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赵为王 第404章

作者:熙檬父

很快的,孩子们就被荀况命令到另外一个房间之中自习去了,大殿之中只剩下赵丹、荀况、临武君以及侍中韩非。

赵丹咳嗽一声,对着荀况开口道:“荀卿,如今齐魏两国大兵压境,寡人心中忧虑,不知荀卿可有何计策?”

荀况微微笑道:“臣不过粗通兵要,如何敢在大王面前卖弄?”

赵丹笑道:“荀卿何必自谦?但请说来便是。”

说着赵丹又看了一旁有些跃跃欲试的临武君一眼,笑道:“临武君若是对此有兴趣,亦可言之。”

既然有这么一个武字,不用想也知道这位临武君肯定是通晓军事的,既然如此,这么这位临武君对于这种军事理论的探讨应该是会很感兴趣的。

果然赵丹刚一开口,这位临武君就对着赵丹拱了拱手,道:“大王既然开口,臣岂敢不从?以臣之见,上得天时,下得地利,观敌之变动,后之发,先之至,此用兵之要术也。”

荀况闻言大摇其头,道:“不然。凡用兵攻战之本,在乎于民也。弓矢不调,则羿不能以中微;六马不和,则造父不能以致远;士民不亲附,则汤武不能以必胜也。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者也。故兵要在乎善附民而已。”

赵丹听了荀况的这番话,若有所思。

在荀况看来,打仗最重要的其实就是民众的支持,有了民众的支持,那么就能够无往不利,反之则是“弓矢不调”、“六马不和”、“不能以必胜”。

临武君显然有些不服,道:“荀卿此言,吾不能同也。兵之所行者,诡诈也。善用兵者,其用兵之道诡诈千变,敌不知其从何出。孙子、吴子凭此而无敌于天下,又与民有何关系?”

荀况皱了皱眉头,对着临武君道:“君此言,大谬也。若以荀况之见,得士民亲附者,便是所谓仁人之兵也。仁人之兵,聚则成卒,散则成列,延则若莫邪之长刃,撄其兵锋者断,兑则若莫邪之利锋,当其兵锋者溃。如此之兵,又岂是那暴国之君能相提并论哉?”

临武君哼道:“如今之秦国,岂非暴国乎?然天下除赵国外,未见有克秦者也。”

荀况摇头道:“秦国者,其君使民过于酷烈,其民除参军外别无他途。如此之军,乃暴国之君麾下之兵也,纵然能够强于一时,又如何能强于一世、三世乃至千秋万世?暴国之强必不能久,观如今之秦国便可见一斑。秦自商君变法以来,四世皆强,但如今又如何?故只有仁义之君,方能千秋万世也。”

临武君陷入了沉默之中。

足足过了半晌,临武君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叹道:“荀卿之言,善,吾不如荀卿也。”

一旁的赵丹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的争执,心中却想道:“这位荀子确实不愧是大能,一眼就看得出来秦国这样的制度其实并不能够持久不过其实也不好说啊,毕竟汉承秦制,如果秦国的制度真的这么差的话,为什么汉朝又能够活了这么多年呢?算了,寡人又不是理论家,那些关寡人什么事?”

赵丹摇了摇头,将脑海之中纷繁的念头驱逐出去,对着荀况笑道:“荀卿,那么以汝之见,这一次大战寡人可能胜乎?”

荀况正色道:“以臣之见,如今之赵国,国民上下一心,虽尚不能称仁人之兵,但比起那暴秦之流,却是强过许多。故此战若无意外,则赵国必定胜之!”

赵丹一听荀况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顺便瞄了一眼身边的临武君,看见这位临武君若有所思的表情,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赵丹看来,这一次能否顺利取胜,楚国其实也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

而楚国能否出兵,固然是得要楚王元亲自拿主意,但是这位就在邯郸之中的临武君的意见想必也会对楚王元有着很重要的影响。

毕竟临武君所获得的可是来自战场的第一手情报啊,这可比什么猜想啊、辩论啊之类的东西要更有说服力,也更加能够让楚王元下定决心一些。

这就是为什么赵丹在百忙之中还要特地跑来这里一趟的原因。

如果能够借助这一场辩论让这位临武君觉得赵国确实能够必胜,从而让楚国早一些出兵来分担赵国压力的话,赵丹觉得自己这一早上的时光就没有白费。

于是赵丹笑眯眯的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和荀况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寡人也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第四百章 激烈的关中前线战场(第二更)

王城。

这是一块被泾水、洛水和渭水所包围起来的平原地带,面积并不大,也就方圆上百里的样子。

在这片平坦无比、有小河流水、有芳草青青的土地上,两支加起来将近五十万的军队正在激烈的交战着。

由于平原边上就是茂密的森林植被,因此双方的投石机数量都达到了一个十分惊人的地步,巨大的巨石在天空中犹如炮弹一般密集无比的落下,然后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再被装入投石机之中,原封不动的从空中奉还回去。

地面上,无数赵军士兵举着大盾,围绕在一辆辆冲车的两侧护卫着,朝着秦军的阵地进发。

“射击,射击,射击!”秦军的阵地之上,指挥官们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士兵们一排排的举起手中的劲弩和长弓,将上面的箭矢射向敌军。

箭矢铺天盖地的落下,即便有着大盾的庇护,但是仍旧时不时有赵军的士兵被射倒在地,死在了这冲锋的路上。

但是赵军的士兵们并没有因此而裹足不前,他们冒着无数的箭雨冲到了秦军阵前,用力的推开了一座座拒马,让庞大的冲车缓缓驶向秦军的营墙。

“混账东西,火箭,火箭何在!”在秦军指挥官们的大喝声中,几十支被点燃的火箭从营墙上发射而出,将整座冲车附近全部覆盖,有几支落在了冲车之上,终于成功的让这座冲车开始燃烧了起来。

冲车旁边的赵军士兵们终于无法淡定,呼喊着、挥舞着刀剑冲杀了上来。

但少了冲车的撞击,这些士兵们在面对高大的营墙时,他们的努力多少显得有些徒劳。

片刻之后,最后一名赵军士兵也倒下了,营墙之下横七竖八的到处是赵军士兵的尸体。

草地被踩踏的无比的泥泞,黑色的泥土、青色的草屑和红色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古怪无比的颜色。

突然间,又一辆冲车出现了,重重的撞在了这一片营墙之上。

“砰!”一声撞击之下,营墙好像地震一样突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这一带营墙附近几十米的秦军弓箭手都因此而站立不稳,不少人甚至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还有几个倒霉鬼直接摔下了营墙,被营墙外面的赵军士兵乱刀砍死。

“砰!”

“砰!喀喇!”

连番撞击之下,一个缺口开始出现。

几乎是在缺口刚刚出现的瞬间,这里就成为了整个战场上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

几十名原本就跟在冲车旁边的赵军士兵在缺口出现的一刹那就开始发动了冲锋,从这处缺口突入了秦军营地之中。

许多秦军士兵奋勇跳下营墙,朝着缺口处冲过来,想要堵住这个缺口。

一场血腥无比、激烈无比的战斗就此展开。

这些赵军士兵们显然都是精锐,无论是个人的武力,还是配合的默契程度都要远远胜于他们面前的秦国对手。

在一阵激烈无比的刀光剑影过后,原本数量更多的秦军竟然被杀得步步后退,整个缺口处的防线开始摇摇欲坠。

便在此时,一声犹如雷霆般的大喝在空气中震动。

“司马靳在此,赵贼休得猖狂!”

司马靳犹如猛虎下山般撞入战团之中,手中长剑似灵蛇出动,一剑便是一蓬血光,一出手便是一条性命。

在司马靳之后,三十名秦锐士纷纷赶到,加入战团。

这一处小战场的厮杀激烈程度瞬间达到了最高等级,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数以十计的人倒下。

生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廉价,无论是秦军的士兵还是赵军的勇士,所有人的眼眶之中都是一片赤红,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个心智健全的人,而变成了一只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半刻钟的时间之后,营墙处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司马靳单膝跪地,手中的长剑柱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