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茅屋秋雨
在女神岛上,卫辕还有别的任务。
陈健给了他不少的金银,希望能找到一位精通去欧洲航线的荷兰或是英国船长作为领队。
钱不是问题,货物也不是问题,只要有人就行。
现在欧洲仍旧乱着,而且一些地方风暴频发、礁石遍地,没有一个有水平的船长领航,横渡大洋问题不大,可是到了欧洲之后麻烦就来了。
再者,陈健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这边和走私贩商量,另一边也要走正常渠道去一趟西班牙的殖民地,如果能够弄到总督或是都督的信函,前往欧洲大陆也方便一些。
而借助西荷矛盾、西英矛盾,也可以为谈判增加不少筹码。
如果正常渠道顺利,西班牙人可能会派出特使跟着,一定会阻止荷兰人英国人与陈健接触。
尤其是西班牙人认为陈健这些人对欧洲事物一窍不通的时候,定然会采取各种手段阻挠,甚至不惜在路上有些阴谋让陈健的船队和其余国的人发生冲突。
再者,对于这些走私贩和商船或是私掠海盗来说,他们也不希望陈健掌握直接前往欧洲的航路,甚至不愿意陈健和西班牙达成协议。
这种事完全有可能,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对商路的垄断极为在意。
这是个尔虞我诈的年代,几十年前为了阻碍环球航行可以刺杀船长;为了垄断贸易可以欺骗恐吓;为了海图可以潜伏在敌国商业公司二十年……
再一个,卫辕还要按照陈健书写的一些文字,由岛上的一些人帮着寻找一批可以当做船队翻译的人。
这两年时间,陈健的荷兰话说的还算可以交流,去欧洲至少不至于听不懂。但既然是环球航行,一些另外的语言就要做好准备。
非洲部落、马来语等等,这些都需要。
这里有黑奴,也有西班牙的殖民地从香料群岛一带过来的马来语奴仆,只要肯花钱总能找到。
至于中文,虽然几十年没说了,虽然明朝的官话或是闽南语他也不会,但是三五个月之后交流应该不是问题。
如果有可能,能找到几个通晓南美印第安语的人就最好了,回来的时候他还准备去南边的智利去转一圈。
那里是上好的硝石矿,此时唯一能够大规模获取的氮肥。
磷肥和钾肥不成问题,有而且数量不少,唯独缺乏大规模的天然氮肥。
大荒城如果想要种植烟草出口,没有氮肥最多种三年地力就会退化,再者如果能把那里占据,国内的粮食也能保证稳定。
可惜那里是硝酸钠,如果是硝酸钾就完美了,但不管怎么样,在陈健眼中那是比西班牙人的金银矿更重要的矿产。
这些提前的准备工作可以为将来的事省却很大的麻烦。
卫辕算是第一次独当一面,也明白自己被器重很可能是因为上次陈健无意中与他的对话,和那次吸烟对火的记忆。
当然,也和他是最早一批海船实习生有关。
有时候,一件小事往往可以改变一个人。
往深了说,这是一道埋在大荒城、墨党和南洋公司的潜在阴影,任人唯亲、一言独裁之类都能靠上边。往浅了说,这也算是个人努力与历史进程。
第二十一章 彼之蛀虫,我之盟友
船队暂时停泊的荒岛上,陈健已经等了许多天。
他既然作为船队的指挥官,只要离开了故土范围就有绝对的指挥权,众人也没有提出任何的意见。
逐渐,开始有小船到达这里,人数渐渐多了起来。
庞大船队和火枪大炮在手,海盗们对这里敬而远之,绝对不敢来骚扰。
来的岛上的人当中所代表的背后的人物,不乏圣星期五大学或是圣马科斯大学这样的高等学府的上流社会人士。
当然,这些精通拉丁文、神学的大学出身的上层人物不会亲自出面,他们会派出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出来和陈健商谈。
这群人中,一半是所谓的“国家的蛀虫”。
这群人是走私贸易的合作者,也是将来殖民地独立的发起者。
西班牙殖民地内等级森严,一等国民是从半岛来这里的官吏、教士。土生土长的纯种白人,只是二等国民,他们被称之为克里奥尔。
他们拥有大量的奴隶、种植园,甚至拥有金银矿。但是他们仍旧是克里奥尔,仍旧不满于垄断贸易的限制。
他们是最希望独立的一批人,他们人数不多但是有钱,有思想,有文化。底层的混血种受到压迫,总会把怒气撒到官吏和那些一等国民身上,他们人数众多。
两者联合,搞掉原本的官员,克里奥尔们自己当起了一等人,最根本的东西没有改变。
于是这些很早开始殖民地独立的国家,仍旧缺乏一场真正深入到骨子里的改变土地制度的资产阶级革命,可惜二等人们成了一等人之后那些利用的三四等人已经没有意义。
阶级社会之下,很多东西抛开表面不过是经济利益。同族同种这类的东西如果真的那么有用,土生白人在闹独立的时候一定会想到这会损害我的族群,然而他们并没有这样想。
陈健对这些人充满了兴趣,没有这些走私贩,想要赚钱还真不容易。
同样,这些走私贩很容易接受一些思想,好好把握一百年之内闹独立也不是没有可能。
来到岛上见陈健的人,各式各样,彼此之间也有矛盾。
走私贩有走私贩的矛盾,商船有商船的矛盾,但是面对陈健他们只能隐藏起来,想要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合适的筹码。
陈健对此并不担心,这些人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面对着巨额利润他们不可能铁板一块。
本想着等到人来齐之后,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招待这些人,顺便用荷兰文弄一篇充满反封建反重税反垄断贸易的宣言演讲稿。
顺带晾一晾这些人,让他们产生彼此的不信任。
每天,陈健都以共和国总督的身份单独召见一些人。无非就是一些宴会,然后送一些特殊的小礼物,与他们用自己半吊子的荷兰语讨论一些风土人情、种植园之类的事。
为了让这些人加深印象,陈健谈的东西便有些吓唬人的意思。
一些和陈健单独交流的商人,对于陈健的见识表示了肯定和赞赏,不时有些人觉得陈健是个博学多才的年轻总督。
毕竟一支神秘船队的总督,一个出现在撒旦之海上的神秘国度,能够对欧洲的王室、战争、矛盾有所了解这就很让人惊奇了。
然而随着交流,一些人也发现,陈健对大方向上的确有些了解,甚至一些见解远超他们。
可是,对于一些细节,这个人问的极多。一些狡猾的商人逐渐发觉陈健想知道的诸如种植园、总督、检审亭、信风、商路之类,似乎对此知道的并不太多。
但是很快这种局面就被瓦解了。
源于一位土生白人和陈健商讨一些贸易货物的时候,陈健问起了关于胭脂红的事。
这种染料是西班牙垄断的,也算是一种商业机密。为了垄断这种染料,西班牙人对外宣传这种染料是源于一种红色的花朵,然而事实上并不是。
那位土生白人果然和陈健解释道:“总督先生,这种染料是一种罕见的花朵提取出来的,只有在我们这里才能得到。不管您是去阿姆斯特丹还是塞维利亚,甚至是苏丹的伊斯坦布尔,绝对买不到这种鲜艳红色的染料。”
陈健冷笑道:“诚信是一种美德,也是交易的基础。你在欺骗一位华夏共和国的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