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叹伶仃
酒是浊酒,度数不高,大概就和后世的啤酒差不了多少,这种酒不容易上头,唯一的缺点就是喝多了肚子涨得慌。
虽说营中有挖好的茅厕,但有些晕晕乎乎的士卒却忘记了军中的规矩,直接晃晃悠悠就跑到了大营的边上解决一些生理问题。
“小树苗,大爷给你浇点水,明年结棵大果树出来,说不定某家从南陈回来的时候还能摘两个果子解渴。”
一个士卒头歪眼斜地对着一颗小树苗一泻千里,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不过那棵小树苗要是能听懂他的话,必然会感到万分委屈。
你让一颗杨树结果子,也太难为树了吧?
“他娘的,这寿春的鬼天气怎得比大兴城还难熬...”
身体的热量随着一泻千里而流失,那名士卒只感觉寒风无处不在,便连忙用力地抖了抖自己的家伙事。不过那名士卒刚刚提起自己的裤子,准备回去继续吃喝的时候,就见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
虽说喝了不少酒,那操练许久的本能还在,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沉声喝道:“什么人!”
黑影停住了脚步,微微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然后开口道:“莫出声,有好事找你。”
“好事?”
士卒连忙把自己的腰带系好,然后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个黑影,问道:“什么好事?”
那黑影走到近前,随手丢过来一个东西,那名士卒接受以后,凑在旁边昏黄的火把下一把,只见那东西竟然是一个硕大的银锭,少说得有十两上下。
这年头银子并不是主流货币,对于普通人来说,铜钱才是唯一能够使用的货币,甚至有些地方以物易物也不奇怪。对于一个普通士卒来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更别说亲自拿在手里了。
黑影对于耳边那急促的呼吸声十分满意,轻笑道:“我这里有点小事需要你帮忙,若是能成的话,这么大小的银锭,少说还有三个,你可愿意?”
黑影不相信有普通士卒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当兵吃粮,这句话另一个意思就是说,只要给口饱饭,很多人都愿意卖命,更别说白花花的银子了。
“不满意?”
等了片刻,那黑影见士卒依旧没有开口,就皱眉道:“罢了,五锭,你若是再贪心不足,那我只好找别人了。”
“你要做什么?”
狠狠吞下口水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黑影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简单,无需冒什么风险,只需你指认秦风一些事,愿意画押的话,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而且事后我还能把你调到大营去。”
“秦先生?”
“对,就是他!”
黑影从怀中掏出银锭直接递了过去,然后又拿出一份供状。
“我家很穷...”
士卒接过了银锭,注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穷到只有一身衣衫,谁出门谁穿。”
死穷鬼!
黑影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可却没打断他,毕竟还等着他签字画押,想到办成这件事以后的好处,他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后来到了军中,每日操练的很苦...”
头上昏黄的火把映照在士卒的脸上,黑影有些愕然的发现,这名士卒的脸上竟然有一丝虔诚,就如那些去寺庙中上香的信男信女一般。
“当我被抽调成为晋王亲随军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感觉,在哪当兵不是吃粮?”
士卒的目光终于从银子上挪开了,他看着那个黑影道:“当时秦先生说去留随意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走的。秦先生太年轻了,比某还小,某不信他有什么本事。可想着回去也是混日子,当晋王的亲随好歹性命应该无需担忧,便留了下来。”
“是啊!”黑影立刻鼓动道:“等事成以后,我保你去大营当个旅帅,保证你全家都不愁吃穿!”
旅帅基本是没有后台的士卒所能达到的顶峰,这个前提还是得你足够幸运,黑影相信有了这个保证以后,没人会不动心。
想到这里,黑影放松了不少,这次的任务简直太轻松不过了,还文武双全,那秦子玉治兵也不过如此罢了!
士卒微微一笑,然后一字一顿道:“可是,在首阳山,秦先生不仅没有看不起某,还时不时给俺们吃肉,甚至还教俺们这些大老粗学识。”
“你懂吗?不是那些让人听着昏昏欲睡的之乎者也,而是真正有用的学识!”
黑影感到了一丝不对,可又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便干笑道:“秦风沽名钓誉是有的,可他那些学问,早在大兴城的时候就被无数大儒们批的一无是处,想来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呵呵...”
嗤笑一声,那士卒不屑道:“好歹某也跟着学了许久,秦先生的学问到底有用没用,某比谁都清楚,老子是不聪明,但也不傻,你这个挑唆真失败。”
黑影隐隐从这名士卒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详之意,匆匆忙忙把供状塞回自己的怀中,掉头就逃,那些银子也不要了。
士卒摇摇头,踏前一步就是一个横扫,直接把那个黑影放倒在地。
平日的操练在此刻体现无疑,士卒脑海中甚至没有想该用什么招式,手上便自然而然使出了秦朗所教导的擒拿手法,直接那那个黑影的双手给制住,不屑道:“秦先生对我某家恩重如山,某家虽然爱财,但却不会出卖秦先生。偏偏似你们这等小人总是喜欢使阴招,看某家不打死你!”
吃完饭的秦风绕着营地走了一圈,一来就当饭后消食,二来他总觉得贺若弼不会就这么算了,心中有些不安,就想着亲自巡视一遍大营。
在看到那些将士都已经吃饱喝足以后,秦风便转身对秦朗道:“朗叔,今天晚上要小心戒备,我总感觉苗松和贺若弼在憋着什么坏主意,要小心被人摸了大营。”
秦朗重重把头一点,沉声道:“少爷放心就是,某家今晚亲自守着,那厮不来便罢,若是敢来...”
没等秦朗把话说完,营地边上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还有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夜幕下无比渗人。
秦朗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这正跟少爷保证,那边就已经出了事。
一抹殷红浮上了秦朗的双眸,他沉声道:“少爷,某家去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闹事!”
秦风知道秦朗心中已经升起了杀意,便摇头道:“一起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营地的边上时,就见几个士卒正围拢在一起,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却看不真切。
“狗一般的东西,秦先生也是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能够乱说的?”
“还他娘给某家银子,你当某家跟你这狗东西一样,见了银子连亲爹都能卖了?”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要老子说,直接打死这狗一般的东西,挖个坑埋了就是。”
“慢点动手,还是去请秦先生来吧,某觉得这人多半有鬼,指不定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怎么回事?”
秦风听到这些话,连忙大步走了过来,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已经趴在了地上,一个士卒骑在他的身上,抡起拳头死命招呼,旁边几个士卒也是乱拳齐上,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而一旁的地上则扔着几个银锭,在昏黄的火把照耀下闪烁着银光,却根本没一个人去多看一眼。
看到是秦风来了,那个骑在黑衣男子身上的士卒连忙爬下来对秦风行礼道:“秦先生,刚才某尿急,就跑到营地的边上撒了。”
说完,这货还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心中对违反拉撒必须去茅坑的军令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