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父亲,您、您可吓死我了!”
陶应抬手擦了擦脸颊的泪水,虚弱道:“这些天,孩儿和大哥昼夜驰骋,连一刻都不敢耽搁,怕父亲出什么意外……”
一直没有说话,但却和陶应一样焦急的陶商道:“父亲,二弟和我慌张也是人之常情,况且我大汉乃以孝治天下,父亲身体有恙,我们兄弟俩若是还不紧不慢的,那才是让旁人笑话呢。”
“说到孝顺,小子,老夫现在确实有一件事需要让汝尽孝了……商儿你已经任太傅高位,徐州眼下暂时清平,老夫回彭城时已经和诸公商议过,要在下个月选定吉时,为你举行大婚。”
接着,陶商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下泛起了悲痛之感。
看着这个躺在床榻,风烛残年的老人,陶商的心绞痛非常。
他是想在活着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成家立室。
陶谦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转头对陶应道:“你兄长这次成亲,也算是为你打了个榜样,你要跟你兄长好好的学着,别落下了。”
陶商闻言则是抬手擦虚汗。
这老头说话怎么一点没溜儿,成亲这玩意……让陶应怎么个学法?
陶谦眯眼看了两个爱子良久,突然长叹口气,虚弱道:“孩子们,老夫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陶谦缓缓的抬起了手,打断了陶应的话头,道:“人过五旬而之天命,老夫年过六旬,寿亦足矣,只是在去世之前,有些事需得跟你二人说清楚了。”
陶应留下了两行眼泪,使劲的点头:“父亲说的,孩儿全都明白!父亲是要把徐州的基业给我,我也是守不住的……”
陶商听了这话,眼圈也有点湿润了。
他使劲的点着头:“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善待兄弟,守护陶氏,守护徐州基业。”
陶商闻言顿时愣住了。
自己的这个爹啊……唉,我该说他点什么呢?不过这也确实是这个时代的要事,可怜老人家活到了六十二岁,还没有抱孙子,这件事,自己和陶应的身,毫无疑问有着重大的责任。
陶谦闻言欣慰的拍了拍陶应的额头,感慨道:“好孩子,好好跟你大哥学着点……这事将来,少不得也需用你多帮你大哥分担分担。”
陶谦果然是因为生病,有点神志不清。
这画面看着倒是挺感人,只是这话唠的,怎么这么不听呢?
陶商冲着陶谦深深的鞠了一躬,正色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给二弟找个德艺双馨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刘备的心
陶商和陶应二人见陶谦的表情严肃,随即静心倾听。
陶谦又咳了几声,方才道:“先说徐州士族,老夫病重的消息传出之后,你们要谨慎的派人盯住徐州士族的动向,这种时候的人心最是不稳,这些士族为了自家的利益,改换门庭乃是常有的事,你们需得谨慎对待,不可因为伤心而放松警惕,以免祸起萧墙之内。”
陶商一边听一边点头,暗道自家的老爷子确实是政治经验丰富,病的这么重了,还惦记着这事。
眼下自己和陶应都是内心伤感,一个不小心,还真容易在这方面为旁人所乘。
陶谦来回看看两人,方才悠悠的说起了第二件事。
“各地的诸侯,若是闻老夫病重,少不得也有会调动兵马的举动,尔等切要谨慎注意。”
陶商安慰似的拍了拍陶谦满是褶子的手,劝道:“父亲,放心吧,孩儿一定会谨慎盯住各路诸侯的东向,不让他们对徐州有机可乘。”
陶谦叹息口气,摇了摇头。
“不仅是要盯住诸侯,还要盯住琅琊郡的臧霸啊。”
陶商和陶应顿时一醒。
陶谦也并不是完全迷糊的。
“老夫这么多年,办过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任凭臧霸在开阳称雄!此獠凶狠,且又善战,老夫这数年来,一直都拿他没有办法,任凭他在徐州建立国中之国,不过慑于老夫的手段,老夫在日,臧霸还不敢乱来……怕就怕,其他的诸侯会乘着老夫病重的当口,去招降臧霸,分割琅琊郡,如此一来,却是得不偿失了……商儿,你一定要谨慎对待此事。”
陶商被陶谦提醒之后,心中有了数,随即点头道:“父亲放心,待孩儿成婚之后,立刻就着手处理臧霸的这件事,孩儿对父亲保证,三个月内,一定剪除这个毒瘤。”
陶谦闻言,这才放心,满意的点了点头。
沉寂了半晌,陶谦突然对陶应道:“应儿,你且先出去,老夫有话想跟商儿单独说一下。”
陶应面露疑惑之色,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陶谦有什么话不能跟自己说,非要与陶商单独谈。
不过陶应一向是个老实孩子,天性淳朴,并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陶谦怎么吩咐的,陶应便怎么做了。
陶应站起身,冲着陶谦欠了欠身,向着屋外走去。
陶商也不知道陶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这个父亲。
见陶应出去了,陶谦伸伸手,让陶商坐在他的卧榻之边。
待陶商坐下之后,陶谦拍了拍他的手,感慨道:“儿啊,其实为父单独留下你……也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为父心中一直有一件事不明所以,困扰在心中多年了,都到了这时候,我就想跟你问个究竟。”
陶商轻声道:“父亲有什么想问我的?”
陶谦长吁口气,慢慢道:“想一想,也是四年多前了,遥想当年,吾儿第一次拿公文擦屎之伊始……”
陶商闻言,脸色多少有些发黑。
这不扯淡呢么,有哪家父子会这么唠嗑的?
还擦屎之伊始?
陶谦慢悠悠的继续道:“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孩子你好像突然之间,跟过去有些不太一样了,上进了,懂事了,出息了,但那却仅是表面,老能感觉的出来,你的内里不一样了……但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为父也不是很能说的太上来,总之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是老夫原先所认识的那个孩儿了。”
陶商闻言,心中多少有点发虚。
所谓知子莫若父,原先的陶商被陶谦养了十七年,别人或许看不透陶商的内在变化,但陶谦却实则是最有发言权也最有话语权的。
对陶商的变化,他这个当爹的或许是感触最深的。
“孩子啊,你究竟是经历了什么?竟然一朝改变至斯?”陶谦温和的看向陶商,想在陶商的眼眸中找寻答案。
陶商沉静了良久,方才缓缓的开口道:“花非花,雾非雾,如露亦如电,孩儿的变化与否,对于父亲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父亲只需知晓,我是你的孩子就是了。”
陶谦愣愣神,转头看向天蓬,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淡淡的自言自语。
“花非花,雾非雾?呵呵,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
北平,公孙瓒府邸。
田豫带回了天子敕封公孙瓒为幽州牧,并令他节度四州的诏令,这件事令公孙瓒很是开心,一时间志得意满,如沐春风。
虽然这当中,因为失去了赵云这个年轻的校尉而令此事略显有瑕疵,但陶商代表天子承诺给公孙瓒的东西,其价值对于目前的公孙瓒来说,远远的超过了赵云所具备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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