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破金
我知道什么叫妇人之仁,自然也知道什么叫果决,但,这一刻,我没法选。
因为我有‘心’了。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和亲人撒谎的时候,尤其是父母这种会无条件相信你的亲人撒谎时,我的心会‘碰碰’跳,他们若是选择了相信,那一秒的如释重负能让人喜出望外,好像是亲手从肩上卸下了一座山。
可来到勐能以后,我撒了无数个谎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实话是,那些人从未有谁能真正走进我的心里。
所以我能从芳姨抽屉里偷钱、我可以冲着小伙的下巴上抡电棍、我能看着那群狗推受苦,能亲眼瞧着眼镜自寻死路还不出声。
央荣却不一样。
他告诉我自己小心点,因为他有社恐,不想重新接触一个陌生人;
他在勐冒经过试探后替我扛下了‘恐、、、怖、、分、子’的名声,宁愿每天藏进山里当一个活死人;
为了我一句‘必须要赢’,花大价钱购买炸药,炸了一个县……
眼下我只要装瞎,所有麻烦都会迎刃而解的时候,我开始舍不得了。
我当然知道眼下只要领兵直奔邦康,就等于拿下了整个佤邦,我就是下一个大包总。
我也知道只要冲向邦康,勐能所有问题都会彻底消失,布热阿那个傻小子会一辈子憨笑着给我当保镖。
这个世界上将再没有任何人捏着我的软肋。
问题是,然后呢?
我将彻底失去‘这颗心’,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王座上,睥睨天下,那时候,怕是整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来一个敢和我说‘不是他妈和你生孩子’的人了吧?
呼~
我将叼着那根烟用力吸了一口后,过肺吐出。
这才应该是一个‘王’所选择的路。
还是那个问题,然后呢?
然后我会拥有无数个孤独的夜晚,用‘野兽从不与人为伍’这样的烂词儿来安慰自己,或许那时候我已经忘了央荣、布热阿,就像是现在我都想不太起来的小地主……但是那种孤独一定会让我发疯了一样冲整个天下怒吼:“朕以真心待汝,何故无人用真心待朕!”
我想,这就是雍正失去了年羹尧那时,最真实的写照。
也是朱元璋临终前,最真实的写照,谁让最懂你的人,都已经让你杀了呢?
没想到啊。
我将所有应对问题的办法都想了一遍答案后,竟然得到的不是正解,还是个问题……我,该怎么选?
“厉歌!”
“集结部队,兵发……”
想到这儿,我一瞬间站了起来,歪头吐掉了嘴里的烟头,用脚将其撵进土里喊道……
……
“领导。”
跟随了林闵贤多年的男人抱着一只狐狸,在枪林弹雨中冲到了林闵贤身边,欣喜的说道:“领导,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那只狐狸。”
林闵贤开始进攻了,可他并没有猛冲猛打,而是让手底下的士兵用枪声压住阵脚后,调来了炮营,正在朝山上猛轰。
每一声炮响都能带起一片烟尘,每一次火力覆盖,都能掀飞一片树木,整个山林炸的和斑秃一样,脑袋上全是戒疤。
这个时候,手底下人居然抱来了一只狐狸。
一只脏兮兮的野狐狸。
林闵贤看着它那双眼睛,想起了近几日经常看到的那只狐狸,两只狐狸尽管长的不太一样,可这也太巧合了一些,眼神竟然完全相同。
“领导,我看你有点心不在焉,还总动不动就提狐狸,就在看见狐狸的时候,让弟兄们进林子给你弄来了。”
“你说的是它么?”
林闵贤接过了这只短毛狐狸,他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将其抱在怀里。
那狐狸也神奇的很,既不害怕也不咬人,老老实实在林闵贤怀里趴着。
“领导,每次跟您出来打仗,弟兄们心里都有底,尤其是您张嘴唱戏的时候,那咱们的战士打起仗来就跟玩一样,要不,您再张嘴唱两口?”
林闵贤摇了摇头,瞧着狐狸说了一句:“不唱了,没兴致。”
“因为啥?”
“还因为啥?”
林闵贤乐了:“小小勐能敢来打邦康,你说因为啥?”
“两个团多一点的兵力,敢号称一个师,因为啥你不知道?”
“一出手就给曲虎那小子困在山里,到现在,连点音信都没有,我估计啊,指不定让人堵进了那个山沟出不来了,等着咱们打完这一仗去救他们呢。”
手底下人听林闵贤说完这句话,纳闷的问道:“领导,您的意思是,虎爷要败啊?”
“也不至于。”林闵贤对自己手下的精锐还是有自信的:“再怎么说那也是曲虎,顶多就是吃点武器装备上的亏,都打一辈子仗了,能折几个毛孩子手里么?”
“领导,那您说姓许的真正目的是啥?”
林闵贤冷笑了一声:“小孩心思。”
他伸手指向了对面的青山:“这个,许锐锋已经快要掌控不住了,摆在这儿就是要借着咱们的手解决了他,也好阻击一下咱们去救曲虎的时间。”
“他要是在咱们赶到之前赢了呢,下一步就会直奔邦康……”
林闵贤还没说完,手底下人立马回复道:“这么说邦康有危险了?”
“你小子真拿我儿子不当回事啊?”
“我跟你打赌,现在的邦康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许锐锋钻呢,你信不信?”
“只要他敢去,就那十几台坦克和几台装甲车的机械化部队,都得扔进去不说,阿德还能让他们在邦康全军覆没。”
手底下人再问:“那他要是来支援央荣呢?”
“傻吧?”
“有这个可能么?”
“一个快要脱离掌握的手下,死,是最好的归途,尤其是战死。”
“你要是许锐锋,你会让央荣活着么?”
“他爹是你杀的,就算是你现在还能掩盖住DNA检测报告的事实,又能掩盖多久?”
“今天你把他救了,明天他真能放下杀父之仇,不去另外的地方继续验DNA么?”
“那就不如看着他去死。”
说着话,他看向了勐能:“老乔带出来这批人都这个德性,喘气儿的他们一个也不信,他们只信死人。”
第489章 可怜的孩子
碰、碰、碰、碰、碰……
东掸邦阵营中,炮兵营的掷弹筒频繁打响时,已经被锁定位置的二道湾遭遇到了近乎疯狂的轰炸。
东掸邦的炮兵营几乎不计成本,在完全不间断的炮击中,消耗着弹药,林闵贤的手下已经看不下去了,主动凑到了正在玩狐狸的林闵贤身边问了一句:“领导,咱们上吧!”
林闵贤摇了摇头,反问:“往哪上?”
“那我们这些步兵干嘛?”
林闵贤顺着狐狸毛摩挲着说道:“养精蓄锐,只要邦康那边来了消息,你们就算是有事干了。”
林闵贤没和手下人解释那么多,实际上是自打抱上这只狐狸,他就开始懒得说话了。
他觉着,拿一个团的兵力费劲巴拉的拿下央荣根本就没什么意义,既不能让冲向邦康的勐能军调转方向,也不会对战局有任何改观。解决对手的弃子,这就相当于帮敌人的忙,除非邦康那边来消息说‘勐能军’已经被全歼在了城下。
只要林闵贤得到这个消息,就会第一时间出手彻底灭了央荣,然后,催促全军出发直奔勐能!
他不是出来守成的,他只要出来了,就得攻城略地。
对于收拾央荣这种小事,说实话,林闵贤懒得干。
懒~
林闵贤的确变懒了,自打隐隐约约觉着自己看到了一只狐狸开始,他就觉着自己已经变得特别懒了,戏也不爱唱了,身段也不爱显摆了,整个人好像一夜之间从中年跨过了漫长的岁月长河,直接进入了老年阶段。
以前林闵贤可没有这种感觉,他总觉着自己还不老,总觉着还年轻,所以他总有超乎寻常的想法。
可阿德惹了这回事以后,林闵贤还真生出了退隐的心思,他有点不想继续在这片土地上搅风搅雨了。但,退也得退的漂漂亮亮吧?
林闵贤就觉着阿德在邦康拿下勐能军,自己率军打下勐能,和儿子在历史上来个上阵父子兵,或许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结局。
问题是,老天爷能让他如愿以偿么?
……
二道湾河道,不停留下的炸弹在河道内不断掀起气浪,一营士兵全都躲进了在河道内挖好的战壕,这顿胡打乱凿的炮击除了能让他们脑瓜子上多落点土,几乎没给部队造成任何实际性伤害。
老一营长在战壕里气的直骂街:“这他妈是我欺负老子没炮啊!”
央荣在旁边靠在战壕坑里,回应了一句:“咱不是没有,是没带。”
一营长看向央荣的时候,发现这位刚刚被提拔为师长的勐能第一武将,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状态,也没敢回应,只是在甩了甩头上的尘土后问了一嘴:“师长?”
“咱们真要是答应了,您最想……”
轰!
巨大的爆炸声将一营长后续所有话语都淹没了,他只能重说一次:“您想干什么啊?”
这句话好像直接打在央荣的软肋上了……
他整个人木呆呆的愣在原地,入定了似的不再开口。
央荣发现世界上好像没有过专属于自己的时间,小时候生活在训练中一眨么眼就过去了,长大了以后一直在练兵、打仗,勐能易主后,依然在练兵、打仗。
除了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央荣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干什么、应该去干什么。
“我想去边境线那边看看……”
一营长没听太明白:“看什么?”
央荣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过去看看的目的是什么,央荣就像是一个从小就缺爱的孩子,在长大以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喜欢什么。
就属于那种,我知道什么是吉他,也知道什么是音乐,更知道它好听,但你要问我喜欢不喜欢,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不是没有感触,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如同街机刚刚上市的时候,孩子们都快疯了,各种从家里骗钱就是为了换几个‘币’好在‘快打’里搓出‘耗油跟’。现在呢?听说现在的孩子们得了一种病,叫‘游戏杨伟’,意指在某个游戏平台里,放着几百款游戏,却连打开都不打开,哪怕,游戏效果好到可以比拟现实世界。
他们不是不能玩啊,不是一打开游戏就有生理反应的想吐,也能玩,也能坐那玩几个小时,但是你要让他专门打开游戏激情四射的去干一会儿,他就觉着没意思。
知道为什么嘛?
因为现在大部分孩子都已经没有‘圈子’了,从小就孤零零一个,长大了还是孤零零一个。
以前?
一条街上能分七八伙,还带小间谍的,弹个玻璃球都看谁弹的准,你要是有啥精彩操作,一皮燕子人高呼‘牛逼’!
如今你让他们和谁比?
和1-17-0的队友,还是和不断打字喊‘投了投了,别墨迹’的同伴?
他连个比较的对象都没有,你让他怎么能对一件事感兴趣呢?
以前家里给买一件新衣服是要穿去学校嘚瑟的;以前听见点什么新鲜事,哪怕没经历过,是要出去吹牛逼的。
现在?央荣觉着你就算是让他当上缅甸总统也不香,他只感觉到了麻木。
因为他在害怕,怕这场仗打到最后,只有自己面对林闵贤,怕听见那个最令人心寒的结果。
“哎。”他喊了一营长一声。
一营长转过头来看着他:“啊?”
央荣张开了嘴,像是堵了一嗓子眼话要说,连手势都摆出来了,最终只蹦出俩字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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