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焦糖小可乐
抬頭。
一座廟。
灰撲撲的牆，瓦上積著厚厚的雪，簷角掛著幾根冰溜子，在微弱天光下閃著冷硬的芒。
門板老舊，顏色剝落得斑駁，透著一股子歲月熬出來的樸素勁兒，像是被這無邊雪原硬生生磨掉了所有稜角和色彩。
沒什麼仙氣繚繞，也沒啥魔法靈光亂閃。
它就戳在那兒，安靜，樸素，甚至有點寒酸。
像個看盡世事、懶得再搭理紅塵的老僧，杵在時間的角落打盹兒。
史蒂芬·方拖著灌了鉛似的步子走到門前。
沒抬手，沒叩門環。
吱呀——
那扇斑駁的木門，自己往裡開了。
像等了他很久很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無聲地邀他進去。
門後是條青石板鋪的小徑，雪掃得乾乾淨淨。
他邁步進去，身後的風雪和寒氣，被那扇重新合攏的門板，“咔噠”一聲，輕巧地關在了外面。
溫暖，乾燥，帶著陳年木質和線香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
緊繃的神經似乎被這暖意一熨，稍稍鬆了一絲絲。
正對門的小小庭院裡，石桌旁，坐著個人。
光頭，一襲素黃僧袍，洗得有些發白。
是古一。
她正不緊不慢地斟茶，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近乎禪意的韻律。
茶煙嫋嫋，在她平靜無波的眉眼間繚繞。
桌上就兩隻粗陶茶碗，樸拙得沒有任何花樣。
她抬起頭，目光落在史蒂芬·方身上。
那眼神很沉，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映著燭光，也映著他風塵僕僕、疲憊不堪的影子。
“你終於來了。”古一的聲音平緩，沒什麼起伏，卻像落在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無形的漣漪。
史蒂芬·方沒應聲。
他甚至沒去看古一的臉，拖著腳走到石桌旁，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石墩上，骨頭縫裡都透著乏，累得只想把腦子放空。
他沒客氣，伸手就去端離他最近的那碗茶。
動作有點急，帶著點不管不顧的勁兒。
“先讓我喝點茶吧。”他嗓子有點啞，像是被冷風割過，“有點乏了。”
古一看著他端茶的手，她沒阻止，反而提起小小的粗陶茶壺，穩穩地、無聲地，將他面前的茶碗添至八分滿。
琥珀色的茶水注入碗中，發出細微的聲響。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許多許多.”古一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嘆息，“跳動的星火，崩塌的維度，被攥緊又捏碎的命呔�.還有那幾乎吞噬一切的混沌之潮”
她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軀殼，直視著那些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戰鬥痕跡與時空傷痕。
“辛苦了。”
這兩個字從她口中吐出，份量重得不像話，帶著一種沉重的理解和.敬意？
“這個世界沒有你的話，那麼迎來的一定會是.毀滅。”
史蒂芬·方沒看她。
他雙手捧著溫熱的粗陶碗，像是汲取著那點微不足道的暖意。
碗沿有些糙，磨著指腹。
他低下頭，湊近碗口，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的熱氣，然後“滋溜”一聲，吸了一大口。
茶葉帶著點苦澀的回甘，順著喉嚨滑下去，燙得食道微微發緊，卻也奇異地驅散了一絲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放下碗，碗底磕在石桌上，發出輕微的脆響。
抬眼看著飄雪的天空，又或者什麼都沒看，眼神放空了一瞬。
“呵”
他嘴角扯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被茶嗆到了喉嚨，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啞。
“只是些許風霜罷了。”
紐約基地深層的實驗室，只剩下布魯斯·班納與空間寶石幽藍的熒光作伴。
時間剛過午夜，儀器單調的嗡鳴是唯一的背景音。
螢幕上的資料流在班納疲憊的眼中逐漸模糊重影，他摘下那副厚如瓶底的眼鏡，使勁揉了揉痠痛的眼窩，指關節按壓在眉骨上留下兩道深紅的印子。
“哈”
一聲帶著濃重倦意的哈欠牽扯著他的胸腔，骨頭縫裡都透著被過度壓榨後的酸澀。
他起身，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向實驗室角落的簡易洗漱臺。
冰涼的自來水拍在臉上，勉強驅散了些許混沌感。
他拿起牙刷，擠出廉價的薄荷牙膏，白色的泡沫很快糊滿了嘴角。
就在那硬毛刷頭機械地刮擦著臼齒，發出沙沙聲響的當口——
脖頸右側，靠近肩胛骨的位置，毫無徵兆地傳來一陣尖銳、深入骨髓的劇痛！
那感覺絕非蚊蟲叮咬，更像是一根燒紅的鋼針，裹挾著高壓電流，狠狠地捅進了皮肉，並且帶著一股子要把筋腱都撕扯下來的兇狠蠻勁！
“嗷——！！！”
一聲壓抑不住的、混合著驚駭與劇痛的慘嚎猛地從班納喉嚨裡爆發出來，牙膏泡沫噴濺在面前的鏡子上，留下斑駁的白點。
他下意識地、幾乎是帶著一種被侵犯的狂怒，左手閃電般捂向劇痛的源頭，右手則本能地、狠狠地朝自己脖子後面拍去！
啪！
掌心傳來一種拍中了某種堅硬微小物體的觸感，伴隨著極其輕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班納猛地扭身，充血的眼珠死死盯向洗漱臺那面沾著泡沫的鏡子。
鏡面冰冷光滑，清晰地映出他此刻扭曲的臉孔和.正死死咬在他捂脖子的左手虎口邊緣，一個還在瘋狂蹬踹著細腿的、拇指大小的身影！
縮小版的蟻人制服！
“fuc*！斯科特！你在做什麼！不要開這種玩笑！”
然而，就在他手掌即將覆蓋下去的瞬間，那死死咬著他血肉的蟻人猛地鬆開口！
細小的身體爆發出超乎想象的敏捷，藉助班納拍擊帶起的氣流和左手皮膚的彈性，像個被彈弓射出的彈丸，“嗖”地一聲彈射出去！
嗤溜！
那灰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深邃漆黑的地縫裡，快得連殘影都沒留下。
第790章 喪屍爆發，比滅霸還嚇人
第二天清晨，基地公共休息區還殘留著宿夜的咖啡因氣息和消毒水的味道。
陽光剛艱難地透過厚重的防彈玻璃，在地板上拉出幾道斜長的光斑。
“噓~噓噓~嘟~嘟嚕~”
一陣跑調的、極其歡快的口哨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斯科特·朗——蟻人本人，穿著他那件標誌性的夾克，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手裡拋接著一個三明治，腳步輕快地晃了進來。
他看起來精神煥發，像是在加勒比海灘上曬足了日光浴。
這聲音如同魔音穿腦，直接刺入角落裡臨時行軍床上布魯斯·班納的神經末梢。
班納昨晚幾乎沒閤眼。
脖子和手上的傷口經過了緊急消毒，但那種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癢感和間歇性的、針扎般的銳痛並未消失，反而像潛伏的毒藤，纏繞著他的理智。
血液檢測的初步結果就在他手邊的行動式IPAD上，幾項關鍵指標異常得觸目驚心，像不斷閃爍的紅燈。
此刻，斯科特那無憂無慮的口哨，像一根燒紅的針，狠狠扎進了班納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SHUT UP!!!”
班納像一顆炮彈般從行軍床上彈起，佈滿血絲的雙眼死死鎖定斯科特。
睡眠不足和體內未知異變的折磨，讓他徹底撕掉了溫和科學家的偽裝，屬於浩克的狂暴因子在他眼底瘋狂湧動。
他幾步就衝到被吼懵了的斯科特面前，左手閃電般伸出，一把攥住了斯科特胸前的衣襟，毫不費力地將他整個人提離了地面幾英寸！
“你他媽昨天晚上發什麼瘋？！”
班納的臉幾乎要貼到斯科特臉上，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濃重的黑眼圈和脖子上滲血的繃帶讓他看起來猙獰無比。
“看看！看看你乾的好事！啊？！啃我脖子？！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斯科特被他提溜著，雙腳離地亂蹬，像只受驚的鵪鶉，臉上的懵圈迅速轉化為真實的驚恐和巨大的委屈：“W-what？！班納！冷靜！冷靜點！我昨晚？我昨晚在時代廣場那邊的公園喂鴿子！我用蟻人戰衣記錄儀拍的夜景還在呢！我可以調出來！啃？啃你脖子？！你在說什麼啊？！”
斯科特的表情太真實了，那份被冤枉的驚愕和急於辯解的慌亂，不像偽裝。
班納狂怒的眼神猛地一凝，攥緊衣襟的手下意識地鬆了幾分力道，但心頭的寒意卻瞬間擴散至四肢百骸。
不是斯科特.
那昨晚那個縮小版的傢伙是誰？
另一個斯科特？
班納鬆開了斯科特，腳步踉蹌地後退一步，捂住自己的額頭。
“我得再抽管血看看。”
斯科特上前一步，“老兄，你還好嗎？要我幫忙嗎？”
“離我遠點！”
班納猛地揮手，粗暴地格開下意識想扶他的斯科特，聲音嘶啞而充滿警告的意味，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的血你沾不得！”
見班納去給自己抽血，斯科特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驚魂未定地大口喘氣。
他看著布魯斯班納的樣子，有一股巨大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
腎上腺素褪去後的空虛，加上根本插不上手的焦慮，讓斯科特習慣性地想找點東西分散注意力。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他那部螢幕碎了一角但依舊堅挺的手機，手指習慣性地劃開了螢幕鎖。
螢幕上花花綠綠的圖示裡，一個喪屍手握太陽花的遊戲APP的圖示彷彿在召喚他。
“呼整一把，提提神！”
斯科特低聲嘟囔著，試圖用指尖的微操來驅散心頭那份不斷擴散的寒意和黏膩的不祥預感。
他點開了遊戲，載入畫面的光芒映亮了他還有些發白的臉。
就在他全神貫注，拇指即將按下手機的剎那.
脖頸後方，靠近髮際線的位置，同樣毫無徵兆地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劇痛！
“沃德法——！”
斯科特也發出一聲痛呼，遊戲手機脫手而出。
他完全是應激反應，猛地朝自己後頸拍去！
這一次，手掌結結實實地拍中了目標！
掌心傳來擊中微小硬物的觸感。
斯科特喘著粗氣，慢慢地將拍向後頸的右手緩緩移到眼前，攤開手掌。
掌心裡，赫然躺著一個還在微微抽搐的、拇指大小的身影！
縮小版的蟻人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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