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你说的这个是普通百姓家庭,有些富户,儿子结了婚也是要分家的,他们分家的原因不是因为要攒钱娶媳妇,而是为了减少妯娌之间的矛盾。
等我们两个都结了婚,会有自己的媳妇、儿女,有自己的小家,到时候,我们都是家长,顾好自己的小家是头等大事,加上媳妇……”
冼耀文嬉笑道:“香港这里还在执行《大清律例》,三妻四妾是被允许的,阿爸就你一个亲儿子,你要多娶几房太太,多生几个儿女。”
冼耀武脸色羞红地说道:“长幼有序,大哥没娶,我怎么能娶。”
“少给我装蒜,这一年你没少往窑子里钻,跟我说说醉仙楼的那位小桃红是怎么回事?”
被冼耀文这么一说,冼耀武变得愈发扭捏。
“得了,不要这幅死德性,我会尽快纳一房小妾,让你好安心娶媳妇。”冼耀文摆了摆手,“言归正传,有了媳妇,也就多了说话参与拿主意的人,女人比男人更专注于自己的小家庭,特别是有了孩子后,只有孩子才是她们的天,为了孩子,她们可以算计父母、公婆,叔伯就更不用说了。”
冼耀文拍了拍冼耀武的肩膀,“为了我们兄弟俩的情谊能一直长存,不会像村里有些兄弟一样变成只有兄弟之名,而无兄弟之实,我们从现在开始,江山要一起打,但要明算账,什么都不能含糊,你我各自该占多少都要算清楚。”
“大哥,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冼耀文呵呵笑道:“我们现在还没起步,本钱只有72根小黄鱼,干不了太大的买卖,过些日子,我去注册一家商行,份子你六我四……别急着反驳,听我说完,份子是这样,但是分红是五五分。
这第一个买卖是我们兄弟俩起家的资本,将来要是都有能耐自己打出一片天地,那就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各自有一摊,却又守望相助。
耀武,我永远是你大哥,有我一口吃的,就不可能饿着你,我们都可以把后背放心交给彼此。”
“大哥,干嘛说这种生分话,我永远都听你的。”冼耀武一片赤诚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把一些不好听的说在前面,免得将来我们互相心有芥蒂。”冼耀文再次拍了拍冼耀武的肩膀,“好了,下午你负责看着人,我去把小黄鱼变成钱,然后找个住的地方。”
说着,冼耀文把声音压低,“如果两人不老实,先把管家弄死,小的能留就留,不能留一起弄死。事情能做干净,你做完事去陆羽茶室等我,我去那找你会合。
如果做不干净,你被差人盯上了,往摩星岭或九龙城寨跑,这两个地方,一个有不少国军的残兵,另一个鱼龙混杂,都容易逃避追击,我要是联系不上你,会在《新生晚报》上刊登寻人启事,你一看就会明白,到时候,你想办法打电话给我。
记住了,他们两个就是上厕所你也必须寸步不离,你上大号,就把两人弄晕,头几天非常关键,千万不要有任何差池。”
冼耀武郑重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
人靠衣裳,马靠鞍,虽说冼耀文上一世起步就是财团二代,但他不是不懂刚起步的创业者需要包装自己,兜里可以光光,面上一定要光鲜。
离开维多利亚港后,冼耀文坐了一辆黄包车,让车夫就近在中环找一家上海理发馆。
这个时候的上海还是西方人眼里的远东第一城,也是名副其实的亚洲时尚之都,上海的商品、生活方式,都是时髦的代名词,三把刀之一的剃刀也是如此。
车夫是实在人,并没有绕路,真的就近把冼耀文拉到皇后大道中的中环娱乐行,在路上的时候,还不忘向冼耀文介绍中环娱乐行经营的上海理发店名气很大,不少达官贵人都会来这里剃头。
冼耀文不清楚车夫的话有没有吹嘘的成分,他倒是刚才在路边看到“郑大福”的招牌,正好,待会不用走太远。
剪发、剃面、刮须全套服务,只收二元半,一套流程下来,冼耀文的疲态扫掉大半,顶着“平头装”,搭配一身西服,人看起来蛮精神。
出了理发店,再叫一辆黄包车,在车上,把葫芦头切掉一半,烘了好一会,点燃,抽了两口,拿在手里端详一下,看着已经有点亨牌的样子。
马尼拉出品的亨牌是这会国人眼里的雪茄顶奢,抽葫芦头只能是个黑皮,抽亨牌大可以冒充落魄贵公子,或许落魄二字都能抹掉。
让车夫绕了下路,冼耀文中途去了家水果店,只买了两个梨,还楞是从售货员那里要了个牛皮纸袋,把梨送给了车夫,牛皮纸袋留着。
等黄包车来到郑大福的门口,冼耀文付过账,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就钻进了僻静处,小心翼翼地取下腰间的两条褡裢,掏出小黄鱼放进牛皮纸袋里,寻一阴沟扔掉褡裢,继而,整理一下着装,把已经灭掉的雪茄重新点上,牛皮纸袋随意地拎在手里,迈着绅士步派头十足的推门走进郑大福店内。
店里的伙计一见到冼耀文,眼睛一亮,立马笑脸迎了上来,“先生,是要买金条还是订金器?”
“你们的Gerente在不在,我有大Negócio找他谈。”冼耀文故意中文夹着葡萄牙文,颇为倨傲地说道。
之所以夹葡萄牙文,不夹英文,这是因为冼耀文知道郑大福创号于澳门,来香港开分店就是这两年的事,而这会的金铺并不会随便从外面招人,只有知根知底的才敢用,迎客这种重要岗位没有经过几年考验,根本不可能单独上岗,冼耀文料定眼前二十五六岁年纪的伙计十有八九会简单的葡萄牙文。
“先生,真不巧,我们掌柜在外面洽谈业务,不在店里。”伙计满是歉意地说道。
“你们经理还挺忙,但愿不是忙着小生意,错过了大生意。”冼耀文冲伙计微微点头,“告辞。”
“先……”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冼耀文身后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先生,请留步,鄙人就是本店的经理。”
第8章 初战告捷
冼耀文转过头去,目光往下调整,入眼一位可以说是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不,应该是年轻人,年纪最多二十四五,只是看着老成,不到一米六的个子,头发上抹了发蜡,三七分的发型紧紧贴在头皮上,右脸颊有颗非常突兀的痣。
对方见冼耀文的视线对向他,再次自我介绍道:“鄙人周裕彤,本店的经理,不知道先生想和我谈什么大买卖?”
冼耀文颔首致意,抬手晃了晃牛皮纸袋,“鄙人冼耀文,正打算开一家商行给一些店铺提供原材料供应服务,里面是经过包装比较华丽的样品,周经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周裕彤瞳孔微微一缩,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手上做出请的手势,“冼老板,请跟我来,我们去办公室谈。”
“请。”
冼耀文跟着周裕彤穿过柜台区域,来到里间的办公室,周裕彤给两人分别泡了一杯茶后,两人相对茶几而坐。
冼耀文把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往周裕彤的方向推了推,“周经理,鄙人刚到香港,一切百废待兴,即将经营的商行只会招收贸易方面的人才,没有余力养活技术人才,所以啊,模具师傅是不可能有的,样品只能做个参考,往后正式供货,产品可能会邋遢点。”
周裕彤也不说话,只是向冼耀文抱了抱拳,随后打开牛皮纸袋,伸手进去一掏,掏出几根小黄鱼。
他十五岁就开始和黄金打交道,至今已有九年光阴,一上手便知基本假不了,把每根小黄鱼都从手里掂过一道,心里认定都是足秤的小黄鱼后,便把小黄鱼装回到牛皮纸袋里,抬头看向冼耀文。
“冼老板,做我们这个买卖不需要原材料长得好看,只要能保证纯度就行,不知道冼老板会把贵商行经营到何等规模?”
冼耀文从嘴里抽出雪茄,往茶几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复又叼回嘴里,“不瞒周经理说,我现在本钱小,单次没有能力进口太多的货,需要一点一点慢慢积累本钱。
不过呢,我手里掌握的进货渠道不少,也有诚信且靠谱的运输商一起合作,本商行完全有能力按照客户指定的地点送货上门,只要距离不是太远,运输费用都是可以免的。”
周裕彤眼睛一亮,“哦,不知道香港对贵商行来说是算近还是算远?”
冼耀文呵呵一笑,“香港是本商行的包运输区域,为了向客户表示诚意,只要客户没有签收,无论任何原因造成的意外,损失一律由本商行承担。”
“不知道贵商行的产品怎么定价?”
冼耀文一字一句地回道:“伦敦金市当日下午金价的九五折,本商行和客户背靠背赌运气,交易之后,价格升了是客户鸿运当头,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
听到“伦敦金市”四个字,周裕彤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心里异常震惊,他原本以为冼耀文只是准备从事黄金走私的“悍匪”,现在看来,对方要比他认为的更高深莫测,起码肚子里很有墨水。
舒缓一下腹内波动的情绪,周裕彤语气平缓地说道:“价格非常合理,贵商行何时能开始供货?第一批大致能供多少货?”
“筹备开业、运输都需要时间,我只敢保证两个月内能供第一批货,第一趟买卖,本商行会给客户一个见面礼,价格可以降到九折,量的话,绝不会低于2000两,具体数量在送货上门前,会提前通知,客户想吃下多少随意。”
周裕彤脸颊上晕开浓郁的笑意,冲冼耀文伸出右手。
冼耀文也伸出右手和对方握在一起。
“冼老板,你的第一趟货只要在我承受范围之内,有多少我吃多少。”
“出门之前,家里族长赐字子文,希望我以季布为学习榜样,我的商行会以金季为名,还请周经理赏光参加开业仪式。”
周裕彤幼时家境一般,但其父非常重视教育,他念过私塾,又进过新式小学,但他似乎不是块读书的料,也可能不喜欢填鸭式的教育,总之,学习成绩比较差,到了15岁,才把小学读完。
其父看他这样,心知读书这条路怕是没希望的,只能送他去当学徒,学个手艺,将来才好安身立命,他就是十五岁进入郑大福做事,自从做事之后,学习的多与金铺生意有关的知识。
什么子文、季布,他根本不知道冼耀文说的是什么玩意,冼耀文隐晦点出自己是一诺千金之人的言语,算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不过,周裕彤却是把几个词记在心底,想着过后找人打听一下其中典故,现在还是继续眼么前的事。
“冼老板开业,我肯定要捧场。”自然地抽回自己的右手,周裕彤示意一下牛皮纸袋,说道:“这里的72根小黄鱼冼老板要带走吗?”
冼耀文微微一笑,“我不打算带走,还麻烦周经理帮我换成港币。”
“好说。”
周裕彤叫了个伙计进来,当着冼耀文的面验过小黄鱼的成色真伪,又让伙计去账房那里拿来4万3港币交给冼耀文过数,其间,他并没有在嘴里点出是按照市价在回收。
把对客户的“实惠”之举用自己的嘴说出来,那是小生意人才会做的事,太过流于表面,也太过浮夸,多为实赚言亏,尽显商人奸诈市侩之态,自持正经(大)商人姿态或立志高远之人,多不会如此行事。
这就是层次与圈子,周裕彤默认冼耀文不是一个小商人,行事是按照更高层次的商圈例行的那一套,冼耀文应该懂他的让利之举,将来也应该有所回馈,若是冼耀文不懂,就没资格待在这个层次,下一回交易,周裕彤或许会把他当做上不得台面的人物对待。
冼耀文把钱过了一下数,随意地放进牛皮纸袋里,而后说道:“周经理,我今天还有不少琐事要办,不多叨扰,先告辞了。”
“郑大福随时欢迎冼老板光临,我送冼老板出去。”
在郑大福门口与周裕彤分别,冼耀文又叫了个黄包车,快马加鞭去了汇丰银行,把钱存好之后,他才有心情蹭一杯银行的咖啡,坐在银行大厅稍作歇息,顺便复盘他和周裕彤的见面谈话过程。
三省吾身是他养成的好习惯,发现问题、总结经验,进而改进。
等复盘结束,他再次在脑子里完善待会去置业公司的买楼方案,他只打算付出两万首付就把楼给拿下,该怎么谈需要技巧,特别是此刻的他仅是一个不名一文的白丁,更需要技巧。
第9章 落进大人物眼里
冼耀文在汇丰银行大厅喝咖啡之时,他办理的4万2港币的存款业务之举却被人通报到大班亚瑟·摩士的耳朵里,顿时,他引起了亚瑟·摩士的兴趣。
听着仿佛有点夸张,这么点存款居然能惊动大班,也太不拿汇丰当回事了。
事实上,这一点都不夸张。
汇丰成立于鸦片战争时期,开局很差,当时,怡和已经成立30多年,一些赚钱的买卖已经被怡和把持在手里,特别是利润巨大的鸦片业务,那是怡和的禁脔,任何人都别想染指,别说是老乡,就是亲爹惦记都能打出屎来。
怡和之外,还有旗昌、宝顺两家洋行在满清也有不少业务,三家洋行是华夏之地的洋行三巨头,其他小洋行想在满清立足,要么吃点三家不要的残羹,要么拜三家之一的码头,自认小弟伏低做小,拜求大哥给条路走,有了好处自有表示云云。
汇丰就是拜了宝顺的码头,打通了关系,当时的大班得到了接近胡雪岩的机会,据说,汇丰大班为了招待胡雪岩,花巨资包下了某窑子三天,请了不少女明星(歌伶)、女网红(花魁),让胡雪岩玩得那叫一个开心加愉快。
当时啊,左宗棠正在搞西征,慈禧那个老帮菜点着手指头盘算了一遍,这笔银子要拿来盖园子,这笔要用来做Spa,这笔要用来养爱新觉罗家那帮光会吃饭的废物,这笔……
好嘛,国库里的每笔钱都有去处,压根没有钱拨给左宗棠,正当老帮菜为难之时,她的贴心人李莲英就说了一个很符合她心意的提议——让小左找那帮番邦蛮夷贱商去借钱。
还别说,这真他娘是个好主意,借钱可不单单是一借一还这么简单,债权人把钱借出去之后,整天都要提心吊胆地盯着借债人,生怕借债人出什么意外,借出去的钱收不回来,这等于是把债权人给绑架了。
西征赢了,有钱还,输了,为了保留天朝上国的颜面,顶多把左宗棠的脑袋砍了当做赔罪,钱,慢慢等着,什么时候凑手,什么时候再坐下来聊聊还款方案。
这买卖很棘手,却有不少洋行抢着做,胡雪岩身为左宗棠不记名的“财政部长”,轻松搞定了三次借款,汇丰银行跳出来的时候,他正在筹谋第四次借款。
他看汇丰不仅诚意满满地请他逛窑子,还在他喝花酒的时候承诺他借款12%的利息,汇丰只取8%,剩下的4%交给他来运作,汇丰不管钱最终进谁的口袋。
既然汇丰这么上道,胡雪岩就把第四次的借款大部分额度给了汇丰,以及后面的第五次、第六次也是一样,额度基本给了汇丰,只是为了堵人口舌,分出去微不足道的一点额度。
就是这三次借款让汇丰捞到了第一桶金,也逐渐在满清站稳了脚跟,只是很可惜,没过多久,宝顺在怡和的从中作梗之下倒了,上面没人罩着,汇丰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也认清了什么叫“英国人不骗英国人”,自那以后,汇丰的业务多与以胡雪岩为首的华商合作,走了一条“本土化”的发展之路。
上海解放之前,汇丰总部从上海搬来了香港,面对老对头怡和洋行、和记、太古洋行、会德丰早就瓜分掉的待兴之地,亚瑟·摩士不由吐了一句粗口:“他姥姥的,这帮该死的英国佬,一口汤都不给留啊。”
为了能在香港生存,打开汇丰的局面,汇丰的董事局开了好几次股东大会,经过几番争吵,最后达成了共识:押注华商崛起,筛选起步阶段的华商进行扶持,等其壮大后,揍他奶奶的英国佬洋行。
正因如此,有着明显半唐番特征,又操着一口粤语且能熟练夹英文的冼耀文落入了亚瑟·摩士的视野,他吩咐下面的人,只要冼耀文下次再来,就列入待观察对象名单。
冼耀文可不知道居然已经有大人物注意到自己,虽说他对自己充满信心,相信自己很快会走向高位,但目前他正走在地气之上,还处于谋划第一桶金的阶段,整个人正一门心思想着尽快吃满地气,进入接地气的阶段,相距太远的“大人物”心理,他还没有心思,也没有综合条件去揣摩。
先走好当下的路对他来说才是紧要的。
喝完味道非常一般的咖啡,冼耀文左右环视,找不到一位可供调情的姣婆,只好打消了顺便埋个伏笔,给自己找个临时磨枪之地的念头,站起身,理了理西服,走出汇丰的大门,又一次叫了辆黄包车。
去置业公司的路上,冼耀文让车夫从维多利亚港绕了绕,见冼耀武三人还在原地好好地待着,三少爷和管家瞌睡连天,他这才放心往置业公司过去。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到了李郑屋邨那栋楼的开发商巨鹰置业的办公所在地。
自解放战争伊始,内地就有不少富商来到香港躲避战火,随着他们的到来,也带来了大量的资金和产业迁移,大部分资本集中在工业上,过去的1947年、1948年,香港的经济每年都有超过35%的增长,工业与产品出口才是经济的主旋律。
在夜总会、歌舞厅斗富的小开们,多是工厂的少东家,在普通人眼里,开工厂的才叫有钱人,比较有钱人有钱程度的主要衡量标准是工厂的规模和数量,家里若是开杂货铺、商行,哪怕是银行,都属于不入流的行业。
在香港人的普世价值观里,有实业的有钱人才能称为大亨。
地产业于香港而言,是一门新兴行业,无论是早期靠着鸦片起家的何、利两大家族,还是稍晚靠着开厂起家的大亨们,都对地产不是太过重视,虽说,随着香港人口的剧增,地产行业的利好显而易见,但此时的香港地产行业之利润,对大亨们犹如针头线脑,利润率可观,利润额太低,投资几万、十几万用来盖楼,不如拿来扩大生产规模。
正因如此,此时的地产商人多是目光敏锐但本钱缺乏,干不了大买卖之人。仅以房价和当下的地产行业形势而论,一栋10万港币的楼宇买卖堪比四十年后的大厦交易,所以,根本不需要冼耀文故意刁难职员,进而引出老板,他进入巨鹰置业,提出是来谈楼宇买卖的时候,职员直接把他引到了老板的办公室。
“我是巨鹰置业的老板罗鹰世,先生怎么称呼?”
见到冼耀文,罗鹰世热情的打着招呼。
第10章 谁在折节下交
“罗老板你好,鄙人冼耀文。”
“原来是冼先生。”罗鹰世啧啧赞道:“冼先生真是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我猜最早设计西装的人就是为冼先生这样的人设计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西装穿出这种派头。”
冼耀文微笑回应,“罗老板谬赞了,西装穿在罗老板这种商业大亨身上才能显出它应有的派头,穿在我身上只不过显出年轻活力罢了。”
冼耀文有这个年代国人里不太多186公分高个头,身为农家子弟却没有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身上没有晒黑,皮肤偏向小麦色,从小练武,坚毅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混血又给他一丝帅气和一丝邪气,奶油小生他演不了,演个硬汉手拿把掐。
可以说前冼耀文给他留下了不错的硬件遗产,只不过如今国人对男性的审美偏向奶油小生,皮肤白皙、长相阴柔的男性更受年轻女性的欢迎,硬汉的美大概只有欲求不满的怨妇才能发掘。
话说回来,冼耀文并不是太在意自己的长相,尽管长得周正在泡妞和经商领域都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但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让这一丝好处变得微不足道。
“冼先生太谦虚了,我方才说的并不是客套话,冼先生真是我见过的人里穿西装最有派头的。”
冼耀文抱拳讨饶,“罗老板,你再捧我,我要怀疑你不是置业公司的老板,而是开连锁成衣铺的。”
“哈哈哈,情不自禁,情不自禁。”罗鹰世大笑一声,说道:“冼先生,如果方便,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看看房子?”
“罗老板,看房子不急。”冼耀文摆了摆手,说起了闲篇,“我启蒙的时候,家父会把买回来糊墙的旧报纸给我逐字逐句阅读,记得其中一份1928年的《申报》上有一篇鲁迅先生的短文,完整的内容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大致是在抱怨上海的房租很贵,空气很差。
身为一个大文豪,文化人,在租界却是租不起房子,就连租房的转手费都要分期付款,不得不说,那时候的上海房价真是贵得离谱。”
冼耀文顿住,拿出路上新作的一根“亨牌”雪茄点上后,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当时的上海滩红旗招展,彩旗飘扬,贵为远东地区的金融中心,以银行、钱庄为中坚的金融界,都参与到地产狂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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