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院有枇杷树
贾环踱步走来,近在咫尺盯着贾雨村,沉声道:
“你触碰到我的逆鳞,既然通政司有手段弹劾命妇封号,索性一视同仁,我嫡母的诰命,也降了吧。”
轰!
一句话好似巨石砸落深湖,在众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王夫人目眦欲裂,眸光变得极度怨毒!
“环儿,放肆!!”贾政愤而痛骂。
贾环寒声道:
“我受不了委屈。”
王子腾再也遏制不住怒火,声嘶力竭道:
“你真以为你无法无天了?连红色官袍都没披上,你就敢悖逆作乱?你眼里还有礼教王法吗?真激怒了九门提督,整座京师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贾环扭头直视着他,语调森然:
“我这个人最不怕威胁,柳广达罪孽深重,他招供你知情包庇,我一个副千户无权调查你,但北镇抚司上层不缺硬骨头,总有人会咬着你不放!”
“明知柳老狗贪污军饷,倒卖粮仓,你作为京营掌舵者跟一座泥塑一样,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
“继续闹!我贾环不过十七岁,无妻无子女,我怕跟你王子腾玩命?”
陡然间,王子腾像被扼住了喉咙,偏偏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眼下京营朝野瞩目,处在风口浪尖上,虽说自己不怕被一个小人物所恐吓,也不怕会被北镇抚司扳倒,但万一事情闹大,内阁阁老借题生事,那自己焦头烂额。
看着权势滔天的九门提督哑口无言,贾雨村脸庞苍白,这个节骨眼上,王大人行事还真得小心翼翼。
贾母眼见事态失控,当即大喝道:
“环哥儿,你就这般睚眦必报?何苦小心眼到要降了你嫡母封号!”
贾环反问了一句:
“我娘就活该?”
“还粗蛮无礼,某人亲手杖毙过两个丫鬟,就以此弹劾!”
“小畜生闭嘴!”王夫人脸颊狰狞,恨欲发狂。
贾母神情难堪,几年前的丑事被扒了出来。
“只是两个奴婢……”贾雨村翕动嘴唇。
贾环死死注视着他,斩钉截铁道:
“我这个人很讲道理,你们无耻到针对内宅,我也只能回击,既然通政司和礼科给事中对弹劾奏书驾轻就熟,那就再向上面办一回,朝廷五品诰命夫人随意杖毙丫鬟,这罪名比不过莫须有的粗蛮无礼?”
“贾参议,你听清楚,我贾环位置再低,搞死你轻而易举!”
王子腾怒火汹涌,将茶杯摔成粉碎,戟指道:
“你真要存心跟老子作对?”
贾环无声地笑了,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嘴脸,仿佛要踩死一只蝼蚁。
贾母也起身责难:
“环哥儿,你偏要跟子腾过不去!”
贾环冷冰冰道:
“京营一群骄兵先朝锦衣卫动手,他竟然反过来拿我兴师问罪?还指责我事先不打招呼,他的左膀右臂罪孽深重,我还得先知会他,不然就是得罪他?揽尽四大家族恩荫,就觉得自己只手遮天了?!”
说罢看着王子腾,一字一顿道:
“如你所言,我就是跟你作对。”
“降诰命一视同仁,否则我誓不罢休!”
荣禧堂气氛降至冰点,空气都逼至凝结。
漫长的安静,无人出声打破僵局。
看着跃跃欲试的贾雨村,王夫人心如刀绞,脸颊笼罩浓浓的恨意,她根本难以忍受!
贾雨村滚动喉头,直白问:
“当真杖毙了两个女子?”
贾环面色如常:
“朝廷三法司随时可以来荣国府调查。”
“此事让我舒坦,恩怨一笔勾销,往后别再来招惹我。”
迎着一道道目光,贾雨村痛心疾首道:
“朝廷命妇,竟能如此跋扈无礼,必须弹劾降诰命,否则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王夫人闻言将佛珠砸在地上,拔步走到王子腾身边,试图苦苦哀求。
“路还长!”王子腾阴沉着脸,只说了三个字。
等避过这阵风头,再雷霆报复!
“谁敢降我的诰命!”王夫人声音尖锐,望上去歇斯底里。
她看向老爷。
贾政别过脸去,说到底是王子腾先针对环儿,吃饱了撑得要拿妇人诰命发难!
这世道上,命妇封号就是女子最高的荣耀。
通政司和礼科给事中对于弹劾礼制话语权非常非常重,尽管对同一个人只能用一次,但只要上书了,内阁司礼监几乎不会驳斥。
贾政只能将矛头对准贾雨村,气得直爆粗口:
“王八脖子一缩,当起怵头鳖,你真是糊涂透顶!”
贾雨村掩面离去,火急火燎回通政司衙门。
王子腾怀着万般愤怒踏出了门槛,过了这节骨眼,妹妹经受的屈辱,他必百倍奉还!
荣禧堂又无声寂静,然而没过多久。
赖大低着头走进来,余光看向赵姨娘:
“朝廷宣赏诏书。”
这一刻,别说王熙凤薛姨妈,就连贾母都面色震惊。
难道是重回五品诰命?
如果贾雨村真照办了。
那么……
王夫人呼吸急促,脊骨发寒。
第98章 忍受毕生屈辱,气得昏厥在地!
荣禧堂内。
贾母愁眉苦脸,贾政心事重重。
连向来最擅长打圆场的王熙凤也紧抿嘴唇,一双丹凤眼注视着赵姨娘离去。
“老爷,老爷,你说句公道话啊!”王夫人眸光惶恐,一个箭步冲上去攥住贾政的手臂。
贾政脸庞阴郁,刚要怒骂孽障,可一想到抬棺死谏的壮举,那些话语都咽回肚子里。
王夫人扭头看向贾母,言辞恳切道:
“老祖宗,那两个奴婢不知廉耻,频繁勾引宝玉,我不该教训她们吗?只是下手重了一些,何况都签了卖身奴契,打死都不算罪过!”
贾母无奈喟叹:
“我这老骨头能做些什么?”
王夫人脸颊扭曲,愤怒道:
“莫须有的罪名,休要陷害我,朝廷不可能降了我的诰命!”
“别吵了!”贾政将茶杯砸在地上,厉声咆哮:
“不是你煽风点火,王子腾堂堂九门提督,会下作到针对环儿他娘?你还受了天大的委屈!成天在家宅里使手段,这回作祸作到自己头顶了!”
“都是污蔑!”王夫人声嘶力竭。
陡然。
赵姨娘折返荣禧堂,手上空空如也。
她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局促不安:
“环儿呢?”
“回屋了,宣赏诏书呢?”贾政问。
赵姨娘叹了一声。
她这叹气,直让王夫人怒火消散,莫非生了变故?低贱的妾室一旦被贬黜诰命,不可能再升回来!
赵姨娘突然走到贾母身边,嗓音紧张道:
“宣旨公公说环儿已是锦衣卫副千户,为表皇室对社稷忠良的恩眷,太……太后娘娘要召见我。”
“我……我不会说话,老太君,您好好教教。”
话音落罢,堂内死寂无声。
王夫人呼吸急促,死死攥住拳头,指甲深嵌手心,剧烈的疼痛都比不过满腔积攒的熊熊怒火,她咬牙切齿地走出屋子。
贾母满脸震惊。
贾政恍惚了片刻,哑声道:
“环儿独掌副千户卫所,依照历来的规矩,太后娘娘会召见锦衣卫副千户的女眷以示恩宠。”
贾母浑浊的目光飘忽不定,最终盯着面前满头珠翠的妇人。
二十多年前,她还是一个三等丫鬟,随时会被赶出府去,饿死冻死在荒郊野岭。
半年前,她也只是一个妾室,家宴不能上桌,逢年过节不能走正门,地位比一等丫鬟高一点点,但还是下人。
今天,她要走进慈宁宫,去拜见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母凭子贵,你也算享尽荣光。”
贾母感慨万千,随即传授经验,从站姿到坐姿,事无巨细。
赵姨娘仔细倾听,生怕自己闹笑话。
王熙凤美艳的玉颊满是羡慕之色,而旁边的薛姨妈揪着手帕,内心悔意丛生。
她一个妇道人家,觉得副千户不过如此,从五品官员而已,四大家族最弱的薛家都有好几个,可亲眼看到贾雨村下跪求饶,再听到太后娘娘召见以示恩眷,她方才明白贾环如今的地位!
当初儿子言辞凿凿,倘若自己果断答应,把婚约定好,那贾环就是她的金龟婿了,也就不会跟兄长王子腾翻脸,一家子其乐融融。
女婿锦衣卫副千户,谁敢阻碍薛家生意?自己同勋贵夫人唠家常也大涨脸面。
听凤侄女说起,现在的贾环无意娶亲只专注仕途。
在孱弱的时候错失机会!
眼下风光了,轮得着薛家吗?
“这孽子真有眼光!”薛姨妈心中叹息,悔意愈浓。
……
傍晚。
贾环被赵姨娘推醒。
“环儿,环儿!”赵姨娘满脸红光。
她手里拿着一卷金色封赏诰书,重回五品诰命。
“娘跟太后娘娘说上话了。”她嗓音尖锐,激动得有些忘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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