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宇宙
这话他本来不敢说出,只怕白胜破罐子破摔就手就把他给宰了,但是此时形势却逼得他不得不挑明,若是再不挑明,这些将士就敢上房揭瓦了。
看见秦桧把责任推给了自己,种师道就露出了为难之色,却仍不回答,只把目光看向白胜。
白胜就笑了,心说你老种很想继续打这一仗,却不敢担这个责任是吧?那好,这个责任我来扛。就说道:“秦御史,你远道而来,好像还不知道这延州城里谁是老大吧?”
“老大?”秦桧一时没听明白这种直白的词汇,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笨人,随即就明白白胜的意思是此时延州城里的话事人已经不是种师道和延安府尹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一城之主岂能私相授受?而若说是白胜强夺权势,府尹和种师道为何未遭迫害?难道说府尹和种师道都跟白胜一起反了?那就更不可能了,至少府尹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很恭谨的。
于是疑惑着反问道:“白先锋此话何意?本官辞别官家来到西陲,此前似乎没有听到过关于你白胜的提拔和任命,莫非这延州城已经不再是大宋的领土,莫非你白胜已经不服大宋管辖了么?”
白胜笑道:“你说的没错,延州城已经是西夏的领土,延州城里的人只服西夏的管辖。”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白胜手下这些人都茫然了,这话啥意思?难道白胜还是要投靠西夏?可既然如此又何必杀了松巴和西夏两万精锐?
秦桧等的就是白胜这句话,闻言立马一拍桌子,做出一派大义凛然的样子,喝道:“白胜你这反贼,竟敢公然投敌么?”
白胜很是平静,只是脸上满是怜悯,看向秦桧说道:“公然投敌?你说这话也不脸红么?要给西夏人送牛羊美酒的是我白胜么?明明是你在投敌,怎么反倒贼喊捉贼呢?”
秦桧怒道:“我这是执行圣上的旨意,要去与敌国修好,何来投敌一说?”
白胜笑道:“你愿意与西夏人交朋友你去啊,我也没拦着你,可是你要让这延州百姓贡献牛羊美酒就是不行,这满城的西军将士和百姓坚守城池数月,都没能吃上一顿饱饭,你还让他们贡献牛羊去献媚?亏你说得出口!”
白胜这话深得人心,满堂众人都觉得他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只不过人们也都知道,这贡献牛羊其实也是皇帝的意思,不拿东西,空着双手去谈判,西夏人理你才怪。
秦桧再看种师道和府尹,但见两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就气得一拂袍袖,道:“你们不拿牛羊也由得你们,到时候和谈不成,大宋举国陷入为难之时,你们就是罪魁祸首!”
说罢就招呼堂外的卫队随从,准备前往西夏军营。在这延州城内是争不过白胜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他打算忍一时之气,白胜却不肯放过他,下令道:“秦桧愿意去投敌咱们管不着,但是他带着的那两车金银珠宝得给我扣下,这可是咱们大宋的民脂民膏,想送给西夏人?门儿都没有!”
他一声令下,凤南渡、羿啸、项充李兖等人当即率众将两车金银宝物围了,不由分说就把车子夺了下来。
秦桧气得脸都绿了,指着白胜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了一句:“好你个白胜!朝廷的岁币你也敢劫,算你狠!我们走!”
白胜看着秦桧的背影离开了延安府,就命令道:“凤兄,上官将军,你们两位各取一车金银,给你们手下的弟兄们分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谁若是不要,就是与西夏人同声同气,就是与我白胜为敌!”
第655章 只是不想当一个奴才
自古以来,不论是谁,要想率众揭竿而起,必须要有足够的钱粮好处给予部下,所谓皇帝不差饥饿兵就是这个道理,没钱谁跟你一起去拼命?
白胜要控制延州城,就要给予延州的西军将士一定的好处,否则这些人拿着大宋的军饷,岂会甘愿与你白胜一起造反?
实际上,在众人的眼中,白胜的行为已经是十足十的造反了,抗拒圣旨,强抢岁币,单是这两个行为就坐实了他造反的罪名。
除了白胜手下那些男女之外,绝大多数人们是不想跟白胜造反的,因为造反者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些人既然宁可死在与西夏人交锋的战阵上也要来吃一碗军粮,就说明他们本来都是敬畏皇权的守法良民。
但是他们不想跟西夏苟合,不想将胜利的果实拱手相让,他们知道若是今天与西夏讲和了,明天继续遭受西夏荼毒的就只能是他们这些边陲的军民而不会是朝堂上的皇帝和大臣。
他们当然更不想把自己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金钱和牛羊送给那些残暴的西夏士兵,但凡有点血性的人谁愿意把自己的财产拿出来资助欺凌自己的敌人?
他们只是不敢拒绝执行圣旨罢了。在这个时代里天地君亲师的地位至高无上,皇帝作为其中的“君”位于天地之下,却比亲爹亲娘都要崇高神圣,人们从生下来受到的教育就是不得藐视皇权,否则就会死的很难看。
这就是白胜的机会!你们不敢挑战皇权,我白胜敢,只问你们跟还是不跟?
其实白胜也无所谓要造谁的反,作为一个穿越者,在后世现代的他生下来被父母管,去了幼儿园和小学就被老师和学校管,学校毕了业之后又受到工作单位和国家暴力机关的约束和管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既然我穿越了,我来到了九百年前的宋朝,经过一段时间我练成了天下间至高的武功,拥有了自己的人马和地盘,我为何还要屈居于某人或某个组织之下?为何还要跟在一个皇帝的屁股后头跪舔?
赵佶在大宋是皇帝,是代天巡狩的天之子,可是西夏人承认么?辽国人承认么?金国人承认么?既然西北三省东北三省和河北大部以及蒙古高原上的人们都不认赵佶这个皇帝,我白胜凭啥要听他的摆布?我又不是天生的奴才命,就只能给人当狗!
在白胜的眼里,如今的西夏人、辽国人乃至金国人都是日后中华民族大团结的一个组成部分,半个中华都不承认的赵佶,能当他白胜的领导人么?那就是扯淡。
反过来他对待西夏人、辽国人和金国人的态度也与身边的宋人不同,他对待这三个国家的态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惹着我白胜,我也不去理你,但你若是侵犯我的利益了,那就坚决予以镇压。
就好像这次西征,他本来是打着西征的幌子来给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弄药的,但谁知道弄来弄去跟李若兰结仇了,所以他才会把事情往大了整,要彻底摧垮李若兰的野心和根基。
此刻他借着他在延州城内一时无两的威势抵制了赵佶的圣旨,的确算得上是大快人心,当然,在大快人心的同时,他还要笼络人心,必须坐地分钱!无论是谁,只要你拿了这笔钱,再想脱离我白胜回归大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当然,如果你不拿钱,那就是与我白胜为敌,我现在就弄死你。
这道理几乎人人都懂,但仍然有不拿钱的人存在,第一个不拿钱的人就是种师道。
在种师道的眼里,白胜此际的行为固然是民心和军心所向,但终究是师出无名,头上鲜明地打了乱臣贼子的标签。拿了他的钱,就等于是宣告自己彻底背叛大宋了,自己这个祖祖辈辈为大宋效命的名将之后怎能如此轻易地加入乱军?
但同时他也明白,从秦桧愤然离开延安府衙的那一刻起,他至少已经被秦桧看成了白胜的帮凶,想要洗白已经基本不可能了,只是他宁可被皇帝处死,也不愿意公开表示背叛赵宋,这就是这个时代里所谓儒将的操守或执念。
只不过他也没有公开给白胜下不来台,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公然反对白胜,白胜必然会杀了他以儆效尤,而且韩世忠和上官剑南这样的铁杆部下都会遭到处决,白胜既然敢这么做,就有这么做的把握,他不会白白葬送自己和徒弟爱将的性命。
他采取的是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只推说他坐镇延州多年,家中颇有积蓄,无需多拿一笔横财,并且让韩世忠把他的那份分给手下众将士。
白胜能够猜到种师道的心思,于是也不强求,多少也给老种头留个面子,当即宣布犒赏三军,他犒赏的当然不是城外西夏的三军,而是延州城内的西军。
他不止要犒赏西军,还要安抚百姓,非但把从秦桧手里抢过来的金银分给了将士,而且他自己还拿出来一大笔银票,让梁红玉拿到钱庄兑换了之后分发给城中每户居民。
不仅不收苛捐杂税,反而给老百姓发银子,这样的君主谁不爱戴?延州城的百姓们恨不得白胜现在就登基为帝,跟着这样的皇帝过日子,做梦都能笑醒了。
大宴一夜之后,第二天白胜就开始介入西军的整编工作,将韩世忠、杨可世、上官剑南以及王进的手下将士打乱之后重新组合,同时宣布后天清晨出城作战的任务,誓要消灭城外的西夏主力。
不论李若兰是否如期释放扈三娘回来,都必须铲除西夏这支能战之师,不然他已经拿下来的地盘就始终不够安定。
不说白胜在延州城内厉兵秣马,只说秦桧心怀忐忑着、两手空空的来到了西夏军营,却出乎意料地被李若兰奉为上宾,受到了李若兰的热情招待。
李若兰不仅安排了盛宴招待秦桧,而且亲自陪酒,极尽妩媚诱惑之能事,秦桧如同当世绝大多数的文人士子一样,原本就有着风流好色的本性,哪里禁得住美若天仙的李若兰一番诱惑,当晚就做了李若兰的入幕之宾。
第二天一早,李若兰亲自给秦桧送行,不是送他回归延州,而是送他前往环州。李若兰的用意是让他取道环州前往兴庆府,告知童贯白胜造反的消息,让童贯移师延州前来平叛。
白胜是不会听从赵佶的旨意的,这一点李若兰早就知道,自从她和白胜在天山温泉同浴、从白胜的身上发现空白圣旨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白胜有着造反之心了。几度云雨过后,她把白胜的种种谋逆行为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秦桧。
要解决西夏目前面临的困境,首先就要除掉白胜这个绊脚石,人家大宋皇帝都已经派来和平使者了,你白胜还要继续跟西夏作对,着实令人无法忍受。
既然西夏三军已经无力对抗白胜,何不利用大宋来除掉他?
虽然没有见过赵佶,但是李若兰能够揣摩到任何一个帝王的心思。通常情况下,但凡作为一国之君,都是宁可遭受外国的欺凌,也不肯让自己的臣民反叛自己的。
如欲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历朝历代君主的一贯宗旨,赵佶贤明也好,昏庸也罢,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会例外。
第656章 三昧神水幻汪洋
自以为得计的李若兰,在第三天的下午就把扈三娘放了回来。必须释放扈三娘,才能延缓白胜对西夏大军的进攻势头。
虽然她也知道白胜在这件事上不会那么好说话,放了扈三娘就能化解彼此之间的仇恨了么?如果真的这样简单,白胜又何必处心积虑地冒充白钦?直接找她打一架不就完了?
她能够猜到白胜的根本目的,必定是要剥夺她已经拥有的一切,并且毁掉她的所有希望,她知道她跟白胜之间的仇恨无法化解。
但是,她终究不能留着扈三娘在身边,因为那样将会激怒白胜,导致白胜立即发动最后的决战,她不知道白胜将会用什么方法杀掉她仅有的十六万大军,但是她相信白胜的办法总能出人意料,而且极有可能是利用术士作法。
在教军场中她已经亲眼看见了乔道清的法术,虽然那法术一度被灵兴破掉,但是后来城中的两万精锐在短短的一个时辰里覆没,就说明了白胜的狠辣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