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华光映雪
皇宫里面，李二召来了儿子李承乾，黑着脸看着下方低着头却不认错的儿子，李二同样恨铁不成钢。
“杜荷跟你有仇还是有怨？你派人将他污的万劫不复？你图的什么？”
面对老爹的质问，李承乾不敢直视对方，低着头开口道：“儿臣跟那杜荷无仇无怨，只是看不过他毒害母亲的禽兽行为，这种人如果还让他逃脱了惩处，天理何在？”
“行了，你就不要再敷衍朕了，这些话你说给旁人也就罢了，你是朕的儿子，知子莫若父，说真话！
你不是不知道，他是杜如晦的儿子，抛开朕跟杜如晦的君臣关系不说，他还是朕多年的同袍好友，让老友儿子不容于世，朕如何跟杜如晦交代？”李二训斥道。
“儿臣以为，杜相有此子乃是耻辱，替他清理门户才是交代！”李承乾正气凛然道。
“清理门户？就算清理门户，轮得到你？杜家没人了吗？你堂堂太子，应该胸怀宽广，着眼天下黎民百姓的，却跟一个十七岁的小子过不去，这就是你的眼界？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你别忘了，那杜荷朕已经赐婚你城阳妹妹了，是你的准妹夫。”
听到这个，李承乾脱口而出，“什么妹夫？这种人也配？
实不相瞒，儿臣不愿意看着城阳妹妹往火坑里跳，也知道父皇心软下不了手，所以才自作主张。”
李二看着这个倔强的儿子，心道这到底像了谁？良久之后长叹一声：“好一个自作主张，朕本以为你拜了三任名师能学点东西，比他人更能优秀一些，现在看来，是朕想多了，你回去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在这之前，放下你东宫太子的一切事务，闭门思过吧。”
太子李承乾怔怔的抬头看向了父亲，“闭门？闭门思过？父皇，儿臣为持公义除恶，为救妹妹做事，何过之有？”
“来人，带下去！”李二看到对方还不悔悟，直接下令将之拖了出去，心中无比的失望，为君者不知宽容、心胸狭隘是不行的。
时间不长，议政殿内来了几个人，都是朝中礼部的老臣，一进门就直接上来喊道：“陛下，国中竟然出了如此大奸大恶，臣等以为，应当严惩奸恶以正国法，以平民怨。”
李二捂着额头叹气道：“诸位爱卿也是为那小儿杜荷而来？”
“正是，想那杜荷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就能如此凶恶，将来还得了？定然是绝世凶人。”一个白胡子老者愤然道。
“你们不是不知道，杜荷是已故杜相的儿子，杜相就这么两个儿子，你们难道要断他香火？”
一个年轻些的官员正色道：“陛下，谁的儿子都没有超脱国法人伦的资格，莫说杜相不在了，恐怕如果杜相在世，以他的风骨，会第一个站出来亲手大义灭亲也不一定。”
看着手下几人如此坚持，李二开口劝道：“朕以为，杜荷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子，心性不定一时冲动罢了，该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彰朝廷的宽容之心。”
“陛下不可，惩奸除恶方显朝廷威严，方能弘扬公理正义，万万不能这样草率放过呀！”几位老臣纷纷拜求。
就在这时，议政殿内再次来人，李二一看，好嘛，这次不是外人，而是皇室宗正卿，自己的堂兄李孝恭，这位乃是大唐名将，功成名就之后自愿脱去军籍转身做了个闲职宗正卿，只管管皇室的事情。
“陛下，莱国公府二公子杜荷罪大恶极，民怨沸腾，因为他跟皇室城阳公主有婚约，所以为免影响皇室声誉，也为了免得皇室公主所托非人，臣代表宗正府，提请陛下下旨解除城阳公主跟杜荷的婚约。”
李二感觉到脑瓜子疼，都是自己的大儿子惹的祸，这下那个杜荷算是完了。
完了？不，不算完，李孝恭之后，还有人来，来人是刑部侍郎会同大理寺少卿，因为杜荷的事情，不少急公好义的百姓出头，要去严惩恶徒，所以主管刑罚的刑部，主管断案量刑的大理寺衙门就成了百姓聚集之地。
无奈之下，两处衙门只好出来请示皇帝了。
“自古以来都是民不告官不究，杜荷害的人是他母亲，杜家没人出来状告，我们连状子都接不到，是没法去拿人的。”大理寺少卿开口道。
刑部侍郎却说：“可是百姓不依，臣以为那杜荷既然罪证确凿，已足以量刑入狱，就算是为了平息民愤，我们也该从权处置。”
看着这些人一批批的来进谏，李二知道，这纯是因为杜荷乃是个公众人物，是长安的焦点，如果杜荷是个无名之辈，就算是在家里杀了自己的母亲，那最多就是官府海捕罢了，不会这么大动静。
现在杜荷是保不住了，说不定大狱里才是能保住他的地方，就在李二刚要下旨拿人的时候，一则消息传到皇宫了，杜荷离开家门出来寻乐发泄，被义愤百姓撞见，直接打得不成人形剩下一口气了。
什么？？？李二没想到，这货真是能作死，这时候还敢出门？
两手一摊，对着殿中群臣道：“你们看，现在人都快被打死了，还怎么追究？罢了，解除杜荷的婚约，去除他尚乘奉御的官职，贬为庶民，此事到此为止吧。”
再说莱国公府杜家里面，听说杜荷溜走，杜少清一拍大腿就知道不好，这个蠢货，他回家的早不知道外面的风波，此时出去怕不是会被人打死。
果不其然，杜荷出门不到一刻钟，走出杜家没有两条街，就被人围住一顿暴打，等到杜家之人寻到他的时候，这货已经剩下半条命了，不光是被杜少清打断的那个左臂，现在右臂也断了，左腿也断了，肋骨断了三根，鼻青脸肿满脸是血，杜少清看了都觉得棘手。
一直抢救了两个时辰，终于杜荷悠悠醒来了，他已经被包成了一个大粽子，睁开眼睛还在喊着别打了我错了，可见此次对他的阴影有多深。
杜构书房里面，杜少清两兄弟相视苦笑，杜构愁容满面，“大哥，这可怎么办？二弟就这么被毁了，公主退婚百姓喊打，他以后可怎么办啊？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是小慧，一定是那个贱人做的，我叮嘱过不让她泄露出去的，这个贱人，我当时就不该放她走。”
伸手按住杜构，杜少清叹道：“呵呵，一个婢女有多大能耐？她的话有人信吗？这件事恐怕背后有人推手啊，弄不好还是杜家的仇敌。
豪门贵族的水很深啊，我本不愿来长安涉足这些的，却阴差阳错也来了，现在看来，还是我落霞镇乡下生活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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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暂避一时吧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杜构的叔父杜楚客来了。杜少清不知道这杜楚客是何人，杜构解释说是父亲杜如晦的亲兄弟，如今在魏王李泰府上任职长史。
“二郎那小子在哪里？带我去看看。”一上来，连招呼都没打，杜楚客黑着脸朝杜构问道。
因为是亲叔叔，关系也密切，杜构苦笑一下就领着杜楚客过去了。
看到床上浑身都被包裹起来只露着嘴巴和眼睛的杜荷，杜楚客恨声道：“哎！这个孽障啊，我杜家百年的声誉都没有他这次恶名来的响亮，恐怕自此以后史书上都会记载下一笔，古今独有，毒害亲娘的逆子杜荷。”
“二叔，我等已经处罚过他了，二弟没想过害命的，您就别说了。”杜构劝道。
“怎么？这就嫌难听了？出了这样禽兽不如的后辈，我们杜家被人家指着脊梁骨唾骂，老叔我说两句就嫌重了？你小子也太窝囊了些，不知道大哥一世英名怎么有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小子。
这件事族里的族老紧急找到我商议了，决定将杜荷从族谱中除名，不能让他污了我杜陵杜家的声誉！”杜楚客严厉道。
好嘛，这才是他来此的真正意图，杜少清作为一个旁观者，一言不发，这些所谓的贵族政客他见得多了，再残忍的都见过，意料之中，这些人出了事往往最先想到的不是保人，而是消除影响免得危及大家的利益。
杜构着急道：“不可呀二叔，二弟已经被朝廷除名，也被陛下退婚，还被义愤百姓打成了残废，如果再被从族谱之上剔除，那真的就无处容身了呀。”
“无处容身？哼，他要是被打死了那也就一了百了，难道现在还想要我们整个家族来给他擦屁股吗？此事族中已经商议过了，无需多说。”说完之后，杜楚客一甩袖子大步而去，整个过程中看都没有看杜少清一眼。
床上的杜荷自始至终动都没有动，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双眼呆滞无神，这番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但又能怎样？
杜构悲痛的回头对杜少清问道：“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呵呵，你觉得，你一个继任莱国公在人家眼里都不当回事，我一个外来之人，族谱上连名字都没有的人，人家会放在眼里？
算了吧，想开一点，不过就是个名分罢了，世人将我们的兄弟逼上绝路，不容于他，只要咱们兄弟心中知道是骨肉亲情，不放弃他就好了，你大哥我二十年来做个平头百姓无依无靠不一样活得好好的？”杜少清拍了拍兄弟杜构的肩膀安慰道。
这番话让床上杜荷的眼珠动了动，经过一番劫难，他才真正看清这个残酷的世间，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那个长安纨绔了。
皇宫之中，长乐公主正在城阳公主住处安慰着对方，听说自己的未婚夫出了这样的事情，城阳公主就一直伤心流泪，他人以为公主是为黄了一桩婚事而伤心，只有长乐公主知道，城阳妹妹是为杜荷，二人是总角之交，一起在弘馆念书的同窗，还是有感情的，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斩断了二人的姻缘，谁能不伤心？
东宫太子李承乾已经将书房里面的东西摔了两遍了，闭门思过？凭什么？自己做错了吗？父皇为一个作恶小子惩罚自己？还要放下东宫太子的一切事务？这是要干什么？不如直接废了我的好。
太子妃侯氏吓得抱着孩子躲到了皇后的立政殿，长孙皇后知道以后，独自一人来到了东宫，李承乾还不知悔改的跟母亲诉苦，“母后，父皇他不如干脆废了儿臣的太子好了，反正他看我哪里都不顺眼。”
“混账，犯了错你不反思自己为何被罚，却埋怨你父皇不公？难道你父皇老糊涂了吗？”皇后厉喝道，心中同样在担忧这件事，这个傻孩子，真的废了你，那你的后半生可怎么过？
“可是孩儿不知自己到底有何过错，父皇只知道处罚，从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