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木三大少
黄文炳离开的次日,蔡九知府升厅,便唤当案孔自来分付道:“快教叠了文案,把这宋江,戴宗的供状招款黏连了;一面写了犯由牌,教来日押赴市曹斩首施行!自古‘谋逆之人,决不待时。’斩了宋江,戴宗,免致后患。”
当案的黄孔目平日里与戴宗颇有交情,也是一起勒索过犯人,逛过勾栏,宿过观音庵的好兄弟。此时因戴宗是谋逆大罪,却也无法救他,只替他叫得苦。
黄孔目心思转动,想替戴宗拖延几日,就对知府禀道:“明日是个国家忌日,后日又是七月十五日中元之节,皆不可行刑;大后日亦是国家景命;直至五日后,方可施行。”
蔡九知府听罢,依准黄孔目之言,直待第六日再对宋江和戴宗二人行刑。他却不知,正是迁延了这几日,让梁山好汉能够及时赶到江州来营救这宋江和戴宗。
西门庆自然是知道此中关窍的,不过他的本来目的就是利用宋江把梁山和江州的贼人都引来劫法场,是以也没有去向蔡九知府点破黄孔目的心思。
西门庆只是让陆小乙和石勇继续监视牢里的宋江和戴宗,没有想到还真的有所发现。
戴宗被关在死牢里之后,黄孔目派人将行刑之事暗暗告知了戴宗。那戴宗不甘心就这么被杀死,决定伺机逃走。
思前想后,戴宗又想出一个法子,他对牢里看管自己的牢子说,自己害了心痛病,须得烧两张神符化水服下方才能痊愈。他请牢里的牢子帮自己一个忙,去那观音庵里自己的屋里取两张黄纸绘成的神符回来,那屋里剩下的银子都用来酬谢牢子。
戴宗身为江州两院节级,也曾是这些牢子的上司,那牢子听了戴宗的央求,满口应承了下来。戴宗心中大喜,闭目坐在牢房,思量着如何逃走。
戴宗这厮请牢子帮忙去取的,当然不会是甚么治心痛病的神符,而是他施展神行法道术用的甲马。戴宗此时也不知吴用已经发现自己的计策有问题,梁山好汉们会来劫法场。他只想在行刑那日提前绑好甲马,待自己被押到刑场除去枷锁时,立即施法逃走。
此时此景,戴宗也顾不得甚么宋公明哥哥了,只想如何逃得自己的性命。不是戴宗不讲江湖义气,一来是他房里只剩下两张甲马,没有多的分与宋江,二来他现在与宋江被关押在不同的牢房里,也没有法子为宋江绑上甲马。
可惜我那小弟李逵淹死在江里了,否则若有他在,还有机会劫狱救出我们二人。哎~生死关头,公明哥哥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戴宗打得如意算盘,却不知道身边那牢子早就被陆小乙他们收买了。那牢子出了牢房,就将戴宗的话告知了守在牢外茶坊里的陆小乙和石勇。
石勇冷笑一声说道:“那狗贼还不死心!他要取的,必是西门哥哥口中所说的甲马。据说那狗贼修炼有甚么神行法,想是要伺机逃走!”
陆小乙嘻嘻笑道:“小弟我以前常与那些僧道神婆打交道,知晓如何破坏符纸,让它失灵。嘿嘿嘿~小弟我去一趟观音庵,替戴宗那狗贼将甲马符纸取来。”
说完这话,陆小乙就与那牢子一起出了茶坊,向城隍庙方向走去。
……
揭阳镇外,穆家庄中,穆弘与李俊二人正坐在一个房间里密谈,商议江州宋江之事。
穆弘问李俊:“大哥此行小孤山,可寻得张横哥哥?”
李俊皱眉说道:“哥哥我此行又扑空了,也不知那张横兄弟去了哪里。自从江州传来张顺兄弟与那‘黑旋风’李逵火并而亡的消息后,就再没有见过张横,此事颇有蹊跷,只是一时也无法细查。”
穆弘说道:“那‘黑旋风’李逵乃是‘神行太保’戴宗的小弟,莫非张横哥哥失踪与那戴宗有关?”
李俊说道:“此时无端猜测这些也无益,待到江州之事过了再说。”
穆弘道:“大哥,兄弟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宋江哥哥和那戴宗定于明日午时问斩。按照江湖道义,我等自该去救宋江哥哥。可是少了张横与张顺兄弟,你我不免有些势单力薄,只怕抵敌不了官军,反送了自家性命。可若是不去营救宋江哥哥,只怕被江湖上好汉们知道了,我等揭阳好汉要受人耻笑。大哥,你看怎生是好?”
李俊见穆弘问,目露精光,开口说道:“穆弘兄弟,我有一计!”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各展神通
穆弘知道“混江龙”李俊一向胸有城府,甚有主意,便问道:“大哥有何妙计?”
李俊答道:“那宋江与我等揭阳好汉只是初识,与那梁山上的好汉却有救命之恩。若说劫法场救宋江,那梁山好汉们应该冲在你我前面!宋江被杀,天下好汉该耻笑的是山东梁山泊的那群好汉!”
穆弘闻言问道:“大哥,莫非我等就在这里旁观?”
李俊笑了一下说道:“不,我等明日也一同出发去救宋江。只不过,我等不需急着进城,只驾几艘船在浔阳江上游弋。待到午时三刻之后,看那江州城内的动静。若是梁山好汉劫了法场逃出江州,我等就上前接应,将他们救过江来,让那宋江与梁山众位好汉欠我等一个人情。若是梁山好汉没有来这江州,我等只须在城外虚晃一枪,呼喝几声立即撤离,对外也显得你我兄弟义气。”
穆弘笑道:“还是大哥有主意!明日我等都听大哥的!”
“走吧,将兄弟召集到一块,做好万全准备。”李俊一边说,一边与穆弘一起走出了密室。
……
陆小乙到观音庵取了戴宗的甲马符纸,悄悄地动过手脚后,交给牢子,让他带回死囚牢中交与戴宗。
那牢子走后,陆小乙一脸坏笑地回到茶坊里,对石勇说:“嘿嘿嘿~哥哥,明日我们两个好好地看一看戴宗那厮如何出乖卖丑!”
石勇说道:“西门哥哥让我们两个明日午时三刻看过宋江他们行刑,确认宋江被救走后,立即赶回无为军向他禀报。”
“西门哥哥既然算到了那梁山上的贼寇要来劫法场,为什么不让蒋忠哥哥、焦挺哥哥他们一起来这江州,将梁山好汉围杀在这江州城里?却还要我们费力走一遭无为军。”陆小乙吃了一杯茶下肚,不解地说道。
石勇摇着头说:“小乙兄弟,我们两个就不要在这里胡乱猜想了,西门哥哥哪一次算计落了空的?我等只须按西门哥哥的分付行事即可。上次在青州,我们可是跟着西门哥哥痛痛快快地大杀了几场,可惜小乙兄弟你没有同行。这一次,我相信西门哥哥还能带着我等痛杀那些恶贼。小乙兄弟,这次你可不要怕得手软。”
陆小乙闻言,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花绣,对石勇说道:“我‘花胳膊’陆小乙也是一条硬汉,何曾怕过厮杀?哥哥,要不我们两人来赌斗一番?”
石勇一听也来了兴致,把头凑到陆小乙的脑袋旁边,与他商量起赌约来。
这两个家伙以前都是干过那杀牛放赌的营生的,真是好赌之心不减当年。
……
此时,晁盖带领的梁山好汉也千里迢迢地赶到了江州。他们暗藏兵刃,分散混入城里,只等着明日去劫法场救人。
无为军里,西门庆却正在最好的酒楼里,与知军相公开怀畅饮。黄文烨、黄文炳两兄弟也在席上一起饮酒作乐。而在这酒席上,还有一条赤面虬髯的大汉,这大汉乃是这无为军里的禁军兵马都监王禀。王禀祖籍河南开封,行伍出身,是一员从底层一路打杀上来的猛将。
西门庆将无为军的知军和兵马都监都请来,还让黄家兄弟作陪,自然是为了与他们混得熟络,为明日借兵灭贼奠定基础。
……
为了宋江和戴宗,各方势力开始纷纷登场,要在这江州城内外一较高低。很快地,这一日就过去了。当红日再一次从东方升起,照耀在浔阳江上时,反贼宋江和戴宗问斩的日子也终于来临了。
一大早,蔡九知府先差人去十字路口打扫了法场。饭后点起士兵和刀仗刽子,约有五百余人,都在大牢门前伺候。巳牌时候,狱官禀了知府,亲自来做监斩官。
黄孔目只得把犯由牌呈堂,当厅判了两个“斩”字,便将片芦席贴起来。江州府众多节级牢子虽然和戴宗,宋江过得好,却没做道理救得他,众人只替他两个叫苦。
狱卒早把宋江在前,戴宗在后,推拥出牢门前来。宋江和戴宗两个面面厮觑,各做声不得。
自打知道吴用的计策被识破,害得戴宗也被捉拿之后,宋江从满怀希望跌落到绝望的深渊,这几日好是煎熬。此刻见到被自己拖累的戴宗,宋江也是无话可说,只把脚来跌。
戴宗见了,也不说话,低了头只叹气,怕宋江和众人发现他裤腿里已经绑好的两个甲马。
听说在十字路口要杀反贼,江州府来看的人真乃压肩叠背,何止一二千人。
狱卒把二人押到法场上,让宋江面南背北,将戴宗面北背南,两个纳坐下,只等午时三刻监斩官到来开刀。
众人仰面看那犯由牌,上写道:
“江州府犯人一名,宋江,故吟反诗,妄造妖言,结连梁山泊强寇,通同造反,律斩。
犯人一名,戴宗,与宋江暗递私书,勾结梁山泊强寇,通同谋叛,律斩。
监斩官,江州府知府蔡某。”
过不多时,那蔡九知府也来到了法场边,勒住马,只等时辰报来。
江州城内,晁盖等人也化装成各色人等,混入那十字路口边,等待着救人的机会。
江州城外,李俊等人驾着三艘船来到江州城北的浔阳江上,也不靠岸,就放了一条小船让几个喽啰去城边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