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不负01
刘局长此刻乐呵呵的冲着沈君诚说道,顺便给陈厂长打起了太极。
“陈兵故意栽赃陷害他人,聚众斗殴,根据刑法,触犯了其中的流氓罪,所以现在他是犯罪嫌疑人,不能释放。”
“考虑到他的伤情,我们已经把他安排在了公安医院进行救治,但是他不能被你们带走。”
沈君诚冷漠的冲着陈厂长他们说道。
“好,好,好,什么罪名都往陈兵头上安是吧,流氓罪也出来了?沈队长,你做的很好。”
“那我倒是要问了,证据呢?”
“陈兵最多就是违规抓人,你们现在说他流氓罪,你们的证据呢?”
陈厂长此刻已经要气炸了,他从来到京城,还没被这么羞辱过呢!
“证据?”
“这个还真有,今天有人来给那位同志证明了,陈兵所谓的抓捕完全是子虚乌有,栽赃陷害。”
“这样,小沈,你快去把梁主任请过来!”
刘局长此刻乐呵呵的冲着沈君诚吩咐说道。
他现在对沈君诚越看越满意,对方不但年轻有为,关键是脑子也好使啊,这法律条文背的一条一条的,清清楚楚,堵的这姓陈的两口子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他们公安口上的人才啊!
“好的,刘局!”
沈君诚听完,转身离开。
待沈君诚出去之后,陈厂长这时候有些反应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失策了。
按照道理来说,他跟刘局长这样级别的干部,就算没有过接触,相互之间也应该是有几分薄面的。
就算他来的时候有些嚣张了,可是这年头国营厂的地位摆在那,他后面态度也转化了,刘局不应该因为那点事就针对他们。
现在对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明摆着不正常。
除非这里面,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因素。
难道说?
“刘局,冒昧的问一下,你说的梁主任是?”
“就是中Y外事办公室的梁主任,哦对了,陈兵栽赃陷害的那位同志,就是外事办的同志。”
刘局长这时候轻飘飘的说道。
而陈兴华一听,脸一下僵在了那里。
“外事办?前面还挂着中Y两个字,那岂不是?”
“陈厂长,我们为什么这么笃定陈兵是栽赃陷害,因为说白了,人家有正儿八经的不在场证明,你们诬陷人家你们厂里的盗窃案?”
“这不是胡闹嘛?”
“这事,我们这边肯定是公事公办,至于你们想怎么闹,那都随你们了!”
刘局长此刻幸灾乐祸的冲着陈厂长说道。
憋了一整局,这会终于让他找到嘲笑的机会了。
而没过一会儿,梁主任跟着沈君诚走进了刘局的办公室里,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刘局,梁主任来了!”
“梁主任,这位就是陈兴华厂长,也是当事人陈兵的父亲,旁边那位是陈兵的母亲。”
“对方是来了解陈兵的事情的。”
刘局长笑着冲梁秘书介绍说道。
梁秘书点点头,然后看向了陈兴华夫妻。
“陈厂长,事情大致上我们已经了解了,我想问陈厂长,你们说我们的同志有你们厂盗窃案的嫌疑,那么请问你们这边切实的证据有哪些?”
“当初报案人是谁?丢了什么财物?报案记录有没有?”
“还有,你们认定我们同志有嫌疑的因由是什么?是有人证还是相关的物证?”
“这些,总得给出个证明吧?”
梁主任开口,不缓不慢的冲着陈兴华夫妇问道。
而陈厂长此刻已是满头大汗,毕竟他有个锤子的证据。
他知道,所谓的盗窃案本来就是子虚乌有,他一开始也不过是为了帮儿子脱罪,张嘴认下了这件事,结果没想到,现在反倒成了对方的把柄。
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这会想要造假,也很难了。
因为市局,也站在他们这边。
而没有市局的帮助,他们没办法颠倒黑白,因为这年头,保卫科的权限有限,并不具备大范围的执法权。
这也是李长河一听到陈兵栽赃陷害他,就果断有了思路,决定动手的原因。
后世很多人都以为国营厂的保卫科权限很大,但是实际上在八十年代以前,保卫科的执法权并不大。
它的主要权限,还是在厂区巡逻,治安,抓捕敌特,制止厂内打架斗殴等事件,但是像盗窃刑侦等刑事案件,保卫科基本上是要跟公安机关联动的,而且办案权以公安机关为主。
这种状况,要等到83年,因为社会治安的变化,上面设立了企业公安这一编制,变相的把保卫科变成了企业GA分局,让他们有了企业范围内的执法权,如此才扩大了他们的权限。
也就是说,如今的保卫科,其实像盗窃等刑侦案件,不是他们说有就有的,一般真出了这种事,得向GA那边报警,有记录可查才会有。
只不过这种权限属于模糊性的,有时候一些案子两方都不会认真追究,属于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但是现在像梁主任他们这种真的较起真来,那陈厂长根本无从做假。
“梁主任,我们这”
陈厂长本来就喝了酒,脑子就不大清醒,这会又被梁秘书接连逼问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找不到辩解的思路。
“算了,这件事还是交给市局的同志解决吧,如果我们的同志真有嫌疑,那么坚决不能放过他。”
“反过来,如果这件事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也请市局的同志秉公处理,违法必究,绝不容情。”
“刘局,我办公室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后续就委托给你们市局的同志了!”
梁秘书冷声的说道,说完转身离开。
“梁主任梁主任.”
陈厂长这时候还想喊住梁主任私下里道几句歉,看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惜梁秘书压根没搭理他,径自离开。
回到了李长河的房间,梁秘书看着坐在这儿的李长河摇了摇头:“走吧,我看对方的父母,已经认怂了,这件事你确定要深挖下去?”
“梁哥,你觉得这件事,就此罢手是好事?”
“他们不是认怂了,他们只是怕了,怕惹上了不该惹的存在,可是这不代表着他们良心发现,不代表着他们秉持正义。”
“他们只是担心惹上了比他们更大的干部,这样善于钻营,欺下媚上的干部,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他们,难道是人民之福?是那家国营厂的福气吗?”
“这件事当然要深挖,就他们父子俩那种德行,要是厂里没有别的恶行,我是不信的。”
“反正他们已经被君诚用流氓罪的名义控制起来了,我不信接下来,这帮人只在今天做了这一件坏事。”
李长河目光平静的说道。
而梁秘书听完,脸上则是多了一份动容。
“长河,你说得对,是我想的轻巧了,光觉得和光同尘,却没了当初刚做事的锐气。”
“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你的想法,才是我们干部身上应该有的特质。”
“这一次的事情,我会如实的跟首长说,也会把你的想法,清楚地告诉他。”
想当年,他也是一腔热血,抱着为人民服务的心态成为人民干部,却不知何时,心头的那份热血渐渐地磨灭。
李长河闻言,叹了口气。
“梁哥,我知道我的想法有时候很理想化,或许也是因为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以不知道这里面的困扰和磨难。”
“但是我觉得,这世间有些事,总是要有人来做的。”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与荆棘,为生民立命者,不可使其殒殁于无声。”
“有些事我们没遇到,可以不知道,但是当遇到了,总是要为他们发声的。”
“我觉得这或许才是我们无产阶级革命者的意义。”
而听道李长河的话,梁秘书不仅更为动容,眼中更是泛起了光彩。
“长河,你还真是出口成章啊。”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没错,说的好,说的太好了。”
“放心,你梁哥也不是那种旧社会的官僚,这事我知道怎么做了,剩下的,交给你梁哥我就行了。”
文字的力量,有时候充满了鼓舞性。
当梁秘书听道李长河的话之后,心中那团火,也是一瞬间再度被点燃。
是的,有些事情他出不上大力,但是小力还是能出上的。
有些事,做出来不为前途,只为信仰!
“咚咚咚!”
就在这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梁秘书的激情澎湃。
沈君诚慢慢推开门,随后走了进来。
“行了,长河,这都处理完了,你回去吧!”
“我们局长说了,你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我们市局可不管饭。”
沈君诚笑嘻嘻的冲着李长河说道。
李长河闻言摇了摇头。
“行吧,我这就走,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把那群人的嘴撬开,他们犯的事情,肯定不止这一件。”
现在八指都废了,李长河相信,那帮人绝对没什么抵抗力度了。
“放心吧,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沈君诚正色的点点头,这事他肯定要办成铁案,把这些人全都绳之以法的。
而后,李长河跟梁秘书走出了市局的大楼。
“你怎么来的?要不要我送你?”
梁秘书这时候好奇的冲着李长河问道。
李长河摇摇头:“不用,我开车来的。”
“那行,你先回去吧,等有了后续,我会及时联系你的。”
梁秘书微笑着冲着李长河说道。
李长河点点头,随后向着他的面包车走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辆车里,陈兴华急忙的从车上下来,然后快步的向着梁秘书跑了过去。
这事他已经想明白了,如果公事公办,那陈兵绝对完犊子了,一点机会都没有,栽赃陷害,聚众斗殴的流氓罪是妥妥的跑不了的。
所以这件事,肯定还得是私下解决。
而梁主任既然能出面,就说明在这里面是能说得上话的,陈兴华觉得事情还是得找梁主任才行。
至于看着跟梁主任分开的李长河,他也没多想。
陈兴华并不知道,跟他擦肩而过的李长河,就是打断他儿子腿的“凶手”
“梁主任,梁主任!”
就在梁秘书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兴华已经快步的来到了梁主任的面前,脸上此刻满是陪着笑脸。
“梁主任,能不能赏光,让我晚上请您吃个饭,咱们对这个案子,私下里沟通一下?”
陈兴华拦住了即将上车的梁秘书,满脸陪笑着低声的说道。
梁秘书看着眼前的陈兴华,心念一动。
“好啊,陈厂长,不过我下午回办公室还有些事,咱们晚上约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