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叹伶仃
婉儿口中塞着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刘婉婷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右手无意识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心不在焉道:“可能是这两天累着了吧。”
婉儿一听这话,小脸顿时变得通红,和红屁股没有任何区别。
可刘婉婷今日却没有心情调侃这爱听墙根的小丫头,径直放在被她扒拉的乱七八糟的饭,随着秦风的脚步跟了进去。
一进去,刘婉婷就看到秦风在摆弄一个奇形怪状的布包,里面的东西刘婉婷不知道是什么,放地上足有大半个人高,还有一条长长的带子,看样子应该能背在背上。
秦风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道:“婉婷,莫要担心,我今晚得出去一趟,顺利的话,半夜就能回来。”
“你出去干什么?!”
刘婉婷小脸顺便变得无比苍白,仿佛没有一点血色。他伸手拉住秦风的袖子,开口问道:“不是说附近有盗匪吗?你为什么还要出去?”
秦风看着她脸上的担忧,便露出一个微笑,拍拍她冰凉的销售,安抚道:“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朗叔,他的身手你也知道,那是能从大军之中杀进杀出的猛人,有他在,你还不放心吗?”
“我不许你去!”
刘婉婷紧紧攥着秦风的衣袖,任凭秦风说些什么都不愿意松开。
秦风本以为刘婉婷什么都不知道,可看这样子,她明显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苦笑一声,秦风握住刘婉婷的手,轻声道:“婉婷,难道你想我们坐在家中等死吗?”
刘婉婷紧咬下唇,两只大眼睛已经被雾水所笼罩,等了半晌,还是摇头道:“不。”
“那不就是了,迟早是要解决的。”
秦风将狙击枪背在自己的身上,准备起身,可刘婉婷却将他一把抱住了。
耳边的话带着绝望和迟疑,可最终却化为了无比的坚定。
“夫君...大不了,我回去求兄长和嫂子,再修书给父亲...”
刘婉婷自入了秦家之后,秦风为了照顾她的感觉,从不提刘家的事,也不许别人提,刘婉婷平日里也只会说说自己多受父亲的疼爱,可今天刘婉婷却不只提到了她父亲,还有兄嫂,看来...
刘婉婷感受到秦风的身体有些僵硬,连忙道:“夫君,不是你想的那样,兄长有些...懦弱,嫂子她本心不坏,只是陛下降罪秦家,又传出夫君疯癫的消息,这才让她...”
“如今我去求他们,他们定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秦风的身体一松,伸手紧紧抱住刘婉婷,笑道:“婉婷,我是你的夫君,是个男人。逃得过这一次,下一次呢,难道还能次次都逃?”
“你家夫君虽然是个纨绔,但却不是宫里的内侍,你想看自己的夫君成为一个懦弱的家伙吗?”
“况且这次的事,只怕泰山也...刘家陷进来没有任何的作用,说不定还会牵连刘家。”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秦风虽然没有具体打听到自己那个便宜岳父到底是什么官职,但这次的事已经从区区一条商路变得无比复杂,说不定是当年秦毅做官时候仇敌的报复。甚至若是再往深处想一想的话,会不会是皇帝想要赶尽杀绝?
虽说不太可能,皇帝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但万一呢?
退一步讲,就算和皇帝无关,但这件事已经牵连到了太子,不管自己那个便宜岳丈的官有多高,难不成还能高过太子?
“放心,你夫君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不管是谁想捏一捏软柿子,那他就得准备好被崩掉一口牙!”
秦风走了,昂首挺胸,龙行虎步,婉儿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秦风,顿时被他身上那股气势所震慑,甚至都忘记了开口询问。
等到秦风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后,后知后觉的婉儿才反应过来,急忙冲进卧房。结果却看到一脸失魂落魄的刘婉婷正瘫坐在床上,手中还拿着一把裁纸的小刀。
看到婉儿进来,刘婉婷无神的双目略微活动了一下,然后冷冰冰道:“婉儿,今天你也准备一下吧。”
“准备什么?”
憨憨的婉儿依旧没能搞清状况,她的小脑袋实在想不明白,刚刚三个人还在高高兴兴的吃着晚饭,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少爷走了,少夫人也成了这幅模样。
“剪刀、刀子,或者你怕疼的话就准备一条绳子。”
刘婉婷的双目毫无焦距地望着漆黑的窗外,无比坚定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到天亮!”
第三十六章以身犯险
对于身后发生的事,秦风不清楚,或者说他低估了这个时代女人的刚烈程度。不过他却并没有太担心,若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话,他岂敢这么大咧咧的以身犯险?
不过走到大院中的时候,秦风还是楞了一下。
因为不只是秦朗,秦华也在,这倒还罢了,最让他意外的是魏徵竟然也在,而且手中还拿着一把菜刀。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秦朗有当年军中留下的长刀,再加上他那壮硕的身板,双脚不丁不八往那一站,一股大将之风便迎面袭来。
可瘦老头秦华竟然拿着一杆足有一丈长的红缨枪站在秦朗的旁边,配合着魏徵豆丁大的身高和手中的菜刀,这一老一少的组合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滑稽。
秦华的表情有些狰狞,他伸脚一踢红缨枪杆,就势用力一抖,耍了一个花枪,恶狠狠道:“少爷,谁要是敢动你,老奴这杆红缨枪也不是吃素的!”
魏徵没说话,但那张小脸崩得紧紧的,握着菜刀的右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惨白的颜色,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显然少年心头的怒火已经压抑到了一定的程度。
“都回去吧,有少爷我和朗叔就足够了。”
这两个人,一个已经四十六七岁,如果放在后世的话,这个年龄还可以勉强算作壮年的尾巴。可如今这个时代人们的平均寿命不过三四十,秦华虽然身体康健,但也是垂垂老朽了。另一个还没成年,十岁的年纪,再加上遇到秦风之前一直营养不良,不认识的,说他七八岁也有人信。
这样的两个人,就算带去能有什么用?
魏徵不为所动,这个倔强的小家伙眼中满是坚定,甚至比秦风的坚持更甚,看着小家伙的眼神,秦风心头一颤,转头对秦华道:“华叔,庄子里不能没人,旁人我不放心,必须由你来坐镇,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些人调虎离山,还得你组织人手,护住妇孺不是?”
秦华同样一脸坚定道:“少爷放心,老奴已经交代了家中那不成器的小子,若今夜果真有歹人敢来庄子闹事,那小子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会保护少夫人逃跑的!”
得,这庄子上下都他娘的是属倔驴的不成?
秦风好说歹说,最后竟然不得不用脱籍相威胁,这才摆脱了一脸愤怒的秦华。
沉默的走上秦家唯一的骡车,魏徵将见秦风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形状有些怪异的小圆棍把玩着,正在他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那小圆棍射出的一道白光却让他吓了一跳。
“别说出去。”
秦风对魏徵微微一笑,这个弟子很好,很让他满意。这个满意不单单是指才华,而是品性。
有才无德的人数不胜数,别说老师,拿自己爹娘来换取荣华富贵的,青史上比比皆是,能守住本心的人才是少数,如今看来,魏徵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对于自己这个老师能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魏徵早就不甚奇怪了,虽然一开始被那白光吓得不轻,但片刻便恢复了过来,有些沉闷的开口问道:“恩师,您为何不报官?”
“报官?”秦风忍不住笑道:“那柳咏德是京兆尹司法参军侯业的狗,京兆尹是个什么衙门,要为师来教你吗?”
魏徵摇摇头,对于这个时代的官制,他比秦风更熟悉,当下就道:“恩师,司法参军虽然执掌刑讼,但却不能一手遮天。”
“为师当然知道,京兆尹中定然还有其他官,可你觉得他们是与侯业亲近,还是与我们亲近?”
魏徵涨红脸道:“可是就算他们狼狈为奸,不是还有京兆尹吗?京兆尹不管,还有刑部和大理寺,还有陛下,难道区区一个侯业就能一手遮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