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华光映雪
就在李二以为谈完了杜少清要离开的时候,杜少清却主动开口说起了一件事,“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李二现在看自己这个女婿十分顺眼,不仅出身是宰相之子,而且武全才,又能为国分忧,还给自己带回来这么一个可爱的外孙女,简直就是完美女婿的典范,所以笑着点头说,尽管开口。
“我想厚颜为舍弟杜荷求个情,他对城阳公主心有所属,所以想求陛下给个机会。”杜少清开口道,从剑南道回来的一路上,杜少清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听长乐公主说城阳公主心中也依然挂念杜荷,但是公主婚事向来不由己,所以指不定哪天就被指婚他人了,那又是一桩悲剧。
李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想都没想断然道:“不可能!你挺懂事的一个人,怎么会提这件事,你那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他够得着城阳吗?能活着走出长安,就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了。
此事绝对无解,休得多言。”
好好的心情被杜少清这件事给打乱了,李二也有些心烦,城阳公主也是自己跟皇后所生的女儿,对她的喜爱一点也不少,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再给女儿寻个佳女婿可不容易了。
而且有了长乐的事例在前,现在宫里不少待字闺中的姑娘都人心浮动,纷纷羡慕自己的姐姐能够自己选择良缘。
杜少清言辞恳切道:“陛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舍弟经历过一劫之后已经成长了,此次他只身投身剑南道军中,也曾出谋划策立下战功的,牛进达将军和侯君集将军都可以作证。”
“呵!杜荷?军功?他是什么人物德性?飞鹰走狗之徒,你撒谎也不会找个正经的理由,他被人打个半死之后,再起来就会行军打仗了?笑话!”李二根本就不信。
杜少清恭敬道:“臣不敢欺君,舍弟得了卫国公李靖的衣钵传承,投笔从戎,现在不是当年那个杜荷了。”
“你说什么?药师的传承?他竟然收徒了,还是杜荷?”李二愣住了,随后连连摇头:“这绝对不可能,你小子越说越离谱了,朕没工夫听你编故事,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快些回去看看你老母亲吧,出征归来不先去拜见母亲,乃是不孝。”皇帝摆手要逐客了。
这时候杜少清着急说道:“如果臣能够让卫国公收舍弟为徒,恳请陛下给他一个机会。”
李二不解的看着杜少清,“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连朕女儿的婚嫁都要插手吗?”
“臣不敢,但天下有情人难得,如果舍弟不堪造就,他自然配不上公主,但如果他能够证明自己,陛下成人之美岂不是一桩良缘?毕竟二人本就有情。”杜少清劝解道。
盯着杜少清审视了半天,李二突然笑道:“你小子这是在自讨苦吃,药师出了名的收徒严谨,你先去试试看能不能让他收下一个有前科之人再说吧,他可没有朕这么好说话。”
所以从议政殿出来,杜少清没有去找妻子和女儿,而是直接返回了家中,去拜见了老母亲,然后就拉起三弟杜荷,要往卫国公府带。
但是杜荷哪里肯去?这家伙经历过打击之后心灰意冷,如果不是这次为了帮忙大哥,他都想一辈子窝在落霞镇了。
“我已经跟陛下说好了的,如果你能拜师卫国公,陛下同意给你个机会,再次将城阳公主许配给你,这样你还不愿吗?”杜少清摆明车马朗声道。
杜荷愣住了,看着大哥竟然发起了呆,满心感动的同时,他也陷入了回忆,自己已经离开长安半年多了,回首往事竟然是那么的不堪回首,这一切的回忆都让杜荷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一身烂透的名声,再也配不上当年那个心上人了,所以最终咬着牙摇了摇头:“大哥,既然无缘就算了吧,小弟是个不祥之人,不愿耽搁人家,我这就回落霞镇了。”
杜少清怒骂道:“混账!好说歹说油盐不进吗?你难道是个懦夫?追回自己心爱女人的勇气都没有,你对得起城阳公主为了你终日以泪洗面的深情吗?你大嫂说了,城阳公主已经日渐消瘦,形销骨立,见者心痛啊!”
好吧,为了这个弟弟,杜少清连人品都不要了,这就开始满嘴胡说起来,他似乎正式见过城阳公主一面都没有,就敢这么添油加醋。
不过这个方法还真的有效,杜荷站住了,身体有些颤抖,仿佛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一样,良久之后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滚流下,回过头来对着大哥问了一句:“大哥,我,真的还有机会吗?”
杜少清拉住弟弟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定远侯班超投笔从戎,你就不能效仿?
那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何等威风,谁又知道他从军前是个让人头疼的十足纨绔?
你问我有没有机会,不如问问你自己,敢不敢给自己一个机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不然你对得父亲的一世英名吗?”
一通话说得杜荷热血沸腾满怀激动,熄灭多日的理想之火重新点燃,以前是为了功名富贵四处算计,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为了心中挚爱。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被大哥忽悠了。
“走,我们去卫国公府!”想通了的杜荷主动拉起大哥,要找人拜师。
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正如皇帝李二所说,卫国公李靖那可是更加严苛之人,听说自己辛苦总结写就的兵法竟然落入了人人喊打的杜荷手中,这位老帅差点没气的吐血半升背过气去!
第二百零六章 投笔从戎
卫国公府内,捂着胸口的老帅李靖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指着杜少清都不知道找什么词骂人了,翻遍了自己几十年所学,都没有足够深度的词汇能够描述眼前这两兄弟的无耻行径了。
对,就是无耻行径,在老李靖看来,杜少清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自己好心好意以毕生所学兵法相赠,本以为你杜少清能领会深意,就算不纳头便拜,起码也承认是你半个师父吧。
现在倒好,竟然私自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传给了一个德行丧尽的人物?还恬不知耻的要来求自己收徒?这是什么?这是还嫌占便宜不够,还要借用自己的名头作恶呢?
所以老李靖就差转身取过宝剑,斩杀眼前的两个无良兄弟了。
杜少清赶紧上前扶住了脸色发白摇摇欲坠的李靖,知道他误会了,所以开口劝道:“李伯父不要误会,舍弟已经改邪归正了,他并非贪图您老兵法,他是养伤期间”
“什么?不贪图?竖子!老夫杀了你们两个无耻之尤的家伙,老夫的兵法堪称大唐至宝,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废纸吗?还说不贪图?”老李靖破口大骂就要发飙。
杜少清知道又说错话了,连忙道歉:“您不用担心他拿着兵法学坏作恶,前日剑南道御敌吐蕃,他就只身投军,仰仗从您这里学的东西,立功不少呢。”
听到这个,李靖冷哼一声:“就他?立功?他不作恶就谢天谢地了,你杜少清也真是什么都敢说。”
“军功不作假,牛进达、侯君集两位将军可以作证,人家都对舍弟这一身本事赞不绝口,甚至还追问师承是谁呢,您要是不信,让我那红侠伯母出来作证,伯母在战场上可是亲眼所见的。”杜少清拍着胸脯道。
李靖将信将疑,听到侯君集的名字之后,猜疑道:“是侯君集让你们来的?”
杜荷连连摆手,“伯父误会了,小侄知道您跟侯大将军的传言,所以并不曾透露出我的师承所学。今天来这里纯粹是小侄自己的想法,实不相瞒,我想重新做人,甚至寻回失去的未婚妻城阳公主,陛下已经松口,说如果我真的能拜您为师,他就会同意我跟城阳的婚事。”
杜荷将事情和盘托出,杜少清不断的使眼色,可对方就是视而不见,听完之后老李靖冷哼一声:“闹了半天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不成大器!你们走吧,今后别再来了。
老夫当日愿赌服输,兵法既然送人,随你们处置,至于用这兵法行善还是为恶,全凭你们的良心,后世功过跟我李靖无关了。”
杜荷看着拂袖而去的老李靖,激动的双膝跪地大声喊道:“大哥跟我说过,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之前,在长安也是一名十足的纨绔,为何我杜荷投笔从戎就不行?到底怎样你才肯给我一个机会?”
这句话让已经快走到后堂门口的老李靖站住了,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双膝跪地一脸决然的年轻人,满脸的不屑,“就凭你杜荷也敢出言比肩大汉冠军侯?
好,既然如此老夫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去戍边从军三年,如果能够做出让全大唐都认可的战绩,老夫就承认了你这个弟子。”
“多谢伯父成全!”杜荷给李靖磕了一个头,无论是感激,还是感谢对方传下兵法,这一礼不为过。
杜少清开口问道:“戍边三年,李伯父,可有地点要求?”
李靖板着脸说道:“没有,随你们,如果不幸死在战场,也别来埋怨我李靖心狠。”
杜荷被兄长扶了起来,沉思片刻朗声道:“大唐新收高句丽一块纷乱之地扶余城,我愿去最乱的地方戍边。”
李靖心中一怔,心说这小子是蒙的吧。
其实这老帅留下这个话茬也是考校,大唐地域广袤,东南西北各地都需要戍边,之所以不给定戍边位置,就是让杜荷自己选,这时候就是考校他眼光的时候了,一个武将三年内想要做出成绩,就要知道三年内哪里有战事。
最简单可见的当然是吐蕃一战,如果杜荷选这里,反而会让李靖看不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里有战事,当然了,杜荷不傻,这一功可是侯君集大将军预定了的,自己去了虽说可能立功,但也显不出个火花,自己就三年成名机会,不能选。
在老李靖看来,最可选的就是西北边境了,据说高昌这两年很是放肆,屡次对大唐西行商道动手,陛下已经一忍再忍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对高昌动手,杜荷如果能预见这一战,那也算是做过功课,明知局势,可堪造就。
没想到这西南和西北两地杜荷竟然都没选,偏偏选了东北的高句丽那里,高句丽可是强国,前隋兴师百万三次攻打都没拿下,杜荷去了从小兵做起,又能有什么作为?
但是以老李靖的眼光来看,大唐早晚要对高句丽下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况且陛下雄才大略扩土之心久矣,他要做到大业帝都不曾做到的事情,所以跟高句丽早晚有一战。
当然是不是三年内谁也说不准了,杜荷选这里是最难的一个地方,当然,如果真的选对了,在这里发展三年,等陛下决议两国交战的时候,恐怕这个杜荷将会是最有用的一人,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扶余城守将苏烈苏定方,是我大弟子,你去了也好,对自己的实力有个比较,如果不能胜过他,也就不用再纠缠了。”李靖点了点头。
杜少清开口道:“晚辈保管伯父兵法不甚,实乃大过,回去就将全部兵书送还伯父,以免再出疏漏。”
“不用,老夫说过,那是传给你家丫头小萱萱的,送出去的岂能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