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心的石头
从一进门,太子殿下就称自己为岳父,而不是国公或将军,这足以说明,在太子殿心中,私情比公义更重要。
现在第一个开口又是寻问自己女儿,足见太子殿下最记挂的还是自己女儿。
即然这样,这么多年女儿的苦苦守侯,就没有白废。
侯君集将怀中的手帕掏出来,仿佛这张手帕能将两人深深的联结起来,处在一种不在君臣之列的特殊环境中。
“殿下,这五年来,你音讯全无。”
听到李言对于长安的事情并不了解,侯君集压下心中的疑问和激动的情绪述说道:“刚开始皇上和朝庭还派人寻找,半年后,大家都接受你了死啊,不,是失踪的结果。”
“只有海棠整日以泪洗面,每日都站在长安城的北门上,翘首祈盼殿下能平安回来。”
“臣在海棠的嘱咐下,和漠南大都督府的阿史那云,不断派人前往大漠。可无论派出多少人,都如大海捞针,再也没有殿下任何踪迹,全长安的人,都以为殿下凶多吉少。”
侯君集将长安的情形都说了一遍,最后问道:“殿下,这些年,您到底去了哪里?”
“怎么会出现在辽东城,又和这些突厥人在一起?”
侯君集这才开始好奇的打量身处的环境,刚刚一路走来,那个名叫赫尔木的人似乎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而此处建筑高大显贵,并不像是一般的宅子。
对怀远城十分了解的侯君集,隐隐猜测这样的宅院,在辽东城中,地位也不低下。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众人所居的建筑是有着严格的限制,每个人都要遵守自己所处层级的标准。
庭院的富往往显示在其范围和纵深比较广,但贵却凸显在宅子的门廊和特殊主厅的高度,无论是地基的台阶数量,大门开出的宽度,门上的铜钉数量,门口的护兽大小和种类,以及主厅的屋脊高度都是有着严格规定的。
没有那个地位,擅自加高就是违制,是触犯律法的。
刚刚一路走来,侯君集通过细节发现,这处建筑似乎比怀远城的城主府还要雄伟不少。
这意味着太子殿下在突厥人中的地位并不低下,和侯君集之前所猜测太子被限制自由完全不同。这让侯君集很是疑惑,问出的话中,也隐隐带着股置疑的味道。
李言知道,此事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交待,就算侯君集再顾念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善罢干休。毕竟这事儿属实是自己做的不对,将新过门的媳妇一丢就是五六年。
任哪个老泰山,都会心中有怨。
好在李言对此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叹了口气,伸手拿过桌上的手帕,脸上流露出无尽的思念和哀伤:“这几年里,我什么东西都丢了,就只剩下海棠留给我的这条锦帕。”
“多少次频临绝境,垂垂待死的时候。”
“都是海棠的手帕给了我无尽的支持和鼓励,每次看到它,都让我想起在长安正等着我回家的海棠,还有我那从未谋面的孩儿,这才让我能有勇气,一次次从死亡的边缘熬过来,活到现在?”
李言很是没脸没皮,不先解释,倒是先述说了一番对海棠的思念和自己处境的渲染,为接下来进一步的欺骗和蒙混过关打基础。
侯君集对太子殿下如此挂念女儿感到心中欣慰,默默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迫不及待的问道:“殿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回长安?”
侯君集心里尽是疑问,从今晚来到辽东城畅行无阻可以看出来,太子殿下在突厥人中的地位好像很高。即然这样,又来到近在咫尺的辽东,为什么不回大唐呢?
“岳父莫急,听我详细说给伱听。”
李言这才抬头,一本正经的陷入了沉思之中:“五年前,我到夷男军中为质,后来被大军裹挟,一起追杀颉利的败军,前往漠北。那段时间,夷男就跟疯了一样,什么都不管,誓要将颉利斩尽杀绝。”
“薛延陀、葜必部和颉利的残兵,三方杀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一连半个多月的混战,我也被乱军冲散,和保护我的那些人走失了。对于突厥人,我也分不太清他们谁是谁,又是哪个部族的,也不敢乱认,战场上到处都是杀戮和血腥,我就想返回中原。”
“就这样,我脱离人群,独自南下。”
“此时通漠大道上不时遇到乱兵相互攻伐,他们见到我一个中原人,更是不由分说,上来就杀。”
“我只有避开乱军,谁知就进入了一片孤寂沧凉戈壁滩,几天下来,又是口渴难耐,又是缺少食物。那片戈壁滩就好像无边无际似的,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最后我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昏倒了。”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海棠出现在我面前,想拉我起来,可我怎么都睁不开眼,最后就不省人事了.”
说到这里,李言说的绘声会色,脸上露出后怕的情形,似乎现在想起来,都如噩梦般的可怕。
就连侯君集也是露出心有余悸的样子,他知道李言一定是慌不择路,误入了曼达尔戈壁,这个戈壁滩现在侯君集已经十分熟悉了,南北宽上千里,东西更是横跨几千里。
荒无人烟,土地干枯,到外是沙暴和石块,还有各种野生动物。
李言孤身落到这这样的环境中,可谓十死无生,至于看到亲人,也是临死前出现的幻觉。
侯君集知道,出现这种情形的时候,人离死亡就不远了。
于是焦急的问道:“那后来,殿下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给救了。”
李言解释道:“后来我才知道,救我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大唐手中逃出来的颉利父子。”
“啊”
侯君集顿时如丧考妣,略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李言,叹惜着:“殿下这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不过算来,那时候,正是施罗叠从张宝相手中救出颉利的时候。”
“他们正是通过曼达尔戈壁,逃到了草原东部。”
“殿下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落到他们手中,真不知这是殿下的福气还是灾难?”
李言见侯君集的思绪已经被自己带动,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一切的原因,都只能推到客观环境,自己无可奈何上,而不能说是自己主动选择,不然侯君集非得当场翻脸不可。
“后来颉利追问我的身份,我知道,若是让对方知道我是大唐太子,李世民的儿子。”
“颉利必然会将我大卸八块,以报战败之仇。”
“我一幅中原的面部特征和衣着打扮,又是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出身显贵之家,说是一般的人又搪塞不过去。情急之下,我就说自己是李建成的长子,和李世民有不共戴天之仇,来到草原正是为了寻找颉利替我报仇雪恨的?”
侯君集一阵无语,心道太子殿下也是真敢说啊,竟然将李建成扯了出来,不过身处敌剿,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角度来说,李建成的儿子确实是和颉利有同样的死敌,倒也不算错。
第863章 一山不容二虎
2024-07-13
侯君集顿时诧异的道:“殿下的想法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颉利这就相信了?”
“当然没有,颉利可不是一般人,哪有这么容易轻信于我。”
李言有些忿忿的说道:“颉利问了我很多关于李家的事情,包括长安上层世家大族的情形,而我对这些了如指掌,对答如流,再加上我说自己是李建成在李氏起兵前于太原所生的私生子。”
“颉利这才半信半疑,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量,他留下了我?”
“哼”
侯君集重重的一拳击在案上:“颉利这个老贼,司马昭之心,天下皆知。他一定是想利用这个身份,以后扶持殿下为傀儡,来颠覆大唐的江山社稷?”
“不过也幸好殿下这么说,这个身份不但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殿下会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那里,又给了颉利巨大的利用价值,他这才会留殿下一命。”
李言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将我带回漠北。漠北此时的局面也十分堪忧,那些部族纷纷想脱离颉利自立,为了生存我只好和颉利一起开始了平叛之路。”
“经过多年征战,我利用自己的才学和武艺,开始从一个小兵做起,提起刀枪,在战场上讨生活,求生存,整日生活在战火之中,还好赖上天庇佑。”
“经过无数次险死还生,最终也杀出一条血路。”
“突厥人在战场上不论出身,只看功绩。经过多年征战,我也立下无数战功,辅助颉利平定了反叛,终于凭此一路攀升,最后做了突厥右贤王的位置。”
李言话音一落,侯君集神情一窒,露出震骇莫名的神色,头脑中一片混沌:“什么?殿下的意思是,殿下就是那个传说中心狠手辣,被草原人称之为恶魔的突厥右贤王?”
李言略微诧异的看了侯君集一眼:“孤在群狼中苦苦挣扎,突厥人崇尚武力,若是孤心慈手软,现在尸骨都化成灰了,难道孤这样做有什么错吗?”
“呃,没有.”
侯君集见李言不悦,身上又散发出一阵久经战场的杀伐之气,连忙收敛自己的表情:“殿下一个中原人,在草原上求存,能活下来已属不易,无论使用什么方式都是应该的。”
“只是.”
“殿下可知,皇上和朝中几位重臣对于突厥右贤王深为忌惮,这次更是下了死命令,要将右贤王围杀,为此不惜调动二十万大军,还从定襄抽调了三万飞虎军。”
“由尉迟恭带领,务必要将右贤王留在辽东。”
李言听到这里,冷哼一声:“这孤当然知晓,而且,孤还知道,是颉利为了替世子施罗叠铲除障碍,这才将孤随口编造的身份泄露给了大唐,想借刀杀人。”
“怎么,长孙无忌没告诉你这里面的原由吗?”
侯君集听到这里,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长孙无忌并没有将全部实情告诉自己。
侯君集脸色沉了下来:“长孙无忌并没有告近我右贤王是李建成长子,只说右贤王战力强悍,比之垂垂老矣的颉利还有废物无能的施罗叠对中原威胁更大,让我们一定要除去右贤王这个潜在的祸害。”
“想来不管是皇上还是长孙无忌,都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否则必然不会如此。”
说到这里,侯君集兴奋的说道:“现在好了,右贤王竟然是殿下,那这就是误会,殿下这就随我一起去见长孙大人和唐大人吧,他们知道内情,也会十分高兴的。”
李言却是脸色凝生的缓缓摇了摇头:“不,岳父大人,孤现在还不能回去。”
“怎么?”
侯君集立马站起身,急迫的说道:“殿下,你知不知道,储君之位虚悬,国本不稳,不知有多少人在打主意,蜀王和魏王整是上窜下跳,无一日不想取殿下而代之。”
“皇上和皇后也是十分思念殿下”
“还有,你知不知道,海棠为您生了一个皇子,今年都五岁了,可他自己从出身,就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父亲,难道殿下伱不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吗?”
见侯君集一脸的焦燥,李言缓缓说道:“岳父大人还请稍安忽燥,若是我现在回去,就是死路一条,非但太子之位保不住,还有可能有杀身之祸?”
“这怎么可能?”
侯君集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不明白李言为什么会放着堂堂大唐储君的位置不管,要留在外面?
“岳父大人,刚刚听你说过长安的情形后,我就知道,短时间内,我是无法回去的。”
李言一脸的忧虑,不待侯君集发问,就解释道:“按你说的,现在孤在朝中有原本的东宫系力量,阿史那云在漠北的侍渎群体,还有朝中草原派系的官员们,他们都站在东宫这一方。”
“再加上你这掌着半个禁卫军的右卫大将军,还有右仆射的长孙无忌,倾向东宫的房玄龄还有母后的支持。”
“若是我回长安,就拥有了再次发动玄武门之变的实力。”
“岳父,一山不容二虎,长安城也容不下两条真龙。父皇先是皇帝,而后才是父亲,面对如此强悍的东宫系力量,你若是父皇,你会怎么选择呢?”
随着李言的述说,侯君集也豁然一惊,原本自己只觉得东宫系因为缺少太子而四分五裂,人心不一。可现在看来,东宫的力量何止强大,简直到了威胁皇权的地步。
也就是因为太子不在,这才形不成一个整体。
但若是太子安然回京,那这些分散的力量瞬间就会因为这个核心而重新凝聚起来,其势力之庞大,几可直追皇帝,那这样李世民还能安然坐龙椅吗?
李世民必然会大力削弱东宫系的力量,加强其他皇子,以做制衡。
而在漠北手握大权,身经百战的太子,还会愿意回到前那个唯唯诺诺,手中无半点实权的储君之位吗?
若是太子不愿意,那必然会和皇上发生激烈的冲突,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自己是李世民的亲信大臣,又是太子的岳父,就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帮谁不帮谁都是难以决择。
一想到这里厉害,侯君集慢慢平静下来,也是一脸的为难。
见侯君集想明白了,李言这才说道:“现在父皇正在进行内部改革,万万不能分心他顾,而外面的草原也并不安稳,颉利在不断扩张,漠北的葜必何力与夷男蠢蠢欲动。”
“内忧外患之下,若是我再给他添上一难,恐怕大唐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其实这次来到辽东,我就想返回大唐,经过打听到的大唐内部实情和你刚刚说的情况之后。我就知道,现在的大唐朝局,在父皇的艰难驾驭下,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已经适应了我不在的形势。”
李言一脸的难色:“我又何尝不想回去,我的海棠花还在像望夫石一样苦苦守望着我。若是我这个时候回去,必然会打破他老人家的布署,甚至有可能全面失控。”
“那种后果,岳父大人,我们担得起吗?”
说完,李言一脸痛心疾手,一幅心中极不甘愿,却不得不置身其外的样子。
“那怎么办?”
侯君集打仗在行,可对朝庭这些政治上的格局,并不是太精通。虽然不是很懂,也知道李言说的有道理,一时也没了主意:“你是太子,总不能永远也不回去吧?”
“孤当然要回去,孤是大唐的储君,未来的皇帝,那是孤的权力,也是孤的责任和义务。”
李言慷慨激昂拍了拍胸脯,随后又心平气和的说道:“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太合适,而且父皇现在正当壮年,大权独揽,也确实没到需要接班人的地步。”
“这五年来,从父皇没有任命新的储君就可以看出来,父皇并想让他人分享自己的权力。”
“即然这样,那我就先不回去。”
“只要我不出现,那东宫系的力量再强,父皇也不会忌惮,从某种角度来说,没有太子的东宫系,其实就是父皇自己的力量。而我在突厥也并非毫无做为,这次利用突厥的兵力,替大唐兵不血仞的拿下三韩之地,不就是孤的作用吗?”
侯君集顿时一脸诧异:“殿下是说,这次颉利和大唐的协议,都是殿下在背后主导的?”
“那是当然,本来颉利这次是想攻打葜必部的,是孤用支持施罗叠继承可汗之位说服了颉利,这才转而南下。”
李言露出自得的神情:“不然你以为凭什么颉利会这么好心,自己打仗死人,而把土地和城池让给大唐。大唐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前隋亡国都无法搞定的事情?”
“真当颉利是个傻子吗”
侯君集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难怪我说这次颉利南侵,有诸多不合理之处;难怪长孙无忌说仿佛是上天冥冥之中,都在帮着大唐,原来是殿下从中主导的缘故。”
“若是这样,一切都解释得清了。”
第864章 皇帝的能量
2024-07-13
李言叹息一声:“我知道这样风头太盛,早晚会引起颉利的猜忌,可只有兔子尽了,才会把弓藏起来。我以为颉利会利用我平定草原之后,再对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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