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泪的毛驴
瑞林一听萧然的声音,便跟触电了一样,妈呀一声钻到墙角去了,埋着头颤声叫道:“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大爷饶命啊!”簌簌的抖成一团。萧然强忍着笑,道:“你瞧你,怎么吓成这幅样子?是我,我是奴才萧然啊!”
瑞林一听萧然这两个字,抖得更厉害了。宁薇急道:“别怕,小三子是来救你的,快过来,让他带你出去。”
瑞林听了这话,又寻思了半天,才战战兢兢的回过头,道:“你……你说地是真的?真的……救我出去?”
萧然道:“骗你做什么?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救你。不过国有国法,我一个太监的身份,总不成干涉刑律。你放心,我现在马上去跟县丞求情,让他将此案重审,估计快的话,过个三两个月的就能把你弄出来,现在权且忍耐忍耐!”
“三两个月?”瑞林还没说话,宁薇先急了,顿足道:“再过三两个月,他还能有命么?驸马就算有罪,那也归着宗人府管,他个县衙管得着么?我去跟县丞说,让他立刻放人!”
萧然连忙拉住,道:“公主千万别去!您别忘了,瑞额附这一次可是跟着骁骑营他们造反来着!身份一旦暴露,回头真发落到宗人府,他还有命么?”
“那怎么办?难道,难道就眼看着他在这里受罪么!……”宁薇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
瑞林手脚并用,爬到木栅边上,急切地盯着萧然,语无伦次的道:“你救我,你救我!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大爷行行好,大爷行行好!”说着咚咚的不住磕头。萧然连忙闪到一边,道:“瑞额附,你这不是折杀奴才了么?公主还在这里,你这是做什么?”
“啊,公主,对了,公主!”瑞林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你喜欢公主,对不对?我,我把公主让给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什么?你、你说什么?!”宁薇大吃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上前隔着木栅抓着瑞林的手,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疯了么?”
瑞林抓着她手使劲一拽,把她整个人都拽得贴在木栅上,脏兮兮的脸上挤出谄媚的笑,指着宁薇冲萧然道:“你瞧,公主很漂亮,是不是?我让她给你做老婆,好不好?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肯的,什么都答应你!你看,多好看的娘们儿……”
宁薇听了,便似遭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瑞林,就象在看一个相识多年的陌生人一样。萧然却暗道:瑞林这家伙,还真是上路啊!
今天他带公主来这里的目的,也正是为了逼着瑞林当公主的面说出这番话,好让宁薇彻底死心。这时的宁薇还不知道瑞林已经成了个如假包换的太监,当然也就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一时万念俱灰,喃喃的道:“你怎能……怎么这样对我,这样对我……”身子一软,竟自晕了过去。
萧然抱住宁薇,隔着木栅一脚踹开瑞林,道:“行,算你小子识相。等着啊,少时我便来救你了!”把公主扶出大牢,花和尚早已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低声道:“怎样,下手么?”
萧然微一点头,花和尚转身进去。不一会儿便匆匆走了出来,道:“了账!”
一个身份不明的疯子死在大牢里,实在不算什么事情。事情到了这里,总算一切都归于平静。萧然嘴边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瑞林,如果你还有下辈子,记得千万不要跟我做对!”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4章 - 咫尺怎堪天涯←
通跟盛左已经带了大队人马先一步赶回大兴山去了,留下的三四十名弟兄,带着宁薇也望大兴山赶来。这一趟下山,真的是收获颇丰。不但安然无恙的救回了老婆孩子,队伍又扩大了两倍还挂零儿,已经从连级直线上升到营级编制了。而更让感到他兴奋的是,还捎带着拐回来个如花似玉、国色天香的老婆!
当然,现在救称呼宁薇公主为老婆,还有些为时过早。这丫头对自己好像基本没有什么好感,反倒对瑞林那厮,真的是够一往情深的。想起这一茬儿,萧然就有些悻悻。不过仔细一想,这也说明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孩子,够传统。讨老婆可是要过一辈子的,要是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便是弄到手上,又如何能放得下心?
越是不可能的任务,就越有征服的成就感。毕竟这天字第一号的情敌,无论从现实还是宁薇的情感世界中,都已经顺利干掉,这就是万里长征的重大转折。
然而也同样有个坏消息。自从那天探监后,宁薇的病就越发重了,过梅河之后,更是起不来身子。咳嗽的厉害,汤水也进的很少。这可难坏了萧然这个半吊子大夫,先后找了几个郎中来瞧,也瞧不出病因。萧然在宫里时就知道这是公主的宿病旧疾,那一帮子太医都没瞧利索,更别说这些江湖游医了。
走了六七天。眼看就到大兴山了,公主地病依然没有起色。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变得憔悴,萧然急得火上房,这一急倒还真想起一个人来:京城回春堂号称京师医圣的李景畴老李头。这老家伙手上还真很有些本事,兴许能治好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连忙让花和尚火急进京。请李景畴上山。上回段兴年回来之后,大内副总管的腰牌已经收回来了,仍旧给花和尚作为信物。说来倒还不知道那一次段兴年是怎么跟李景畴交涉的,竟把那看的比命根子还重要的紫蟾回春贴弄到了手里,估计也不会用什么正大光明地手段。这一次能不能请的动这位倔脾气的医圣,心里还真是有些忐忑。
花和尚领命去了,萧然一行继续朝大兴山方向赶来。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山寨。此时的大兴山再添蛟龙猛虎。总人数有千余人,比先前热闹了不少。如今大当家的回来了,偌大的石窟顿时沸腾了,大排筵席,为萧然接风洗尘。
雨婷、雪瑶跟宁馨见萧然平安归来,心里的欢喜自然不用说了。刚高兴了没一会,忽然瞧见了病的奄奄一息地宁薇,三个女孩子都是大惊失色。宁馨眼泪一连串的滚了下来,一把抓住萧然道:“我姐姐怎么了?你,是不是你把她怎样了?”
“关我什么事……”萧然话一出口。忽然想起来好像的确是关自己事的。要不是他下手把宁薇从大内禁宫给绑了出来,她又怎能落到今天这一步?但是当日之事是为了救雪瑶跟孩子,情形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一时之间也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忙哄她道:“你姐姐这个病,是瑞林那王八蛋给气的。我已经派人去请北京最好的大夫。放心,公主一定会没事的。”
“你,你个死太监!要是姐姐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能不能饶得了你!”宁馨大哭着把萧然推到一边,让人把宁薇扶到自己的房间,亲自服侍。宁薇这时已经虚弱极了,但是神智还算清醒,一看见宁馨。抓着她的手只是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雨婷跟雪瑶原都是宫女地身份,跟宁馨厮混的熟了,姐妹间不分彼此。但对宁薇公主,自然的有一种敬畏。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奴性。但是在当时的年代环境里,耳濡目染以及多年生活养成的习惯,任谁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改变过来的。尤其是看到公主病成这幅模样,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也都围着忙前忙后地。萧然这时心里也很是着急,巴望想凑过去看一眼,但坚决被三个老婆赶了出来。
段兴年现在身子已经大好了,又变成了往日生龙活虎的模样。况且又添了盛左这一帮弟兄,喝酒吃肉,猜拳行令的好不热闹。段兴年告诉萧然,留在京城的细作打探出了恭王近来的动静。原来先前萧然预料的果然没错,荀敬带骁骑营一反,奕承德。但是那一场大雨却来得正是时候,山洪下泄,多处桥梁冲断,阻住了大军。肃顺的亲军也得到了消息,立即回防,奕好命令大军撤回,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竟这样被一场反常地大雨消于无形,孰非天意?
照这样来看,行宫那边应该一时还算平静。关键是皇后没事,萧然顿觉心里踏实了不少。但是想起宁薇的病势,总归提不起来兴致,又不愿扫了弟兄们的兴,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
这一顿酒从申时开始,直喝到亥时方才结束。众弟兄都已经东倒西歪,大半都醉倒了。萧然酒量一向不好,所以大伙也没逼他喝太多。去看了一回宁薇,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宁馨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丢给萧然个后脑勺,气哼哼的不理他。
罗尔托自告奋勇的来瞧了一回,但是当时的西医技术对这种宿疾基本上是束手无策。看来一切只能等李景畴来再说了。忽然想起刚才忘了问段兴年,也不知他那天究竟是怎么把解药弄来的。希望没跟那老李头动粗,否则的话,花和尚再请他可就难了。
雨婷留在宁馨那儿跟着照顾着,雪瑶好歹的陪了萧然说会子话。经历了这一番劫难,这丫头倒象是温柔了不少。这让萧然很是欣慰。考虑到她现在有了身子,怕累着,萧然强制性地让她去睡了。
心中颇有些烦闷,一个人信步走出洞府透透气。借着月色来到山崖边,快到五月中旬了,满山的野花都开了。晚风里吹来淡淡的香气。深嗅一口,心旷神怡,举目远望,忽然瞧见那大青石上坐着一个纤弱的人影,披着银白的月光,怔怔的出神。萧然心里一动:回来这一晚,竟忘了林清儿,也没见到她地人影儿。这时看着那似曾相识的背影。不是这丫头又是谁?
犹豫了一下,萧然走上前,轻声道:“林姑娘。”
林清儿身子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好一会才转过身来,垂首道:“萧公子。”
萧然心里忽然有些淡淡的失落。最艰难的时候,两个人曾经并肩战斗,最危险的时候,她一直都跟在身边寸步不离。两个人曾经也有过那么若有若无的一丝亲近,但是现在一切都平
后,连称谓也变得如此生分了。
可是。这不也正是自己最初希望的结果么?……
“这么晚了,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可有什么心事么?”
问完了这句话,萧然忽然有些后悔。林清儿的心事,他不用猜也知道个大概。如果这个时候她真地把心事说了出来,自已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林清儿淡淡的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大概是想家了吧。公子一路风尘劳顿,怎么还不去歇息么?”
“我?”萧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睡不着。对了,整个晚上也没看到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吃不下。”
“……”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默默的看着远处。月光下,远山起伏的轮廓渐渐的隐在黑暗里。大山里的夜晚安静极了,静得彼此相隔。却仿佛仍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能听彼此听见心跳的距离,有时却又是咫尺天涯。
不知过了多久,林清儿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道:“雪瑶姑娘已经救出来了。山寨里现在一切也都好。队伍的训练,我想有段队长跟程队副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萧然心里一慌,结结巴巴的道:“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呢?”林清儿笑了笑,仍旧淡淡地道:“看到你们生活的很开心,我心里也高兴呢。……我,要走了。”
“走?!”萧然情不自禁的抓住她手臂,急道:“你要去哪里?下山么?是不是……是不是雨婷她跟你说了什么?”
“雨婷?不,怎么会呢。雨婷姐一直待我很好,跟亲姊妹一样。是我自己……我本就是无牵无挂、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家仇也报不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萧公子,看到……看到你跟几位夫人都那么……恩爱,我,我祝福你们。”
说出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林清儿背过脸去,隐约能看到脸颊上似乎闪动着晶莹。萧然心里一阵刺痛,脱口道:“能不走么?”
“为什么?”林清儿转过头,脸色依然平静,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惊喜,或者是期待。
“为……”萧然一怔,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抓着她地手指一根根松开,终于无力的垂下。
林清儿明亮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晶莹的泪水无声的滑过脸庞,跌落在衣襟上。大概是怕萧然看到,慌忙转过头去,擦了擦脸,掩饰着道:“我想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了。……萧公子,谢谢你收留我这么久。我……明天一早我就动身,你,你保重!”
几乎是用哭腔说出最后那几个字,林清儿跃下大石,捂着脸头也不回的跑了。萧然没有阻拦,也没有去追,静静的站在那里,象一尊石像。
忽然想起那个晚上,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她用自己地体温为自己驱走寒冷。曾经的温度和味道还依稀残留,但是现在,真的就要这样分别了么?萧然忽然就有了种无法释怀的怅然。
林清儿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开,萧然当然知道她地心思。这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女孩子。大概是因为身世地关系,她比一般人要敏感的多。雨婷、雪瑶、宁馨,三个女孩都是夫人的身份留在山寨,唯独她名不正言不顺。如果说之前是希望能够利用萧然的部队来报仇,那么现在继续留在这里,无疑将她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