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朝的太监 第69章

作者:流泪的毛驴

萧然听了这一番话,一时竟怔怔的出了神。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不正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么?表面上是堂堂的大内副总管,主子身前的红人,深得皇上宠爱,连亲王重臣都要让着三分;实际上却是夹在几大势力中间,处处受人挟制,如履薄冰,步履维艰。不禁一时思绪万千。程通见他变了脸色,还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大人别误会,小人不过是信口胡说,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萧然摇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看来我也该好好打算一下才好啊……不过以你的才具,要是不发掘出来,那可是明珠投暗、锦衣夜行,实在可惜的很!”

程通忽然近前一步,低声道:“大人您也发明了不少的新式火器,可是……”说着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萧然忙道:“程大哥,这里并无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程通沉吟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道:“古语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人您屡建功勋,才智无双,难道就不怕因功遭忌、小人跳梁么?”

“这……”

其实这个问题,萧然也不是没想过。其实要说改变历史、力挽狂澜,扮演一个救世主的角色,他还真的没有这样的野心,自认也没这个力量。他向来是个懒惰而且贪图安逸享受的人,充其量也就是混个衣食无忧,守着一帮子如花似玉的老婆,落个开心自在。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但是既然穿越时空来到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世界,但凡是一个有点血性的男人,总该做点什么吧?再不济,也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同胞饱受洋鬼子的奴役欺凌,却明哲保身、无动于衷。

到底应该为自己的人生选择怎样的一条路,萧然想了无数个夜晚也没能理出个头绪。事实上,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象是一个过了河的卒子,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只能任由别人的操纵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咸丰,肃顺,奕䜣……现在又多了一个懿妃,这些人无一不是跺一跺脚江山乱颤的主儿。郁闷的是自己刚好夹到了中间,要说想置身事外不问是非,好像这几个家伙不会有一个肯轻易放过他的。每当想起这一层的时候,萧然就会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沉默了半天,萧然苦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实要是能象程大哥、段大哥这样,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程通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的这些事,但是毕竟在官场上混过一回(包衣典军校是个从七品之职),对他的处境多少也能有些体会。当下摇头叹了口气,准备告退。萧然这时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脱口道:“程大哥,要是让你在大兴山建立一个秘密基地,你看如何?”

“秘密基地?你是说……”程通的眼睛顿时亮了。“对啊!咱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何必给咸丰老儿再去搞什么发明,还要提心吊胆的。如果自己手里有了先进的武器跟人马,不管是洋鬼子还是皇上权臣,咱们还怕谁呢!”

“说的好!”萧然一拍桌子,长身而起。“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我为刀俎!洋人也好,官府也罢,谁敢动咱们一根毫毛,咱就让他娘好看!”

“可是……”程通兴奋了一会,忽然又迟疑着道:“那些宝贝还没有出手,咱们哪儿来的钱呢?当务之急,是不是先要把这批宝藏处理掉?”

“不,不行!这些可都是稀世的珍宝,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卖掉!至于银子你不用担心,需要多少我应该都能筹到。”萧然心说妈的,这可都是国宝!老子还等回头生一堆儿子,拿九龙杯、汝窑瓶什么的给他们当夜壶呢!顿了一顿,神秘兮兮的道:“程大哥,你猜我现在有多少银子?”

“这个……”程通知道他现在春风得意,油水一定没少捞,掰着指头算了半天,道:“估计也有个万八两的吧?这些钱顶多也就是让弟兄们有口饭吃,但是建基地的事可就……”

“靠!你丫就这么小瞧人啊!告诉你,兄弟现在至少有个十几二十万两,真正的有钱人!”

“!!!!!!!!!!!!”

程通是个什么样的个性,从韩强这件事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所有萧然对她也是绝对的放心。两个人也就没什么避讳,把筹备秘密基地的事情讨论出一个详细的计划。包括人员的分配、管理,基地的发展方向,基本的保障措施,等等。

手雷的研发跟生产,萧然原本是要告诉戴桐的。现在有了程通,完全可以自己搞起来。铁匠李三是少不得的,萧然能提供给他的,除了顶级工匠的薪水,还有他一家老小的衣食无忧,所以这件事很容易搞定。

化学药品、原材料什么的就有些头疼。这件事还不打算现在就告诉戴桐,倒不是信不过他,毕竟这是掉脑袋的营生,只怕万一出了什么事连累到他,那就得不偿失了。不过这么一来,原材料的供给就要倒一手,先从戴桐那运到承德,再转到大兴山去。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这么凑合。

现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火器发明当然离不开专业的化学家,罗尔托虽然是个药剂师,但搞起化学实验、火工品什么的也是有模有样。唯一遗憾的是他分身乏术,保健品的研究、甚至包括以后的生产,都是离不开他的。雪瑶现在又不能够独当一面,所以大兴山那边只能先空缺着了。这个时候萧然就无限的怀念起手机这种东西来,话费黑是黑了点,但能千里传音,那叫一个方便。如果中国移动这时候要是能跑到大兴山去建一座发射塔,出多少银子萧然都不会犹豫的。

细节基本上都敲定了,萧然交给程通五万两银票,又准备了一些生产硝棉炸药所需的原料、设备,罗尔托也再三叮嘱了制取的方法,还专门写了详细的说明。有了这些东西,制作手雷应该问题不大。程通当下收拾妥当,辞别萧然,径回大兴山去了。

且说萧然送走了程通,叫过王猛来,让他到京城把雨来接到承德。现在按摩棒已经生产出来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东西变成白花花的银子。承德到北京是四百多里,快马四天就可以跑个来回。这天中午,雨来汗流浃背的跑来了,也来不及喘口气,见了萧然劈头就道:“不好了,戴桐戴大人前两天上吊了!”

“啊?!”萧然大吃一惊,“老戴他,他死了?”

“没,好在家人发现的早,总算是救过来了。不过临来的时候我跟他见了一面,气色很差。回春堂的李景畴亲自给瞧过,说是年纪大了,又急怒攻心,麻烦的很。对了,这是戴桐让我稍给你的信。”

萧然哆嗦着手展开信笺一看,只有短短十来个字:老朽无颜,愧对先祖,辜负君望,唯一死耳!

萧然焦急万分,连忙询问原委。不成想雨来说出那一番话来,却让他一股怒火直冲霄汉,目眦尽裂。原来这戴老头自杀不为别的,却是因为那三百条新式步枪。

自从那天跟萧然夸下海口,这戴老头就较了真,成天成宿的泡在作坊里。这老头轻车熟路,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三百条枪造好。按照工部的规矩,呈给尚书、侍郎并留守大臣恭亲王奕䜣过目,经过试射,所有人都赞不绝口。消息传到咸丰那里。咸丰很是夸赞了一番,

这件事不知怎么竟被俄国使臣伊格那替耶夫知道了,便打起了主意。这个伊格那替耶夫老奸巨猾,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一团和气,其实极为阴险,下手向来比英法更黑更狠。原本俄中通商,只恰克图一处,咸丰三年,俄国假勘界为名,派大军直入黑龙江,占领爱珲。那时的清政府正为给长毛闹的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对付外人?咸丰命黑龙江将军弈山与伊格那替耶夫交涉,这厮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索要了黑龙江北岸的大片土地地。弈山竟唯唯从命,签订了爱珲条约。

后来英法兴兵,俄使也率领舰队跟着来分一杯羹。大沽一战,英法各舰多遭损失,退还广东,唯独这伊格那替耶夫入京,于咸丰十年五月另订专约十二条,大致是“两国往来,平等相待,海口通商,照英法例”。还要“派遣领事,随带兵船”,这叫做天津专约。

等到英法联军入京,硬要到北京城来义和,恭王胆小,哪里敢答应?俄使伊格那替耶夫趁这机会,入劝恭王叫他在礼部衙门会议,声称礼部衙门与俄使馆相近,俄国人可以充当保护。恭王感激莫名,这才算是放着胆子跟英法使臣见了面。哪知道和议一结束,伊格那替耶夫立刻来索取保护费,再订北京条约,举乌苏里河东岸地,统统划归俄国!

俄使奸诈,可窥一斑。这一回戴桐发明的步枪在较场试射,他第一个探到了风声,立刻入见奕䜣,死皮赖脸的好歹索去了一枝。回去一试,这新式步枪竟然威力如斯,震惊之余也来不及跟俄皇请示,立刻以本国的名义下了一纸通函,愿出资银一万二千两,购买这批军火。不同的是这一次措辞严厉,火药味十足。奕䜣一来与俄使交好,二来也实在是不敢得罪,便加急给咸丰呈了折子。

不成想咸丰闻奏,竟喜出望外,还当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来。原来俄使开出的价码,合每枝枪竟银四百两,这真的算是一个天价了!正愁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当即欣然应允。并饬令奕䜣加紧枪械制造,以期与洋人再多换些银两。批折传回北京,戴桐听了顿足捶胸,想不到跟萧然的这一番心血竟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一时想不开便上了吊。幸亏老家人戴和及时发现,好歹救了条命。

萧然听了,气的浑身直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雨来看他脸色灰白,胸膛急剧起伏,生怕他一时气过去,连忙扶他坐下。王猛一跺脚道:“***,这个伊什么的王八蛋,老子带几个兄弟,这就上京去宰了他!”

萧然好容易缓过一口气,道:“这批枪支已经跟洋鬼子交货了么?”

雨来道:“应该还没有。戴桐偷偷告诉我,为了不让这批武器落到洋人手里,他已经偷偷的卸下了枪机、枪栓等零件,三百条枪都成了烧火棍。但是这件事奕䜣正追查呢,恐怕也拖不了多久。”

“好!”萧然一拍桌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咸丰不稀罕这东西,那咱们也就甭跟他客气了!王猛,你去通知段兴年跟程通,让他们带上所有兄弟,火速赶到北京!妈的,这一回咱们有生意做了!”

天阴沉沉的,北风夹着细雪,呼啸着略过山峦林海,一阵阵呜咽有如海潮,飒然回响。一株株虬劲的苍松怒指天空,深沉凝重的一抹墨绿,在阴霾的天底无尽的伸延。

“得得得……”蓦然,远处跑来一骑快马,四蹄翻飞,在身后扬起一大片雪雾。马上骑士身披一件雪白的斗篷,被风扯的笔直,露出一身青布短打。嘴里喷出团团白气,在眉毛上凝成了白花花的霜花,竖起的衣领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两个眸子精光四射。

眨眼跑到山嘴,一勒马缰,胯下马长嘶着扎住四蹄。那人抬手打了个呼哨,在山野间远远传开。只见浑然一色的山梁上顿时冒出了一排脑袋,其中一个人回应了一声,冲那个骑士招了招手。骑士敏捷的跃下马背,牵着绕过山梁,把马拴在背坡的树林里,然后手脚并用飞快的爬到山坡上。

没膝的积雪里影影绰绰的埋伏着不少身影,都披着白布斗篷,偶尔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竟然是一色的洋兵装束,红衣蓝裤,脚蹬马靴。一个身材颀长的英俊少年从灌木丛后面站起身来,道:“段大哥,情况怎么样?”

“跟戴桐昨天说的一样。巳时出城,一百多个俄国兵。我一直跟踪他们过了马家铺子。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应该就到了。”骑士放下衣领,用手顺着满是霜花的眉毛向下抹了一把,露出一张没有胡须却透着彪悍的脸来,正是段兴年。

英俊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当然就是萧然了,“戴桐偷着拆卸枪械零件的事情,你都处理好了?”

“大人放心,我替他找了个垫背的。”段兴年颇为得意的笑了笑,“兄弟我原是刑慎司的,栽赃可是我的强项。至于那些枪,戴桐都已经亲自弄好了,拿过来就能用。可惜的是时间仓促,纸包弹不多,不到一千发。”

程通在一旁笑道:“这有什么,咱们大兴山现在什么都有了,自己制造弹药完全没有问题,要多少有多少,我还怕你嫌多用不了呢!”

三人都笑了起来。萧然摸出怀表看了看,道:“时候不早了,段大哥,你也抓紧时间把衣服换了。弟兄们检查装备,准备下手了!”

风越来越大,夹着细碎的雪粒阵阵吹来,打着旋儿的吹进脖子里,冰冷刺骨。但是所有的人都一动也不动,披着白布斗篷埋在积雪中,只露着两个眼睛紧紧的盯着风雪中有些模糊的栈道。终于,前面传来了几声马嘶,然后是粼粼的车轮声,乱糟糟的脚步声,渐渐的传了过来。

萧然打了个手势,段兴年会意,反手抽出一柄雪亮的腰刀,用柄端的红绫紧紧的将刀把缠在手腕上。快刀手此刻都聚集在他周围,大概是许久都没有仗打,很有些手痒,神情十分兴奋。段兴年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兄弟们,准备开张了啊!大人教的那几句鸟语,都还记得吧?”

“记得。欧也!欧卖糕!卡忙卑鄙,伐克油……”

“故的!”段兴年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谁要是敢给我冒出半句汉话,老子就要他好看!二驴子,你他娘就别跟着喊了,一嘴的山东味儿……”

不远处的程通此时不知是冻的还是兴奋的,脸膛红通通的。按计划,今天这一战将由这个小个子拉开序幕。在他手边,一排的放着十数颗手雷,手里也紧紧的攥着一颗,指节因用力而变得发白。

近了,更近了,一队洋鬼子瑟缩着在风雪中露出头来。身后是三辆大车,后面还有一队兵殿后。这么恶劣的天气,洋鬼子走的磕磕绊绊的,嘴里不停的咕哝抱怨着。一个军官模样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挥舞着军刀不停的催促着。

“娘的,就是你了!”程通目测了一下距离,很是自信的拉开导火索。呼~!黑乎乎的手雷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径直向鬼子群中飞去。不等它落地,程通以极快的速度丢出了第二枚、第三枚。

“轰!轰轰!”随着一连串的巨响,几团雪雾接连腾起,刹那间把鬼子军官吞没了。洋鬼子顿时炸了锅,哇哇怪叫,四下里乱窜。殿后的洋兵慌忙拥上前来,勉强扎住阵脚,举起枪响山梁上乒乒乓乓的胡乱射击。

萧然等人在白色斗篷的掩护下,与积雪浑然一色,连毛都伤不到。神枪手开始有节奏的射击,居高临下,横列成排的洋鬼子简直就是一排活靶子,随着一通枪响,算子一般的倒了下去。程通带着几个炮手,精准无比的把手雷接二连三的丢了下去。洋鬼子情知大事不妙,凭着马车的掩护,仓皇后退。

“狗!狗!狗!”段兴年大喝一声,跃出雪堆。此时他的脚上踩着一只船型的木板,尖端翘起,却是一只简易雪板。山梁的正面基本没什么灌木,清一色的积雪,雪板轻巧的一路滑下,带起一溜雪烟。数十名快刀手也都踩着雪板飞快的滑下山梁,吼声雷动,挥舞着长刀,雪白的斗篷被风扬起,仿佛一群恶魔从天而降。

洋鬼子大惊失色,手脚并用也当不住那急速冲下的滑板,百十号人顿时被冲成数截。快刀手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杀人专家,对付这些手持火枪的洋鬼子,如同虎入羊群,冷兵器的近战威力顿时凸显。随着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过,殷红的鲜血雨伴着残肢断臂雨一样洒向天空,溅在银白的雪地上,仿佛盛开了一朵朵鲜艳而诡异的鲜花。凄惨的嚎叫声远远传开,在群山中阵阵回响。

几轮快刀过后,洋鬼子丢下一地的尸体,剩下三四十人没命的向来路逃窜。神枪手们不紧不慢的射击着,在二百米不到的距离上,几乎每两枪就会有一个人躺下。萧然连忙挥手:“别杀光,让他们回去报个信!”山下的段兴年领着快刀手追出去老远,不停的操着英语叫骂着。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战斗结束。这一仗打的干净利落,三百条新式步枪以及弹药全部缴获。萧然让士兵们随意丢下一些军帽军靴,然后带着三辆大车迅速撤退。风依然紧,雪依然大,很快天地见便得模糊一片,渐渐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