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泪的毛驴
顿了一顿,李景畴又道:“李氏先祖,曾与医圣姻亲,因此这个法子传过几代,包括先父,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未试过。我观公主病症,乃是先天不足,后天亦调理不当,再加上怨气郁积于胸,导致五脉崩遂,势成不治。此病若用金针渡劫,刚好对症。只怕……”
萧然眉毛一抖,道:“只怕什么?”
“只怕这金针灌顶之后,公主就算命大不死,智力跟记忆也会永远停留于此。”
“你是说,一旦用了这个法子,公主就会永远像现在这样,再也……再也记不起从前的事情了?”
“是。”
萧然颓然坐倒在椅上,许久没有说话。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记忆,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公子觉得不妥,那老朽……”
“不。按你说的做吧。”萧然摇了摇头,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
李景畴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而萧然则寸步不离的陪在宁薇身边,连睡觉也只是爬在他床边打个盹。大多数的时间,他都守在宁薇的床边,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她,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揪来揪去,有一种说不出的疼。
第二天傍晚,宁薇却忽然来了精神,身体也像是一下子好了许多,居然能自己站起来了。大概是睡的太久了,一个劲的吵着要到出去玩,看着她倾国倾城却又孩子般天真烂漫的模样,萧然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带她出了萧府。
边走边逛,不知不觉来到红门子胡同。此时华灯初上,这个京城的红灯区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宁薇身体虚弱,又不肯坐轿,挽着萧然的胳膊,几乎是半靠在他身上。偏偏兴致极高,脑袋跟拨浪鼓一样的四下张望。忽然往右一指,欢欣叫道:“小东子,那里好热闹啊,咱们去那里玩吧?”
“凤来楼?”萧然看了一眼,异常尴尬的道:“那里不能去。”
“为什么?”“那里不是女孩子去的地方。”
不,我要去,我就要去嘛!”
宁薇拉着萧然的胳膊用力摇晃着,一个天仙般的女孩儿,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惹的大街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瞧两人那亲热架势,不禁大叹世风日下,伤风败俗。萧然纵使脸皮厚些,也架不住N多人指指点点,拉起宁薇要走。宁薇登时哭闹起来,死活要去。
萧然一阵头疼,有心不去,看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尤其是想起她即将金针灌顶,实在是不忍拂了她的兴致。无奈之下,也只好带她进了凤来楼,心说反正这丫头什么都不懂,转一圈瞧瞧热闹,再出来便了。花和尚跟马超也是哭笑不得,逛窑子见得多了,但是带着这么个美女来逛的,还真是头一回瞧见。
这凤来楼在红门子胡同,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了。梅三的那倚翠搂被萧然一把火烧了之后,凤来楼的生意越发红火起来,鬼奴老鸨正忙着迎来送往,招呼着各路财神,一看到迎面进来这一对金童玉女,无双佳人,一时都怔住了,饶是那老鸨儿见多识广,也不知如何去招呼。总不成说:“大爷您美女自备,是直接开房还是找人3P?”
楼下大厅,正聚着N多MM,一个个莺声软语,花枝招展,媚态憨颜,煞是好看。但宁薇公主一出现,顿觉群芳失色,尤其是一身雪白的衣裙,纤尘不染,真如九天仙女下凡尘一般。满屋子地红红翠翠,这时倒像成了陪衬一般,任你是花容月貌,也登时失却了颜色。
偏偏宁薇那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上,又透出几分好奇,瞪着一双大眼睛。丝毫不知避讳,在那些姑娘、嫖客的脸上扫来扫去。凤来楼的姑娘们也算的是标致了,但大抵是些庸脂俗粉,如何比得上宁薇那倾城倾国之貌?目光到处,不免自惭形秽,有人艳羡,有人嫉妒。那些个嫖客莫不是两眼发直,惊为天人。若非都是混迹***场的老手,保不齐便要失声尖叫、吐血身亡什么地,也未可知。
大厅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在这一片目光呈交叉火力的扫射下,萧然无比尴尬,大悔不已,便要拉着宁薇遁走。但老鸨儿毕竟见过世面,首先反应过来,盈盈走上前去,道:“哟。好俊的公子,好美的姑娘!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却不知两位今儿个来,是想下棋听曲儿,还是喝酒品茶呢?”
“呃?那个……”
老鸨儿这话,说的可就有点子逐客的味道了。本来么。人家是开窑子的,你领一闭月羞花的姑娘来,把嫖客们一个个弄地神魂颠倒的,谁知道丫是不是故意捣乱砸场子来了?萧然正琢磨着该说点什么,宁薇早欢声叫了起来:“听曲儿好玩,我要听曲儿!”
老鸨儿眉头微微一颦,但马上就恢复了神色,咯咯娇笑道:“难得姑娘有这雅兴。却不知姑娘这曲儿是想怎么个听法,要不要找几个姑娘陪呀?”
“好啊好啊!”
宁薇一听还有人陪,乐不可支。萧然一阵头疼,深怕她一时管不住嘴巴再说出什么令人浮想联翩的话来。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金子,交到老鸨儿手上,道:“本公子只是来随便逛逛,别无他意。倘有不便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老鸨儿金子到手,轻轻一掂,少说也有四五两重。当时黄金兑换白银,是一比十三的比例,我娘乖乖,也就是说这位公子一出手就是五六十两白银呐!
青楼之中,不乏有一掷千金的浪荡公子、商贾富绅,但这种冤大头毕竟不是天天能遇见。按照正常的身价,凤来楼的头牌春风一度也不过是一百两白银轻松搞定,寻常的姑娘,几两到几十两不等。听到萧然说闲逛,随手就是五六十两,少时听曲儿,打赏却不知要多少?丫这出手也忒阔气了些吧?
老鸨儿自然是见钱眼开,收了这金子,笑的眼花没缝,一迭声的道:“好说好说,公子您恁地客气!既然姑娘想听曲儿,奴家这便安排个肃静雅间儿,找最好地姑娘来!二位且请随我来吧。”说罢头前引路,要带二人去楼上雅间儿。萧然唯有苦笑,心说反正丢人也就这一回,硬着头皮扶着宁薇,跟老鸨儿上楼。厅里的这些嫖客直到这时方才回过神儿来,哄的一声便似炸了庙,对着萧然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些自认为有几分风度的家伙,忍不住搔首
频抛媚眼儿,巴望着能得美人儿垂青。
宁薇只觉好玩,来着不惧,瞧着那些人发春的样子,忍不住回头一笑,百媚横生。那些个浪荡公子见了,登时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显然已进入抓狂状态,一个个神魂颠倒,不能自已。老鸨儿心说得,眼见地魂儿都给这丫头勾了去,再笑个三两回,我这买卖也甭开了!吓得脑门儿见汗,急急引了萧然二人上楼。
恰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道:“萧公子留步!”萧然吓的一激灵,情知是被人给认出来了。靠,这可是带着公主来逛窑子,倘给人识破了身份,保不齐便要闹出什么是非来!
回头一瞧,却是一个铁塔般的壮汉,一部乱蓬蓬的络腮胡子,端的是威武彪悍。萧然登时放下心来,原来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御前一等带刀侍卫,他的把兄弟梅良甫。
梅良甫今儿也是找乐子来的,无巧不巧的在这里撞见。他当然认得宁薇,这时掩饰不住地一脸惊讶,将萧然拉到一边,低声道:“我说兄弟,今儿你这玩笑可开大啦!公主是何等身份,倘给眼尖的人见了,奈何?”
萧然道:“大哥,今儿这里没有相熟的人吧?”见梅良甫摇了摇头,这才叹了口气,颓然道:“一言难尽啊!公主现在病的厉害,保不齐明天会不会……唉!只是能乐得一时便是一时,由着她地性子吧!”
“公主不成了么?”梅良甫一惊,竟脱口低呼出来,所幸身边无人听到。萧然大致将宁薇的病势说了一遍,梅良甫听了,也只有默然无语。
两人正自唏嘘感慨,忽然听得楼上传来一声尖叫。萧然猛回头,却看宁薇已经不见了,脑门登时便见了汗,叫声不好,撒腿往楼上奔来。梅良甫,还有花和尚跟马超,也都是大惊失色,飞步抢上楼去。
上了胡梯,便是一条走廊,其中一间门前围满了人,有凤来楼的姑娘,还有看热闹的嫖客。萧然顾不得许多,一头抢上前去,左拨右推,分开人群便望里挤。身后的嫖客早大声叫骂起来,有的伸手便打,花和尚一步上前,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叉出,劈手揪起两个人衣领,竟给扔的倒飞了出去,正撞在花架子上,连架子带花盆,摔了个稀巴烂。那些看热闹的见了这瘟神样的家伙,吓的屁滚尿流,一哄都散了。
萧然闯进房间一瞧,顿时无语。本来还以为是宁薇被谁给调戏非礼了,这时才看明白,原来是房间里一个嫖客跟一个姑娘正在办事,给宁薇闯了进来。倒霉的一对男女衣服还来不及穿,抓着帐子遮挡,但凤来楼为了追求情调,用的幔帐都是轻纱制成,几近透明,二人身上那点物件简直是一览无余。
宁薇瞧着赤身露体的两人,只觉新奇不已,大眼睛眨也不眨。当时民风,嫖妓正常,可毕竟没有达到任人参观的地步,那姑娘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嫖客却是两眼发光,傻愣愣的盯着宁薇,连遮掩都忘了。
萧然满脸通红,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拦腰将宁薇抱起,一阵风般的朝楼下奔去。老鸨儿登时叫起撞天屈来,又不敢去拉扯萧然,顿足捶胸。好在有个梅良甫,赶紧去掏腰包料理后事。
出了凤来楼,雇了乘轿子急急忙忙回到萧府,萧然这才算松了口气。看看宁薇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只有苦笑不已。萧然怕她玩的久了身子会乏,草草吃了晚饭,便让她睡下。但宁薇今天偏又兴致极好,说什么也不肯睡,并且拽着萧然不让他走。一直到了鼓打初更,萧然实在熬不住了,靠在椅子上想要打个盹儿,宁薇忽然伸出手臂从后面搂住他脖子,凑在他耳朵边低声道:“小东子,今天瞧见的那两个人,他们是在做什么?衣服也不穿,真好玩。”
宁薇这时只穿着一件湖绸的半袖小褂,露出一双嫩藕样的手臂,擦在萧然脸上,弄的他腾的一股火从心底窜起。加上一张粉嫩的小嘴儿在耳边吐气如兰,带着处女幽香的气息阵阵吹在脸上,一直痒到了心里。
“好玩什么!你,你快去睡觉去!我走了!”
萧然生怕自己把持不住,甩开宁薇手臂,急急朝门口走去。
薇急道:“小东子不准走,我让你陪!”顾不得身子去拉,脚下踉跄着便要摔倒。萧然连忙回身去扶,张开两臂,恰好被宁薇扑在怀里,软玉温香搂了个紧。
精致如画吹弹得破的一张俏脸,相聚不过寸许,嫣红的小嘴中呼出的热气痒痒的吹在萧然脖颈中。更有那两团绵软抵在胸前,一阵异样的气息传来,令萧然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从前的宁薇,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情,就好像一尊雕塑完美的冰雕,虽然晶莹剔透,却令人不敢亲近。而现在的她虽然性情像个孩子,但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容貌,娇嗔万状的模样,便如坚冰解冻,积雪消融,一颦一笑端的是颠倒众生,令人销魂。
对于萧然这种准字号色狼,对于美女天生缺乏抗体。试想当初宁薇那般厌恶他的时候,他都打算着千方百计的把她弄到手,现在朝思暮想的人而已经温玉在怀,浑身的热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给点燃了一样,几乎就要一个把持不住,把这天仙般的一位公主就地正法。
但是萧然还是坚决推开了她。倒不是因为他忽然间变得有多么高尚了,只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宁薇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可能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萧然是个不大习惯欠别人的人。
“那什么,你、你早点睡,乖……”
结结巴巴地说了这一句。萧然转身想要开溜。宁薇体弱追不上他,嘴巴一扁,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薇儿不要睡,小东子,求你别走……”
这雨打梨花的模样,就算萧然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叹了口气,将宁薇抱到床上,道:“我不走,在这里陪着你,但是你要乖乖的睡觉,好不好?”
“不好!”宁薇显然不肯放过他,突然欠起身子,两只柔若无骨的手臂蛇一样的缠住了他脖颈。“我要你陪我玩!”
粉嫩的肌肤摩擦着身体,萧然明显觉出自己地防线在一点一点的崩溃,拼命咽了下唾沫,道:“玩……玩什么?”
宁薇眼珠一转,道:“小东子,我问你:今天我闯进那间屋子,瞧见里面的两个人,他们为什么都光着身子?你说,他们在做什么?”
“……”萧然一阵尴尬,咳嗽了半天。道:“这个是妖精打架,小孩子不可以看……”
“他们是妖精么?”宁薇眼睛瞪的老大,“真奇怪,那个女妖精应该是被欺负的吧,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一个劲的嗯啊嗯啊的。但是搂着那个男妖精,又不肯放手。”
“……”萧然一阵头痛,道:“那个……妖精嘛,是这样子滴,都比较变态。”
“什么是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