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叹伶仃
这小东西不会是早就打算好在老子这混吃混喝了吧?
秦风一脸狐疑地看着杨英,可他脸上诉说家中矛盾时的黯然却不像做假,这小子真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轻叹一声,秦风颇为无奈地伸手拍了拍杨英的肩膀,劝慰道:“不过是一点小矛盾罢了,不过既然你想,那就暂且留下吧。”
安抚杨英一句,秦风冲外头喊道:“婉儿,告诉少夫人,让她命人在前院收拾几个屋子,阿英要在我们这住一段时间。”
“是,少爷!”
婉儿应了一声,大步离去,秦风则有些无奈,一边说着些究竟是一家人的话,一边往里间走,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已多了一套洗漱用具,至于其他东西,自然有刘婉婷来操持,无需他担心。
“子玉兄...”
孩子估计是在家中没感受到温柔,却在秦风这感受到了,眼睛有些发酸。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个什么?”
秦风生平最见不得男人哭哭啼啼,见状喝道:“不就是一点家业吗?哥哥我还不是卖了城中的宅子才将父亲安葬,你家不会连五百亩田都不给你吧?”
按照当今的律法,长子确实可以继承大部分家业,但其他子嗣也能分割一部分,然后自立门户,并不是要孑然一身地被赶出家门。在秦风的印象之中,弘农杨家可是很有钱的,就算杨英只能分到很少的一部分,但也不会少于五千亩良田,这让秦风有点眼红。
娘的,老子怎么就没重生在这种大家族呢?
“好男儿志在四方,家族已经给了你起点,难道不靠他们你就混不出个人样吗?”
杨英脸有些红,连忙从秦风的手中接过洗漱用具,跟随婉儿去了前院。
没过多久,婉儿一路小跑着回来,满脸的偷笑。
“少爷,那杨英少爷还真是大家族出来的子弟,连床都不会铺,好好的一张床被他弄得和狗窝一样。”
这话...怎么那么像骂少爷我呢?
重生之后,你家少爷我可是也没有铺过床啊。
看着面前一脸偷笑的婉儿,秦风只觉得小丫头应该是屁股痒了,应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可考虑到婉儿的年纪,秦风只得把他那禽兽的想法抛之脑后,开始掰着指头等天黑。
还是原来好啊,白日宣那啥也无需去管。唉,家里怎么就多了这么多混吃混喝的呢?
晚上照例摆了酒宴为杨英接风洗尘,只不过用一道屏风从中间隔开,杨英、秦风、魏徵一桌,刁翔那个球在酒醒之后深怕遭到自己老爹的毒手,用和他身形一点都不匹配的速度风一般溜走了。至于另一桌,自然是刘婉婷和婉儿两人。
也不知是许久不见的小伙伴重新出现,还是肚子里的酒虫作祟,魏徵这个小豆丁显得兴致十分高,甚至还吟了一首诗,倒是引来杨英的拍手称赞。
“还请恩师斧正。”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客气,总之魏徵这句话说出来,秦风的脸色便有些难看。
上一世,床前明月光之类的古诗他倒是背过不少,可作诗...打油诗、黄段子他秦风倒是能来上那么两句,让他作诗,那不是让张飞绣花吗?
可看着魏徵那一脸渴望的表情,秦风又实在拉不下脸来说自己不会,只能勉强夸了几句,然后一脸正色道:“诗词终究只是小道,把玩即可,不可沉迷。”
秦风对自己装的这个逼很满意,诗词是小道,老子根本不屑玩!
魏徵一脸正色的起身受教,抱拳道:“恩师教诲的是,弟子今后当以四书五经为重。”
杨英咧咧嘴,他觉得秦风实在太严格了,这年头词还没个影子,可诗却是真的流行,做上两首说不定还能得到贵人的赏识,远远谈不上什么小道。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秦风接下来的话更加让他懵逼。
“四书五经?”
秦风满不在乎的挥挥手,笑道:“那玩意看看也就行了,千万别往深里研究。”
杨英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皱眉道:“子玉兄,你觉得圣人之言不对?”
四书五经可不就是圣人之言,你秦风竟然连圣人之言都看不上,你咋那么牛逼呢?
这年头哪怕是太子都得学四书五经,关东世家更是有著名的遗子千金,不如遗子一经的明言。
这句话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你给自家儿子留下万贯家产,他也可能有败光的一天,还不如给他留下一本四书五经。这话其实有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意味。
因为自汉以来的读书人,甚至不敢说自己通读四书五经,只要能研究透一本的就是大家,名望和官位是从来都不缺的,不少人甚至一辈子就跟那一本书较劲,恨不得能把圣人的每一句话都掰开了,揉碎了理解。
可你秦风竟然如此看不起圣人之言,只是一句看看就行,这话要是传出去,保不住明天秦家庄就得被无数的读书人围攻。
秦风却没丝毫动容,只是淡淡道:“圣人之言教会了你什么,治国、治病、还是带兵打仗?”
魏徵其实清楚自己这个恩师从骨子里瞧不上那些腐儒,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老师对儒家的厌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一旁的杨英一脸苦笑,自幼熟读圣人之言的他自然清楚,四书五经对于治国来说,确实没有太大的用处,可秦风这话让他听着十分不舒服,毕竟是自己从小学的东西,被人一句话就给否定了,这话不是说他就是个蠢货吗?
“敢问子玉兄,这圣人之言便没有一点作用吗?”
秦风的酒量不算好,如今两杯酒下肚,其实他已经有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闻言也不遮掩,张口便道:“自然是有作用的,圣人之言教我们如何做人,可他却没教我们如何做事。”
“旁的别说,前汉那些贪官污吏,哪一个不是饱读圣人之言,可圣人让他们去贪腐了吗?”
“更别说王莽那厮更是大儒,可他最后干了什么事,需要我来告诉你们吗?”
“最重要的是,儒家如今还是圣人那个时候的儒家吗?”
“从董仲舒那厮为了迎合汉武帝,篡改儒家经义开始,其实儒家就已经偏离了圣人定下的轨道,简单来说,如今的儒,可是圣人想要的儒?你们没事就翻儒家经典,无数大儒给圣人之言注释,可圣人真的是那个意思吗?”
一连串的提问让魏徵和杨英有些目瞪口呆,这些问题是他们从来不曾想过的。
杨英沉思片刻,开口问道:“子玉兄崇尚法家?”
从贪官污吏这四个字蹦出来之后,杨英就觉得秦风有些偏向法家。
秦风摇摇头,脸色通红道:“我不偏向哪一家,只是看如今的儒家不舒服罢了。五胡乱华的时候,那些研究儒家经典的世家在干什么,在异族的铁蹄下瑟瑟发抖,在胡虏面前卑躬屈膝,这可是圣人教他们的?”
秦风想到了崖山,想到了土木堡,想到了蛮清之时,各国列强用他们的坚船大炮打开这个古老国家的大门,然后...
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啊!
汉唐盛世时的老祖宗,可曾想到后世子孙如此卑微?孔老夫子若是知道民国已然到来之后,那些他后世的徒子徒孙还抱着金钱鼠尾鞭不肯剪掉,又该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按理来说,我家也是得利者,世家,无非就是这些读书人的门第,我能有今天,还有五百亩良田,其实靠的就是儒家,所以,我是不应该是儒家的坏话。可两晋司马家是不是世家,他们又干了什么?”
“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这一刻,说秦风是后世的愤青倒不如说他像后世的喷子,其实隋唐的时候儒家远远没有堕落到那种程度,两宋之后,程朱理学的出现才真正阉割了读书人和汉人的血性。不过此时此刻的秦风已经不管那么多了,他只顾自己喷个痛快而已。
秦风摇摇脑袋,一脸讥讽道:“看着吧,大隋如今是蒸蒸日上,南陈只不过苟延残喘,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可陛下接收的却是北周留下的烂摊子,哪朝哪代开国之时便有京城官员贪腐,要谋人性命的?”
“大隋...大隋若是解决不了世家,只怕又是一个大秦,二世而斩,二世而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