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心的石头
“就算灵州的所有军队加上薛延陀部的人马,也不是对手。”
“若是夷男知道,只会拨营西撤,继续躲避,那大唐就要独自面对突厥大军;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相互残杀,多少也能消耗一些草原上的力量和元气,总比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大唐要好。”
“阴山离灵州只有六百里,骑兵一日可达,若是老夫没料错的话,现在薛延陀部已经败了,根据时间上来算,等到明日长安就会收到李道宗的军报了?”
李靖的观察确实很仔细,但有一点儿他没有想到的,并不李言用兵不行。试想一个头脑精明,政治手腕高,人生阅历丰富的人,排兵布阵也差不到哪里去?
何况在草原上,李言有充足的时间和试错成本去培养军事才能。
之所以在打仗上看起来有些粗糙,一个是草原上大量中层将领没有受过教育,思维简单。让他们提刀砍人没关系,这是生存的本能,基本上有手就行。
若是执行什么分进合击,运距离偷袭,诱敌深入等这些复杂的战略企图,则是十分困难。
再加上李言也有意让其相互消耗,这样可以大规模的减少可用战斗力,后世蒙元和大清,对于草原游牧民族,也会通过人为减丁的方式来消弱其威胁。
这种情况和中原的人地矛盾是一样的,每当人口远远超过土地供应的时候,就会通过战乱的方式,为整个社会减轻负担。草原其实也是一样,人口过多,必然发动各种对内或对外战争。
李言不忍亲手举起屠刀,只好通过扩大蛋糕的方式,并且在兼并异已的同时,采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的减丁策略。
一番良苦用心,是大唐这些君臣打死都想不到的,李靖尽自聪明,也只能看到事情的表面。
此时听到李靖对于前方战事的推测,房玄龄之前的精气神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浑身瘫软下来,脸色难看的说道:“若是这样,那就只剩我大唐和漠南部了。”
“敌强我弱,大唐根本就没有资格决定是战是和,虽然右贤王提出了议和的条件,可那时候大唐还有一战之力,突厥也不确定是否能解决掉薛延陀。”
李靖神情烁烁的说道:“若是等到薛延陀这个强敌被除掉了,形势又会豁然一变,再想议和,就得我们大唐求着突厥了。就算突厥肯接受,那条件恐怕会随着前方战事的变化而变化。”
“朝庭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开战,而是要马上同意突厥的条件。”
“只要议和之后,用协议捆住右贤王的手脚,至少可以将漠南部保留下来。若再迟疑,等到漠南部再被突厥收拾,那时候想要议合,大唐要付出的代价就更大了。”
“可是,这首词!”
房玄龄为难的说道:“难道你看不出来词中所表达的那种对大唐的憎恶与仇恨,此子早晚会举突厥之兵,来灭亡我大唐的.”
“哈哈哈!”
李靖仰头捋须大笑道:“房相啊,房相,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都说听其言观其行,区区一首言志的词而已,只是动动笔,就让大唐君臣日夜不宁,慌恐万分,这右贤王,真乃国士也.”
“莫不是卫公现在还认为那右贤王对我大唐没有恶意?”
“不错,老夫还是那个看法,这右贤王是友非敌,对我大唐是一番拳拳之心啊?”
房玄龄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此话何意,还请卫公尽解其详?”
“自古以来,用兵最利者都是不宣而战,抢得先机。”
李靖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笑着说道:“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事先告诉敌人,我要屠杀你的百姓,焚烧你的宫阙,要怎么怎么蹂躏你,还将大战之后的惨烈之状描写出来。”
“这不是明摆着激起大唐君臣万众一心,百姓同仇敌忾,变相增加自己的攻打难度嘛?”
李靖提起桌上的纸笺:“你不觉得,这像是一个面对国家满目疮痍,忧国忧国的文士所写吗?你只看到诗中描绘亡国的惨烈,却没看到那种痛心疾首的惋惜和伤感。”
“我认为,这恰恰是右贤王以一个炎黄血脉在告警,在告诉沉浸在盛世繁华中享乐的君臣们,国虽定,忘战必务,突厥正在北疆冉冉兴起,若是不加警醒。”
“等到大军南下的那一天,这纸上的惨景就会活生生的上演。”
‘呃’
房玄龄经李靖这么一提醒,再次观看这首诗词的时候,顿时就感受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忧虑。
“即然这样,那这右贤王为什么还要率大军南下,虎视眈眈,一幅要吃掉大唐的样子。”
“你错了,想吞掉大唐的是突厥人,而不是右贤王?”
李靖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突厥通过连番大战,顺风顺水,右贤王威望急剧提升的同时,突厥人也被凝聚成一股绳了,万众一心,其势如雪崩般不可阻挡,右贤王只能顺势而为。”
“他处在那样的位置上,就是整个突厥意志的体现,不管他怎么想。”
“他都要代表整个游牧民族的利益,他能做的,仅仅只是开出一些议和条件。用来安抚内部的部族首领和领兵大将们,顺便再给大唐做出一些提醒。”
“只要大唐能接受,他就可以凭此说服大军撤退,等回到草原,下次不遇到大灾大难,这些人就很难聚集起来。若再挑拨些内部矛盾,突厥就会陷入内乱之中。”
“你看他的这些条件,可以说都不值一提,只有一个百万两黄金比较苛刻,可又规定了不允许用其他物资代替,而黄金只存在于世家大族府中,这是冲着谁去的,不是很明显吗?”
房玄龄经过李靖从另外一个角度刨析之后,神情复杂的说道:“为什么你就能看到右贤王的善意,而我却只能看到他对我大唐的憎恶?”
“那是因为你只听其言,而我观其行!”
“他的行为就是八十万大军压得大唐社稷危如累卵,君臣百姓颤颤巍巍,人人惊若寒蝉?”
“不,他的行为是从来不曾攻克过我大唐一个城池,杀过我大唐一个百姓,只是出言恫吓,写一些能让人从酒池肉林和声色犬马中清醒过来的文章而已。”
“你别告诉我葜必部和薛延陀部,也是大唐的臣子?”
房玄龄闻言一窒,思索良久,默默的点了点头。
确实,严格意义上来算,无论是大唐君臣还是黎明百姓,都没把薛必部和薛延陀部算做大唐的势力范围。
岂今为止,右贤王主掌下的突厥,确实没有攻打过大唐的任何一座城池。
第926章 世家服软
2024-07-13
不过房玄龄也没有完全认同李靖的言论,他觉得这也是因为右贤王崛起太快的缘故,从去年秋季干掉颉利,接掌突厥以来,到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
这不,马上就要对大唐本土动手了。
李靖最后叹了口气:“如今突厥兵强马壮,能和就比开战强,不过是些财货罢了,大战一起,何止十倍于此的损失。房相,你还是要劝皇上暂忍一时之怒,以大局为重。”
“此事恐怕仅靠我一人不行,还要卫公一起劝说。”
房玄龄说道:“其实朝中那些世家们面对如此霸道的右贤王,也是心生畏惧,有些主和,有些主战,等到明日若是前方战报传来,或许就能砥定大局。”
“若是夷男真的败了,那此时我大唐就再也没有取胜之机了。”
“到时我们再顺势出言劝说,皇上借机下台,或许能接受条件,与突厥议和。”
面对如此生死危机,李靖也是难以置身事外,只好点了点头:“好吧,老夫明日就和你走上一遭。”
第二日中午,房玄龄和李靖来到长安的时候,长安城已经全面戒严,一队队兵马不断在城门处巡视着,人人都是一脸的凝重,处处透着往肃杀之气。
向城门守卫询问之下才知道,一大早,灵州八百里加急就到了长安城,突厥已经南下,金山大都督府夷男的三十万大军死伤惨重,已败于突厥之手。
大战已然开启,大唐首战失利,断了一条臂膀。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惊。
纷纷感叹,右贤王的动作好快啊!
灵州已经算是关内重镇了,伫守于西北方向,离长安只有一千两百里,快马两日可至。
越过黄河和长城,就是萧关。
过了萧关就是庆州、泾州,然后就是一马平川的京畿之地,离着长安可就不远了。
突厥大军会不会从灵州,绕过黄河和定襄防线,直抵关内?
城内百姓更是一片慌恐之色,恍如末日,不少人不顾朝庭的禁令,上街大量采购粮食等物,大街上鸡飞狗跳,遍地狼藉。仅一夜之间,往日安稳繁华、纸醉金迷的长安城就俨然乱世景像了。
李靖看到这一幕,感叹道,眼前的盛世大唐,果然是经不起冲击的,多少百姓都是从乱世中走过来的,稍有风吹草动,便让他们想起那个混乱的世道儿。
两人的马车穿过街市,来到太极宫。
进入宫内,穿过重重门禁,承庆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重臣,其中不乏一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
那些人一看到房玄龄就连忙上前说道:“房大人,你来的正好,听说皇上已经下定决心和突厥决一死战了,这可不行啊,我们大唐都是步兵,如何能是突厥骑兵的对手?
“是啊,何况这次突厥在草原上连战连捷,气势正旺,携大胜之余威,尤如泰山压顶,又有八十万之众,我大唐如何能够抵挡?”
这人话还没说完,又冲上来一人急迫道:“今天一大早,灵州告急,大都督李道宗传来军报,前日夜里,突厥五十万大军南下,在前锋大将古仁图的带领下,连破薛延陀两处营塞,夷男损失惨重。”
“率余部仓惶西窜,这还没开战,突厥又胜一场,接下来这仗该怎么打?”
“我看当避其锋芒,从长计议啊!”
“就是,房大人,卫公,伱们可要好好劝劝皇上,能和谈就不要开战,现在的时机确实不利啊”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话,脸上都是焦急之色,明显对接下来的战役不抱任何期待。
房玄龄看得心里一乐,之前听到侯君集念出那半阙右贤王对世家豪门痛恨的诗词时,不少人还一幅要和右贤王算帐的架势,可这才两天过去,一场败仗,这些人的胆都吓破了。
想到这里,房玄龄心里一动,一脸难色的说道:“诸位,大家都知道突厥势大,现在兵锋正盛,正是难以抵抗,右贤王提的那些条件你们也知道。”
“和亲,互市,粮草布帛之事,皇上都可以想办法。”
“可这黄金,国库里实在是没有啊!自从先帝晋阳起兵以来,连年战事,圣上登基之后,不是关内早灾,就是洛阳水灾,要么就是蝗虫肆虐,几乎年年遇灾。”
“就这样,皇上还勒紧裤腰带打了一仗。”
“搭着这两年风调雨顺,国库才有了一些积蓄,可这黄金,皇上是真拿不出来啊!”
礼部尚书王珪闻言上前说道:“房相,这黄金不能吃又不能喝,突厥人要这些做什么,不若和他们商量一下,换成粮草布帛或许人口女子也是行?”
房玄龄心里一阵鄙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王大人,其实侯将军岂能不知,早在塞外的时候就和右贤王说过,但右贤王一口咬定,其他的还可以商量,黄金是一两都不能少。”
“其他的物资都是为突厥人要的,而黄金是他自己的。”
这下众人都清楚了,突厥人的东西可以商量,但右贤王想要的,却是丝毫不能打折扣的。
王珪是太原王氏在朝中最高级别的官员,也是朝中世家大族的代表。
其实从侯君集将条件一说,王珪就知道,这黄金一项多半要落在世家头上,经过几百年乱世,黄金都被收藏在世家手中,几乎个个家中都有几十万两。
反而是皇室,这十多年,为了巩固皇权,多年的积蓄都在往外流。对于朝庭的家底,大家心里都清楚,粮帛这些东西还是能拿出一些,可黄金就连十万两也凑不出来。
可进去容易出来难,黄金对于每个世家来说,都是家族底蕴之一,非到危险时刻不会轻动。众人讨伐右贤王表面上是因为右贤王对世家的态度,实际上就是不想掏黄金。
“房相,实不相瞒,我和众位世家的家主已经商量过了。”
王珪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几位大臣,见他们都是点头示意,于是一脸肉疼的说道:“大唐遇到这样的强敌,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们愿和皇上共渡难关。”
“只要皇上愿意出面,我们大家愿意借给皇上百万两黄金。”
‘呃’
房玄龄面色一怔,这些人还真是的,都到这份上了,还只是借,而不愿意拿出来。
难道不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吗?
房玄龄将袍袖一甩:“诸位大人,只怕皇上碍于面子,不会向众位开口。”
眼看房玄龄要离去,王珪又急忙拉住劝说道:“房相先别急,你知道的,这么多黄金,摊到各家,每家都得拿出好几万两。这不是个小数目,谁不心疼?”
“说借只是让这些世家心里舒服一些,实际上就是捐出来的。”
“即不用皇上打借条,也不用还,只要皇上能记得各大世家对朝庭的一片忠心,以后在各方面多予以照顾,尤其是在土地改革上,别那么苛刻,大家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王珪使了个眼色,露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笑容。
房玄龄心里一叹,他早就知道,黄金不是那么好拿的。
千年的世家,百年的王朝,若不是右贤王的恶劣态度,给了这些世家巨大的生存压力,恐怕就连皇上打借条也拿不到这么多黄金。若是有选择,这些人宁可把黄金直接给右贤王来打好关系。
至少可以买来一个平安,另一方面又不用增长李世民的实力。
这次也就是右贤王崛起太快,这些人来不及做出反应。等到突厥退去后,这些人自然会通过各种渠道和右贤王建立联系。
纵然如此,这些人也是借机和皇上谈起了条件。
对于李世民来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拿了黄金不用还就算了,自然是要在其他方面做出一些让步的。
毕竟大唐是大家的,也需要所有人共同付出。
“好吧,即然众位有这个心意,我就进去向皇上禀报。”房玄龄拱了拱手。
在众人让开的道路中,和李靖两人一起走进了殿内。
通报过后,马宣良将两人放了进去。
来到李世民御书房,发现在这里早已有了一人,正是潞国公侯君集,几人相互打了个招呼。
“靖兄,玄龄,你们来了。”
李世民把手上军报递了过去,脸色沉重的说道:“刚刚朕已经派人去招你们了,看看吧,这是李道宗八百里加急递来的军情,上面有前天晚上突厥大军突袭夷男部的详细经过。”
房玄龄接过后仔细看了起来,良久,才把军报递给李靖。
侯君集一大早散朝后就被李世民招到承庆殿,先了探讨了一下军情,然后就开始细细向侯君集打听出使的经过,尤其是关于右贤王的一言一行,侯君集正苦苦抵挡。
一边思索着半真半假的说着,还要面对李世民不时的提问。
眼看再问下去,就要露出破绽了,房玄龄和李靖才堪堪赶到,侯君集也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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