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瓜田里的茶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张楚岚，追问道：“你不相信游龙和伯仁他们？”
“我跟毕董、黄董又不熟，哪谈得上什么信不信啊。”张楚岚嬉皮笑脸地回应着。
可赵方旭却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张楚岚，不发一言。
就这么沉默了三秒后。
张楚岚无奈地举起双手，摆出一副投降的姿态。
“好吧，赵总，我跟您说实话吧，在公司里，除了您，我谁都不信。”
张楚岚的语气变得诚恳起来。
“我知道今儿审讯时您一直在帮我，是站在我这边的。”
“而且，这些年，是您一直帮着徐爷给宝儿姐打掩护，就冲这点，我信您！”
“呵！油嘴滑舌的！”
赵方旭抬手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揶揄道：“你不是信任我，你是没有办法。”
“在冯宝宝的事上，我要是敌人，你根本就束手无策。”
“您圣明。”张楚岚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往沙发里一瘫，没再辩驳。
赵方旭也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缓缓坐下，双手交叉，手背托着下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稳的气场。
“你把宝宝教得不错，今日的从宽凳审讯居然全被她应付过去了。”
赵方旭微微挑眉，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张楚岚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嘿嘿，赵总，宝儿姐的性子您还不清楚么，耿直单纯地很啊。”
“她这叫真金不怕火炼。”
“是么，我怎么觉得，应该叫‘我只是个莫得感情的背答案机器’。”
赵方旭眼里带笑地看向张楚岚，用冯宝宝的语气戏谑道，连川话口音都学得惟妙惟肖。
张楚岚发出“嘿嘿、嘿嘿”的尬笑声，赶忙补救道：
“赵总，你这可真是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啊。”
“我可不需要你捧着我。”
赵方旭轻轻摇了摇头，眼中笑意未减，却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他很快换了个话题，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楚岚，你觉得公司应该用什么态度处理吕良的事呢？”
“赵总，我就是华北大区的一个普通员工，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个小虾米。”
张楚岚伸出两根手指，夸张地比划着。
“这种大事，我哪里知道怎么办，赵总您自己做决定就好啊。”
“哦，你觉得吕良的事算大事？”赵方旭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当然算啊。”张楚岚用力地点点头，“不算大事，公司和十佬会也不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啊……”
赵方旭轻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知道是大事，你还敢去掺合？”
张楚岚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诚恳地说道：
“赵总，您也清楚，宝儿姐的事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既然知道秦岭那边可能藏着她身世的线索，我肯定得去一探究竟。”
听到这话，赵方旭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上轻轻一推，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愈发认真。
“楚岚，我这个人，出生在乱世，成长也在乱世之中。”
“这些年，我亲眼见证了太多的动荡与不安，所以我深知，这世界不会永远安定下去，未来或许还会陷入混乱！”
“但在我有生之年，我不想它再乱了。”
“所以我这一辈子都在维护秩序。”
赵方旭微微顿了顿，目光紧紧直视着张楚岚。
“还是那句话，同为异人，从情感上来说，我不想宝儿有什么不好的遭遇，所以我帮她。”
赵方旭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些，可紧接着话锋一转。
“但作为一个秩序的维护者，理智告诉我，我必须对宝儿保持警惕。”
“老徐把宝儿的事盖到了今时，之后就看你的了，楚岚……”
“就像今天的审讯一样，我会尽力帮你盖，只要你盖得住。”
“但你要是盖不住了，要是有一天宝儿成为了引发混乱的存在。”赵方旭沉声道，“抱歉，我的立场绝不在宝儿这边。”
听到赵方旭的这番话，张楚岚也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郑重地点了点头。
“赵总，我懂，我明白您的意思。”
赵方旭闻言微微点头，随后摆了摆手，试图稍稍挥散这严肃的气氛。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瞬间让张楚岚轻松不起来。
赵方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
“楚岚，去秦岭这么重要的事，吕良出发前还记得通知你，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啊。”
“没有的事。”张楚岚反应极快，立刻摆手否认。
赵方旭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
“那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找你帮我给他带句话的。”
“如果是要带句话的话……”张楚岚的手挠着后脑勺，语气有些犹豫，“赵总你可以先告诉我……”
赵方旭笑着看了张楚岚一眼，调侃道：“怎么，现在不否定自己和吕良有联系了？”
“赵总，你可别冤枉我啊。”
张楚岚立马瞪大了双眼，辩解道：“我这不是积极想着为领导排忧解难么。”
“吕良那家伙行踪不定的，说不定哪天我就和他遇上了呢。”
“当初，可是因为他找人挖了我爷爷的坟，又绑架了我，这才一把把我拉入异人界的纷争中的。”
“好歹这也算段孽缘吧。”
“嘿嘿，赵总，要不你先把话告诉我，我好好记着，一有机会的时候就传达？”
赵方旭笑了笑，“好啊。”
“那，赵总你要给吕良带什么话啊？”
张楚岚立马挺直了身子，耳朵微微前倾，摆出一副全神贯注竖耳倾听的模样，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你帮我转告他——行事宜有度，月圆则缺，器满易倾。”
“啥意思啊？”
“你原话复述给他就行，他会懂的。”
赵方旭的眼里闪过一丝沉思之色。
而后，他目光一转，看向张楚岚，问道：
“楚岚，你是不是感到奇怪，为什么吕良在异人界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公司却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张楚岚微微点头，而后摆出一副求学好问的姿态。
“赵总，您直接给我讲讲呗。”
“楚岚，那你知道全性这个门派存在了多久吗？”赵方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上千年吧。”张楚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赵方旭轻轻点头，认可了他的回答，接着问道：
“虽然在异人的圈子里，自古就有可以任意对待全性的传统，但这个派别历经千年，依旧流传了下来，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张楚岚抬手挠了挠头，“呃……不知道……”
赵方旭眼睛眯了眯，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
“因为他们有存在的必要！”
赵方旭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个八卦图样式的摆件上，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后继续说道：
“黑和白，看似对立，但却是相互依存的。”
“要是彻底消灭了黑，那么白色只会分裂，并从中诞生新的黑暗。”
“立场千变万化，只要我们还存在，斗争就会是唯一不变的主题。”
“大家心照不宣，只要全性还在，任何人都可以以正义自居。”
“可以说，他们的存在是保持稳定必要的一部分。”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能主动去大肆破坏这种平衡。”
张楚岚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你是说像当年的无根生那样……”
“嗯。”赵方旭的声音变得凝重了些许。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将一个混乱的门派收服，与天下豪杰结交……这是很多异人都难以抗拒的梦想。”
“当然，大多数人做不成。”
“可总有人前赴后继地去尝试，而越是惊才绝艳的人，会越接近成功，也越是危险。”
张楚岚微微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开口问道：
“赵总，您是担心吕良会成为那个能做成的人？”
赵方旭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让你传那句话。”
“行事宜有度，月圆则缺，器满易倾，若他所图谋的事情和我所想的一样，等他成功之时，便会彻底和公司站在对立面。”
“而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赵方旭的声音瞬间变得冷硬，与平日里温和的气质截然不同，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张楚岚缩了缩脖子，帮吕良辩解了一句：
“我记得，吕良做事还挺有分寸的吧，并没有造成过死伤。”
“对，所以我才让你传话，而不是采取别的行动。”
赵方旭边说着，边微微俯身，拉开办公桌下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
档案袋鼓鼓囊囊，里面似乎装了不少的资料。
张楚岚见状，立刻坐直身体，身体微微前倾，伸长脖子好奇地朝档案袋上方看去。
只见档案袋的上方，竖着写着一行大字——“碧游村事件行动报告”。
赵方旭伸出手指，在那份报告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
“碧游村的事，我知道是吕良干的。”
“他薅走了碧游村那么多资源，让公司几乎一无所获，虽然这事儿着实让人不爽，但这还不算触碰公司底线。”
“弄走马仙洪和陈朵，才是公司真正在意的事。”
“不过，他还算懂事，知道把修身炉毁掉。”
“而且，以他的手段，或许真能治好陈朵也不一定。”
说到这里，赵方旭声音突然一顿，眼神中带上了一丝饶有兴致、“看好戏”的神情。
“不过，他扮作陈俊彦的事，可是埋下了一个大隐患。”
“这个后续的麻烦可就得他自己去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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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