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破金
“真诚他们村寨里就有人得过这种病,那脚肿得像是泰国的大象,还得忍着钻心的疼来这儿赚钱,当时我问过,觉着这病吧,挺可怕,还不如直接死了。”
“真诚他们村寨里那个,就是后来为了缓解痛苦给自己扎针,拿小快乐当药顶着,把自己顶死了。”
“当时扎针的地方都黑了,大夫说,这是肾功能衰退无法分泌毒素、导致小快乐的毒素长期积留在体内的结果。”
他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哥,老乔这是慢性的吧?要不然,他哪有心思在那边谈生意啊。”
我突然转过头看着布热阿:“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事老试探我干嘛!”
布热阿很不理解的看了过来,挺委屈:“我没……”
“我是做贼了养汉了、泼米了撒面了,让你这一次一次来来回回的?”
“你心里要是有疑问,不会自己开车出去,给老乔打个电话么?”
说完,我起身就走进了屋里。
我就像是让人抓住了小尾巴,瞬间无法控制住情绪的愤怒了起来,尽管后来我也从布热阿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委屈,可这时候也不能再解释什么了。
我开始躺在床上玩手机,尽管在这个地方手机没有信号,手机无法和网络连接,但是手机上的一些小游戏还是可以玩的,比如有一款很流行的单机游戏叫《找你妹》。
只是这时候我哪有心思沉浸在游戏里,不过是想在布热阿探头看过来时,让自己能有点事干。
因为我在明知道谎言是成本最高的代价时,却一直生活在谎言里,眼下还得用谎言去欺骗布热阿。
我这是怎么了?
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自由’两个字么?
做完这次之后,应该可以将自己的‘自由’换回来了吧?应该能带着老娘和怀孕的芳姨离开了吧?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我闭上了双眼,想要去再次审视一下自己的内心,我发现那个蹲过十年大牢的自己的心中本该如小河边流淌、已经完全释然的地方彻底变了。
变得荆棘密布,稍有不慎就会扎的浑身是眼儿。
我继续向前,想要听听自己的心声,想要听听那始终在渴求的‘自由’二字,来确定自己的坚定。
可等我靠近,却看见了内心中另外一个用力嘶吼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的自己。
我仔细盯着他的口型,那口型不是‘自由’,起码和‘自由’完全不一样,等我再仔细去想,将生命里能够连接上的词语全都想象了一遍后,忽然发现,他很有可能喊的是——勐能!
我一下睁开了眼睛。
随即大口大口的呼吸。
此时窗外的时辰已经到了深夜,而梦里的画面重新回到脑海时,我才想明白。
那个奋力嘶吼却发不出声音的人,不正是个哑巴么?
嘀、嘀、嘀。
电话声。
我听见这个声音出现,率先打茅草屋里看向了老乔居住过的房间。
布热阿从屋子里打着哈欠走出,这货就穿着一条裤衩子走了进去,浑身精壮的肌肉亮在了月光下。而我看着他从老乔住过的房间里走出时,张嘴问了一句:“有事啊?”
布热阿揉着眼睛回应:“哥,不是老乔。”
说完,他光脚走了过来,站在窗外说道:“央荣说,佤邦下文儿了,说是包总有可能会在年后不定期巡查,让各地做好准备工作。”
“放心吧,类似的东西,勐能每年都能接着十好几个,可大包总从来没来过勐能。”
这次,不一样了。
不定期巡查,应该是这几天,所谓让各地准备好,就是迷惑性语言,反正平时也是这么发的……
我抬起头看了布热阿一眼:“不生气啦?”
布热阿憨笑了一下,回应道:“不生气。”
我不太理解的问道:“无缘无故的向你发火,真不生气?”
“老乔疑心重,平时很多事都不让手下互相问,哥,你压力大,我能理解,刚才你都说梦话了。”
腾!
我脑门上的青筋蹦起来了,再问:“说啥?”
“你说啊‘布热阿,放心吧,哥一定对得起你’。”说完,布热阿乐了,很开心的乐了,在笑声中转身走回了房间。
我他妈是彻底不敢睡了!
第211章 那你在等谁?
清晨,阳光洒下的时候,雨林里荡起一层白茫茫的雾气,那是昨夜的露水在温度升高后形成的,看起来很漂亮,可你要在这时候走进去,却极为难受。
我在抽烟。
因为没有其他事可干。
可我看见早起的屠光打屋里走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硕大的黑眼圈。
“没睡好啊?”
我如此问了一句。
这回屠光学聪明了,没和我犟,捂着脖子回了一嘴:“床太硬。”
接下来,起床的是不管有没有人看着,只要看见墙根就敢背过身撒尿的真诚。
我趁着真诚撒尿的工夫,和屠光说了一句:“昨天晚上勐能来电话了,说是佤邦刚刚下来的文儿,大包总可能在年后巡查各地,让大家做好准备。”
屠光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大哥,事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您还惦记着勐能呢?”
“我?”我看向了屠光。
屠光压低了声音在我耳旁说道:“大哥,您就差把想法写在脸上了。”
“滚蛋。”
我对屠光笑骂了一句,嘱咐道:“现阶段的勐能不管轮到谁身上,也轮不着我。”
我们正说着话,忽然周围的山林里出现了诡异声响,好像周遭所有树木都传来了‘唦唦’声。
我抬头想着四周的高山看了过去,布热阿此刻就如同惊弓之鸟,快步打房间里走出,冲着院落外喊道:“一营,戒备!!”
那一瞬间,原本松散的村寨全都变了。
每一个人全都进入了自己的指定位置,端着枪面向了高山。
村寨里的重机枪纷纷抬高了枪口!
布热阿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军人,他就站在院中不停指挥着,再也没有了那股单纯。
“出事了。”
布热阿看着我说道:“咱们的岗哨估计全被摸了。”
全?
我扭头看着布热阿,他看了我一眼后,伸手想口袋里摸了一把,将一台皮卡车的车钥匙交给了我,说了四个阿拉伯数字:“0726。”
那是停靠在院外的一台皮卡车的车牌号。
嗡!
下一秒,一声汽车的轰鸣响彻在山谷,这车光听动静就是美式车型,那种暴发户的躁动感中没有半点德系车的机械美,像是一个红脖子的怒吼。
是福特。
一台福特车由远至近的开了过来,等停靠在村寨门口那一秒,汽车后斗的绿皮兵纷纷跳下,他们和村寨的绿皮兵穿着一样的军装,不同之处在于胳膊上多了一个臂章,仿佛在象征着自己御林军的身份。
贺春田!
那驾驶位的贺春田推开车门下车,和副驾驶的那位军官一起走了进来时,他始终走在前面,而其身后的军官故意落后的脚步,如同在证明着他们身份的不对等。
他,就那么在枪口下不惧威胁的走来,身后的精兵也完全没拿这种场景当回事。
而我,根本没有将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有所期盼的看着那条他们来时的路。
“小哑巴!”
贺春田穿着昂贵的西装‘哈哈’大笑,手里捏着文玩手串不断盘着,到了我身边用那只并不怎么有力的手,在我肩膀上‘啪啪’拍了两下。
“怎么是你?”
我诧异的看着他。
贺春田明知故问:“不然你在等谁?”
布热阿看向了他:“外面都是你的人?”
贺春田将另外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在了嘴里,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彻山谷!
瞬间,村寨周围的山上纷纷冒出了无数端着枪械的绿皮兵,我们被包围了,被彻底的包围了!!
唰。
布热阿直接用枪顶在了贺春田的脑袋上,发狠的说道:“千万别乱动。”
贺春田连理都不理他:“货呢?”他看向了我。
那一刻,原本站在我身边的布热阿难以置信的看了过来,而后迅速向后撤了一步,用另外一只手打后腰出掏出了备枪,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身上的备枪,我,也被瞄准着。
“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着贺春田回应道:“你控制不住勐能。”
贺春田反问我:“那你还给我打电话?”
余光中,真诚猫着腰在房后墙根儿处摸了过来,冲着双手持枪的布热阿抬起了胳膊,紧接着用胳膊锁住了对方的咽喉,另一只手顶住后脑,双手环扣后,都没有五秒,布热阿就已经眼皮上翻,在晃动中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屠光过去抢过了布热阿手里的枪,而真诚,也在这时松开了手。
他休克了。
布热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屠光手里的枪却在一个转身之间,顶在了我的脑袋上。
“别动!”
这句话是我说的,伸出食指指着真诚说的,因为我看见了他将手伸向了后腰,这个货已经打算拼了。
而我,却彻底放下了心。
大包总来了。
指定来了。
否则没有这漫山遍野绿皮兵的阵仗。
只是我不知道他藏在哪,以什么方式看着我们的交流。
“货呢?”
贺春田二次问话的时候,我还是没开口。
我在想,想大包总在信号被完全屏蔽的情况下,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我看向了门口那台福特车。
“我问你货呢!”
贺春田在我的忽视下开始愤怒,但我却在这种环境里临危不惧。
我走向了彩钢房,和布热阿一样在彩钢房外敲了几下房门,等里面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打开房门,露出脑袋战战兢兢的观看时,我说了一句:“带着设备和货出来,再检测一次。”
彩钢房里的人端着检测仪器走出来时,抬头向附近山峦望去,那漫山遍野的绿皮兵让他双脚不稳,手里的设备差点没扔到地上,整个人晃了一下后,又勉强站起,这才将这些东西摆放在院内的石桌子上。
接下来,没人关注我了。
贺春田双眼紧盯着那个白大褂,在和之前没有任何差别的检测程序里,再次测出了90.36%的纯度后……
他刚要伸手去摸检测设备,我却在旁边直接拔出了枪,砰!
枪口火舌吞吐,子弹撞击在桌面上将石屑崩飞。
“我说过了,别动!”这时的我,和用枪瞄着我脑袋的屠光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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