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朝的太监 第263章

作者:流泪的毛驴

当然,如果他直到萧然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投机分子,故意一定会万分鄙视的。

两人从早上一直谈到中午,兴致勃勃,越说越是投机。直到在外头把风的梅良甫饿得头昏眼花,实在顶不住了,进来央求二人用饭。左宗棠这才发现已是午时了,连忙告辞。萧然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好像我肚子里还有好多话没说完似的!”

左宗棠十分欣赏他的快言快语,虽显稚嫩,却不失真情真性。当下慨然道:“萧老弟,该说这话的人是我才对啊!我今年已五十有二,除去友师曾公,未尝真正佩服过谁,直到今天见到你,才知道我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人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恨季高缘浅,未能早遇高人啊!老弟的眼光见识,实乃当世之奇才,久后必成大事!左某诚心拜服,从今往后,但有效命之处,我一定不遗余力,赴汤蹈火!”

左宗棠地性格。素来是言出必践,这一句话,其中深意不言而喻。萧然十分感动,但是也不便过多解释。只抱拳一揖,便带着梅良甫等人离开客栈。

回到皇宫,刚好眉跟兰儿下朝回来。这天朝堂上果然如预料的那样,风平浪静的。只处理了一些关系到迁都的琐碎杂事。眉看萧然精神十足,打趣道:“小三子这一觉在哪儿睡的啊?气色不错么!”

萧然苦笑道:“睡什么睡啊?打昨儿晚上到现在,我这眼皮还没撂下过呢。上午出去见了个人,这不才回来么。”

兰儿奇道:“出皇宫了?见的谁啊这么大的排场。让萧爷亲自出马啊?”

萧然嘿嘿一笑,道:“左宗棠!”

这个名字,让眉跟兰儿两个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却也在意料之中。这一迁都。不单是李鸿章,包括左宗棠这些督抚都算在内。谁能坐得住?当下萧然将上午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这里头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裁军。

事实上这个主意是兰儿想出来地,也是整个倒清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这个时候提出裁军,真正要矛头所指的,并非汉军,而是满洲八旗军!

自打满清入关以来,八旗被认为是皇权统治赖以维持的主要支柱,因此被视为“国家之根本”,享受种种特殊待遇。清政府制定了一系列优养旗人地政策,宣布永远免征旗人的差徭、粮草、布匹,从此只承担兵役。这样的政策,是希望在经济上给予八旗官兵优厚的待遇,以便使他们长期保持勇武精神,为大清效力,但是这同时也是将一个庞大地白吃群体强加到了汉人的头上。这些八旗子弟,生下来就享有“月赐钱粮,不耕而食,不织而衣”的待遇,除了定期领取粮饷,清廷还要分配给他们份地。

而八旗驻防制度,开始于顺治朝,并贯穿整个清朝历史。顺治年间,各地驻防八旗军只有一万五千余人,到了清朝中期,人数便激增到了十余万人,这种状况一直延续至清末。所有省份,多则三万,少则一两万不等。清朝入关后实行“满汉分居”制,除了将在京旗人迁入内城、汉民迁到外城之外,在各驻防地也陆续修筑了满城,八旗兵跟家眷就住在其中,与当地汉民分治。无论是西安,杭州,还是成都,都设有满城,住在里面的旗人不需要从事任何生产,所有地粮食跟生活用品的供给,都由附近州县的汉人缴纳。

以成都为例,附近十六州县,每年向满城缴纳地仅粮食一项就高达九十二万石!对当地汉民来说,这是一项多么沉重地负担,可想而

在全国,八旗官兵地开支,居然占去了清政府总支出上!

在清政府推行“优养政策”地同时,也为旗人制定了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不得擅自离城,不得谪居他地,像经商贸易、学习技艺、与民人交产、通婚或抱养民人之子,都在反复申禁之例。这样一来,八旗子弟既不能从事农业生产,又不能经商,只能依靠俸禄粮饷为主要的经济来源,当兵就成了旗人的唯一出路。八旗兵丁俸饷远高于绿旗汉兵,康熙年间八旗马兵每月饷银3,每年饷米46(23石),比起七品、八品的官员俸禄还要多(清政府规定满人只担任六品以上的官职),更非一般汉民所能攀比。

因为上述种种因素,旗人一旦裁军,就意味着旗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粮饷,无疑是个噩耗。

入关之初在北京周边圈占的那方圆二百多公里内的十八万公顷汉民土地,就是旗人的份地,但是由于旗人不事生产,早就佃耕出去了,到嘉庆朝之后,甚至变卖给了汉人。尽管后来朝廷搞了几次“官代赎回”,但是治标不治本,旗人典卖土地已然成风。如果这些人回到北京去,靠什么生活?

因此这一次裁撤八旗军,必然遭至旗人的抵触。而抵触的结果,只能是造成满汉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在北京的时候,怎么着都成,现在却是在江南,汉人的地盘上,这种矛盾的爆发,会导致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是暗度陈仓的一招,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李鸿章的态度。裁军的利害关系,以李鸿章的精明自然不会看不出,但是这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他究竟会如何应对,谁都不敢打包票。

萧然唯一可以赌的,就是李鸿章的野心。只要他还想当这个皇帝的话,推翻满清是必然的一步,这样的诱惑,希望可以迫使李鸿章跟自己站到同一条战线上。

十天后,杭州四百里加急送来一份奏章,正是左宗棠的《奏请裁军疏》。奏折中陈述,长毛捻匪覆灭后,江南时局平定,但是各省军队庞大,即消耗了朝廷的巨额军费开支,同时也不利于国家的安定。因此奏请由浙江楚军开始,正式裁军。

此折一出,不啻于凭空丢下一枚重磅炸弹,朝内朝外一片哗然。江南诸省,省省驻有重兵,对于朝廷来说,其压力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裁撤地方军备的同时,就等同于把八旗军摆到了一个异常尴尬的层面上。八旗军不裁,地方督抚都在那看着呢,谁敢轻易放弃多年拼杀来的家底、松开手中强有力的权柄?势力间的平衡一旦有被打破的危险,为了自保,就算朝廷下达诏令,显然到了地方也变成一纸空文。而地方督抚一天不裁军,朝廷就要难受一天。

如此两难的局面,所有人都在猜测朝廷的意图。一时间山雨欲来,由江宁开始,一种空前沉闷的气氛迅速在各省蔓延开来。十月十二日,慈安、慈禧召开军机处、内务府、兵部及步军衙门,紧急会议。但是这本来就是个异常敏感的问题,是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进退都不是。包括议政王奕乱拿主意。

接连两天,会议在死气沉沉中进行,绕来绕去都还是一句“尚须再议,不可操之过急”的空话。肃亲王华丰素来强硬,提出江南省份先即裁军,绿营跟地方军、团练一律裁减半数;当地驻防八旗军,北调河南,会同山西八旗军去攻打石达开,收复西安。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应该可以缓解江南的矛盾。但是军机大臣文祥、步军衙门统领景寿的意思,近十万人的八旗大军突然北调,必然给北方造成巨大压力,八旗军的最终归属不解决,旗人仍然是人心不稳。最关键的问题,北方时局本就不稳,一旦动乱,只怕连江南这短暂的和平也无法掌控了!

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甚至还不如在江宁重新圈分土地、构筑满城来的稳妥。可是这样办法,李鸿章能答应么?

而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候,李鸿章也终于一纸奏折递到了两宫的案头:奏请裁军!

♂ 第8卷 混迹后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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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章的淮军,实力江南第一。而定都江宁之后,江畿重地,他的态度对江南乃至全国来说,都至关重要。

奏章写的简单明了,请求裁军,并说“裁军大计,亦早主理,迟则生变”,那意思分明是说,要裁军就赶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一个楚军,一个淮军,都先后表明了态度,朝中这一帮老重臣可就都坐不住了。有的赞成有的反对,搞的奕示:“能否先行安抚,具体事宜容后办理。”但是慈禧太后冷冷的丢过来一句:“失去了眼下的机会,回头各省汉军重兵裁撤不掉,六王爷可有什么好办法?”吓得奕

太后下了懿旨,无论是八旗军还是汉军绿营,以及地方乡勇团练,所有军队都要酌情裁减,着军机处立刻会同各部,拟出章程。

在镇压太平天国的这十余年中,江南诸省八旗军已经激增到了十三万七千余人,如此庞大的军队,就算要砍掉一半,那也是七万人的大军!这么一大票人马如何安置,立刻摆到了日程上来。在江苏圈地,构筑满城,不单李鸿章不能同意,就是当地的汉民也不能答应。旗人不事生产,又要划占本就捉襟见肘的土地,还要指着全省人民去养活,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斟酌来去,还是按照肃亲王华丰的意思,以北上平叛为名。将各省驻防八旗军抽调一半,北上收复西安。当地绿营汉军,除保留基本建制之外,裁撤约一半人员,朝廷给付路费,遣散回籍,不能回籍者,由地方设法安置。乡勇跟民团,分两步裁撤完毕。裁减下来地人员,仍然由地方政府就地安置。

这样的裁军办法,应该说已经尽可能的平衡了各方利害。十月末,朝廷正式颁布了诏令。由军机处、兵部、步军统领衙门联合转发各省。汉军的安置,尽管人数众多,但问题不大,至少大家都生者两只手。完全可以挣口饭吃。目下江南正值工业起步,用工的工厂比比皆是,带动的商业也都发展起来,或者做点小生意。或者到工厂去做工,正好弥补了劳动力的不足。但是旗人就不同了,这些白吃群体无论到哪里。都要指着别人来养活。随着裁军脚步的日益临近。满汉之间的对立情绪。也渐渐地凸显出来。

作为特权阶层,旗人在汉人的土地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生活那叫一个滋润,如今一纸诏令调到北方去,眼见得是甭想再回来了。因此所有旗人,都对裁军的诏令表示出不满,其中以湖广一带最为严重。因为湖广总督官文,本身就是旗人,湖广一带共计八旗军四万三千人,也是人数最多地一个省份。眼看着自己的两万多同胞就要背井离乡,今后的生计难免成了问题,心里头那个郁闷就甭提了。

上面有政策,下面就会有对策。朝廷规定的北调日期,是截止十二月,也就是要在同治二年地年末。但是一直到十二月中,湖广八旗军仍迟迟不肯调动,从官到兵,大家都抱着一个态度: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反正有官文在上头撑腰,如果能将这事拖到不了了之,那就更好。

朝廷在这一方面,似乎是有意偏袒。江苏、浙江、四川等各个省份的汉军乡勇,包括绿营都已经裁撤完毕,只有八旗军,没有任何动静。这一来当地的汉民可就急了,怎么着,这是黑上我们要白吃白喝的架势,一天不走,还要一直养下去不成?

地方政府对于满城地管理,一向是比较谨慎的,尤其是汉人官员,两头都不能开罪。得罪了旗人,那就是得罪自己主子,明显是急着砸掉饭碗;而得罪了汉民,则怕激起满汉间的矛盾,导致民变。因此对于八旗满城,只好睁一眼闭一眼,顶多也就是一个报告上到省里,督抚如何决策,那可就不关自己地事了。

但是满城周边地州县汉民,已然被旗人统治剥削了多少辈子,原眼巴巴地指着这次裁军,至少也能减掉一半的包袱,但是现在这个美好地愿望却一下子变成了肥皂泡,如何能够容忍?因此各州县的汉民自发的联合起来,今年对满城的供给,按照朝廷的摊派,直接扣掉一半!

十二月末,正是各地向满城缴纳粮食、生活用品的时候。汉民百姓

做法,是按照朝廷诏令来的,官府也没有办法,但是子就难受起来,对于这些平日里花天酒地、锦衣玉食的大爷来说,就指汉民的供给活着呢,减掉一半,那岂不是给掐了脖子了?其他几个省份还好,大家都在观望,准备看看朝廷到底如何解决,但湖广的旗人众多,供给减半,立刻便乱了套。正月十三,在当地佐领的默许下,一部分旗人纠集起来,窜入周边的沫春县、陆东县,大肆抢掠,不单撬开了府库,抢走近万石的粮食,还将县城里的一些商号、布铺抢掠并焚毁,以掩盖罪行。消息传出,民情激愤,附近州县的民众自发的集结起来,到满城去讨说法。但是满城驻军拒不承认,并以聚众闹事为由,抓捕了一些带头民众。

事态迅速激化。周边十多个州县的汉人百姓愤怒异常,拿起木叉棍棒,纷纷赶到满城,将旗人围困起来,要求释放被逮捕的汉人,并严惩凶手。农历正月十八,一对旗人骑兵突出满城,企图驱散百姓,但随即引发了一场大规模械斗。随后满人向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开枪射击,打死打伤数百人!

面对太平军时,八旗军一触即溃,简直跟废物没什么区别,但是对汉人老百姓却如此凶狠残暴,如此明目张胆的恶性,就连绿营官兵也愤怒了,包括先前被遣散的乡勇跟民团,都纷纷赶来,冲击满城。面对潮涌而来的汉人军民,八旗军心惊胆寒,开炮还击。局势不断恶化,满汉之间的敌对,迅速在各州县蔓延开来,包括云昌、清宜等地的满人驻点,也遭到了汉人的围攻,半个月不到,整个湖广地区已经乱成了一团。

总督官文这时才终于慌了手脚,眼看绿营调度不灵,一面八百里加急飞报朝廷,一面向邻近省份求援,请求镇压暴民。然而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场满汉纷争就像一根导火索一样,将汉人百姓那压抑了几百年的民族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由于各地八旗军拒不北调,整个正月里,满汉之间的冲突不断升级,从一个省份到另一个省份,潮涌之势,已然势不可挡!

这一次汉民的爆发,是建立在有朝廷诏令的基础上的,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并没有违背朝廷的政策,只是由于都城南迁而造成的诸多不可调节的矛盾,将满汉之间的民族敌对迅速激化了而已。有了政策的保护伞,汉民也就完全没有了顾忌,多少辈人受到的屈辱,奴役,压迫,都借着这个机会彻底的爆发出来!

与此同时,由于工业迅猛发展,而暴露出来的诸多矛盾,也被搅了进来。封建统治下的士绅阶层,凭借手中的特权,压榨百姓的同时,也严重制约着资本运营。以新兴的商贾资本家为代表,开始幻想着从旧有的封建王权制度下脱离出来,因此不断的鼓动民众,煽风点火,将矛头指向了占据统治地位的士绅贵族。而对于士绅阶层来说,也惧怕新兴资本家的崛起,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迫不及待的要将其打压下去。敌对的立场,决定了矛盾的不可调和,最终这起满汉纷争,不断扩大,到最后竟形成了新兴资本家跟守旧士绅阶层的对立!

一些士绅地主,组织起民团,借题发挥,开始冲击并捣毁工厂、商铺。这对于庞大的雇工群体来说,无疑相当于砸掉了饭碗,很快这些人便团结起来,一场保卫工厂、保卫家园的战斗,轰轰烈烈的打响!于是满汉敌对,最终竟酿成了新旧势力的斗争,这一点,无论是地方督抚还是朝廷,都是始料未及的。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中国几千年封建统治下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革命,是被封建思想禁锢并奴役和压迫着的思想的第一次爆发!这不单是由于新兴工商业的繁荣发展让百姓尝到了甜头,满足了基本的物质需求,同时也由于各地方西学馆的创办,使得西方的先进思想迅速流入中国,并不可遏止的在中华民族固养升息的土地上传播开来。当自由和平等第一次出现在这些习惯了对君王顶礼膜拜的人们的脑海中,并开始生根发芽,也就注定了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挡这一场星火燎原的历史变革

同治三年,这一年的新年对于大清朝廷来说,真是屋漏上至宗亲王爵,下至文武百官,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其实江苏省来说,还是比较平静的,因为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并且李鸿章治军有方,无论是汉军绿营还是八旗军,都没有闹出什么乱子。但是不出乱子并不代表就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尽管朝廷千方百计的封锁各省动乱的消息,但是这么大的事儿毕竟瞒不过天下人耳目。很快,江苏的百姓中也渐渐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归根结底一句话:大清国气数尽了,怕是要亡国了!

从正月开始,江宁就开始戒严了。皇城内外,大街小巷,一片死气沉沉的,连传统的正月十五闹花灯也取消了。这空前沉闷的气氛,压的大清国大大小小的官儿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奕宗支亲贵,更是如坐针毡。当初迁都的时候,就觉着不是什么好事,只是没想到事情竟来的这么快!

这一天下了朝,老五太爷绵愉挑头,撺掇华丰、奕澴等一帮人,来到奕的府上,想跟他商量商量,请他出来拿个主意。奕憋气加窝火呢,江宁不比北京,羽翼都没了,所谓的什么议政王、总理大臣、军机大臣,都只剩下了五光十色的一个空壳而已,成了名副其实的空架子。

因此当老态龙钟的惠亲王代表大家表明了意思,奕道:“我拿主意?你们瞧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拿什么主意?如今我才真真儿是没了毛地凤凰不如鸡呀!要权没权,要人没人,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谁还把我这个议政王放在眼里头?搁我说,你们几位也别在我这瞎耽误工夫了。正经的多吃点多喝点,拣模样周正的,再纳上两房福晋。趁着祖宗的福荫还在,多乐呵乐呵。比什么都强!”

这话要搁在旁人嘴里说出来,只当是一乐儿;但是奕平日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里头,都是老成持重。便是很熟悉的人也从来不肯轻易开玩笑的。今天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众人地那一颗心,顿时变得拔凉拔凉的,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儿。绵愉又是悲又是怕,手里那翡翠镶金的鼻烟壶也拿不稳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奕澴在旁边听着他喘气声儿都不对劲了。还道他是上了年岁,一不留神抽过去了,连忙过去就要掐他人中。绵愉推开奕澴。颤巍巍地站起来。道:“六儿啊。你可不能这么想啊!好歹你也是议政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叔。所有的旗人可都把你当成是主心骨儿哇!就当是看在爱新觉罗列祖列宗的份儿上,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奕不想管的问题,是怎么管,拿什么管?得,反正今儿也没外人,我就敞开来说了:上朝的时候,你们也都在,应该能看得清清楚楚吧?所有的朝政,还不都是两宫把持,攥地死死的,我能说得上话么?从前单只东宫慈安一个,就很难对付了,现在又多了个慈禧,唉!我这个议政王,也就只剩下个虚名了,眼睁睁的让人给架空了,还管个屁啊!”

绵愉听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边,老半天才憋出一句:“祖宗基业啊!……”啊、啊地整了那么几嗓子,然后就直挺挺地往后一倒,这回是真抽过去了。奕澴、华丰几个七手八脚的上去救,奕味儿,就甭提了!

怔了半晌,猛一跺脚,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呐,要我死,那大家都别想好活!”转身便望外走。军机大臣宝鋆看他脸色不对,吓了一跳,连忙拉他,却被他一手推开,径自吩咐门房备了车轿,出门去了。

奕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将他捏死。当初辛酉政变,就掉进他的套儿里,自己处心积虑的扳倒了肃顺,却让这么个吃里扒外、两面三刀的家伙落了个现成的便宜。现在奕头,受不了那忘忧散的摆布,才会让他一步一步的硬是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去!倘使当初趁他根基未稳,真要是来个鱼死网破,又何至于

天的地步?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不过话了,这家伙弄的忘忧散,也忒阴损霸道了,竟生生的把自己一个堂堂的议政王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所有的意志、勇气,早都被那无法忍受的痛苦消磨的一干二净,只能心甘情愿的替他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