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190章

作者:鬼谷孒

  “战争是小插曲,和平是主基调,朝鲜半岛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平静,也许两三年,韩国就会面临如何发展经济的问题。如果说东西德是冷战双方在欧洲表现优越性的舞台,那么朝鲜半岛就是亚洲的舞台。

  介于苏联全民所有制的优越性,克里姆林宫做出任何决定都不用征询国民的意见,只需莫斯科的高层认为他们所做的决定对国家有利就可以执行。没有反对派,没有监督,执行的效率自不必说。

  苏联对朝鲜的援助可以做到有效、直接,可以不求回报,只需在大战略层面看起来对苏联有利即可。在苏联不惜血本的援助下,朝鲜在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经济上的突破,国民的生活水平超越韩国。

  反观美国,根本做不到无偿援助,不求回报,在韩国洒下的每一张美元,都要做好加倍收回的预案,不然,财团不会答应。”

  冼耀文淡淡一笑,“从滑铁卢之战到独立战争,再到南北战争,战场厮杀之外,还有英法资本之间的争斗,法国资本在滑铁卢败了,为了报复英国资本,所以援助了独立战争,这才有了美国。

  南北战争开打之前,欧洲的资本就从美国撤离,导致美国经济一片萧条。财政税收锐减的北方联邦政府只能寅吃卯粮,靠发行短期贷款来度日。

  当南方各州纷纷独立时,南方农场主欠北方银行家的贷款全都作废,导致北方的银行纷纷破产,北方的国库受此重击,彻底见底,就连支付给国会议员的薪水都发不出来。

  战事一起,南方的钱袋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南方的经济是靠卖棉花和烟草来维持,战争期间,国际贸易没法做了,南方的棉花和烟草都卖不出去,没钱入账,南方穷得叮当响。

  大规模的战争,需要大规模的融资,南北方首先想到的筹钱办法都是征税,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北方联邦政府征税的手段不断翻新,任何可以征税的商品都征了,还创造性地开始向富人征收个人所得税。

  除了收税,另一个容易想到的筹钱渠道就是印钞票。

  南北战争之前,美国的货币体系是以黄金和白银为基础的贵金属本位制。当战争开始,北方的银行纷纷倒闭,停止用黄金自由兑换他们发出去的那些票子,北方联邦政府也没有足够的黄金来收拾残局,于是北方放弃了贵金属本位制,开动了印钞机。

  在整个战争期间,北方联邦政府一共印刷了面值高达4.5亿绿背美钞,大量的钞票当然会引发通货膨胀,北方的物价水平在战争期间上涨了80%。

  作为后来战败方的南方,情况更加糟糕,南方本来经济就落后于北方,融资渠道又少得可怜,只能不断开印钞票,导致南方经济爆发了恶性通货膨胀,到战争结束时,南方的通货膨胀率高达战前的9000%。

  钞票滥印,美国国民都明白绿背美钞不保值,黄金和白银才是硬通货,但到哪里才能搞到?”

  “华尔街。”夏洛特笑道。

  “Bingo。”冼耀文打了个响指,“在战争期间,发生了有趣的一幕:当北方军打胜仗时,人们预感到战争要结束,于是北方发行的钞票价值上升,华尔街交易所里黄金的价格下跌;而当南方军获胜时,交易所里黄金的价格就会上涨。

  在战争初期,由于北方军节节败退,在交易所里,黄金价格比北方规定的官方规定价格上涨了2倍多。

  结果,华尔街成了战争胜负的晴雨表。

  许多黄金交易商们为了在黄金投机中获利,经常把赌注押在北方军失利的一边,黄金价格大幅度上升时,军队和大众的心就被动摇。联邦政府被激怒,痛斥华尔街这帮唯利是图的家伙是‘罗伯特·李在华尔街的左路军’。

  就是林肯也被气坏了,他曾经愤怒地说‘所有这些罪恶的脑袋都该被砍掉’。

  殊不知,最终奠定北方胜局的关键就是华尔街该被砍掉的脑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华尔街对国会有了很大的影响力,美国制定的一切策略都要顾及华尔街的利益。

  对韩国的援助,同样需要考虑华尔街的利益,今天撒下种子之前,就要想好明天该怎么收割。华尔街最擅长金融,今天援助韩国发展工业,到了明天,再从金融市场加倍收回去。

  阿罗伍德,你觉得我所说的合理吗?”

  “我觉得非常合理。”

  夏洛特拿出烟,指了指餐厅的大门,冼耀文会意,两人来到餐厅外面。

  一支粗雪茄和一支细烟对喷,两人的谈话继续。

  “亚当,你打算战争结束后在韩国投资工业?”一口白烟喷出,夏洛特在脑子里斟酌片刻后说道。

  “确切地说,汉城的生意有了盈利就会开始,韩国的物资极度匮乏,从之前的三四年到现在,做进口贸易是一本万利的生意,韩国不少本土资本都在做这个生意。

  之前我在香港接触过一家叫三星物产的公司,主要业务是往香港、澳门、新加坡出口海鲜,再从这些地方进口钢材、药品、化肥等必需品。

  这家公司设在汉城,我估计在战争中已经化为乌有,其他做进口贸易的公司情况应该也差不多,此时正是韩国本土资本最虚弱的时候,我们可以和他们取得联系,然后进行投资。”

  “你想扶持代理人,不直接进行投资?”

  “双管齐下,东洋有好几万朝鲜人。”

  夏洛特沉默了好一会后说道:“你下午飞香港?”

  “不,我在好几个国家都有生意,这次出差要飞好几个城市,其中有纽约和洛杉矶。”

  “新泽西离纽约很近,欢迎你去我家做客。”

  冼耀文淡笑道:“我该带什么?红酒还是威士忌?”

  “威士忌。”夏洛特笑着伸出右手,“请容许我自我介绍,夏洛特家族阿罗伍德·夏洛特三世,我父亲爱德华·夏洛特二世。”

  [夏洛特是三世,并不意味着他父亲是阿罗伍德·夏洛特二世,爷爷是阿罗伍德·夏洛特一世,只要夏洛特家族的祖先曾经有同名,后代就是二世,可以理解为家族中第二个叫“这个名字”的人,依此类推。例如都铎王朝亨利八世的儿子是爱德华六世。]

  冼耀文握住夏洛特的手,“亚当二世。”

  握手后,两人回到位子,继续边吃边谈,仅仅是几句话的来回便敲定了汉城生意的合作方式:冼耀文出资20万美元,夏洛特出资10万美元,无所谓股份份额,仅仅是双方资金合在一起做贸易,想撤出时,随时可以将资金抽走。

  毕竟做倒爷不是长久之计,等战争一结束,韩国免不了抓关税,发展进口替代的制造业,暴利并不能持久,不想撒手,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沦落到跟韩国的黑势力合作,没多大意思。

  捞一票就走,将精力放在扶持那些正青春的未来财阀小子身上,什么小李、小郑、小崔、小具、小金、小辛,最大的不过四十啷当岁,都很年轻嘛。

  那话咋说来着,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身为先行者,一定要大度,不能欺负后来者,要拿出真诚帮助他们,提携他们,先富带动后富,以达到共同富裕的目标。

  当然,年轻人容易冲动,一冲动容易坏事,帮助之余,也要做到有限度的约束,一旦发现谁把路走偏了,一定要劝其迷途知返,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大家手拉手,昂首挺胸往前走。

  冼耀文使命感爆棚,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当好财阀小子们的人生导师。

第285章 一条龙服务

  早餐结束,送别了夏洛特,冼耀文原地将身份切换到友谊公司的总经理,他要做点符合这次出差由头的事。

  话说东洋在战争时期对电影可以说是严格控制,有出格的对话,剪,演员露大腿,不管男女,剪。在严格的审查制度面前,成片还没有样本戏活泼,也没有样本戏的艺术成就,基本上只剩“天皇万岁”。

  好在1945年,那是一个夏天,东洋人民饿着肚子载歌载舞请来了太上皇,领导他们打下江山,建立了解放区,带来宽松的政治环境,电影也迎来百花齐放。

  本来按照美国大萧条时期的经验,经济艰难时期,人们喜欢进入虚幻世界寻求安慰,电影、文学应该迎来大发展,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好莱坞大赚特赚就证实了这一点。

  但这个经验在东洋却不怎么管用,战后的东洋依然保留着电影审查制度,虽不再追究渺视皇室之类的政治罪名,但如果有“伤风败俗”的画面还是要删的。

  搞艺术创作的人都有一个通病,身体和脑子都容易发热,一发热就喜欢跟衣服较劲,不是脱就是撕,不然就是剪,特别是电影,有声音又有画面,若是不好好审查,那一定会是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当然也有例外,好莱坞的艺术创作者个个都是道德标兵,三省吾身是日常,所以凡是美国电影在东洋都是免审产品,只有少数艺术探索影片留在内部批判观看之外,其他的直接送入电影院上映。

  好莱坞的电影工业发展多年,已经有成熟的机制,东洋本土影片是万万比不上的,对映画兴行这一环节的企业来说,比较喜欢好莱坞影片,对本土影片采取审慎的态度,哪怕这一类企业基本是大片场制度企业的子企业,映画制作的企业是兄弟企业。

  [在东洋,电影叫映画,制作、配给、兴行分别对应制作、发行、院线(上映)。]

  比如非常知名的东宝会社,东宝兴行不怎么买东宝制作的账,要不是母公司压着,压根不想上映东宝制作的影片,就是不情不愿地上映,也不会给出好档期。

  这就导致东宝制作陷入亏损,对投资拍片更为谨慎,缩减了拍片数量,进而开工不足,六七千职工的生计成了问题,正所谓哪里有对薪资不满的人群,哪里就会出现工会,日共控制的工会闻着味哼着《国际歌》来了。

  串联、组织、明确斗争纲领,只不过几天时间,一支人数达到5600人的东宝突击队建立,这是一支起义部队,也是一支不平凡的部队,可以称为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

  突击队自打建立,就搞了一次抗议,见没什么效果,又搞了一次罢工,因为罢工领导者之一是三船敏郎,影迷众多,罢工游行之时不少吃瓜群众围观,影响极其恶劣,东洋政府自然不能容忍这种引发社会动荡的行为,所以,在屡劝不听的情况下,悍然出动警察进行镇压。

  面对镇压,突击队临危不惧,有条不紊地退入东宝制作所,占据有利地形和警察对峙,并在制作所内挖掘四通八达的战壕,关键地点设置路障,铁丝网围得密如蛛网,警察发起几次试探性的冲锋,都被打得抱头鼠窜。

  说到东京警视厅的警察,大多为战后招募,来源以平民为主,为战争服务过,有过从军经验和军事训练的凤毛麟角,且被美军解除了武装,没刀没枪,只有一根警棍。

  而反观突击队,拥有三百多名上过战场的退伍兵,当中一半人隶属于驻扎在华北地区的部队服役,与八路军为主的抗日力量作战多年,比如原63师团机枪手,战后写作《陆军步兵漫话》的斋藤邦雄,就是其中之一。

  斋藤邦雄1941年被征兵,不但在据点和讨伐中与八路军真刀真枪地交过手,而且一度担任旅团情报室干事,专门负责对八路军的情报工作。

  这下子可热闹了,他整天阅读《实践论》、《论持久战》、《抗日游击战法》、反战同盟宣传和八路军的国际形势分析,斋藤竟然是越看越觉得有道理,据说,曾干过私放八路军情报员的事。

  放没放过不是重点,关键是跟他一样懂游击战的人在突击队里不在少数,纸老虎警察又岂是他们的对手。可正当斗争陷入白热化,突击队内部自己闹矛盾了,有点文化的温和派站出来喊话:就算经营层都是王八蛋,我们也不能做流贼玩打砸抢啊。

  那怎么办?

  我们走,离开这片腐朽之地,去希望的田野上建立我们当家作主的新政权,于是,1947年,在大D同志的领导下,新东宝映画制作所成立,一年后正式改号新东宝股份有限公司。

  新东宝说是中立,却是给了突击队致命一击,东宝的制作机能正因突击队而瘫痪,独立的新东宝苦于没有自己的配给渠道,双方一拍即合,新东宝制作、东宝配给的合作方式达成。

  如此一来,突击队对东宝失去作用,东宝大手一挥,开除所有突击队的成员。突击队的头头见罢工罢出这么个结果,也只好解散突击队,大家自己找饭辙去。

  东宝和新东宝合作了一年后,内部要求恢复独立制作的呼声高涨,在去年的一次临时董事会议上,原社长被解职,主张独立制作的新社长上位。当东宝找到新东宝,提出修改双方的合作协议,新东宝却是直接宣布以后制作的影片不再交给东宝,而是改由自己独立发行。

  双方打了一场官司,东宝要回了八部已经付过制作费的影片,在不是太友好的氛围里分道扬镳。

  自此,东洋的电影配给市场热闹起来,二战之前,大致的格局是东宝和松竹双雄对峙,好莱坞公司见缝插针,战争期间,增加了大映,变成三足鼎立,好莱坞公司撤出,战后,增加了东映,好莱坞公司回归,同时也冒出不少小配给公司,市场变成百花齐放。

  如今又多了一个实力不俗的新东宝,竞争变得异常激烈。

  冼耀文构思的独立制片人的战略,想要做到完美执行,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友谊影业拥有广袤的发行渠道,有能力将影片发行到其他电影公司能进入的票仓,如果能开拓出新票仓那就更佳。

  相对北美、欧洲票仓,东洋票仓不值一提,电影票的售价与香港相当,平均售价不过65円,折合1港币,且海外发行成本高于本埠发行。但东洋在儒家文化的辐射范围内,不存在太大的文化隔阂,容易接受香港电影,且有八千万人口,潜力如此巨大的票仓,由不得冼耀文不重视。

  东宝和松竹两间公司历史悠久,实力强劲,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尚处于蹒跚学步阶段的友谊影业在两者面前很难平等对话,冼耀文倒不介意仰人鼻息,只是“不平等”合约一旦签订,想改就要付出较大代价,不如先不去招惹。

  再说大映,全称大东洋映画,是战时东洋政府强行进行小企业统合而成的一间国策公司。

  所谓国策公司,字面上已经表达出它的含义,政府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强行推动建立,并在经营过程中会指手画脚的企业就是国策公司,私企,非国企,股东的权利受到一定的限制,一些决策需要政府点头。

  影片发行是小事,文化侵袭可是大事,对美国影片束手无策,一些人心中早就憋着一团火,香港影片自己跑上门触霉头,那就别走了,留下来让我们好好揉捏。

  东洋神话里八岐可是一条蛇,蛟一般的存在,蛟就是兴云雨、发洪水的龙,这么着,先找“一条龙”来服务,夹道欢迎、八爪横行、墨汁四溢、倾囊相授、穿戴整齐、道貌岸然,啊,这个这个,高野君,这个事情不好办呐。

  不好办,那只好再去找一条龙……

  重复再重复,把龙找个遍,也未必能把事情办下来。

  找大映绝对不是好选择。

  再说东映,这间公司的实力说不上有多强,但它的历史同样悠久,要追溯它的历史,可以追到东洋资本主义之父涩泽荣一的身上。

  1915年,东京市长尾崎行雄找到涩泽荣一,要搞一个田园都市的项目,为了搞这个项目,涩泽荣一成立了地产部门、铁路部门,盖房子修铁路的有了,盖好房子又该怎么吸引人去住呢?

  这又不得不搞配套,医疗、教育、购物、休闲等等,而东映就是休闲配套中的一环,自身实力不是太强,但上面有老人啊。田园都市项目倾向于公益,股东都是当年钱赚够了,想捞点名声的大商人,几乎东京所有的牛逼姓氏都能在股东名单里找到。

  若是找东映合作,想占它便宜的时候,就问怕不怕对方拿出厚厚的一本族谱;要说吃点亏,趁机跟股东搭上关系,那只能是痴心妄想,十八级的子公司,又有哪个股东吃不饱了撑着直接关心它的业务。

  找东映也不是好选择。

  思来想去,最合适的还是新东宝,首先它的前身是“十人旗会”,成员包括大河内传次郎、长谷川一夫、黑川弥太郎、入江多佳子、藤田进、花井兰子、山田五十铃、原节子、山根寿子、高峰秀子,都是正当红的演员,他们十个人带着一百多个志同道合者建立了新东宝的草台班子,同时利用人脉关系,邀请了佐生正三郎担任社长,并邀请乐园体育场、东宝参股。

  纵观佐生正三郎的履历,可以说相当丰富,在战前曾担任环球影业、派拉蒙影业的经理,负责在东洋发行好莱坞影片,后来又先后在映画九社、大战映画、东宝任职,有“配给之神”之称,是玩发行的好手。

  管理上有大才,制作上有一众具备票房号召力的演员,新东宝虽稚嫩,却是实力不俗。

  再说股东乐园体育场,这是一家在东京和大阪证交所同时上市的企业,老子是三井不动产,爷爷是战后重组的三井财团,用发展的眼光看,这家公司将来会改名为“东京巨蛋”,实力没得说。

  不过乐园体育场现在的社长是田边宗英,也叫田边五四三,他有几个兄弟,个个都是精英人物,其中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小林一三。

  小林一三是何许人也,那就有来头了,按东洋人的大部分常识,说起东映首先会联想到的公司之一就是东宝,小林一三就是东宝的创始人。创立东宝之前,小林一三并不玩电影,而是在大阪玩铁路,他经营的阪急电铁相当成功。

  日俄战争后,东洋欠了一屁股债,田园都市的股东们日子不太好过,他们就开始看重田园都市的盈利,这不,一改原来玩着干的风格,要找个高人把项目很好地运行起来,找的这个高人就是小林一三。

  田园都市的项目并不好做,小林一三又要大阪、东京两头跑,干了一段时间,他就拍屁股走人不干了,但在他管理田园都市项目的期间,经手了东映的建立。

  就这么绕来绕去,东宝其实掌握着成立初始的新东宝很大的话语权,蜜月期一过,新东宝积极邀请其他人参股,以削弱东宝的话语权,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恰好,换了新社长的东宝对继续持有新东宝股份的态度有点暧昧,自分道扬镳后,已经分两次出售了部分股份,如今持有的股份不足20%。

  冼耀文坐在车里,翻看着新东宝的资料,对这家公司的评价并不是太好。

  新东宝的核心是十人旗会,可以视为一家合伙制的企业,但合伙人全部是技术人才,并非管理人才,电影说起来是门艺术,搞艺术的大差不差都是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的花在新东宝一栽下,会让整个公司充满艺术和浪漫气息,对搞电影艺术的人来说如鱼得水,但说到商业,只能是糟糕透顶。

  艺术和卖座从来是背道而驰,虽说文艺片并非没有相当卖座的,但那是99%的文艺加上1%的商业把控,而1%的商业把控往往比99%的文艺更加重要。

  这属于点石成金的本事,不是次次都能成功,一般来说,99%都会失败。

  一帮搞艺术的掌握话语权的公司,要是能发展壮大,那是对商业精英最赤裸的嘲讽,二哈坐到大班椅上也能汪出一家千亿级别的企业,假如抬腿再来泡尿,没说的,直接飙到万亿。

  但凡新东宝不把十人旗会的成员全踢出局,擦掉初心重新编一个,这家公司的寿命不可能太长。

  短期来说,观众没有其他影音型娱乐可以替代电影,出于自我保护机制,潜意识会压制鉴赏能力的提高,新东宝还能吃上饭。等东洋进入电视时代,观众有了其他选择,电影行业肯定会哀鸿一片,新东宝将会首当其冲迎来难以为继的局面。

  正因为不看好新东宝的将来,冼耀文对持股的兴趣不大,但他又打算意思意思收购新东宝一两个点的股份,让友谊影业成为新东宝的股东。

  之所以有如此打算,他还是出于发行上的考量,一旦友谊影业将大量港片发行到东洋,“文化入侵”是避不开的一道坎,为了拖延“有识之士”跳出来唧唧歪歪,友谊影业会制作专供东洋票仓的特片——镜头大量在东洋取景,配角采用东洋演员,接着是女主角、男主角,甚至全部人马都是东洋人,港片国际化又针对目标市场本土化。

  为了便捷、优惠的借用演员,持有一定股份,在董事会有发言权,是相当有必要的。

  比如原节子,冼耀文已经有打算以她的真实经历和西施的故事为内核,再融合一点斯巴达王后海伦(特洛伊战争)的故事线条,构思一个为国为民忍辱负重以身饲魔的故事,背景架空,正面角色说日语,反面角色说美式英语。

  这样的一部影片,相信在东洋一定能取得不错的票房,如果控制好上映时间,在美国的票房也不会差,而且影片在发行时,会有好心人站出来不求回报地帮忙,姑且就称呼好心人为“民主党”。

  “先生,到了。”

  冼耀文还在构思各种方案时,车已经停在世田谷区新东宝办公楼不远处。听到戚龙雀的提醒,他抬头往前看了一眼,只见几个高中生打扮的女孩正齐齐望向一扇大门,仿佛在期待什么出现。

  “这时候就有追星族了?”

  腹内嘀咕一声,冼耀文推开车门,从车厢钻出,等龙学美从另一边下车,来到他身前,他迈步往前走去。

  擦着女高生而过,走进她们翘首以盼的大门。

  其中一个女高中生看见冼耀文的身影,眼中露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情,多看了几眼反复确认,她举起手,脱口而出,“三浦……”

  话音刚出,她的视线里已经失去冼耀文的身影,剩下的话只能憋回去。

  进入办公楼的冼耀文两人迎面遇到迎接他们的人,一共三个人,站在中间C位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精神饱满的中年人,双方目光交汇,互相迈步来到中线。

  双方相对而站时,中年人鞠躬用英语说道:“我是新东宝的社长佐生正三郎,欢迎冼社长莅临新东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