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茅屋秋雨
守卫这些地方的都是精锐,也是最为忠诚的一批人,他们守在这里的意义不亚于上前线。
大量的挖掘运河和修建道路的郡属收容工厂的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在这些道路上修建街垒。
墨党出面,以自身的党产和一贯的名声担保,甚至都不需要任何法令签署,大量的房屋的材料被拆下来,在被认为有必要建筑街垒的地方修建街垒。
街垒的修建早有预案,几个重要地区也早已完成了砖石结构改造,从十年前开始的各种房屋改造、贫民区改造和几个新标志性建筑的设计,基本上都有潜藏的将来城市街垒战的军事目的。
多年前矿工请愿事件爆发的时候,湖霖站在墨党的中央党部上就看出来了那些砖石结构的改造建筑和广场街道的目的,这些年虽然没有明说,但经墨党或是潜在墨党负责的那些房屋街道,都不可避免地掺上了为将来某一天暴动做的准备。
街垒用砖石、木头构成,胸墙的高度,但并不是阻塞街道的,而是在中间的部位留出一个出击和反击的缺口,并且可以随时用房梁堵塞。
街垒两侧的房屋也会驻扎一部分国人志愿队,他们会从侧面袭扰敌人。
虽然城内藏着的大炮数量远高于镇压的军队,也有优于军队的年轻炮手,但是为了尽可能缩小对方大炮的威胁,街垒的修建也要在进攻方向街道的前半部。
如果对方的大炮想要轰击街垒,必须直射,街垒修筑在街道的前半部,可以保证大炮出现的时候遭到火枪的射击,同时也方便青年掷弹团利用房屋绕过去夺取大炮。
如果对方夺取了街垒,部署在街道后半部的大炮可以发动反击。
这些提前准备的东西,意味着从没幻想过不流血。
第九十九章 歌与刀
鲜血已经在和军队交火的地方流淌了。
最先组织起来的,是靠近那里的墨党组织,在听到了锐哨响起后迅速组织了七十多人,在一些组织内的中级成员才能知道的地方领取了枪支、建起了街垒。
这些人松散,只有激情,并不是墨党中有正式军事训练的那部分,但他们还是遵守了党小组的决议,在没有命令下达之前就开始了抵抗。
最先抵抗的七十多人没有取得什么战果,仓促的抵抗换来的是军队的二十具尸体,但是七十多人也多数战死,剩下的被俘后就地砍头。
前期这种零星的抵抗迟滞了军队的速度,尤其是偶尔从房屋中射出的铅弹或是扔下的炸弹,让军队的士气大受打击。
前期街区的夺取因为无组织抵抗的缘故,进行的速度并不慢,可这种不慢的速度已经让带头的将军心中不安。
之前的密谋十分完美,城内的人说他们会搞掉第二议事会,墨党的人大部分都不在城内。
只要城内一乱,军队就可以用稳定局面为借口入城。第二议事会的那些人只要大部分在自白书上签字,第二议事会的存在意义就不复存在了:既然这些人可以在威胁下自白,那么又怎么能相信他们会公正地代表国人的利益呢?
到时候军队入城,自白书一公布,攻下墨党的中央党部、围捕进步同盟党派的头目,闽城大事可定。
史书上向来如此,几次政变或是叛乱,只要把领头的几个杀了,再多的人也是乌合之众,根本就不会有抵抗。
一旦控制了城市,恩威并用,墨党也必然土崩瓦解,剩下那些人也都不成气候,到时候搜罗一些叛乱的证据还是很简单的。
城内一些人根本就是骑墙派,如果这次成功,他们一定匍匐在地,只要施舍他们一点肉汤,别把他们的利益全夺走就行。
听起来确实是个完美的计划,听起来也的确很简单,且十分有道理。就像是都城家族的一些内斗一样,领头的人一杀,自然就散了。
可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带头的将军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火药库爆炸是军队入城的信号,意味着里面已经做好了准备。
问题是攻下墨党中央党部而升起的黑烟迟迟没有出现,而且刚一进城就受到了许多零星的抵抗,显然和以前处理农民或是手工业者起义的时候完全不同。
火药库爆炸和攻下墨党中央党部、控制议事会应该是同步进行的,现在没有升起黑烟明显是城内的那些人被杀了个干净,根本没能力夺权。
将军不是没杀过人,只不过因为年纪的原因没参加他出生前就结束的统一战争,但在镇压起义和饥民暴动上立过不少功勋,按照以往的经验屠杀这些人其实挺简单的。
他以为这一次一样,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比如之前又攻下了一个街区,从后面包抄的,这一次俘获了六十多人。
以往镇压的时候,被俘获砍头的时候,大部分会吓得双腿发抖泣泪横流,要么就是沉默的如同待宰的羔羊被拖到一边,杀得是得心应手,最多只有点吓怕的哭声,要么就是无尽的沉默。
但是被俘获的这六十人却不这样,被俘获的这些人应该是附近煤场的工人,被俘获之后竟然没有乖乖等死,而是和士兵们扭斗在了一起。
领头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胳膊上缠着一条黑布,之前手中持着一柄短铳,显然是个头目人物。
这个年轻人的腿被砍断了一条,手臂因为反抗也被拗到后背摘下了关节,显然这样的头目人物是必须要处死的。
但是这个年轻人在活动不了的时候只有愤怒,毫无畏惧,被人像狗一样拖到其余被俘的那些人面前的时候,地上划出了一条血痕。
这种情况下,年轻人用了唯一可以用的方式进行了反抗。
被拖着的过程中唱了支歌,事实上还没唱完就被士兵把头砍了下来。士兵们很想听完,可是军官们不敢听下去了。
军官们不得不承认,歌的曲调很好,激昂无比,最是适合做战歌。
可歌曲的词,便有些让军官浑身不安,与其说命令砍头杀人,倒不如说盼着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人会唱这首歌,杀了这人便断了传承。
“从来就没有先知和上帝,也不靠什么共和保民官!”
“要争取我们的权利,全靠我们自己。”
“让那合法的窃贼,把侵吞的一切吐出来。”
“一旦将他们消灭干净,公理的朝阳布满全球。”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属于劳动者的未来,就一定会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属于劳动者的未来,就一定会实现!”
“压迫的国家、阶级的法律,苛捐杂税榨干劳动者的血。”
“富人毫无义务却逍遥,穷人的权利没人问。”
“受够了欺骗下的沉沦,平等要新的法律。”
“没有无义务的权利,也没有无权利的义务。”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属于劳动者的未来,就一定会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属于劳动者的未来,就一定会实现!”
……歌唱到这的时候,年轻人的头已经被砍了下来,只不过砍得并不那么利落,负责砍头的士兵显然手抖了一下,这让军官极为不满,冲过去拿马鞭狠狠地抽了士兵几下。
剩下的那些俘虏也就没有用刀砍头,而是选择了重火绳枪枪决,因为砍头的过程中很可能再有人唱歌,枪决的话能用硝烟和枪声压住这些歌声。
休息的时候,一名被这歌唱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高阶军官,将歌词抄在了随身携带的一个本子上,从格式和称呼上看显然是在给父亲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