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9章

作者:鬼谷孒

  戚龙雀:“我比大哥差一点。”

  冼耀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这人喜欢把事情都摊在明面上说,你们自己应该很清楚照顾你们老娘是一件很麻烦也很费钱的事情?”

  戚龙刀和戚龙雀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我们非亲非故,想让我帮你们照顾娘,甚至想办法治好她的肺痨,你们就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不然,说实话我真没必要沾惹这个麻烦。”

  戚龙刀说道:“我们该怎么做?”

  “明天中午带上你们老娘去我那里参加为期二十天的试训,通过了,我帮你们照顾老娘,通不过,我给你们每人一个月的薪水,我们各走各路。”

  冼耀文的提议,兄弟俩能够接受,双方达成约定。

第16章 上帝说,要有光

  戚家兄弟俩到位之后,冼耀文手下就有了六个可用之人,他暂时停止了继续招人,专心带着五个人试训,冼耀武之前已经接受过部分培训,正好可以轮换着盯着两个拖油瓶。

  一周时间,冼耀文在进行系统化教学的同时,也把大半教学时间用于传授城市作战和CQB技巧,其间,也进行了多次五人、六人、三人小组的突击演练。

  这时候在香港搞枪不难,冼耀武很容易就从外面搞了几支手枪,有了手枪,CQB也更像那么回事,只是不能真实射击。

  毕竟枪支泛滥是一回事,打响又是另一回事,无须正规军出动,只要宝安那边几个大队、纵队打过来,收复香港也是易如反掌,英国佬的神经正紧绷着呢,这时候谁敢响枪,那简直是往热油里洒水,所有差佬都会扑上来把人给整死。

  这一周,冼耀文和五人同吃同睡同练,对五人的脾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副警犬储蓄飞为人比较义气,也有老大哥风范,六人时,以冼耀文为尊,五人时,就以储蓄飞为尊,其他四人都服他。

  猪鼻孔顾葆章和老陈醋董向乾的性格比较接近,都是顾家之人,也比较守规矩,当兵的时候,应该不是刺头,冼耀文画在两人人设栏的“知恩图报”四字评价后的问号已经变淡,也开始变形,慢慢往感叹号的方向变化。

  烧饼戚龙刀的性格比较独,内心比较封闭,表面上和其他人能做到很好的沟通,但实际上与集体之间有一层隔阂,这种人适合独来独往,冼耀文打算将来把他剔除出犰狳队伍,让他单独执行任务。

  小面戚龙雀脑子不如他大哥好使,一根直肠子,直来直去,很容易和其他人打成一片,这种人没什么城府,好坏、恩怨分明,冼耀文打算观察个一年半载,把他培养成掌控明面武力的左膀右臂,执行一些无须保密的任务。

  一周一过,冼耀文出了一趟门,拿着几份身份资料去办理护照,同时也去打听海人草的市场情况。

  前些天,冼耀文在报纸上看到澳门有家公司在到处收购海人草,每磅一美金,海人草又名海仙草,属于松节藻科植物,一般生长在离海平面二至七米深处的珊瑚丛中,经加工提炼可制成医治胃病的药品。

  他查了一下,在东沙岛一带的海底,有大量的海人草繁殖,恰好,在他制定的训练计划中,有去海岛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和射击训练的安排,而东沙岛现在是属于老蒋的势力范围,岛上并没有驻军,完全可以打着采集海人草的旗号上去训练,弄点海人草回来也能补给一下只出不进的钱袋子。

  上午办理完护照的事情,冼耀文给罗伯特挂了个电话,约好晚上见面,随即,马不停蹄地赶去澳门,实地查看一下情况,确定收购海人草的事情属实,他又快马加鞭回了香港。

  中环皇后大道中187号,得云大茶楼。

  一家经营了快六十年的老字号,开在一栋三层的骑楼里,外表平平无奇,楼下地铺为开业没几年的永亨银行,顺着狭窄的楼梯上到二楼,就进入得云的范围,内部装修依然是平平无奇,却有穿着唐装的侍应和阿姐,一隅还有调琴的长衫琴师,画着淡妆在小台上为客人献唱的粤曲女伶。

  冼耀文环顾一会,就有一名精明利落的青年侍应迎了上来,“先生,是上三楼雅座,还是在二楼喝茶听戏?”

  “我找人,一个洋鬼子。”

  “那位英国先生坐在里边,我带先生过去。”侍应礼貌得体地引着冼耀文往深处走去。

  这会儿茶楼的侍应可不简单,不是只懂得端茶倒水就成,一般来说,都要从学徒做起,慢慢练就一番眼力,但凡一个客人半年内来过,侍应就能大致记起对方的模样,如果来过几次,客人的脾性癖好,有什么忌讳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眼力只是第一步,想要做好侍应还得头脑灵活、善于交际,茶楼里如果出现纠纷,不需要管事人出面,侍应就应该能搞定一切,平时他们还会做点居间中介的业务。

  一如得云的侍应,一个月的薪水不过五六十元,但他们每月却至少能拿一百五六有余回家,多出来的那些,就是客人的打赏和谢礼。

  只要对侍应稍加培训,当一个业务经理绰绰有余,即使当一个大经理也不会过于勉强。

  茶楼是冼耀文惦记的人才孵化基地,将来免不了要来茶楼挖人。

  眼前的这位侍应就已经入了他的法眼,长得白白嫩嫩的,一幅姑爷仔的标准长相,即使人不是太能干,光冲着长相,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性产品推销人才。

  就他所知,此时的香港有不少从上海和羊城过来的单身富婆,在这里买楼做寓婆,一天天什么正事都不干,不分昼夜堆长城打麻将,靠着老本和房租度日,大把大把的钞票躺在那里睡觉,他心里那叫一个急,钱是拿来花的,不是放在那里当死物的,钞票不流通和废纸没什么分别。

  帮人花钱,推动货币流通,进而刺激经济,让每一位社会人都能赚到钱,是冼耀文赋予自己的神圣天职,他会为此奋斗终身。

  路上,冼耀文说道:“靓仔,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醒良,先生可以叫我良仔。”侍应听到冼耀文的问话,得体又热情地回应。

  “本地人?”

  “我是海丰人,小鬼子打来之前就在这里做事,对香港很熟悉。”

  林醒良知道眼前的半唐番不会无缘无故问自己的名字,一定是有什么事,所以他才用短短一句话点出自己的优点,好让对方清楚什么事情适合找他。

  “熟悉好啊。”

  冼耀文淡淡一笑,没有抛出谈话继续的引子。

  对此,林醒良并不着急,他心里明白,该来的总会来的。

  守好自己的本分,把人引到正确的位置,一句招待流程里该有的话递出,“先生,喝什么茶?”

  “龙井,谢谢。”回答完林醒良,冼耀文冲像模像样在呷茶的罗伯特笑道:“这里的低级茶怎么样?”

  “冼,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罗伯特晃了晃手里的茶杯,自嘲道:“来香港之前,我在纽卡斯尔只能喝高级茶。”

  [英国下午茶有High tea、Low tea、Royal tea三种说法,High tea一般在下午六点左右享用,喝的时候会配些充饥的食物,可以理解为简单的晚餐,快点吃完好接着干活,不用说,这是底层人的下午茶;Low tea就是一般意义上的下午茶,上流社会人士四点左右在矮桌上享用,所以才有矮茶,进一步延伸到低级茶的嘲讽之说。]

  “罗伯特,我的朋友,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上帝又说,我的子民罗伯特受苦了,他应该当个富翁,于是,就有了我。”

  罗伯特大笑道:“冼,你是上帝派来打救我的?”

  冼耀文耸耸肩,“谁知道呢,上帝的子民叫罗伯特的千千万,或许只是重名,我打个电话去伊甸园确认一下。”

  “No,Shit,冼,请相信我,你一定没有搞错。”

  “OK,正确的罗伯特,让我们把话题转入我们的生意?”冼耀文摊开手说道。

  “为什么不呢。”

第17章 三件事

  “罗伯特,你需要做三件事:第一件,从英国叫一个你绝对能信任的人来香港,我们需要用他/她的身份注册公司;

  第二件,你最好想办法调去海关的缉私队,或者打通缉私队的关节,以保证我们将来的货物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香港;

  第三件,我弟弟要当兼职警察,我会搞定学历、工作,其他的你要帮忙。”

  “冼,不要一次说太多,我脑子有点乱。”罗伯特甩了甩头,说道。

  冼耀文不苟言笑地说道:“所以,需要我重复一遍?罗伯特,想要安全又能大把地赚钱,是需要动脑子的,还要付出一些劳动。”

  罗伯特只是一个英国普通人,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特别突出的技能,况且因为酗酒的缘故,记忆有点退化,看起来显得有点木,说起来,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有警察的身份。

  正因为罗伯特没什么优点,冼耀文才选择其成为自己的合伙人,或者说,以他目前的状态只能选择罗伯特这样的人成为合伙人。

  如果可以由着自己选择,冼耀文当然希望找一个有显赫身份、不缺资金,又愿意对他言听计从的人当合伙人,当然,这只能是幻想,什么锅配什么盖,做过财团掌门人的他太清楚上层社会的思维。

  大象不会和蚂蚁合作,除非从一开始就有吞掉蚂蚁的心思,或者蚂蚁是大象看重的人才,想要收为己用,但是,这样一来,合作的基础就不存在了,说好听点是被差遣,不好听的直接是傀儡。

  傀儡是在别人画好的框框里跳舞,把自己放在绝对的劣势,想要喧宾夺主,把操控自己的人踩在脚下,或者跳出框框,难度不是一般地大,想要成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与其走这种看似能弯道超车的岔路,冼耀文情愿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往上爬。

  只要蚂蚁不主动挑衅大象,大象不会无聊到因为一只蚂蚁身上冒金光而一巴掌拍死他,正犹如此时的福特不会把还处于论证阶段的长春一汽当作自己的竞争对手,冼耀文还待在新手村里,只要自己不作死,面对的只会是差不多水平的竞争对手。

  “不需要,可以绝对信任的人……不能是我的兄弟姐妹对吗?”

  冼耀文给了对方肯定的眼神。

  罗伯特考虑了一会说道:“我太太有一个年纪相差很多的妹妹,谢丽尔,她现在在纽卡斯尔的餐厅当侍应生。”

  “几岁?”

  “二十。”

  “漂亮吗?”

  罗伯特吐槽道:“我太太的家族就没有长得好看的女人。”

  “OK,就她了,让她尽快来香港。”

  罗伯特面露难色,“冼,从纽卡斯尔来香港的路费不便宜。”

  冼耀文蹙眉,“罗伯特,你平时的薪水、陀地费一分都没剩下?”

  “在香港生活开销很大。”

  “见鬼,写封信给谢丽尔,让她做好准备,等你发电报给她,立即动身前往伦敦,为了我们的生意,我很快要去一趟伦敦,返回的时候,把她一起带回来。”

  “冼,你去伦敦做什么?”

  “联系供货渠道,这个等以后细说,你先说另外两件事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我能帮忙的,我尽量帮忙。”

  “冼,跨部门调动不是那么简单。”

  “需要钱对吗?”

  罗伯特点点头,“是的。”

  冼耀文掏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信封放在桌上,往罗伯特的方向推过去,“里面有500元,你先拿去找到能帮你办成这件事情的人,办事的钱我会为你准备好。”

  “OK。”罗伯特把信封收起来,“第三件事没有问题,在警队我有不少熟人,完全可以搞定。”

  “谢谢,总算有一件事是靠谱的。”冼耀文揶揄道。

  “冼,你是在夸我吗?”

  “不明显吗?”

  “感觉不像。”

  “你的感觉错了,我就是在夸你。”冼耀文招了招手,把在散座之间游走叫卖的卖烟小女孩叫了过来,“一盒万宝路。”

  卖烟小女孩托举着香烟陈列盒走过来,冼耀文拿出一张五元面额的纸币放在盒子里,自行拿了一包万宝路,微笑着对小女孩说道:“不用找钱,自己放好。”

  “谢谢老板。”

  卖烟小女孩冲冼耀文鞠了个躬,乖巧道谢后,喜滋滋地离开。

  “冼,你真大方,五元可以买两包万宝路,还有两毫钱找。”

  冼耀文把烟抛给罗伯特,“今年港府推出了一项新政策,限制香烟的价格不能超过2.5港元,以防止价格过高,影响消费者的消费行为。最便宜的兰伯特&巴特勒1.2元,最贵的万宝路2.4元,价格看起来不高,但假设不需要缴税,利润会非常可观。”

  在拆香烟的罗伯特抬头错愕地说道:“你想走私香烟?”

  冼耀文摆了摆手,“罗伯特,不要把我当成傻瓜看待,在香港走私香烟可比走私毒品危险得多,不仅港府要打击,英美烟草和南洋烟草也不会坐视不管,他们可不需要讲证据,随便找几个亡命之徒朝我打黑枪就行了。”

  “你明白就好,有些东西不能碰。”罗伯特撕掉烟盒封口,朝冼耀文示意一下,见冼耀文摆手,他弹出一根叼在嘴里,“我觉得我们走私黄金就很好,港府查得不严,也不会触碰到大商人的利益。”

  冼耀文颔首,“你说得不错,不过这个话题我们不要在这里说,这里的东西你吃得惯吗?”

  “还可以。”

  “晚餐就在这里解决?”

  罗伯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冼耀文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把站在不远处的林醒良叫到桌前,“这礼拜有什么推荐?”

  香港这个时候有茶楼、茶室,还有茶居、茶社、茶寮、茶馆、茶座、茶话处等场所,以茶字当头,但主要做的是点心和主食的生意,有一些还有炒菜和酒水供应,竞争可谓是非常激烈,不少竞争失败的不得不把生意改成赌场或字花档。

  像陆羽、得云这些茶楼里的佼佼者,也不得不掏空心思提高服务水准,每星期转换若干点心品种一次,并在报纸上刊登下周菜单的“星期美点”是这些茶楼惯用的营销手法,所以,除了一些镇店点心,每周的招牌点心都会略有区别。

  “银芽虾春卷、蚧肉秋芋角、云腿鲮鱼筒、松化鸡蛋挞…都是不错的,甜点有生蹄汁奶卷、蛋黄麻蓉包、椰汁西米露,饭面小食有红烧大鲍翅、焗虾仁饭、焗牛扒饭、鱼唇拌面……”

  林醒良磕绊都不打一个,各种菜名娓娓道来。

  “吃得不少,不知道怎么选,我们就两个人,良仔,你替我们拿主意好了。”

  “先生有忌口吗?”

  “我姓冼,没有忌口。”

  “好啊,那我给冼先生搭配?”

  冼耀文点点头。

  等各种吃食上桌,冼耀文和罗伯特边吃边聊,有点意外,罗伯特的筷子使得不错,看样子经常吃中餐。

  刚吃一会,一个梳着双丫髻,看模样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抱着琵琶来到桌前,先冲冼耀文施了一个蹲安礼,随后怯生生地说道:“先生,要听曲吗?”

  冼耀文先是诧异,得云明明有常驻班子,怎么还会放唱曲的进来,随即,展开笑容说道:“红线女的《荔枝颂》会唱吗?”

  “会的。”

  “就这一曲。”

  小女孩冲冼耀文再次行礼,右手五指一展,在琵琶弦上拨动,霎时,琵琶的调子响起,冼耀文放下手里的筷子,点上一根雪茄,手放在桌沿随着调子打起了拍子。

  待前奏若流水般流走,小女孩启唇开唱,“卖荔枝,身外是张花红被,轻纱薄锦玉团儿,入口甘美,齿颊留香世上稀,什么呀,可是弄把戏,请尝个鲜,我告诉你……”

  一曲唱罢,冼耀文轻声感叹,“好,唱腔好,阴平也抓得准,小姑娘,你有当播音员的天赋。”

  对冼耀文的夸赞,小女孩并未喜形于色,她知道播音员,可她也知道这种工作不是她能惦记的,冲冼耀文又行了个礼,嘴里礼貌地说道:“谢谢先生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