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骗到缅北的那些年 第43章

作者:破金

  随手给小伙扔过去一根,坐在财神的床上吃着刚拎到手里的苦咖啡,我问了财神一句:“你这生活条件可以啊,今儿添点这个、明儿添点那个的。”

  “啥时候事?”

  财神还挺不满的回应道:“我要个破冰箱都咬了一个多月了,这不才给对付上么。”

  小伙吃完了冰棍,开始一个人打扫卫生,而我,已经很久没在这儿干过活了。

  如今我在园区里的地位,今非昔比,从2号楼到财神这儿,完全不用任何人跟着,但我每次走到拐弯处,用余光去看2号楼的时候,都能在阿大办公室看见一个观望的身影。

  这就很给面子了。

  我也没指望阿大能对我彻底放心。

  “老许?”

  财神忽然喊了我一嗓子后,继续说道:“听说你开始玩那玩意儿了?”

  他将手比了一个‘六’放在嘴边晃悠着。

  我没接话,反而用问题回答了问题:“我听说这边以前都是种那玩意儿的?”

  财神点了点头。

  “以前这儿哪有这么多城市化的地方,全是野山村。”

  “村子里家家户户架锅熬黑金,穷的连饭都吃不上,那也得抽。”

  我纳闷的问着:“既然这边都已经发展的轻车熟路了,怎么不做了呢?那东西多暴利啊。”

  “暴利么?”财神回头看了我一眼,很显然,他是知道这边组建园区初期的经济差异。

  “是挺暴力。”

  他自问自答的说道:“如果你能把那东西从这儿,带到昆明,你能挣四十倍;”

  “要是你有能力把这东西带到广东、深圳,你可以翻一百六十倍;当地的拆家收了货以后,掺一半葡萄糖、蓝精灵再卖,就是三百二十倍;”

  “你还有能力把这玩意儿带到香江、老奥,四百倍!”

  “你自己要是能往里兑点东西——八百倍!”

  “从这走出去,一块就能变八百,恐怕这个价码连佛祖听见了都得摇头。”

  财神给自己说都动心了似的:“至今,在偏远的地方还有人在这个,这就是原因。”

  “可你知道风险是什么嘛?”

  “是错综复杂的各个势力。”

  “比如说你是勐能的,你要把货带出去,只要走错一步,在其他人的地盘上被发现了,那就是搏命火拼,人家不光要杀人,还得抢货。”

  “就算你运气好,经历九死一生逃出去了,知不知道在边境线上你要面对什么?”

  “面对的是荷枪实弹的缉毒警,和每天带着警犬巡逻的武警。”

  “最危险的,就是你把这东西带到昆明之后。”

  “那些跟着你的人全都知道只要干掉了你,他们就可以不用拿工资,即刻享用这四十倍的利润时。”

  “都是刀头舔血的,你觉着,你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等你熬过了这一切,还要防着对方黑吃黑。”

  “这玩意儿看着是利润高,但是哪有一分钱肯白给你?”

  “咱退一万步讲,你有趟平这一切的本事,在哪行哪业发不了财?非得冒这个掉脑袋的风险?”

  财神给我说愣了,我现在才明白当初在看守所见那个倒腾小快乐趟了镣子的大哥,为什么一到半夜就骂自己是个‘虎逼’。

  “园区就不一样了。”

  “首先你把人骗过来的时候,一般他们都不反抗,近乎没危险,成本就是点迷药。”

  “之后,到了园区就更没有威胁了,把人摁电脑前边,就让他骗人呗,反正钱是通过网络转过来的,有什么可怕的?这要是倒腾小快乐,就算是钱从网上转过来,你敢收么?账号给你冻了,你不得哭啊?”

  “这你就让他冻,老子手里的账号没一万也得有八千,每年咱们园区花在这上面的钱,就将近三百五十万。”

  “最后就是猪仔没有利用价值以后。”

  “你真以为在园区就把你拆零碎了这一招啊?”

  “那你要血型搭配不上不适合移植呢?”

  “要是这段时间恰巧就没人需要那东西呢?”

  财神杨哲下巴说道:“招多了去了!”

  “把你卖给山区里那些做小快乐的不行么?”

  “知不知道那时候你面临的是什么?是端AK的毒贩子给你扒光了让你干活。”

  “他们可和园区不一样,更不在乎你身上的腰子有没有人收,哪怕你瘸了,每天该出的货也一克都不能少,到时候,你就会怀念这儿了,就会觉着,这儿是天堂了。”

  这哪是闲唠嗑啊?

  这不生孩子不叫生孩子,纯纯吓人么!

  小伙站原地都给吓得不敢动了。

  财神这才转过身语重心长的说道:“千千万万别有半点歪心思,你什么都干不了,听明白了吗?”

  今天,财神的话有点多了,以前他没和我说过这么多话,尤其是说话时盯着我看、一寸都不挪开的眼睛。

  “我听明白了。”

  财神看我回答的太痛快,又多问了一句:“你真听明白了?”

  我回应上了他那充满质疑的目光:“真听明白了。”

  我就算听不明白,我也看明白了!

  我得谢谢财神,这个没经历过园区折磨的人、这个至今良心未泯的家伙,救了我一条命。

  “小伙!”

  “咱回了。”

  说完,我赶紧领着小伙从这屋里走了出去,这一道上跑了个风风火火,一头扎进2号楼就再也没出来过。

  我得赶紧安排接下来的一切!

  回到我自己的房间,我立马把酒精炉从桌面上拆了下来,拆下来以后直接用被卷着拿脚踹碎。

  紧接着把从小‘壶’上卸下来的几根管子恢复原位,出去扔垃圾的时候,还是顺道去了一趟小卖店,进屋直接冲老板说:“老板,断货了,赶紧。”

  给老板整的还挺新鲜:“许哥,这怎么开始从我这儿上货了,你以前不是……”

  我得壶是在他这儿买的,所以他和阿大一样也以为我抽那玩意儿,但,由于我在园区内交际圈子很广,既能和老七那帮人说上话,又能和督导、阿大他们沟通,所以不从他这儿那货也很正常,毕竟他们卖那玩意儿比外边贵不少。

  “给。”

  他给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塑料,里面全是晶体。

  我拿起来刚要走,却故意转头说道:“艹,忘了给钱。”说着话,把磁卡扔了过去。

  “嗨,许哥都在我这儿拿货了,这回就算了,算我送的。”

  他还想和我玩这一套呢,我立马拒绝:“那不行,你这也有成本。”

  “对了老板,我这儿还有事求你。”

  “求啥,许哥你说。”

  我听他用南方口音说‘啥’这个字,差点没别扭哭,却只能开口道:“以前吧,我为了省俩钱,经常从外边拿货……后来不是出了我们2号楼有人往外跑那件事么,给我大哥整的每天疑神疑鬼。”

  “你看这么着行不?”

  “以后啊,我就说货是从你这儿拿的,要有人来问呢,你给我兜着点。”

  小卖店老板立即答应:“没问题啊,许哥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兜底!”

第6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上车!”

  “都上车!”

  “所有人都上车”

  次日清晨。

  很多猪仔还没睡醒就已经被叫了起来,连616带8楼那些人都给捞了出来,他们被打手驱赶着,被绿皮兵端枪押送着,一趟又一趟的全都给押上了大巴。

  其中,包括地出溜这些还能出单的,也包括老苗这种混日子的,反正是经历过‘眼镜’事件的大部分人,都被弄了出来。

  当时小伙恐惧极了,他瞪着眼睛看向了我问道:“哥,这是要把我们送去哪?”

  他又叫我‘哥’了,在内心快要被压力压碎的情况下。

  我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没有任何回答的喊道:“所有人往里进、往里挤,最后一排坐十个,其余做位上,两个座椅的坐四个,三个座椅的坐五个,坐不下都他妈坐腿上,谁再逼呲一句,立马牙给你们敲下来,快点!”

  这句话喊完,慢慢吞吞的狗推们一时间全都快速寻找着位置,等人坐满了,我才看见阿大从楼里出来。

  “老许啊,完事了么?”

  我赶紧下车一指这台大巴:“大哥,都完事了。”

  阿大看见这人落着人的场景,愣给他逗乐了:“那就行,你和刀子你俩押车。”

  说完,他伸手往我手里塞了一个满满登登弹夹,还趴在我肩头说道:“今天刀子也配家伙了,可我怕他伤着你,把这小子顶膛那颗子弹换成了臭子。”

  阿大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告诉我,刀子手里那把枪即便是扣开了保险,第一枪也打不响,能给我足够的机会进行反击。

  “谢谢大哥。”

  “先别急着谢。”阿大继续道:“你这把枪里可没有臭子,到时候你在车上给我盯住了,这要是随便跑了一个,咱哥俩可都得拿脑袋顶上这个窟窿,明白么?”

  我重重的点头道:“明白了。”

  阿大往前一推我,说了声:“去吧。”说完,他走向了最前方的那台皮卡。

  我一边往车上走一边纳闷,心里嘀咕着‘阿大给刀子的弹夹里,第一颗子弹是臭子……臭子……’。

  想到这儿,我上了车之后直接坐在了副驾驶位置,用手使劲一扣,将第一颗子弹从弹夹上退了出来。

  我可不管这颗子弹到底是不是臭子,反正任何带有疑虑的东西都不能在我身上。

  将关上保险的枪换好弹夹,司机看着皮卡缓缓出园区后,用目光询问着我,我连回应都没有,比划了一下后,这台大巴开了出去。

  今天,是园区和老林换猪仔的日子,尽管我连老林那是什么盘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么换人的意义在哪,可我依然安稳的在车里坐着。

  因为此时此刻我根本就没有任何询问的资格。

  哐!

  大巴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不断摇晃着,我们几个打手坐在前面,后面是人挨人、人挤人的将近三十个狗推,让他们相互压着其实也不光是座位不够的问题,这么坐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方便逃跑。

  山路上,两台后斗各坐了十名绿皮兵的军绿色皮卡一前一后夹着这台大巴前行,这时候即便有人敲碎了大巴的窗户要往下蹦也逃不掉,他们的脚步不可能比子弹快。

  “刀子,老猪呢!”

  扭着头瞪眼睛看着猪仔的刀子回应了一句:“大哥让他待在园区里看着新人了。”

  这就是刀子这辈子也站不起来的原因,他那脑袋瓜子好像是死芯的,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分析。

  老猪为什么能在园区里看着新人?

  从地位上分析,如果阿大要在园区里留一个兄弟看守的话,起码在明面上应该留下的一定是我。

  老猪救过阿大的命啊,在这种明知道会有危险的押运过程中,摆一个救过自己命的人,不比放一个我这样的强多了么?

  是这个道理不是?

  那怎么在车上坐着的人,会是我呢?

  我相信车里的所有人都不会知道!

  嗡!

  大巴车司机用力踩着油门,使车辆在水沟里挣脱了出来,我眼见风挡玻璃上被泥点子迸溅的可哪都是时,回头又看了一眼。

  我瞧见了地出溜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也看见了老苗伸手在窗户上摸着;甚至看见小伙死盯着窗外的风景……

  唯独孙子没有任何表示,他好像对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