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小地主 第345章

作者:吃货胖子龙

任家大门外的喧闹,早已引得四周的街坊邻居出来看个究竟。

“鲁娘子,这任家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吵闹?”

“哎,还不是任掌柜运气不好?他家的店铺前些时日走了水,货物被焚烧一空。这不,货主和债主上门来要债了。”

“任掌柜还真是倒霉,多好的人啊,平日里没与人红过脸,做买卖也是本分老实,怎么就遭了这无妄之灾?”

“任掌柜的做鞍辔的手艺,那是祖传的好手艺。长安城中即便是那些贵人,也都找任掌柜定制鞍辔。这生意也做得不小了,即便店铺被烧,也不至于被人催债吧?”有了解任家的街坊,不解的问道。

这位被催债的任掌柜,在长安西市经营一家鞍辔铺,专门打造马鞍、马缰等用具。因为手艺上佳,生意向来不错。

有了解此事的街坊解释道:“我听说是前些时日,有贵人向任掌柜定制了一副鞍具,要求用上好的牛皮与木料打造,还要镶嵌黄金珠宝在马鞍上。任掌柜收了定钱后,就下大本钱进了一批名贵木材和小牛皮,又赊欠了不少金饰与珠宝。结果一把火全烧没了,这不,鞍具交不了货,那些赊欠的黄金珠宝,别人也来收账了。”

街坊都摇头叹气,觉得那任掌柜实在运气不好。

有人不解问道:“那些戴孝的又是何人?”

“是店里伙计的家人,嫌任掌柜给的烧埋钱少了,也来吵闹不休。这事任掌柜才真的是冤枉,西市的武侯都说了,是店铺里守夜的伙计,不慎打翻了油灯,这才走的水,伙计被烧死。按说任掌柜没要他家赔偿就不错了,还给了十贯的烧埋钱,算得上是仁义。可那伙计家人却嫌钱少,找他哭闹,要求赔偿呢。”

“呸,那家人也好意思?把东家的货全给烧了,还要赔偿?真不要脸!”

“谁说不是呢,哎,真是世风日下啊。”

“佛祖在上,希望任掌柜一家能平安度过此劫吧。”

街坊议论,门外吵闹砸门之时,任府内也是愁云密闭,一片凄苦之色。

“娘子,你带着小郎先回娘家住段时日吧。家里的事情,为夫自有办法。”

“夫君,如今你还有什么办法?家里欠了快五百贯铜钱,除非将这宅子卖了,否则夫君你拿什么去还钱?”任家夫人抹着眼泪哭泣道。

“不行,宅子不能卖,这是祖产,怎么能变卖?为夫岂能做那不肖子孙,让祖宗地下蒙羞?”

“那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外面那些人天天吵闹不休,就连那店伙计的家人,开口就索要五十贯铜钱,真是恬不知耻!”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人死不能复生,算了吧。有为夫祖传做鞍辔的手艺,还能饿死不成?哎,实在不行,我去问西明寺的大师借香积厨钱。”

任掌柜的话却让他夫人霍然起身,死死拽住他的衣袍:“相公,千万不能去借香积厨钱啊,那些和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娘子,不借香积厨又能怎么办?长安县县衙我去问过了,公廨钱也没那么好借。哎,你不用多说了,为夫心中有数,那香积厨虽然利钱很高,但只要度过了这个难关,将店铺重建起来,为夫一定能还得上香积厨的。”

“可是……”

362 香积厨

任家夫妻两人口中的香积厨,便是指的寺庙借贷。

香积厨也就是寺庙里的厨房,与民间交往密切,久而久之,香积厨就成了寺庙在民间放高利贷的称呼。

别看是寺庙放贷,但利钱却一点也不低,借贷粮食尚好,春借秋还,利息50%。

但借贷铜钱,利息则是月息10%,一年的利钱就是本金的120%。

也就是说,如果问寺庙借了香积厨一百贯,每月需归还十贯铜钱作为利钱,一年后再归还一百贯的本金。

年息高达120%的香积厨,让许多借贷之人无力偿还,倾家荡产。

如今任家欠外债五百贯,倘若要重建鞍辔铺,至少也得有一二百贯铜钱。换而言之,任家想要度过这难关,少于七百贯铜钱,是不行的。

任家几代经验鞍辔铺,也是小有资产。

除了房产、店铺,家中上千贯铜钱也还是有的,放在后世,相当于身家几百万。

原本就算店铺走了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被逼着要去举债借香积厨。

但一贯小心谨慎的任掌柜,前些时日,禁不住朋友的劝说,被数十倍的利润所吸引。将家中绝大部分资产,都投到了朋友的商队之中。

他花费重金采购了熟绵绫丝绢,委托朋友的商队贩运往西域。

大唐熟绵绫一匹,价值三千六百钱。

丝绸之路,大多是以物易物,一匹丝绢在贩运到西域诸国,便能换取两名绝色胡姬,或者一匹西域宝马。

无论是绝色胡姬还是宝马,在运回长安城后,都能售出不下五十贯铜钱的高价。在数十倍的利润刺激下,任掌柜直接采购了两百多匹丝绢,委托朋友商队贩卖。

倘若一切顺利,这两百匹丝绢在一年之后,就能变成四百多匹骏马,除去分润给朋友的利润以及支出,能给任家带来不下两万贯的收益。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任掌柜虽然不敢践踏法律,却也因高昂的利润,铤而走险,将家中的所有积蓄投入了其中。

朋友的商队按时出发,但即便一切顺利,其回归之日,至少也是一年以后。

而一场意外的大火,却将任掌柜逼上了绝路。

任家,任夫人哭泣不止,她想不通怎么好端端的家,就变成如此这般模样。

任掌柜长叹口气:“哎,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此这般也不是办法。今日我便去西明寺,先将欠债还了再说其他吧。”

“夫君,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任掌柜苦笑一声:“难道天下还能掉铜钱不成?哎,都是为夫一时贪心,将家中积蓄全部投到商队之中。”

任夫人抹着眼泪,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回后宅取出了一张纸。

“夫君,前些时日那位户县子搞的彩票,妾身也买了一张,这要是中奖了,岂不是就有钱了?二百两黄金呢!”

任掌柜脸上苦涩更甚:“娘子,你不懂算学,不明白这彩票其中奥秘。为夫曾经大致算过,虽未算出这彩票中奖的几率到底有几何,却知道指望彩票中奖,那真是白日做梦。”

“妾身不懂什么几率,但彩票总归只要猜中七个数字就能中奖不是?说不准妾身买的这张彩票,就中奖了呢?夫君,我听闻前几日,圣人在朱雀门上,已经摇出了中奖号码。因为家里出事,妾身也没去看过那中奖号码。要不夫君你去看看,万一真的中奖了呢?”

“哎,娘子,你这真是病急乱投医。莫胡闹咧,为夫不与你多说了,我这就去打发了门外的债主,然后去西明寺借钱。”

任掌柜转身要走,任夫人却一把将那彩票塞入他手中。

“夫君,你便去看看吧,万一要是中奖了呢?”

任掌柜摇头苦笑,拗不过自己夫人,只能胡乱将那彩票揣入袖中,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他刚一打开房门,门外的人群将任掌柜团团围住,吵嚷着让他还钱。

“林掌柜、马掌柜,我现在就去西明寺借香积厨。明日,明日我一定如数奉还欠款,可否?我们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你们给老夫一个面子,宽限一日如何?”

任掌柜连连作揖,他的话倒让围着他要账的几名掌柜迟疑了片刻。

“任掌柜,非是我等逼你,实在是我等也是小本生意,拖欠不起啊。哎,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便明日,明日我等再来,你可千万不能避而不见。”

“是,是,诸位放心,今日我就去借香积厨,明日一定了清欠款。我任记鞍辔铺在长安城中经营多年,诸位何时见过我不讲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