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泪的毛驴
萧然不由一怔,心说同然堂有事,怎么不拍电报,反而大老远的派信差呢?当下跟盛左一道去见那人。
见面一瞧,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赶了不少的路,身上穿着的却是条半新不旧地对襟短布衫子,挎着褡裢,一副老农的扮相。萧然更加惊讶了,道:“你是上海分号来的?找我有什么急事么?”
这人上下打量了萧然一番,看他年轻俊朗的仪表,显然也有些意外,道:“您就是大内萧总管?”
萧然听他不称呼自己东家而称官职,马上意识到此人必不是同然堂号里的伙计,登时眉毛一挑,沉声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旁边盛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那人手臂拗到背后,一跤放翻,牢牢按在地上。那人连忙叫道:“别误会,萧总管,我不是同然堂伙计,但真的是从沪上来找您的,我家主人命我捎封信给您!”
萧然奇道:“信?什么信?”朝盛左一摆手道:“放他起来说话。”
盛左松开手,揪着那人脖领直接提了起来,喝道:“老实点,别耍花样!”
那人见盛左凶神恶煞的模样,赔笑道:“不敢不敢!萧总管,这封信很重要,我家主人说,要亲自交到您手上才成。您看……”说着瞟了一眼盛左。
萧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想有
人在场,心说靠,我知道你什么来路,总得防着点才道:“放心,这不是外人,尽管拿出来吧。”
那人无奈,弯腰脱了右脚上地棉布鞋,从里面取出一封书信,交给萧然。萧然看他如此谨慎的样子,愈发好奇,也就顾不得这厮是否汗脚、有没有脚气什么的,接过书信。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抽出信纸,先一瞧落款,顿时怔住了,赫然竟是“少拜上”字样,原来写这封信的人,竟是江苏巡抚李鸿章!
这下萧然真地是大出意料。这位李少,跟自己素无往来,就连当初在沪上开办同然堂分号,那也是曾国藩从中牵线,至后来办理船务招商局事宜,也都是由雨来以同然堂掌柜的名义跟他联系的,直接给自己写信,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其实萧然早就有心跟李鸿章联系,但一直找不到合适地机会。毕竟他是曾国藩一手提拔起来的,师生之谊,不能不有所顾忌。而这一次李鸿章竟主动给他来信,不能不令萧然倍觉惊讶。同时脑子里又冒出诸多的疑问:沪上至京城,已设立了电报局,有什么事地话为何不拍电报,却舍近求远、不远万里地特意派人送信过来呢?偏偏又选择了这样一个敏感地时候,难道这封信,跟时局有什么关联?……
一看信上内容,萧然眼前陡然一亮。信写的十分简单,只有寥寥数语,大意是说江淮一带时局平定,目下正加紧筹备各式工厂建设,而萧然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希望能够莅临指导云云。再一看落款日期,却是四月十九,正好是圣驾南巡地第三天!
李鸿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说什么工厂啊指导啊什么的全都是扯淡,唯一希望的就只有一个,让萧然去江淮。从写这封信的日期明显能够看出,圣驾南巡,他已然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并且猜出是萧然从中做的手脚。凭他的超人智慧,自然也看出了萧然的意图,分明是要触动清王朝的根基!而通过这样一封颇为暧昧的书信,很明显是在向萧然暗送秋波,希望他能够到江南去,两人联手,以图大计!
萧然恍然大悟。叫过那名信差,详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这人乃是李鸿章的亲随心腹,因怕电报局耳目众多走露了风声,这才特意命他带来亲笔书信。这厮奔波了半个多月才到京城,而那个时候萧然正在碾子山阻击三国联军,一直到京师为曾国藩封锁,他听说火器营到了通州,好不容易混出城来,快马加鞭的赶来送信。
从这一番周折,当然能看出李鸿章是在有意的避开曾国藩,迫切希望能够与萧然直接接触。对于曾李二人的关系,萧然从后世读过的《曾国藩传》跟《李鸿章传》上面也多少了解一些。当年李鸿章投奔曾国藩,深受厚待,尽管当时李鸿章不过是曾国藩帐下的一个幕僚,但是曾国藩对李鸿章格外看重,甚至关心他的性情、习惯乃至饮食起居,事无巨细。而李鸿章对于曾国藩,也始终感恩戴德,他自己曾经说过:“我从师多矣,毋若此老翁之善教者,其随时、随地、随事,均有所指示。从前历佐诸帅,茫无指归,至此如识指南针,获益匪浅。”
但是曾李二人,性情又有截然不同的一面。曾国藩一生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李鸿章则向来是作风明快,处事果决。每当曾国藩遇到大事犹豫再三之时,往往是李鸿章几句话帮他拿定主意。咸丰十年的时候,由于江南大营移军祁门和弹劾徽州守将李元度这两件事情,师生二人产生了严重分歧,最终导致李鸿章愤而离营。而通过后来一系列的事实证明,从这时起李鸿章的战略眼光及用人眼光,都已在曾国藩之上。
李鸿章这次出走,还是后来胡林翼、郭嵩焘等人劝说,再加上曾国藩的再三招请,才于第2年夏天重回湘军。而从这时起,李鸿章就已经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到了丰满自己的羽翼、发展势力的时候了,受命组建淮军,渡江去了上海。李鸿章这人跟曾国藩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的野心。而萧然恰巧还知道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历史上的李鸿章,曾经差点当上了中国的第一任总统!
历史上,三十多年之后的公元1900,>∶L犯安、慈禧两宫太后仓皇出逃,杳无音讯。时东南无主,当地督抚有意效法美利坚,自组共和政府,推选李鸿章出任总统,而李鸿章也有意担任,后来由于两宫太后在西安出现,方才作罢。关于这一段历史,后人亦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因为毕竟是野史传闻,究竟属实与否已无从考证。不过在那个敏感的时期、有这样敏感的传闻,让人很难相信仅仅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
而李氏当时的政治野心,从另一些史料上也可窥一斑。八国联军进京时,李鸿章出任粤总督,与当时在广州的孙中山,关系十分暧昧。孙中山一直希望能够联合李鸿章,实现两广独立,并得到时任香港总督的英国人卜力的认同,极力斡旋于孙李之间,希望促成此事。此时的李鸿章已经出访西方列国归来,亲身游历、亲见亲闻,让他对西方社会制度产生由衷的赞叹,并在演讲中一再大声疾呼:“五洲列国,变法者兴,因循者殆”,包括戌戌变法中也以“维新之同志”自居,充分表达了对西方制度的青睐。并且在变法失败后,面对慈禧下达的捕杀康梁余党的诏令,他甚至说出“我决不做刀斧手”这样逆迹昭然的话来。
正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孙中山、卜力都对“孙李合作”,实现“两广独立”而寄予厚望。而一向行事果决的李鸿章这一次却是模棱两可,态度暧昧,很难让人相信他对清王朝、对慈禧老佛爷忠心不二,从来不曾有过越俎代庖的野心。而当朝廷一再诏令敦促李鸿章赴京城主持局面、代表朝廷与洋人议和,并开出了复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这个一把手交椅的价码(李鸿章曾于1870年就。。国的幕府老大,把持政务二十五年之久,直到甲午战争失败,才被解除官职,投置闲散),临行之前,李鸿章曾经在所乘坐的平安号轮船上于港督卜力有过一番秘密谈话,似乎让某些谣言进一步地得到了印证。
当时李鸿章没有任何铺垫,开门见山的问卜力:义和团在北京攻击外国领事馆,如果各国公使被杀害的话。列强就可以合法的干预中国政局,如果是这样的话,列强希望谁来当中国的皇帝?想了想又意犹未尽的加了一句:也许是个汉人?
李鸿章的直接,显然是出乎卜力的意外,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句,更让卜力感觉到了一种强烈地暗示。斟酌了半天,才回答说,列强“大概会征询他们所能找到的中国最强有力的人意见,看怎样做最好”。而李鸿章微笑无言,良久才讳莫如深的说了一句:“慈禧太后是中国最强有力的人。”
李鸿章在政治上是异常狡猾的。他的真实内心世界,萧然当然无法洞悉,但是他却坚信,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两广独立的总统,或是当皇帝的梦想,曾经在李鸿章的脑海中盘亘过。对于萧然来说,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便已然足够。尽管李鸿章最终也没能坐上总统或皇帝的宝座,这或许是因为两宫太后西安重现而令李鸿章感到时机未到,又或许是对清王朝这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担心。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萧然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作为这段晚清历史地一剂催化剂。他完全可以令李鸿章的政治野心无限膨胀起来。而这本身也正是他倒清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现在李鸿章主动送出了秋波,这不能不让萧然倍感惊喜。李鸿章的政治眼光超卓不群。很显然他已经洞悉了中国即将到来地一场暴风骤雨,并且已经清醒的意识到了未来历史的走向,选好了该站到那个队列中去。仅凭这一点,就已经是亡羊补牢地曾国藩所不能比拟地。
面对历史地洪流,其实就像面对命运的强奸一样,通常只有两个选择,或抗拒,或享受。如果说曾国藩即将因为反抗而承受更大地痛苦,那么李鸿章无疑是聪明的,他选择了后者。
按萧然当初所想,联合李鸿章,其实是他整个计划中变数最大的一个环节,也是事关成败的最重要的一步棋。这步棋不动,胜负委实难料。而李鸿章的这一纸来书,让萧然悬在心头最重的一块大石终于
|九月蟹肥,与君同饮。
萧然的毛笔字实在是不敢恭维,怎么看怎么像一溜圈圈,不过那信差显然定力甚佳,居然没有笑出声来。萧然大喜,当下赏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命盛左亲自选派得力兄弟,一直把他送到州境内,确定安全才让他独自赶回上海复命去了。
圣驾到江宁,正是李鸿章的地盘,看来迁都大计只是时间问题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京城的曾剃头,萧然还不知该如何摆平。应该说曾国藩看人的眼光的确是毒的很,跟萧然只接触过那么两回,就把他这人的风格秉性基本看透了。一招釜底抽薪,也恰恰拿住了萧然的七寸。公平来说,萧然这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干大事的人,缺乏那种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气魄,相反的对家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推不推得倒满清倒还在其次,老婆孩子,还有那个心理上的后娘、血缘上的亲娘,这些对于他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
另外,就算他能不顾妻儿的死活,现在也已经不具备跟曾国藩鱼死网破的条件,原因很简单,直隶、山西、山东、河南,再加上一个蒙古,这些势力都已为曾国藩所掌控。真要动用武力的话,无论结果怎样,一场将比长毛兵祸更加残酷的战火,都将摧毁这片广袤土地上刚刚建立起来的安定与繁荣。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萧然不希望看到的。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动用武力。
怎么办?萧然仍然是愁眉不展。当然,如果兰儿真的像林清儿猜测的那样,肯调转枪口来帮助萧然,以太后的名义来安抚僧格林沁、若阿纳颜等势力,背后里摆曾国藩一道,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但是兰儿那样的女人,真的会放弃权力欲望,放弃一切来帮助自己么?
兰儿,兰儿……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萧然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林清儿说的话:一个女人,无论再怎么要强,也终归需要有个男人来依靠,你对兰儿尚且狠不下心肠,那么你就真认为兰儿会对你如此绝情么?
兰儿真的是对自己动情了么?她之所以不肯搬出冷宫,难道真的是一直在等着自己亲自把她接出来?这样说来,兰儿真的……爱上了我?
萧然直到她对自己一向有好感,但这究竟是不是难以割舍的爱,他还是不敢确定。倒不是对自己不够自信,事实上无论是他俊朗的外表,温存体贴的性格,还是在当时那种封建保守氛围下他身上所特有的、典型后世男人才会具备的对女人的温柔跟风趣,对于那个时代的女人来说,无疑都具备致命的杀伤力。只是兰儿这个女人的心机跟手腕儿,不能不让萧然再三思量。
就在他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意外的是曾国藩竟然直接派人来了。
说是意外,其实倒也在情理之中。曾国藩正是看出了他的弱点,才会公然封锁京城,这个时候也正是提条件谈判的绝好时机,如何肯轻易放过?派来送信的是两名心腹,一名是亲随侍卫,还有一个是他的幕僚,趾高气昂的来见萧然,劈头便道:“咱们大人有请,邀萧总管叙叙旧。大人说了,听说萧总管很喜欢京城春秋楼的菜式,特地为您准备了酒宴,萧总管该不会不赏脸吧?嘿嘿,这就跟咱们动身吧!”
颐指气使,孰无半分恭敬之意。盛左以下,都气的咬着牙花子脸色铁青,恨不能一巴掌将二人拍死。花和尚一步跨了过去,双手伸出各揪住一人衣领,奋起神力居然将两人都提得双脚离了地,瞪着火爆爆的眼珠子,怒喝道:“妈了个巴子的,找死是不是?再给老子说一遍!”
两个人中,那名亲随侍卫倒也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可是也料不到花和尚说动手就动手,措手不及被揪了个正着,当不得对方力气大,给提在半空中,使不出半分力道。那幕僚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抽过去。萧然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和尚,把他们放下。二位,我这兄弟是粗人,别见怪,我跟你们去就是。”
然这话说出来,盛左等弟兄一听便慌了,七手八脚的一边,盛左道:“大人,不能去!这分明是曾国藩那厮下的圈套,你这不是往火坑里跳么!只要你在,他们才会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你要是再落到他们手里,咱们不是一点后路也没有了么?”
段兴年叫道:“是啊,不能去!你走了,弟兄们怎么办?妈巴子的,大人你等着,我这就带弟兄们到京城去,先把曾剃头干掉,把你家人救出来再说!”
“胡闹!”景寿一把拉住段兴年,道:“京城现在围得跟铁通一样,戒备森严,就算你能进得去,敢保不被人发现么?”
“发现了又怎样?大不了一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段兴年梗着脖子道。马超几个都道:“对,去干他娘的!咱的命早够本儿了!”
景寿道:“那我兄弟的家人怎么办?不是要被你们连累了?”
这么一说,大伙都默不作声了。景寿看着萧然,道:“兄弟,京城太危险,曾国藩那厮心狠手辣,分明是鸿门宴啊!你千万不能去,咱们几千号弟兄离不开你。大哥我替你走一趟,我倒要看看曾国藩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萧然忙道:“那怎么成?……”
景寿不待他说完,眼珠子一瞪,道:“怎么不成?我是旗人,是大清朝的驸马爷,又是御前大臣兼领侍卫内大臣,我就不信,他曾国藩长了几颗脑袋敢动我!就这么定了。我去!”
几句话说的萧然心里一热。感激的拍了拍他肩膀,道:“大哥,能有你这句话,就什么都齐了。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去,曾国藩要见地是我,你去也与事无补,白白地倒多搭上一人。”说完看了大伙一眼。道:“好了就这么定了,谁也不用再劝。你们放心,曾剃头。他现在还不敢动我。因为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并且这对咱们来说是一次机会,曾国藩抓到我,才会对火器营放松警惕。京城防备松懈,就是咱们动手的绝好时机。来,弟兄们,咱们这么这么办……”
计较一番,众人心领神会。紧紧拧着的眉头也都舒展开了,看上去不再是那般紧张担心的神色。曾国藩派来的那两位。远远的看着都觉好奇,可是花和尚虎视眈眈地拦在身前,也不敢凑过去探听。
好在萧然也没说的太久。交待完了,便带上纳彦紫晴,还有花和尚跟马超,乘马车随着那两人赶奔京城而来。这边景寿跟盛左,也都按照萧然布置的带人分头准备去了,暂且按下不表。
单说萧然一行,连夜赶路,第二天中午时分便到了京城。此时地北京城果然是戒备森严,一层一层地哨卡一直布到数里开外,大队荷枪实弹的清兵往来巡逻,表情肃穆而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给这座都城蒙上了一层肃杀地气氛。
经过一次次严格的盘查,总算到达城门。那些等待出入城的百姓排成了长龙,都要逐个搜身才准许出入,真的是苍蝇也难飞过。萧然几个也不例外,再次被搜身之后,直接换上门里备好的一辆马车,在一队骑兵地护送下径直来到春秋楼。
这时正是中午,生意兴隆的时候,春秋楼里却一个客人都没有,全是清兵守备。上来两名清兵武将,又将萧然从头到脚搜了一遍,才带他上了胡梯,来到楼上雅间。纳彦紫晴三个也要跟上来,却被那些清兵挡在了楼下。
挑开珠帘,只见一名清矍老者大笑着迎上前来,一把拉住萧然地手,道:“老弟你总算来了,好等好等!老朽正要跟你痛饮一番呢,今日得闲,不醉不归!”
这老者正是曾国藩,今天没穿官服,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袍,眉开眼笑的好不热情,萧然甚至怀疑他的话的确是发自肺腑的。当下也哈哈一笑,道:“曾帅美意,岂敢不从?喝酒喝酒!”
两人携手亲亲热热的绕过屏风,入了席。今日并无旁人作陪,只有两人,曾国藩举杯道:“老弟打败三国联军,功在社稷,今日也算凯旋归来嘛,说不得,老朽要先敬你一杯。”
萧然笑道:“曾帅这是挖苦我了。这一路到京城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搜身就搜了十来遍,古往今来,有像我这样子‘凯旋’的么?我看说狼狈还差不多。”
曾国藩也不觉尴尬,呵呵一笑道:“老弟你别见怪,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的火器营实在是太强悍了,北征俄,东征倭,这又路上海上全歼三国联军,神出鬼没无人能挡,实在是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