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叁更不息
隔日。
经过多方转达，程添海打出的电话，总算接到杨建华手上。
“杨科长，你们的人到底在搞什么？我昨夜按照我们的约定，去到指定地方接应他们，可却一个人影都没有……”程添海抢先发难，直接就将黑锅扣到老家这边。
杨建华微笑等他发完牢骚，终于慢斯条理开口反问：“程警司，根据我手头收到的消息，昨晚在码头发生的事情，似乎同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不太一样？哦，听杨科长的意思，这次是我们港岛警队，在故意诬赖你们了？”程添海提高语调，周围几个鬼佬对他竖起大拇指。
杨建华一点都不慌，她抖抖手上的便笺纸：“第一，根据我们提前议定的时间，你们要在10:30抵达现场接应，可是我们的人，等到10:35都没有见到你。
为了隐蔽身份，他们只能采取备用行动计划，提前离开码头；
第二，根据我手上掌握的消息，昨晚你们没有按照约定，以私人身份过去码头接船，反而大张旗鼓，出动37个警员以抓偷渡客的名义在码头展开行动。
对了，你们出门的时间是9:50，中途还塞车12分钟……”
听到杨建华如数家珍，不仅连己方行动的人数，而且连警车出门的时间，以及在路上塞车几分钟都念出来。
程添海额头、脖颈不断淌下冷汗，在场几个穿着警服的鬼佬，更是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
这就是你信誓旦旦对我们保证的，有机会糗对岸特殊部门的大好机会？
讪讪挂下听筒，程添海还没开口，马修已经黑着脸站了起来，用力戳了戳他的胸膛：“程Sir，有关昨夜的行动，请你尽快写份报告交上来。
另外，大家每天都很忙，出洋相这种糗事，你自己扛就好，无必要浪费我们宝贵时间陪你一起丢脸，understand？”
“Yes sir！”
“哼！”
先被杨建华在电话里面一通嘲笑，后遭鬼佬一顿白眼和警告。
程添海的脸色阵青阵红，对于尚未谋面的李向东三人，他越发恨之入骨了。
连续抽了三支红万，程Sir终于压下怒火。
可让他更气的是，接下来一个礼拜的时间，理应过来揾他报告的李向东三人，犹如人间蒸发一样，不仅连个人影都没有，甚至连个电话也不打过来。
期间，他又硬着头皮，主动联系杨建华两次，不过，全部都被对方用官方话术推搪掉。
这个时候，抵达港岛一个礼拜的李向东仨人，在鬼王这帮地头蛇的帮助下，渐渐熟悉这边的生活习惯，仅剩语言这方面，还无法熟练的掌握。
占米再次过来，对着正在努力背熟地图的三人说道：“走吧，峰哥想见你们。”
浅水湾、丁家大宅。
李向东三人推开车门，跟在占米身后走向别墅大门。
“咦，指导员，你怎么也来了？”王建国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他大步走到戚京生面前，惊喜咔了一个军礼。
戚京生震惊看着王建国：“阿国，你小子不是牺牲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嗯，这个……”王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突然记起，自己两兄弟，貌似已是【死人】了。
好在，就在双方陷入僵局的时候。
王建军从屋内走了出来：“因为我们两人都接了上级的特殊任务，所以，你们懂的。请进来，峰哥他在里面等你们。”
“嘿！我说呢！
以你们俩兄弟的身手，哪有可能与那几个安南溃兵同归于尽。
原来，你们是奉命过来这边保护……”戚京生闻言恍然大悟。
站在他旁边的李向东推了他一下：“多嘴！没看人家说了这是特殊任务？”
戚京生表情一凛，对着王家兄弟点了点头。
郭学军看得一愣一愣的，三人之中，只有他没从军的经历，他是体校出身，毕业之后，分配去京城警队任职。
一段插曲过后，三人被王建军带到丁云峰面前，峰哥正在逗弄摇篮里面的宝贝女儿。
看到他们几个过来，丁云峰招呼保姆把孩子抱走。
“我是桂市警队刑侦大队长李向东，这位是江城警队戚京生以及京城警队郭学军。
丁先生，这封是上级命令我们转交您的信件。”李向东从身上掏出一个蛮有厚度的牛皮信封，双手递给丁云峰。
丁云峰点头接过，发现封口贴有印着【机密】的封签，顺手递给占米，让他先带去书房揾密码本翻译出来。
“辛苦了，怎么样，可熟悉这边的生活？”
“多谢丁先生的关心，阿鬼兄弟帮助我们很多，我们已经可以做事了。”李向东坐姿笔直，表情沉稳回答道。
丁云峰皱了一下眉头，敲出几支大前门丢给三人：“我是从港岛警队出来的，我个人并不赞同让你们三个混进大圈帮去做卧底。
不过，既然老家和港岛警队谈妥了，那我唯有尽力帮助你们。
记住，现在港岛警队里面，分为华系、英系和港系。
其中，华系是自己人，至于其他两派，大致能够当做敌人……”
丁云峰将华警五绝，各人旗下大小警署，大致同三人介绍了一遍。
戚京生掏出纸笔，表情严肃做着速录。
他是华清大学毕业，入伍就是指导员，若非在安南战场受了重伤，后来肯定不会安排去江城警队，而是被留在军中重用。
将卧底期间，容易落人把柄的要害，大概同三人交代了一下。
丁云峰不忘提醒他们，务必提防程添海。
这个人是英系得力干将，一旦出现取舍的情况，对方绝对靠不住的。
李向东激动同丁云峰握手：“峰哥，多谢您了！”
“客气啦，大家都是自己人，更何况，戚警官他还是阿军和阿国的老领导呢！
时间不早，你们还要去赤柱揾韩坤洗黑。
今日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等大家任务完成了，我们再把酒言欢。”
……
离开丁家大宅，李向东三人步行几公里，上了一部路过的小巴车。
听到三人要去赤柱，司机表情微变，双眼警惕起来。
大约在十年前，他曾经接了几个从赤柱出狱的家伙。
那家伙，一路上差点被吓出心脏病，后来他申请调到这条线路，居然遇到要去那边探监的人。
“三位老兄，你们要去赤柱的话，得叫计程车才行啊。
我这是公共小巴，每天来回线路固定的，没去那边啊。”吞了一口唾沫，司机小心翼翼提醒道。
李向东已经进入大圈的角色，他冷冷扫了对方一眼：“怎么？你怕我们没钱给你啊？
我们做笔买卖，买下你十部车都没问题啊！”
“老兄，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主要是，我这车都没去那边……”
郭学军一言不发起身，走到司机旁边位子坐下，掏出一把军用匕首，淡定修起指甲。
“啊，啊啊，不好意思，我昨晚喝多记错了，有去赤柱，有去赤柱。”
“那还不开车，等我们请你吃席啊？”
提心吊胆，逆转线路，违反不知多少交通规则，这个倒霉的司机，终于将小巴开到赤柱监狱的门口。
“喂，三个人，一共多少钱啊？”
“不！不用了，区区几公里，一脚油门罢了，谈钱太伤感情了。”
“好！有义气，哪天我们出门做买卖，一定坐你的车。走！”李向东用力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带着二人走出车门。
司机闻言，吓得脸色都白了，他飞快上档，一脚油门踩到底，发誓交班之后就去辞职，这世人再也不当小巴司机了。
李向东在仇锦江的安排下，提着一筐咸鸭蛋，很快就在探监室里隔着玻璃见到韩坤了。
“李向东，你怎么来了？好些年没见，你混得怎么样了？”
“坤哥，我如果混得下去，还用得着过来港岛做买卖？”
“什么？你要在这边做买卖啊！那你可有把吃饭的家伙带过来呢？”
“没有啊，我听说，港岛这边的家伙比较先进，我就没带上那些老玩意了。坤哥，你有没办法帮我安排一下，事成之后，二八，老规矩，你懂的。”
“这样啊，那你去新界XXX……”韩坤报出一个地名，压低声音说道：“两天后，中午12点，会有一个叫做黑鬼唐的人过去找你们……”
话说了一半，站在韩坤身后的狱警大步冲了上来，一把抢走听筒：“喂，你俩小小声在说些什么呢？”
“阿Sir，难得有老朋友过来看我，我问他老婆这个月有没来大姨妈，这也不行啊？”
“韩坤，我警告你，少玩花样啊！
他老婆又不是你老婆，你问人家这种问题做什么？”
“我要是有老婆，我肯定问我老婆啦，这不就是我没有，我才问他的老婆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探监时间到了，走，该回仓房了！”
第803章 黑吃黑，最凶的李向东
看到韩坤被狱警强行带走，李向东努力维持大圈仔应有的鲁莽人设。
“玛德，我们话还没说完呢，凭什么打人？”
用力拍着桌子起身，李向东指着玻璃大骂。
守住探监室的狱警们听到动静冲了进来，一阵争执过后，李向东被几个人推了出去。
这幕，被在场探监的几个江湖人，暗暗留意了起来。
不到半日时间，道上就有风声。
有一个名叫李向东的大圈仔过去赤柱探望韩坤，此人极有可能，在最近时间，做一单大茶饭。
要说大茶饭这个词，本是粤语方言。
旧时年代，普通百姓买不起好茶，只能饮用碎叶末的次等茶叶。
偶尔能够喝到整张大叶冲泡的好茶，只能等到红白喜事的酒席之上方有机会。
久而久之……
酒席的饭，就被俗称为大茶饭。
至于被引申为——做大买卖或者做大事……
就是其词含义有“油水丰富”，逐渐被黑帮、匪徒用来代称从事违法勾当发横财。
话说李向东从赤柱出来，带着两个兄弟，埋头疾行几百米，在下边一个公车站台，上了一部小巴。
“东哥，情况怎么样？”郭学军坐在两人后面，忍不住起身问了一句。
戚京生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闭目养神。
李向东拆开一包好彩，敲出一支塞进郭学军嘴巴：“回去再说，先抽根烟。”
……
三人乘坐小巴，直接返回观塘。
这家汽水厂的工人，几乎都是洪兴的蓝灯笼。
知道三人都是Boss的好友，门房不仅任由他们出入，还很尊敬主动出来打招呼。
李向东板着脸，带着两人大步走到财务室。
屈指敲敲办公桌，李向东对着正在算账的四眼男子说道：“给我支10万港币。”
“啊？”四眼男子惊愕抬头，伸手抓起面前电话：“东哥，十万元不是小数目啊，我打个电话问下鬼王哥的意思……”
“嗯？凭我们三人跟阿鬼的关系？就十万块钱，你还要打报告去请示？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拿钱！
过几天，二十万，三十万，劳资翻倍还给他。”李向东一拳捶烂电话机，抓住四眼男子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面对沙包大的拳头，四眼男子不敢多话，苦笑点了点头：“好好好，十万就十万，东哥您消消气，我即刻给你拿钱。”
“玛德，早这样不就行了？
快点，我们赶时间！”李向东将他推到保险柜旁边，大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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