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无禁忌 第71章

作者:叶知非

  玄苦微微颔首。

  男子翻身下马,转头朝那女子伸手,对方娇笑着拍开他的手,而后一跃下马稳稳落地,浅笑斜睨道:“我还用得着你来扶?”

  男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带着她快步来到桌边,抱拳笑道:“玄苦大师,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玄苦起身颔首:“阿弥陀佛,贫僧安好,有劳段施主挂念。”

  桌边,低头喝茶洪尘听得“段施主”三个字,眼睛瞬间睁大了些,旋即迅速抬头认真望去:二十来岁,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着实生了一副好皮囊。

  这要不是段正淳,那才稀奇!

  接着,他又看向段正淳身后:至多双十年华,黑衣双刀,脸蛋尖尖,双眉修长,英气十足。

  目光一落,对方很快有所察觉,便也朝洪尘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洪尘自然不会畏缩退让,而女子大致也是如此,于是两人互望片刻,最终反倒是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在寒暄的玄苦和段正淳看了过来,玄苦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向洪尘,洪尘勾了勾嘴角,继续低头喝茶。段正淳则好奇地问:“红棉为何发笑?”

  秦红棉指着洪尘笑道:“这小和尚方才看着我目不转睛,我与他眼神比斗,最后却是我输了。”

  段正淳也看向洪尘,见他虽然一身僧衣,但却留着头发,不禁疑惑地望向玄苦。

  “段施主,玄尘是贫僧的师弟,乃少林俗家弟子。”

  段正淳讶然,近些年来少林寺的门面逐渐从灵字辈转向玄字辈,年轻一代拜入少林后莫不是慧字辈,这孩子不过俗家弟子,竟然能成为玄字辈,想来也非同一般。他立刻正色道:“大理段氏段正淳,见过玄尘小师父。”

  洪尘只能起身回礼。

  随后,段正淳侧身道:“这位是与在下不打不相识的江湖侠女,修罗刀秦红棉。”

  秦红棉大大方方地三人拱手,面对洪尘的时候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洪尘只好暗道一声可惜。

  如果我现在三十岁,我会给伱一个温暖的家;如果我现在二十岁,我会带你阅尽世间繁华。

  但是……对不起,我现在才六岁。

  段正淳与秦红棉坐在一条长凳上,五人围着一张桌子,但说话的基本都是玄苦和段正淳。

  从他们口中,洪尘听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了解了不少江湖的动向。

  如今的江湖,与朝堂、天下类似,虽然偶尔会发生一些摩擦,但总体似乎还算平静。

  可这只是表面,就拿刚刚结束不久的雁门关惨案来说,那些被萧远山击杀的中原武林人士大多都颇有侠名,只不过现在没人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不知玄苦大师此行往何处去?”

  “姑苏参合庄。”

  “噢?可是那慕容家的参合庄?”

  “正是。”

  段正淳当即一脸遗憾地表示:“我本也想到姑苏一游,不过路上偶遇红棉,现在要随她北上……”

  “你若不想去,也没人逼你。”秦红棉突然开口。

  段正淳连忙苦笑,转头安抚:“红棉莫要误会,先前你我曾言,你去哪我便去哪儿,我怎会不想陪在你身边呢?”

  秦红棉眼神稍缓,可还是没给他好脸色。

  洪尘:呕……

  这种渣男语录竟然都能泡到女侠,那我拿出后世层出不穷的套路和骚话岂不是直接嘎嘎乱杀?

  小坐片刻,段正淳起身告辞,与秦红棉一同策马疾驰而去。

  “二位师弟,我们也该出发了。”

  玄苦带头,玄澄和洪尘也跟着起身,继续上路。

  三人一路步行,不徐不疾,不争不赶,正好遂了洪尘之意。

  每天晚上休息时,他修炼的基础内功心法没什么可说,内力持续增长,速度比普通人要快,但他总是会把其中一部分渡入眉心天眼,争取让它更早地觉醒出神异之能。

  而白天走路的时候,他便会趁机习练降龙三式和燃木刀法。

  降龙三式,玄澄和玄苦都不会,所以他只能自己参悟。

  但是燃木刀法,两位师兄都十分精通,尤其是玄澄,虽然没了武功,但他的经验还在,很多地方他的指点往往一针见血,令洪尘犹如醍醐灌顶,便是玄苦也受益匪浅。

  由此可见,玄澄的报废,对少林来说究竟有多么的可惜。

  此外,一路上玄苦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一会儿,但不久后便又回到队伍,他自己不说,洪尘也懒得去问,玄澄则是根本就不关心,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山水风景。

  有鉴于此,这一程走得慢慢悠悠也不足为奇了。

  十天后。

  太湖之上。

  碧波荡漾,凉风扑面。

  无论心中之炎,还是身体之热,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尽数抹去。

  洪尘盘坐船头,勤修内力。风儿将他垂至肩头的长发吹起,倒与身上僧衣格格不入。

  船舱里,玄澄望着他的背影,道:“玄苦师兄,你眼光不错。”

  玄苦笑了起来,谦虚道:“缘分所至,师兄不敢居功。”

  玄澄听得翻起白眼,顿时不想与他多说。

  可沉寂片刻,他又忍不住道:“这一路走来,三式降龙掌已经练得有模有样,燃木刀法也已入门,就连刚学三天的擒龙功,也只是内力不足所以无法施展。”

  “不错,他确实是武学天才。当然,和师弟你想比,还是差了一些。”

  “呵,我想想我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噢,想起来了,我把你的被子给尿了,你还打了我一顿。”玄澄面无表情,好像说的不是自己。

  玄苦不禁失笑,目光一瞬间也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数十年前。

  又过了一会儿,玄澄再度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他手上有刺青。”

  此言一出,玄苦霎时神情一肃,赶紧摇头,示意玄澄莫要继续往下说。

  可玄澄却不管,自顾自地道:“我不是怀疑玄尘,只是觉得他的身份背景似乎还有待商榷。他这个年纪的学识和表现都如同大人,莫说普通家庭,就算是达官贵人乃至皇家深宫也培养不出来。再者……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身上本来就有武功。”

  “阿弥陀佛!”玄苦悠悠一叹。他看了洪尘一眼,继续摇头:“师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纵然是常坐于佛祖之下的你我也一样。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寻根究底呢?”

  玄澄洒脱一笑:“我从来没有这个习惯,我只是在提醒你。”

  “师弟多虑了,此事……师父早已知晓。”

  “那就没问题了,反正未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肯定也是你们这些人顶上去,你们要是顶不住,贫僧大不了当场圆寂。”

  一刻钟后,船只靠岸。

  三人刚刚下船,岛上立刻有人迎来。

  “少林高僧远道而来,吾等奉夫人之命,特来迎接!”

第89章 丁春秋与李秋水

  姑苏台榭倚苍霭,太湖山水含清光。

  参合庄位于姑苏城西三十里外的苇塘深处,独占数岛,位置隐蔽,寻常人无法得知其所在。

  湖面翻波,时有鱼儿跃起,岛上林木葱郁,花团锦簇。山庄景色平淡天真、疏朗自然,楼阁轩榭倚池穿水,仿若一幅幽远宁静的画卷。

  慕容氏久居于此,既无真正与世隔绝之不便,又坐享远离喧嚣之静雅。

  参合庄的“参合”二字,源于昔日后燕与北魏的“参合陂之战”,此战慕容世家深以为耻,故山庄建成时起名“参合”,意在励志雪耻。

  不过,这场战争距今已有六百多年,六个世纪犹未雪耻……

  洪尘不由地为尚未出生的慕容复默哀,目光不禁转向主座上的女子。

  黑发盘起,衣着得体,面容秀丽,气质端庄。

  她便是慕容博的妻子,慕容复的老娘,李青萝的大姑子,王语嫣的名义上的姑妈:慕容王氏。

  此刻,这位慕容夫人眼眸泛红,神情哀痛:“不瞒大师,夫君他先前重伤而归,回来之后便一病不起,每次与我说话,只频频叫悔,次次落泪,而我问起为何之时,他总是摇头。我在江南遍寻郎中,最终还是未能将他治好。”说到这儿,她默默低头,暗自垂泪。

  玄苦少年出家,久居寺庙,哪儿见过这般情形?一时间,他先前在路上打好的腹稿瞬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微微张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玄澄坐在一旁自顾自饮茶,似乎对此事一点儿也不关心。

  洪尘则是偷偷瞟向慕容夫人的肚子。

  按理来说,慕容复要比乔峰小上好几岁。

  如果慕容博现在就假死,而慕容夫人还没有怀上,那将来真的怀了以后,慕容夫人岂不是要背上偷人的骂名?显然,往后是没有这种说法的。

  这时,一旁的丫鬟快步来到慕容夫人身边,紧张安抚:“夫人,您怀有身孕,可不敢再大悲哭泣了。”

  洪尘看得眉毛一动,旋即低头轻笑:慕容世家势力不小,在自家地盘上搞个狸猫换太子也确实容易,现在装作怀孕,估计也是为了将来真正的子嗣出身考虑,毕竟孩子成长的时期里总有那么几年在外人看起来变化极大。

  想来,等慕容夫人真个怀孕以后,慕容博才会下定决心前往少林吧?

  “大师,您自少林远道而来,想必知晓他究竟做了什么,可否告知于我?”慕容夫人突然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玄苦。

  “阿弥陀佛,慕容夫人,还请节哀!”玄苦站起身来安慰一声,又道:“贫僧也知之不详,但此事甚为严密,既然慕容施主未曾严明,那贫僧自不该越俎代庖,还望夫人体谅。”

  闻言,慕容夫人也不强求,只是再度啜泣。

  玄苦甚是无奈,只能低头道:“不知慕容施主葬于何处,可否让贫僧前往吊唁一番?”

  慕容夫人擦干眼泪儿,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说着她便要起身,玄苦连忙又说:“慕容夫人身怀六甲,不宜妄动,夫人只需遣人为贫僧带路即可。”

  慕容夫人又是悲泣几声,而后便让那丫鬟给玄苦三人带路。

  片刻,来到参合庄后方一片绿荫成林之地,那丫鬟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玄苦看着近在咫尺的墓碑,发出一声长叹。

  玄澄也微微摇头,“师兄,人死灯灭,现在又当如何?”

  “还能如何,回寺禀明方丈师兄,由他定夺吧!”来的路上,玄慈已经继任少林方丈,消息也早就传遍大江南北。

  洪尘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们,忽然感觉古人的道德水平是真的高。

  立个坟,竖块碑,就真的死了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场骗局不值得少林寺与慕容世家直接翻脸,而且少林乃是佛门禅宗祖庭,许多事情不方便也不能去做,假使换了旁人,指不定就要开棺鞭尸、挫骨扬灰,那慕容博的假死之计也就败露了。

  玄苦和玄澄站在墓前为慕容博念了一刻钟的经文,然后才离开。

  回到庄内,慕容夫人身边多了一个年轻人,其长相与慕容夫人有六分相似,衣着打扮也殊为华贵,只是他面色苍白,眼神疲惫,多有病态。

  他蹲在慕容夫人面前,握着她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阿姐,你千万要保重身体,不单为你自己,也为你腹中胎儿,每日饮食万不能落下。”

  “我明白,只是一时回想起来难以自持罢了。”慕容夫人看到玄苦三人,起身介绍,“三位大师,这位是舍弟,现为曼陀山庄庄主。”

  三人手掌合十道:“见过王庄主。”

  “三位师父客气,快快请坐。”王庄主面带微笑。

  洪尘只觉得他看起来就很虚。

  落座后,慕容夫人对弟弟道:“伱也莫要太过操心,你自己的身体比我更差,近几日如何?”

  “近来好了许多,姐姐不用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况且你到现在还未娶妻,不过我已经帮你寻摸了不少江南女子,其中有一位我甚是满意,你可要做好准备。”

  王庄主闻言羞涩一笑。

  随后,众人闲谈片刻,玄苦起身告辞。慕容夫人挽留,玄苦坚持要走,她也只能无奈地派人相送。

  登船渡湖,上岸入城。

  客栈里,玄苦又一次不知去了何处,只有玄澄和洪尘待在房间。

  街上喧闹的声音纵使关了窗户也不绝于耳,洪尘干脆暂时放弃练功,推开窗趴在窗台上左右张望。

  他虽然不是孩子,但对这古代的街市仍然好奇。

  他熟悉的很多东西这里没有,但这里有的很多东西以后也没有。

  新则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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