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泪的毛驴
哄的一下,屋子里顿时笑的人仰马翻。懿妃正品着茶呢,一口普洱全喷了出来。安德海登时涨红了脸:“不对不对,先杀猪,先杀猪!”
“那驴也是这么想地!”
众人笑的更欢了。小皇子蹦下椅子,搂着懿妃道:“额娘,小安子是驴,小安子是驴!”几个宫女更是笑的岔了气,站都站不起来了,蹲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全没了宫里的规矩。
由于懿妃向来严厉,这储秀宫平日里死气沉沉的,一年也不会有这么多笑声。宫女太监一个个更是战战兢兢,既惧怕懿妃,也怕跟在主子身边狐假虎威的安德海。这时原是不敢笑的,却又憋不住。连懿妃自己也揉着肚子娇笑个不停,全没了往日的蛮横。萧然偷眼一瞄,那一张笑靥真是艳如桃花,娇媚绝伦,即便是仙子镝凡也不过如此吧?不禁也是心头一阵狂跳。
安德海一张小白脸已经变成了猪肝,气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在眼圈里直打转儿。他这辈子也没当着众奴才的面丢过这么大的脸,一时杀人的心都有了。毕竟是懿妃身边的体己人,懿妃笑着道:“小安子,他也是为了逗咱们乐,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主子都发话了,安德海也只有打落门牙望肚子里咽了。
懿妃这一高兴,倒还真来了食欲,连吃了两碗鸡汁梗米粥。又命萧然讲了几个笑话,这回萧然也不好再糟践安德海,只随便讲了几个别的,要不然估计这丫非得拎板砖跟自己死磕不行。
闹闹吵吵的一顿晚膳竟吃了一个多时辰,小皇子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这让懿妃很是欣慰。这个载淳虽然是她的亲生儿子,但由于她平日里多于严厉,所以跟她并不亲,反而跟温柔平和的皇后特别亲。这让懿妃很是头疼,毕竟小皇子是她后半辈子的身家指望。而小皇子又似乎对这个萧然格外亲近,甚至是眷恋。懿妃自然的也就留了心思:想拉住皇儿的心,必须设法笼络住萧然。
用过晚膳,懿妃赏下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通体褐色,圆润晶莹,名为“紫辰珠”。萧然也不知这紫辰为何物,不过瞧见一旁的安德海羡慕的眼珠子瓦蓝,就知道一定是宝贝,故意当着他面呵了口气,还用袖子仔细擦了擦才揣起来。隐隐能听到安德海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安德海一走,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冲萧然竖了下大拇指。这些人平时净受小安子气了,今儿眼看着萧然把他耍的团团转,无不拍手称快。
匆匆扒了口饭,萧然让张文亮先哄小皇子玩,抓紧时间把今天南苑试枪的事写了封密信。不管肃顺是不是幕后神秘人,这封信都要先送出去。想到这里萧然心里就是一沉:小刀刘也快回来了吧?只有趁这一段时间想办法把那个神秘人挖出来,自己才有机会逃过那一劫!尽管机会也是一样的渺茫,但鱼死网破,好赖就这一条路了!
正要去坤宁宫,小皇子又蹦蹦跳跳的跑来了:“小三子,你要去哪?你不是说想个新鲜的点子陪我玩么?我不管,你哪也不许去,现在就带我玩!”
萧然一拍后脑勺,这茬倒忘了。心说我这一天在刀尖上趟了N个来回,哪还有心思?不过瞧着小皇子仰着小脸眼巴巴的样子,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蹲下身抓着他肩膀道:“大阿哥,你说我小三子现在应该算是谁的人?”
小皇子一挺胸脯:“当然是我的人!”
“那要是你的人受了欺负,你该怎么办?”
“当然……当然要海扁他一顿!”海扁这两个字是今天玩打仗的时候刚跟萧然学的,这个时候用出来,两个小拳头攥的紧紧的,自己觉得威风的不得了。
“好,那我就带你玩个痛快的!”萧然凑到他耳朵边一阵嘀咕,小皇子顿时乐不可支:“小安子,我最恨他了!我的人也敢动,哼!咱们就这么办!小三子,你去多叫两个兄弟来!”
萧然很是惊诧的看了他一眼。这个载淳现在看上去哪象什么阿哥,倒很有那么几分黑社会大哥的风范。才不过跟我混了一天而已,要是再混个两三年,你说他会不会在这紫禁城里搞个洪兴啊什么的社团出来?
萧然快步到了坤宁宫,取出密信交给宝禄,吩咐他得了空给祁公公送去。然后让他替自己找几个嘴巴严实、手脚麻利的人来。宝禄平日人缘极好,很快找了三个一般大的小太监,大家一听说是给萧公公出力,一个个摩拳擦掌很是兴奋。宝禄正好也不上夜,萧然就把计划悄悄告诉了他,让他也一起来。
宝禄听说要对付安德海,不禁吓了一跳,伸出一根手指道:“他可是那主子的人,咱们这么干,是不是忒大胆了?”
“怕什么,老哥我也是一样的八品首领,还是坤宁宫的人呢!放心,出了事有我。我要是出了事,还有大阿哥顶缸呢。”
哥儿几个都熟悉宫中地形,很容易避过了巡夜太监和侍卫,到了储秀宫,小皇子正领着张文亮急的巴眼望眼的。这小皇子载淳痛恨安德海由来已久。因为每次他跟额娘说话,安德海总爱在旁边指手划脚地胡乱插嘴,有时懿妃申斥,他还在一旁帮腔。小皇子只有五岁,虽然恨透了他,却又拿他没办法。一听说能够教训安德海,甚至比萧然更兴奋。
张文亮倒吃了一惊,现在才知道萧然要去阴安德海。他本是个老实人,很少跟谁有过节。但因为服侍大阿哥,没少被安德海下蛆,很是窝火。寻思半晌,咬着牙道:“日他娘,咱们一块干!”
萧然让他去引开两个门监,众人轻手轻脚的溜进了宫里。
再说这安德海窝了一肚子气,本想跟懿妃诉诉苦,哪知道主子晚膳这么一闹,身子也乏了,早早的睡了。偏今晚又是他上夜,按例首领太监是不必坐更的,但每隔半个时辰要巡查一回。说是巡查,其实也就是四下里瞅瞅,主子房前屋后的转转,看有没有太监宫女偷懒。正转到后园的月亮门,本是不打算进去的,但提灯笼那么一照,竟瞧见前边台阶上有白光一闪。
安德海上前一看,嘿,原来竟是一块碎银子!拣在手里掂了掂,怕有一两来重呢。谁说爷今儿个运气不好?明明是走了财运了!随手放入荷包,正要回身,却看几步之外又有那么一点白光,仍然是一块碎银子!紧跑几步拾起,望前仔细一瞧,还有一块!
这么一溜的拣了过来,居然有十来块银子,这可是小小一笔横财!安德海差点笑出声来,心说***,这是哪个傻瓜蛋,荷包漏了都不知道,倒便宜了老子!
这时正走到一丛太湖岩下,刚要再往里找找,忽然眼前一黑,不知什么东西给自己罩了个严严实实。开口要叫,早被一条胳膊紧紧箍住了脖子。手里的灯笼早打灭了,只觉得前后左右的不知有多少只手伸了进来,有的蒙眼睛,有的往嘴里塞破布团,还有的捆手捆脚。不一会就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接着就是雨点儿般的一阵拳脚,一股脑的往身上招呼。
安德海想躲躲不了,想叫叫不出,只能鼻子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在那硬挺。刚开始挨了十来下心里还暗暗数着,心说这帮王八羔子,回头老子逮着你,非还你十倍百倍。过了一会就数不清了,这哪是十几二十下的事啊,看来这帮家伙打顺了手,一直要打到天亮也保不齐!
也不知道打了多会,直到这些人都累的呼哧呼哧的才住了手。安德海裤裆里已经热烘烘湿漉漉的,好在他们招呼的都是脑袋往下,要不然估计十个小安子也要交代了。只听一个声音道:“***,居然尿了,也是个孬种!”
又有人说:“咱们虽然出了气,但这王八蛋肯定要报复咱们,怎么办?”
另一个人道:“是啊,要是能捞他个什么把柄在手上,那就好了!”
安德海好容易叨上一口气儿来,支棱着耳朵仔细听这几人声音,闷声闷气的,好象用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巴在说话,根本听不出是谁。就听又一个声音道:“这好办,咱们先把他衣服扒了吧。”
安德海大吃一惊,挣了命的扭动身体。由于太监缺了那物件身子不完整,所以他们平生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瞧见身子,那简直是奇耻大辱。太监连解手都不跟人一起,即使是同行也不能瞧的。所以人们常说,太监的身子真是比女人都金贵。
但反抗是徒劳的。很快他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除了眼睛上还蒙着布,身上已经不着寸缕了。眼泪刷的就涌了出来,这一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咱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么?不会!上次那个杂监老平,得罪了他,这家伙硬逼着人家吃大粪,结果老平受不了羞辱,第二天就上吊死了,你们不记得么?”
“是啊,上次害死那两个宫女,听说也是他下的蛆。”
“还有还有……”
安德海知道他们是在故意说风凉话来羞辱自己,但是也只能任人宰割。
“这样吧,我倒有个法子,让这家伙以后不敢再害人。”
“什么法子?”
“咱们把他身子刷上墨汁,用宣纸拓下来。尤其是那个地方,拓的清清楚楚的。以后他再害人,咱们就在宫里外头的到处贴,上面还要写上字:八品首领太监安德海下身私处一览。你们说怎么样?”
“……”
安德海没等别人说出什么,直接晕了过去。
第二天,宝禄一大早就跑到储秀宫来找萧然。“怎样了?”
“还没死。”萧然眨了眨眼睛,“不过最少要躺个十天半月的了。这家伙光着身子让风吹了大半宿,直到三更多了才在石头上磨断了绳子跑出来。现在正躺在床上说胡话呢。”
“咱们没露馅吧?”
“哪能呢!咱们手上有那么多拓本,他敢放个屁啊?那主子今儿还奇怪呢,怎么好好儿的就着了风寒了呢!”
“高!小三子,这次可真有你的,替多少人出了气报了仇了!哈哈,‘八品首领太监安德海下身私处一览’,亏你想的出来!我们几个今儿早上想起来,还笑的肚子疼呢!”
这算什么!萧然微微一笑,心说要是搁在我前世,非给他拍个AV、写真集什么的,直接传网上去,小样儿不整疯他才怪呢!
“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宝禄脸色马上变的很难看,犹豫了半天才道:“小刀刘听说要提前回来了,大概就在这几天。爷捎话,让你做好准备,随时告假,那边要给你悄悄的净身呢!”
♂ 第1卷 初入宫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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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但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一上午的时间,他都呆呆的坐在明和苑,呆呆的看着假山,看着逐渐凋零的花丛,看着风中婆娑的梧桐树,看着天空中朵朵白云象浮萍一样的东飘西荡。
小皇子和大公主正摆弄着坦克飞机大炮,玩的不亦乐乎,稚嫩的笑声让萧然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悲哀和惶恐。
“在想什么?”张文亮走了过来,挨着他坐下。萧然没有回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十二岁进宫,到现在整整十年了。在宫里这么久,我只佩服过两个人。一个是我师父,崔海崔爷,还有一个就是你。”张文亮用一种很低的语调说道,眼神变的有些遥远。
“我家原本挺富裕的,也算是个小财主吧。我爹很精明,也很能干,伺候着不少地,还时不时的跑点买卖。十岁那年,家乡起了兵祸,很多人都跑了,但是我爹终究是舍不下家产,把我们娘儿几个送到城里,自己留在乡下想把房子田产变卖了。
“几天之后,爹终于到了城里,但是是让人抬来的。他背上挨了一枪,已经快咽气了。拉着我的手说,亮子,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命再金贵、值钱的。只要活着,天塌了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