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知非
“如来客气了，玄灵山随时恭候如来到访。”
说着，他挥手将六耳猕猴托起，召在手中。
方才因如来出手，金钵盂镇压之下，六耳猕猴已变成了一个掌心大小的袖珍小猴儿，看起来倒是更加可爱了些。
抬头，洪尘朝佛众们笑了笑：“诸位，再会！”话落，他的身影也瞬间消失。
其后，孙悟空朝如来道了声谢，又与关系亲近的观音菩萨笑了笑，随即飞身出了大雷音寺，急忙忙找师父去了。
两人先后离开，大雷音寺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许久，还是如来的大秘观音菩萨开口打破凝结的气氛。
“世尊，依弟子见闻，玄灵大帝不会出手干扰西游。”
听到这话，许多人都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可是生怕洪尘拿着六耳猕猴来做文章，要是到时候惹得孙悟空再生叛逆之心，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说句实话，整个西游团队是此番佛门大兴的核心，而孙悟空，又是核心中的核心。
唐三藏虽然是孙悟空的师父，可实际上，大多时候也只是占据了一个名义而已，唐三藏能传授孙悟空的唯有佛经，别无他物。
而凡人所修习之佛经的重要性嘛，那也是因人而异。
至少对于一个金仙来说，佛经可有可无，若非佛门大教的教旨教义限制，在场佛众也未必会愿意浪费时间去搞这些东西。
“观音大士所言不假，玄灵大帝的确不会出手干扰此事。”如来开口定性，佛众顿时更加放心。
“世尊，弟子以为，此事不可忽视，或许也该命人暗中监视。”大势至菩萨提出建议。
如来颔首：“那边由你带人主导此事。”
观音也道：“不可太远，不可太近。”
大势至躬身：“弟子领命，观音大士言之有理，在下定会遵循。”
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得罪洪尘，尤其是大势至当年也参加了那一战，他也非常了解对手的恐怖，甚至当年若是接引和准提及时现身，或许眼下佛门位高权重的四大菩萨，一个也活不下来。
想想佛门当年都损失了多少弟子？
药师，与弥勒佛祖同辈，若是活到现在，也一定是佛门的顶级大能，定有佛陀果位。
毗芦仙、灵牙仙、虬首仙、长耳定光仙，这四人虽然是截教叛徒，可看看如今端坐在十二品金莲上的是谁？若是他们活到现在，说不定也能有个佛陀果位，最次也是菩萨。
还有当年和观音、文殊、普贤一起叛出截教的惧留孙，当初的惧留孙修为比三大菩萨更高，若是他们也都活到现在，说不定早就先一步得了佛位。
但这些人，都间接或直接死在洪尘手中。
也无怪乎方才洪尘一经现身，便给大雷音寺的佛众们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压力。
毕竟，就连佛门圣人之下第一高手的如来，也不是其对手。
只不过，当下如来已经准圣大圆满，不知道这两人如果再次爆发战斗，结局是否会有所改变？
这般想着，四大菩萨等人不由得看向如来。
如来见状，回想着方才洪尘短暂暴露的气息，许久，他微微摇头，回应在四大菩萨脑中响起：“贫僧并无绝对把握，但贫僧也可以确信不会再输。”
听到这般回答，虽然有些失望，但好歹也算是个平手，倒是叫人稍稍松一口气。
想来也是，虽然如来这些年修行大为精进，可洪尘过去也没有闲着。
如来有佛门气运加持，更有佛门大兴的运势相助。
但洪尘也听圣人讲道万年，更有天地人三道眷顾，天道大帝、地道大帝的位格加持。
真要对比起来，还是洪尘更加占优。
“无需多想，吾等不必与之为敌。”如来再向四大菩萨提醒一声，随后开口道：“今日讲经，倒是被那猴头搅乱了。缘法如此，便到此为止，汝等且散去吧。”
说罢，如来当先随十二品功德金莲消失不见。
在场佛众齐诵佛号，而后逐一散去。
最后留下的还是四大菩萨。
大势至道：“观音大士，你与玄灵大帝多有接触，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不会以六耳猕猴来做文章？”
观音微笑摇头：“大势至菩萨不必担心，以我了解，他断不会阻挠西游。如果他真的想要那么先做，那么当时就不会允许他那四个弟子全部参与到西游之中，分润功德。”
第629章 红尘道法
玄灵山。
随着一阵浓郁酒香悠悠发散，躺在地上的六耳猕猴在昏迷中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渐渐醒转。
睁开眼来，看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他猛地一惊，整个身子瞬间弹跃而起，向后撤离数十步，随后警惕地看着前方树下的身影。
可下一刻，六耳猕猴又猛地皱起眉头，表情痛苦地捂着脑袋，回忆逐渐汹涌。
他想起自己为了佛门的果位假扮他人，也想起自己最后被抛弃，更记得那金箍棒当头打来而他却在镇压下毫无还手之力。
我没死？
六耳猕猴又惊又喜，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身子。
很快，他重新抬头看向前方，旋即迅速奔跑上前，一个丝滑利落的滑跪，草地上留下三条印记。
六耳猕猴叩首：“多谢大仙救我性命！”
洪尘拿着酒斗，在酿酒缸里舀起金澄澄仙光涌动的酒液，倒入口中，不禁舒服地咂了咂嘴，脸上也跟着浮出满意的笑容。
回过头来，他递出酒斗，笑道：“尝尝？”
六耳猕猴愣了愣，而后木然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抬头慢饮。
酒水入喉并不辛辣，反而在甘甜中带着一股清香，草木之气、日精月华、星辰之力、诱人桃香等等味道既融汇调和，又层次分明。
更惊人的是，以他金仙境的实力，只饮下一口，竟也瞬间法力大增，法则增进，仿佛过往难以悟透的大道突然在自己面前慷慨地打开了大门。
一双猴眼不由得瞪得溜圆，他赶忙运转功法将其快速吸收，但剩下的酒水却不敢再贪再喝了。
“怎样？”洪尘问道。
六耳猕猴双手举起酒斗，低着头说：“大仙，这是极好的酒，味道极好，效果更好。”
洪尘笑了笑，“看来是成功了。”他将三缸酒水全部收起，又道：“你把手里的喝了，好好打坐一番。”
六耳猕猴大喜：“多谢大仙！”接着抬头饮尽，立时盘膝而坐。
一时间，法力涌动，法则交织，道韵升腾。
许久。
六耳睁开眼来，眸中神光大放，一身毛发灿若黄金，不复方才颓丧模样。
他急忙忙转头四处查看，随后目光锁定湖畔，咧着嘴无声而笑，飞身上前。
又是跪地叩首，他道：“多谢大仙厚赐，在下身无长物，今后只以性命相报！大仙若有吩咐，在下定当为大仙效死！”
洪尘头也不回，只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六耳转头看去，只见桌上摆着一套金甲与一根长棍，皆是极品后天灵宝，威力不在上品先天灵宝之下。
他倒也没有客气，起身上前，手掌刚一触碰，那金甲便如水似光般顺着手臂延伸覆盖而来，转眼便已穿戴完成，头上两根雉鸡翎，肩上一条红披风，手中紧握盘龙棍，风姿袭人。
迈步上前，甲胄摩擦发出金铁之声，战靴踏地铿锵有力，抱拳拱手。
“六耳，参见主人！”
洪尘回首一瞥，顿时笑容更深。
要说这六耳猕猴的本体，本就与灵明石猴孙悟空极其相似，只在耳朵和面部细节上稍有差异。
因而这般装备在身，倒是和孙悟空过去的高光时刻一般无二。
只是孙悟空过去的模样多是桀骜不驯、恣意狂放，而六耳猕猴则更像是一位久经世事后颇有镇定之气的领军大将。
事实也的确如此，相较于孙悟空，六耳猕猴虽然出世更早，但经历的挫折却更多，磨难也更深。若非佛门有所需求，他估计现在还在洪荒中四处躲躲藏藏，艰难求道。
可话又说回来，看似顺顺利利的孙悟空，从出世便被安排进入《悟空的世界》，而六耳猕猴却还有相当一段勉强算是自由的人生。
孰好孰坏，实在评价。
洪尘目光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点头，旋即问道：“你想到天庭任职，还是去地府打工？抑或是留在玄灵山中为我看家扫地？”
六耳猕猴想也不想便道：“六耳愿为主人看家扫地！”
“不委屈吗？”
“绝不委屈，这是无上的幸运！”
“以你混世四猴的本源，加上过去的磨练，我若传你大道功法，你很快就能突破太乙，甚至以我观之，你早有大罗之基，所以一朝顿悟后成就大罗金仙也不在话下。若非如此，佛门应该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
六耳苦笑一声。此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修炼得太快竟然也会是自己的催命符之一。
思绪电转，六耳神色愈发坚定：“无论是金仙，太乙，还是大罗，六耳永远听从主人的命令！”
“那你就留在玄灵山吧。”
洪尘双手搓来搓去，将自己闲时又重新整理过一遍的《红尘道法》赐予六耳，同时又给了他一批包括丹药、灵果等等在内修炼资源。
“《红尘道法》是我将许多修行功法、神通诀窍、战斗技巧、大道道韵融为一体所成，过去只传了我四位弟子。”洪尘笑吟吟地看着他：“所以，你要拜师吗？”
六耳猕猴捧着一本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书册，他能看出这本书的存在只是表象，其实际面貌乃是一团流光溢彩、道韵浓厚的传承。
洪尘的询问在六耳心中掀起一阵狂涌如海啸的波涛，但这般变化却也没有撼动经历生死难关之后的心性，六耳迅速压下波动，海面立时平静无波，澄澈如镜。
“主人，六耳不拜师，只侍从主人左右。”
洪尘笑道：“你眼下这般模样，倒是有了几分勘破世俗的意味。那就去吧，山中宫殿不少，你自己寻一个无人处闭关。”
“是！”六耳三度叩首后，起身离去。
望着六耳英姿勃发，气质沉稳的背影，洪尘忍不住笑容：下次再见，必是大罗！
混世四猴的天资根骨在洪荒绝对是一等一的存在，六耳猕猴本来也不会比灵明石猴更差，只不过同人不同命，他的际遇较之孙悟空却更多坎坷磋磨。
如今有洪尘亲传道法与资源，没理由还停留在金仙境。
大罗金仙，不是终点，更应该是他人生的新起点。
同样的道理，孙悟空享受了更多的功法资源，不管是菩提老祖的传承，还是蟠桃会的仙肴，抑或兜率宫的仙丹，都不应该只让他进步到金仙境界为止。
可五行山下的五百年，却将那些本该慢慢在他身体里被吸收的仙力磨灭，更封锁了他继续突破的道路。
否则，要是一个大罗金仙猴儿陪着唐三藏踏上西行路，那佛门恐怕很难找到能够为难大罗金仙的妖怪来作为劫难。
当然，对孙悟空的封锁也只是暂时的，等到西游结束之后，便是孙悟空一飞冲天之日，届时的斗战胜佛自然会更加名副其实。
“如何？”
洪尘突然开口。
下一息，他身旁的虚空突然轻微扭曲，光线随之摇晃，如石子入水后激起的道道波光。
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着锁子黄金甲，脚踏藕丝步云履，身影略显透明，仿佛存在于真实与虚幻的边界，令人无可预测，不可琢磨。
这是孙悟空，但却不是洪荒的孙悟空，而是三界那位与洪尘有不菲交情且已经完成了西游任务被封了斗战胜佛之位的孙悟空。
他不像此界的孙悟空那般浑身内外充斥着伶俐，反而像是刚刚的六耳猕猴一样，周身气质安稳镇定，恰如当年东海之中的定海神针，只在偶尔间从眼中露出几抹精芒，显出异于常人的“灵”与“动”。
“不比俺老孙差。”孙悟空笑了笑。
旋即，他又对着洪尘一阵仔细的打量：“分别万年有余，你如今居然能破界唤我，难不成你已经修成了圣人？”
“自然不是。”洪尘先是摇头，可接着又笑：“但也快了。”
观量劫劫气之变，就好像天道在他眼前毫无遮掩地展露三千大道，任他随意查看，随他任意琢磨。
混元修行自然进境飞速，三千大道渐有圆满之感。
可旁人修行，多是以一条大道为主，三千大道为辅，当一条大道真正填充圆满的时候，就是证道混元无极大罗的时候。譬如曾经的洪荒大能，空心杨柳树扬眉道人，道祖鸿钧的老朋友，混元大罗金仙的领先者。
然而，洪尘现在三千大道几乎齐头并进，唯有主修的剑道稍稍领先一筹。
想来等到他也证道混元无极大罗的时候，不说打三千个扬眉，至少应该可以打十个吧？
那么，道祖鸿钧的真实战斗力，又会等于多少个扬眉呢？
洪尘想不明白，不过随意一想，还挺带感的。
当然，他也不至于直接去挑战扬眉或者鸿钧，毕竟一个是前辈，一个是师父的师父。
“唉，还是你厉害啊！”孙悟空慨叹着坐到洪尘身旁：“俺老孙自打西游结束之后，知道你已经证道大罗，便去寻了你留在三界的分身，可你那分身却不太聪明，虽然与我说了你的去处，可要聊起其他事情，却像是个轮回中丢了半个脑袋的笨蛋。”
“哈哈哈，这是我故意的。毕竟我本就是从其他世界走来的人，我不需要去感悟其他世界的自己的修炼心得和体会，所以只维持一个自己的分身存在，就已经是对诸天万界最大的贡献了。况且，若是分身太聪明，难免有时候自主性太高，以至于最终脱离了预想，做出某些不可预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