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风太白
今天的盒饭伙食没有昨天的好,里面只有半凉的两荤一素。
“不许插队!”场务忽然猛拍桌子,站起身冲着群演队伍伸手指一下,脸色低沉。
维持好秩序后,他随手把被冷风吹得半凉的盒饭盖上,发给面前的群演,然后挤出笑容对杨超跃说道:“超跃,这就是你的。”
“要多少钱啊?”
“不收钱,哈哈哈。”
把分层保温盒,拎到昨天和江阳一起吃盒饭的六角亭,杨超跃还有些没回过神。
她明明来得最晚,却几乎是最先领到盒饭的。
而且是额外关照的特助餐。
妆造间的化妆师,主动给她卸妆。
昨天和她关系一般的群演阿姨,特意把排队的位置让给她。
就连她以为不会笑的放饭场务,和她说话,都和颜悦色的,一口一个超跃,叫得很亲切。
这种忽然被关照,阶层跃迁的眩晕感,令她很不自在。
从场务那领的自助餐确实很诱人。
江阳没来,杨超跃没心思吃。
她手肘撑在膝盖上,脊椎微弯,瞳孔散开望着不远处井然有序排队领盒饭的群演,等着江阳。
没等到江阳。
却等到那个魔都的群演妇女,对方领到盒饭过来:
“超跃,侬怎么不吃啊?”
“我在等江阳。”
“噢噢。”
妇女眯眼笑:“那个演面摊老板的小伙子是吧?伊演技很好的啦,和黄垒搭戏搭了有二十多分钟的呀。”
“是啊,阳哥演技特别好的!”
“你们说好了一起吃饭是吧?怎么没看到他领饭?”
“没说好,不过阳哥肯定会来的。”
“奥奥~阿拉懂的呀,阿拉也年轻过,以前我和我老公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不打扰侬啦,我去那边和几个朋友一起吃啦,过来和侬打个招呼。”
谈恋爱?
不是的。
阳哥是她的老板。
杨超跃想解释几句,见那妇女已经走远。
倒也没必要解释其实。
因为大家都是萍水相逢的聚在一起,今天就要分别了,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再见到。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妇女叫什么名字。
但是为什么大家对自己的态度,都变得特别好,这事依旧让杨超跃困惑。
总感觉自己配不上大家对自己的这份好。
江阳从黄垒的房车出来,往放饭的广场走,远远的就看见杨超跃一个人坐在六角凉亭的石凳上,怔怔的发愣,他迈步过去:
“超跃,等我开饭啊?”
杨超跃听见江阳的声音,思绪却还没回来,木然的向声音方向扭头望去。
看见身穿驳领大衣,向她这边走来的江阳,她回过神,一下子从塌坐站起,弹直脊椎,说话都下意识的没分平翘舌音:
“阳哥,你去哪了?次饭次饭。”
江阳走近一些,才看见杨超跃面前石凳上放着一个直径长达20厘米的不锈钢分层保温盒:“这是什么玩意?你买了个电饭煲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阳哥,你知道特助餐吗?”
十分钟后。
两人吃着特助餐,准确来说,是江阳一个人在吃,杨超跃则把她这一路上遇到的困惑讲给江阳听。
江阳左手抓住鸡腿,右手撕肉,啃到酱汁糊满嘴角,用手背随意一蹭继续啃:
“也就是说,你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忽然对你特别好了。”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杨超跃拍了拍膝盖,她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大堆,阳哥一句话就说到点上:“就是感觉,忽然一下子,身边全是好人,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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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贪财好色,唯利是图
“应该是你的身份变了。”
“身份变了?”
杨超跃忽然想起,江阳先前说的。
在节目组或者剧组这个阶层分明的地方,遇到麻烦,先亮身份。
江阳把啃剩的鸡腿骨架丢餐盒里,拿纸巾擦手,用叉子插了块三文鱼往嘴里送,咀嚼得太阳穴轻微鼓动:
“先前在曹魏街表演的时候,我们和黄垒互动的时间最长,表现是最出色的,总导演一直在导播车里看着,没准夸过你,被摄影指导和技术导演听见了,这事很容易传出来。”
“我被总导演夸奖过!”
杨超跃下意识的欣喜,手掌摩挲石凳边缘,紧接着忽然反应过来:
“就因为我被总导演夸奖过,所以大家都对我好?”
“是的。”
江阳把排骨汤浇饭后用勺子搅拌,喉结鼓动,指节泛着油光:
“我们现在接触到的化妆师,群演,场记,剧务,场工,都是节目组的底层,也是临时组建的高压社群,人际关系很大程度上完全依赖人性的本能,当总导演释放信号后,底层的工作人员会迅速重新构建临时关系,以求自保。”
杨超跃瞪圆眼睛,很认真的听着。
眼皮一下不眨。
脑袋随着江阳点头的频率,跟着一颤一颤的,瞳孔始终慢半拍。
总感觉江阳讲得好有道理,每一个字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自己却理解不了:“没听懂。”
“是我讲得有问题吗,你听得这么认真,一句没听懂?”
“没。”
杨超跃眼里流露清澈的光芒。
江阳喉结动了动,咽下嘴里最后一粒米饭,颇为无奈。
差将忘了。
杨超跃是九漏鱼,不能说得太深奥。
小时候父母给自己解释死亡时,自己也不理解。
给家里的老人讲怎么连wifi,老人同样听不懂。
所以得用杨超跃能理解的方法来讲述。
否则就会有种这丫头明明很认真,但知识就像雨水打在鸭背上,一点没湿的感觉。
江阳尽量讲得浅显易懂:“《我是路人甲》这部电影的原型是横店群演张合,他因为被尔冬声夸奖过,第二天就有经纪公司来找他签约,即便是被好莱坞斯皮尔伯格随口夸过的群演,当天午餐都会多分到一块牛排,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江阳注意听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
没有听见。
“嗯……”杨超跃嗯了一声,发出长长的尾音:“还是没听懂,阳哥你能说人话吗。”
江阳忽然想把面前的石桌掀了。
他挠了挠脑袋,用最朴素的语言说道:“就是你被导演夸了,大家都觉得你牛逼,都想讨好你,也怕你。”
闻言。
杨超跃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微微堵嘴,皱起眉头,眼睛微眯。
忽然抬头,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揪了一缕耳侧的头发含在嘴里。
她扭头向不远处还在排队的群演看去,噗的一声把嘴里含着的头发吐出来:“懂了!”
大家对自己的好,是下意识的讨好。
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她在六角亭里待了这么久,其他群演却都没有像昨天那样,来六角亭里吃盒饭聊天。
可能,是怕自己吧。
只是因为自己今天表演的好,被总导演夸奖了,所以身边的人,既想讨好自己,也惧怕自己。
这不就像自己对待曾经纺织厂宿舍室友燕姐的感情吗。
既希望燕姐过得好,又怕燕姐会抢走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不把自己找到好工作的事告诉燕姐。
第一次进妆造间,阳哥帮自己亮出副导的身份时,其实隐隐的感觉到这种规则。
此刻,对这种人情世故的规则理解得更加深刻。
学生时代,老师总是偏向好学生。
工作时,同事帮忙背后总会有别的目的。
自己牛逼了,身边全是好人。
现在理解了身边全是好人的困惑,给自己上了片场残酷的第一堂课。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对片场环境适应能力+1,您得到反馈,您对片场环境适应能力+1】
一瞬间,杨超跃全明白了。
心里对节目组底层的社交关系,有了清晰的概念。
归根结底,是自己演得好,才让总导演看见。
让自己在节目组底层群演和工作人员眼里的地位变高,以至于大家都不会欺负自己,甚至讨好自己。
如果没有阳哥的引导,自己一定演不了那么好。
甚至还会很长时间,沉浸在女乞丐这个角色里,脱离不出来。
自己一定不能辜负阳哥的期待。
“阳哥,我会努力的,以后在其他剧组或者节目组,我会尽快变得优秀起来,这样我就有能力保护你,让别人不会欺负你。”
杨超跃说得很认真,嘴角带着明媚的笑,直视着江阳的瞳眸。
看着杨超跃明媚的笑,江阳目光微微闪烁。
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
自己小时候,对那个唠叨的老妈,和总是凶自己的老汉儿,也说过等我长大养你们的话。
依稀记得高中对初恋说要永远在一起时,当时对方的眼神,和杨超跃现在一样真挚。
六角凉亭里安静好几秒。
江阳低下头,用筷子夹着沾满沙拉酱的生菜叶往嘴里送。
杨超跃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捏着江阳的袖口拽了拽:
“阳哥,你……有在听吗?”
江阳笑了笑:“啊?噢,好好好,你有这个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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