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狼预言家
周祥生重重叹了口气,抬头看叶洛:“二少爷,没想到你对车行生意这么了解!你说的对,只要云飞和泰来在,我们华商汽车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他们进口车比我们便宜,各种费用比我们便宜,车还比我们的好,确实怎么做也做不过的。”
“最气人的是!汽车商业总会还出明文规定,但凡开洋人车行汽车的司机,加油钱还能比开华商汽车行汽车的司机便宜!这、这也太欺负人了!”
周祥生越说越气,本想爆粗口,但抬头一看叶洛和小阿悄,就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这年头,中产阶级和下面的底层民众都有浓郁的爱国情怀。
他周祥生虽然是一个走出去不大光彩的商人,但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华人!
华人在华人的城市被洋人打压,他受不了!
咽不下这口气!
叶洛又讲了讲周祥生的发家史。
这次连小阿悄都震惊了。
二少爷竟然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周老板如此了解!
一看就是花了大功夫派人调查过的。
周祥生没料到叶洛不仅对车行生意了如指掌,连对自己的底细都一清二楚。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笑意吟吟的二少爷和他以前见过的上海滩富少不一样。
他是真的想做车行生意!
“二少爷!实话和您说吧。我看出来了,您是真想试试车行生意,但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把祥生汽车行转卖给您!”
周祥生苦笑连连,
“您说的对,‘抛岗’生意没活路的。我不能把你往火坑里送啊。”
所谓“抛岗”生意,就是开黑车。
周祥生的车行里有固定司机,他们负责载客送客,周祥生负责拉客,业务分工明确,赚到钱了,先付司机工资,再留给车行储备。
可惜现在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坐电车和黄包车,抛岗生意最好的时间段便是再晚点,等夜深了,凤鸣楼这样的青楼会有不少客人搂着小姐去酒店,他们的生意也就到了!
如今打车的人,要么大富大贵,要么虚荣心作祟,还是偏小众。
不然仅仅“抛岗”生意,也够他们这些华商汽车行吃饱饭了。
这是唯一洋人不太涉及的灰色区域,他们嫌弃丢人。
奈何世道艰辛,华商汽车行根本做不出什么像样的成绩。
“谁说我买了要做‘抛岗’生意?刚才都说了没赚头。哈哈,周老板,我要做的和洋人车行一样,卖车租车,怎么,你不看好嘛?”
叶洛笑着看他。
“这、这...”这种行为,在周祥生眼里和送钱没区别了。
可他也不敢拂了二少爷的性质。
看他唯唯诺诺的表情,叶洛能理解。
毕竟谁也无法看到未来的大势走向。
“另外,我也不是要买下祥生汽车行,把你们踢走,自己干。我没这个功夫去经营汽车行。”叶洛将支票本取了回来,接过小阿悄递来的钢笔,刷刷刷写下一排大字,又签了名,撕下一张往周祥生眼前推去。
“5万大洋。周老板要是愿意收下这张支票,那现在起,我就是祥生汽车行的大老板,而周老板你是汽车行的总经理,汽车行里的一切事务交由你处理,所有东西照旧不变。”
叶洛收起钢笔和支票本,笑着看他,
“不过以后做什么生意,怎么做,由我说了算。”
5万大洋!
一名洋行职员不吃不喝25年,也就这点钱!
周祥生1919年步入商界,浮浮沉沉9年,银行里的存款也才3万大洋不到。
他下意识想说“考虑考虑”,但叶洛给的实在太多!
5万大洋也看呆了小阿悄。
她经营凤鸣楼,辛辛苦苦一年也才6万大洋利润,这小冤家刷刷刷随便一写,就快把自己一年的辛苦钱给送出去啦。
这什么汽车行,有那么赚钱么?
“二、二少爷,是不是多写了个零?”他伸手抓住那张支票,嘴里却是这么问道。
“没多写。”叶洛吐出一个烟圈,“那周老板就是同意了。”
“同意!当然同意!二少爷,现在不是周老板,是周经理,哦不对,您叫我小周就好。”周祥生是真的穷怕了,经商多年,也见识了不少富贵人家,他一直在为成为那种小富豪而努力,没想到,这一晚,莫名其妙,一辈子的心愿就达成了。
这会儿,他脑袋里哪还有什么汽车行不好做,祥生是他毕生心血之类的东西。
他现在就是二少爷的人!祥生汽车行的总经理。
“周经理开玩笑啦,你年纪和我阿爸差不多大,哪里能叫你小周。”叶洛心里的底线其实是10万大洋。
祥生汽车行即便没有他介入,未来也能发展成洋人车行外的第一大华商车行,到战争前夕,祥生公司股金已达50万元,拥有汽车230辆,设分行22处,职工800余人,是地地道道的上海滩汽车大王。
叶洛不过是投资截胡。
当然,他拿下祥生汽车行,可等不了那么久。
“明天我弄好叶氏投资公司,一切布置妥当,就会以叶氏投资公司的名义收购祥生汽车行,这几天,周经理还可以四处宣传宣传,就说我叶洛愿意为华商汽车行业出一份力,但凡濒临破产的汽车行,只要来路正,没有严重资金负债问题,我都愿意平价收购。”
叶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之后,周经理要跟着我去做第一单生意,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二少爷您要是真想大批量收购华人车行,其实根本不用平价,我认识几个老兄弟,他们的车行都快不行了,现在别说平价,低价也愿意贱卖。”
周祥生现在是叶洛的人了,很自然的把自己代入到他的阵营里,开始为他出谋划策。
商人逐利的本质暴露无遗。
倒不是他唯利是图,只是商场如战场,有便宜还是得占,更何况这也是雪中送炭的行为。
“价格都可以谈。我叶洛不差那点钱,不会趁火打劫的。”叶洛摇摇头,民国时期,传媒信息不发达,名气比什么都重要,千金难买好名声啊。
“二少爷仁义!”周祥生抱拳,由衷敬佩。
趁火打劫的商人他看多了,也能理解,叶洛这样真以实业救国,实业救人为宗旨做生意的,他第一次见。
两人又谈了些车行生意的事,眼看夜深了,周祥生识趣的先一步离开。
叶洛打起了哈欠,低头瞥了眼小阿悄,才发现她像个小媳妇受气包似的,一脸幽怨表情。
“怎么啦,谁惹我们大阿姐不开心了,我去揍他。”叶洛揽过小阿悄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是我自己啦!”小阿悄叹了口气,看叶洛满脸疑惑,脸色绯红,咬了咬嘴唇后,凑近他耳朵咬道,“晚上本来想让你留宿的,可、可是...”
“那个来了呢......”
说到这种羞人事情,一向豪放的大阿姐也变成了小家碧玉。
叶洛恍然大悟,他想到了一件事。
那是卫生巾的出现和引入——
由于民国时期承接清末,封建思想还比较顽固,很多人视例假为不详之兆,女人的地位也不高。
裹小脚、束胸、谈例假色变等等风气是在这几年慢慢改变的。
去年,浩浩荡荡的“天乳运动”由政府发起,不解放胸部的女性甚至还会被罚款。
在时尚最前沿的上海滩自然早已蔚然成风。
不过后世广泛普及的内衣,也就是民国时大家喊得“义乳”,现在还没在国内出现。
卫生巾这块,现在还叫月经带,棉布制品,只有家里颇有底蕴的女人才用得起,实际上在美国,已经出现了第一个卫生巾品牌“高洁丝”。
这都是可以赚大钱的好生意啊。
叶洛的商业帝国要一步步成型,初期得大量积累资本和名气,中期再往轻工业走,有了庞大资产和生意网络后,能接触的人也会更加高端,那时,他就要考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问题了。
不过现在嘛,早得很,二少爷要做生意,都快被陆昱晟运营成“上海滩一大经典笑话”了。
就算他小有成就,还能和家大业大的叶家比么?
小阿悄依偎在他怀里,看他突然没了声音,还以为是叶洛知道这件事后被坏了兴致,心情更差了。
她可不想找其她小姐妹来侍寝二少爷,这么想着,一咬牙,忽然往桌子底下一转,伸手去解叶洛的裤腰带。
第15章 女人们和通用公司大亨
“号外!号外!”
“劳工总会叶家二少爷五万大洋收购祥生汽车行咯!”
昨晚在小阿悄嘴里倾囊相授后,叶洛顺势歇在了她的闺房中。
今天一大早,叶洛神清气爽,吃过风柔端来的早餐后,蹬蹬蹬下楼,离开了凤鸣楼。
还没上车,就看到一个赤着脚,斜挎着破布包的小报童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在街边巷角叫卖新鲜出炉的报纸。
“小孩儿,报纸多少钱一份?”叶洛朝他招了招手。
好家伙,速度真够快的啊。
一觉醒来,周祥生就把消息散播得满天飞了。
这年头,确实见报是最快的传递消息方式。
报童叫卖报纸,穿梭于各个街道,为了尽可能多卖报拿提成,他们叫喊时都会把最重要,最劲爆的新闻放在第一句,类似后世非常有名的UC震惊部!
即便不买报,消息也被听去了。
“老爷,申报四分半钱一份,新闻报三分钱一份,其他报纸两分半钱。”小报童见生意来了,笑嘻嘻凑上来报价。
“行,来一份申报,一份新闻报。”叶洛摸了摸口袋,掏出全部的十几枚铜元,全部放到他手里笑着说道,“不用找了。”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小报童攥住铜元不断鞠躬。
叶洛给的钱,足够买五六份报纸了。
上车后,看着小报童兴高采烈,一蹦一跳的离开,叶洛微微叹气。
报童一般都是贫民家孩子,或者外地孩子讨生活兼职,他们有的无父无母,有的家境贫寒,为了攒够去学堂读书的钱,天天出来,风吹日晒卖报纸,好几天才能挣够一角钱。
回头看了眼凤鸣楼,半夜灯火通明,上午歇业,直到中午12点才会重新开门。
现在里面躺着不知道多少上海滩的富豪乡绅,一夜醉倒温柔乡,一晚上功夫就给叶洛带来了大几百块的净收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随手翻了翻报纸,叶洛发现自己收购祥生汽车行的事情几家知名报社都有报道。
有趣的是,不管是像新新新闻这样的中小型报刊,还是申报、新闻报这样的头部报刊,都整齐划一地将这件事放在了自家商业版块的头条。
现在报纸就意味着传媒话语权。
这种头条位置,一般都会作为广告位出售。
申报、新闻报这样的大报刊,这种广告位一般要价80块大洋,新新新闻这样的中小型报刊要价50块大洋。
看这样子,这条新闻是买了所有报刊的商业版头条,这一定不是周祥生干的。
“陆昱晟啊陆昱晟,为了捧杀我可真够费心思的。”叶洛嗤笑了一声,这得花小一千块大洋了,三大亨确实财大气粗。
三大亨里,霍天洪城府深,能隐忍;张万霖胆气足,心够黑;陆昱晟脑瓜灵,主意多。
前天小阿悄在工部局碰壁,一定是张万霖在背后捣鬼,这货混混出身,只会做些鸡鸣狗盗的破事。
今天这一出,就是陆昱晟的手笔了。
他不看好自己做出租车行,换成张万霖那个蠢货,一定会百般阻挠叶洛收购华商汽车行,但陆昱晟不同,他既然笃定了自己会一败涂地,那么就肯定要偷偷捧自己。
叶洛就喜欢这种人。
聪明反被聪明误!
倒是为他省了不少钱。
看完商业版块,叶洛又看了看其他版块。
南北边的战役断断续续,这个月进入了短暂的停火谈判期,很多人都觉得金陵军阀这边会暂时偃旗息鼓,而北边北洋军阀首脑张大帅也会安稳一段日子。
打仗吧,苦的永远是普通百姓。
战火不息,被席卷的各地难以发展,不少商人富豪携带家财,要么逃亡北平天津,要么南下来到上海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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