那‘思之慎之’一挂,卫若兰要是不硬着头皮挂上‘戒骄戒躁’四字,岂不是更显得气量狭小,远不如孙绍宗胸襟开阔?

而这四字‘评语’若真往墙上一挂,再想摘下来可就难了。

“咱们这位治中大人虽然年纪轻轻,可这手段还真是……”

几个书吏啧啧有声,也不知是赞是惧。

而类似的谈话,在这府衙里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等到响午过后,那卫若兰在众人心中的行情,便悄然降低了几个层次。

反之,孙绍宗则是踩着他的嫩脸,正式确立了‘老’谋深算的名声……

未时初下午一点,刑名司正堂。

“先靠左一点,再往上面些、往上面些,对对对,就是这里了!”

林德禄指挥着两个杂役,将那‘思之慎之’四字挂在客厅的北墙上,又笑吟吟的上前禀报道“卑职方才已经命人把那‘戒骄戒躁’四字,送到东跨院去了,大人您看要不要再让人告诉卫通判一声,说您已经把‘思之慎之’挂好了?”

孙绍宗先挥挥手,示意那两个杂役退出去,这才悠然道“既然不能一棍子打死,总去逗弄他作甚?万一惹急了咬你几口,疼不疼的先不说,蹭上一嘴口水却是免不了的。”

这话里话外,俨然把卫若兰比作了一条疯狗。

林德禄正听得嘿嘿直乐,忽听外面有人禀报道“老爷,府衙外来了个少年想求见您,自称是荣国府的贾宝玉贾公子。”

贾宝玉怎么来了?

难道是跑来给自己和卫若兰劝和的?

依他的性子,还真有这种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既然已经来了,断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把他请进来吧。”

那差役领命去了,孙绍宗又等了片刻,这才起身向外迎去,到了刑名司大院门外,正与贾宝玉撞了个碰头,便笑道“宝兄弟怎得自己进来了?我正要出去迎你呢!”

他这般精打细算,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以贾宝玉‘国舅爷’的身份,原该到衙门口亲自迎接,可他一个小小的少年,若当真兴师动众的迎出去,又少不得要落个攀附权贵,不知自重的印象。

贾宝玉倒没想那么多,与孙绍宗见了一礼,嘻嘻笑道“孙二哥,今儿我却不是主客,只是陪着别人来你这里走上一遭罢了。”

说着,他往旁边一让,便有个女子婷婷袅袅上前,摘去了头上的兜帽,然后合十一礼盈盈下拜道“妙玉见过孙大人。”

“你……”

孙绍宗刚想问她怎么来了,转念一想,才记起自己前几日貌似答应过她,要让她去探视一下那几个怀孕的尼姑。

于是那问话,便转成了调侃“你一个身在空门之人,出行时怎得也要带上护花使者?”

妙玉又微微一礼,淡然道“无它,只是怕大人失言,才央了宝二爷过来作个证人。”

啧~

这小尼姑倒真是‘耿直’的紧。

原本孙绍宗准备随便安排几个人,陪她去探视那几个尼姑的,可既然贾宝玉也跟着来了,倒不好太过轻慢。

于是也只能道“即是如此,我这便带你们过去瞧瞧吧——不过到了地方之后,宝兄弟最好就别跟着进去了,免得污了耳目。”

贾宝玉还没怎么着呢,妙玉一听这话却是蹙起眉头,急道“怎么?她们如今所处的环境很差么?”

“如果是环境差的话,怎么可能污了耳朵?”

孙绍宗一笑,道“总之,等到了地方你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妙玉见他不肯细说,便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倒是一旁的宝玉,忍不住拍着胸脯道“二哥,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我也经历了这许多事情,还有什么瞧不得、听不得的?”

孙绍宗一想也是,这事虽然有些少儿不宜,但贾宝玉在这方面,怕也称不上什么‘少儿’了。

便干脆道“行,那待会就都进去瞧瞧!”

第230章 孕尼见闻录【上】

三个怀孕女尼被关押的地方,并不在府衙之内,而是在距离后门不远处的一座僻静小院里。

这间院子,也正是顺天府为了关押那些,暂时不方便投入大牢的犯人而专门预备的。

此时院里除了三个怀孕的女尼之外,还押着个七十四岁的老太太,罪名是与人口角之后,愤然下毒杀害了邻居一家六口。

却说孙绍宗领着贾宝玉和妙玉,一路兜兜转转到了那小院之中,指着西厢一字排开的五间瓦房,道“那几个尼姑,就分别看押在里面,你们是打算挨个都见见,还是……”

“既然来了,自然要挨个见一见。”

妙玉说着,稍稍沉吟了片刻,便又道“你上次不是说她们现在都有些……有些‘极端’么?便从最正常的瞧起吧。”

“也好。”

孙绍宗点了点头,便径自带着他们两个,到了北首第一间屋子前,伸手将那房门轻轻推开,一股子骚臭味儿便扑鼻而来。

三人不约而同的站住了脚,那妙玉更是连忙用袖子掩住了口鼻,瓮声质问道“大人不是说,她们并未受到虐待么?怎得……”

“你先好生瞧清楚再说。”

孙绍宗打断了她的话,又示意两人换个角度,以便看清里面的情况。

妙玉和宝玉忙站了过去,探头向里望去,只见里面虽然简陋些,却并不像想象中那般脏乱。

再仔细打量,又见那居中的乌木床上,正有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女尼,被几条粗麻绳紧紧缚着四肢,而那股骚臭的气息,正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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