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名
“贵司如此海量的投入研发费用,做出了哪些成果?”
方年冷静道:“不知道领导想了解哪些方面。”
领导说:“都有吧。”
闻言,方年愣了下,然后坦言:“抱歉,这个我也不了解,我只关心少量重点项目的进展;
前沿旗下有七个实验室,与其主要合作的12个前沿院中有数百个研究中心,以及全国数以千计的高校研究所、科研单位等,开展了数以万计的在册项目,各有成果;
此外还有部分工程师们乃至科学家们自行开展的项目;
以及前沿学术、前沿生态通过资金和知识产权介入的数十万计研究项目已经或正在产出成果……
所以,您这个问题有点难为我了。”
领导心里有一万头曹尼玛奔踏而过。
这也太淦了。
其实越是了解前沿,才越会知道前沿到底有多可怕。
方年的这番话让许多领导若有所思。
很多人心里都在念叨:“看来前沿在产学研政用一体化走得十分深入和顺畅!”
很多人忽略的前沿社团其实真的是核心,它像是一条线,把全国所有的‘珍珠’串成了一张‘珠帘’。
最终促成前沿在任何领域开展任何形式的研究项目都能畅通无阻。
也是胜遇实验室在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忽然那么惊艳的原因之一。
表面上大家以为前沿就是几个实验室的研发能力很强。
实际上,前沿的研发能力是没有极限的。
只要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前沿就有能力干成,无非是时间早晚、投入多寡而已。
“……”
大家各有简单的了解后。
平书忽然开口说了句:“小方,几次见你,发觉你似乎一直十分紧迫,甚至,我也听闻曾有院士抱怨前沿给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前沿取得的成绩是十分瞩目的,能否跟我们讲讲个中缘由。”
闻言,方年略作整理,郑重的吐出几个字:“因为我们没有标准。”
接着方年心平气和地道:“先不说前沿,就说我们的高校学府,理工大类下有众多子科目的专业课程有多少只是学习一样工具的使用方式?
工具使用固然重要,但对于高等学府来说,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去了解工具的工作原理,在这样的基础上展开更深入的研究,让工具变得更加好用?
尤其是泛工业类尤为触目惊心。”
“我说得直白一点,这些工具有几样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的?”
“但凡有一天这些工具不给我们用了,我们是不是连如何正常工作都不懂?”
“其实这种大事情与我一个小商人无关。”
说到这里,方年话锋一转:“说回前沿,很简单,我不想沦为别人分工的对象。”
“别人的标准规则再漂亮也是别人的,与我们无关。”
“是,我是很有紧迫感,因为社会发展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我们很容易掉队,如果不尽快建立我们的标准,将始终逃不开被别人分工的可能性;
这种事情根本容不得今天拖明天,明天拖明年,只能是越早越好,不然每过一天,就需要付出多一份的代价。”
“人类的习惯很可怕,举个简单的实际例子,女娲的‘泰山’系统在中立评测机构那里根本不输于微软的Windows,但‘泰山’普及率却那么可怜。
就算不提前沿,苹果的OSX也远比微软的Windows更易于操作,占有率也一样很可怜。”
“在无数行业里,人类被养出来的习惯就是一种标准,如此而已。”
“……”
方年说完后,会议室久久没有人出声。
方年同学是懂得如何合理的运用语气,让大家更注意自己说得每一句话。
结果还是很好的。
苗为身为工信部的部長,很快提出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前沿所有的科研成果突破,并不是为了解决被西方卡脖子的问题?”
闻言,方年微微一笑:“其实是同一个意思,之所以被卡脖子,不是因为我们完全没有,是我们在他们的标准里不够优秀,当然事实上也确实有不优秀的地方。”
“但如果我们有自己的标准,可以定义被世界接受的优秀,我们就有了解脱枷锁自由努力的方向,而不是在别人的标准里循规蹈矩。”
其实方年的意思很简单。
还是之前跟苗为提过的,将来一定是两套标准的时代。
国内一定要有自己的标准,依托于自己的标准才有可能建立稳定可靠的生态。
才不是建在沙子上的城堡。
有了自己的标准,建立的生态才是属于自己的。
与其说前沿是在尽力突破欧美国家的科技封锁,不如说前沿是在调动很多人的自主思考能力,建立属于自己的体系。
这个世界除了标准以外,还有中立的评估方式。
先在中立的评估方式中成功领先,再普及自己的标准与生态,才能逃开被迫分工的可能性。
这当然很难,因为现在很多的科技结晶都是因为上世纪的几次战争发展而来,天然的就是被白头鹰掌握着。
苗为抿着嘴说了句:“难怪对你来说,那些听起来很奇迹的成果并不让你觉得骄傲。”
方年轻轻眨了下眼睛,没吱声。
心里:“果然是个糟老头子,我什么时候不骄傲了,我觉得我牛逼坏了!”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不少。
最后,平书微微笑着说了句:“小方这是给我们上了一课啊,我看小方比我们很多同志要看得明白得多。”
“……”
…………
午前,平书等人与方年等人合了影,然后各自上车。
不大一会,方年又被喊上了考斯特。
一上车,方年就看到了坐在那的平书朝他招手,考斯特上面只有平书一人。
在平书对面落座,平书平和开口:“小方,你今天的这番话说得振聋发聩啊。”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口号我们喊了很久,结果很不乐观。”
“……”
平书简单说了两句,话锋一转:“苗部長很想给你们申请一些补贴款,是因为这原因吧?”
闻言,方年搔搔头,还是照实说道:“不是,苗部只是在楼顶看了工业园很久,忽然想给前沿申请补贴款的。”
“哦?”平书微有意外。
“……”
又说了两句,就在方年寻思自己是不是该主动起身离开的时候,平书忽然说了句:“听说你老家是一个比较落后贫困的小山村,你对贫困怎么看?”
方年一愣,刚想说话,就看到平书平和的目光盯着自己。
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只好实话实说:“以我的实际例子来说,我侥幸的通过高考离开了家乡,现在我有了一些能力,就会想办法反哺老家,如果越来越多有能力的人离开老家再反哺老家很容易形成良性循环,贫穷就会消失;
小山村的能人当然比例会小,不过如果有良好的教育环境,比例就会一代代变多。”
听方年说完,平书似乎沉吟了下,然后才说:“小方啊,要努力!”
方年也不懂平书忽然这么说的意思,只是认真点头。
平书当然知道是方年促成的当康公益基金,也看得出前沿在高校教育领域的海量投入。
甚至……
他的案头上曾经有摆上过智库对方年的全面分析报告。
比如认为方年是个罕见的天才,对商业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敏锐直觉。
比如认为方年对西方有极端的厌恶感。
比如认为方年有极致的民族自豪感。
但这些外在的东西,始终不如直接接触方年来得全面。
在平书看来,方年身上有个奇怪的特质,对某些东西有一种外人难以理解的执拗坚持。
远不是抛弃幻想之类的那么简单。
这跟他身上的另一特质十分矛盾,那个特质叫:懒。
而时隔一年多,再当面见到方年,平书心里冒出来一种奇怪的直觉:
方年骨子里可能带有某种极致的爱国平民主义。
简略来说,他向往平权,是某种意义上众生平等的平权,偏偏他有极致的民族自豪感,这就使得他的向往会局限在中国这个区域内。
在方年打算起身告辞时,平书又说了句:“小方,你有没有想过加入智库?”
方年再次一愣,好片刻后才摇头道:“没想过。”
最后,平书道:“多去京城走一走、坐一坐,不要吝啬你的空闲时间。”
“提前祝贺你大学毕业。”
“……”
考斯特离开良久,方年都还没收回目光,他脑子里的念头有点多,总觉得平书有很多意有所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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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安~
第840章 也不知道漫长到没边际的假期该怎么过呦~(感谢盟主‘好烦C’)
当天下午,方年离开待了四天的庐州。
没有给庐州前沿再下达什么新任务。
如同来时的那样,走时也没什么动静。
湾流G650冲上云霄时,庐州前沿的几个高管收回望向车窗外的目光。
他们心里都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
考察是正经的考察,但怎么感觉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那位远道而来的方总有些过于平静了,尤其是他们听说方总受邀去参加了招待所的接待午餐。
还知道,湾流G650其实仅在一架民航客机后面起飞。
要是方年知道了,可能会说一句:习惯就好。
“不是哥们吹牛,哥们这次还是坐在左手位置!”
“关总,你有点太不尊重我了,知道我什么排面吧?”
“我跟你说,你肯定不知道哥们今天拒绝了什么?”
“哥们差点就能坐上带俩小飞机的民航客机了,唉,早知道哥们应该坐高铁过去,然后厚着脸皮说哥们没有交通工具回申城,不如就去京城转机吧。”
“都赖你关秋荷,要不是你建议,我就坐高铁去庐州了!”
“这种机会百年难遇你懂吧啊?”
“哥们后悔了,我就不应该拒绝的……”
陆薇语抿嘴笑着,不好在心里嘲笑自家先生现在多少有点脑瘫的样子。
关秋荷根本不稀得看方年,让这玩意嘚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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