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叁更不息
雷达镖自认有三弟董镖撑腰,扭着脖子不肯回应。
镖婶已经看出不对,气咻咻走回房间,很快将自己织了一年的几件毛衣和一叠写给丁云峰的信件翻了出来。
“你……你……你个衰人,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镖婶抱着毛衣不断落泪,别看她平日在家中咋咋呼呼。
可她那是典型的外刚内柔,镖叔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让她在一天内,丢掉这辈子所有的面子了。
丁云峰拆开一个受潮泛黄的信封,看着信中朴素无华的关切言语,心中大为触动。
占米附身帮丁云峰把一封封书信捡起来,丁云峰默默拆开,一封封看着。
镖婶无声流泪,镖叔面色发白,雷家的气压值,突然低到可怕。
跑去玩了一通回来的招弟,入门就发现情况不对,她连忙躲到两个家姐的身后。
“伯母,雷老爷子的墓地在哪里?”丁云峰看完所有的信,抬头望着镖婶笑道。
镖婶张了张嘴巴,羞惭找来纸笔,写了一个地址交给丁云峰。
丁云峰掏出一张名片塞入镖婶手中:“伯母说得对,丁雷两家的情谊,不是几笔纸墨写得尽,也不是一把火烧得了,更不是某些人想拦就拦得到。以后您遇到难题,随时可以打个电话给我。”
“镖婶,今夜我大佬苦力强,老顶邓伯,携带和联胜七位大底,准备在有骨气酒楼宴请峰哥。
你们雷家这餐饭,我看,还是改日再请吧。”占米及时开口,把镖婶要说的话顶了回去。
丁云峰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对着雷家三姐妹点了点头,掠过镖叔走出雷家的大门。
镖婶带着三个女儿送到屋外,镖叔看着眼前摆得整整齐齐的一沓信纸,不仅没有取消婚约带来的兴奋,心里反而有点空落落的。
丁云峰两人从雷家离开,占米仔闷闷抽着烟,突然说道:“峰哥,那老混蛋真够可恶,我看,必须给他一点教训。”
“算啦,不看僧面看佛面,由始至终,镖婶都没对不住我的地方。
这几天,你抽空帮我买点元宝蜡烛,等我去雷老爷子坟前上炷香,此事就算画上句号了。”丁云峰淡淡一笑。
占米点头应下,两人边走边聊,谈起近来一些江湖趣闻。
说着说着,自然说到那群打着丁云峰的名号,在屋邨这边虾虾霸霸的童党。
“你联系一下靓姐,请她帮忙刮人出来。”丁云峰找到上次那间球场士多店,坐下说道。
占米仔过去打电话,靓姐那边,一听丁云峰已经来到深水涉。
她一边让豹头去道上放风刮人,一边带上另外一个心腹狮头以及十几个手下赶来球场。
而此时,最近声名鹊起的陈浩南和山鸡,带着一帮新收的小弟,刚刚从慈云山球场威风回来。
石硖尾和慈云山这两处屋邨,一向都是不良少年转化为古惑仔的温床。
通常社团大佬过来屋邨收马,套路一般都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譬如看你几个在打篮球,一人带着一群手下过来找茬,赏你一只可乐玻璃樽,然后看这群不良少年有没反抗的勇气。
如果你不敢反抗,那他就会趁机勒索敲诈你一笔保护费;
如果你敢于反抗,那他就再给一顿毒打,然后那位准备收马的江湖大佬就会出面了。
在这群读书少,崇拜个人英雄主义的屋邨少年眼中。
这位既能帮自己平事,又还在时候温言安慰自己的大佬,可比家中天天逼自己去上学,不是打就是骂的父母亲切可敬得多。
今日你帮我套路几个,明日我帮你忽悠几人。
一代代屋邨少年,源源不断迈入不归江湖路。
只是……
最近在屋邨收马的社团大佬,骤然发现,以上这个套路,很难收到马仔了。
因为,刚刚为社团坐牢出来,被授以堂主之职的洪兴靓坤,居然在一群小飞仔面前吃了瘪。
“阿B,不是我兄弟不肯帮你啊。
这事情你都知道了,你看中那几匹马,已经有主咯!
人家的来头,比你铜锣湾大佬B还要大啊!”靓坤沙哑声音,看着刚刚上位入驻铜锣湾的细B说道。
升级为大佬B的细B哼了一声:“靓坤,你是不是坐牢坐久,胆子都坐没了?
一个拳王峰的名头,居然就将你吓回去了?
大家同是洪兴大底,我特么都替你脸红啊!”
这个时期,大佬B和靓坤尚未因为立场而翻脸。
听得大佬B的讥讽,靓坤吸了一口可乐喷过去:“老子一口盐汽水喷醒你!
社团在赤柱的洗衣房丢了,上次开大会,你不是没听到?
龙头已经叫人传话给肥蛇基,让他设法搭上拳王峰拿回洗衣房。
假如为了你那几匹马,我们搞黄这个事,你看龙头会不会放过我们?”
第44章 赊刀人靓仔南
作为大佬B口中念念不忘的马。
陈浩南这段时间,确实风光得紧!
此时,他一手拎着一支可乐,一手用大拇指挖着耳孔,步伐轻快走在人群最前。
跟在陈浩南的左手边,山鸡搂着一名飞女,沿途不断调情;
护在陈浩南的右面,就是大天二、苞皮和巢皮这三位兄弟。
走在他们几人身后,大约还有三十几个飞仔飞女,他们刚从慈云山屋邨那边踩了场子回来,沿途大呼小叫,惹得路上不少街坊频频侧目。
石硖尾和慈云山,这两处屋邨的童党,一直以来都有争斗。
以前陈浩南这伙人处于弱势,没少被对方欺负。
只是在一年前,某次他们被古惑仔敲诈勒索的时候,山鸡情急之下打出丁云峰的旗帜。
看到几名解开裤腰带,即将往自己几人头上撒尿的古惑仔当场被吓得踉跄后退。
接着,得知此事,对方背后的大佬,居然急忙赶来赔礼道歉……
仅仅报出丁云峰的名号,那天陈浩南几人不仅没被欺负,他们还得到一个厚度可观的压惊红包。
一次尝到甜头,陈浩南和山鸡哪还顾得上其他?
很快他们利用丁云峰的名号,招到一些被人欺辱的屋邨仔。
几场斗殴过后,靓仔南的名号,竟然提前在深水涉打响了。
“南哥,今日我们在慈云山,又收了三个小弟。
不过每日靠收两地屋邨仔的保护费,大家一人一支汽水,一盘干炒牛河就差不多花完了。”山鸡用力抓了抓怀里的小妞,递了一根烟仔给陈浩南。
陈浩南娴熟点上香烟:“这个问题我有想过了,我准备把巴域街给占下来。”
一听这话,山鸡大天二眼神一亮,苞皮巢皮同样有点激动。
巴域街,石硖尾屋邨,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炒米粉、牛杂档、鱼丸车、车仔面、小炒……
入夜之后,林林总总,差不多有十来家摊位摆在巴域街的路基。
此处名为夜市,其实客流并不多,过来巴域街消费,基本都是临近屋邨的居民和周围的古惑仔。
这种连军装警都懒得过来收水的穷逼地方。
在陈浩南几人眼中,却是一块香甜的肥肉。
不说事成之后,他们多少能从这几位摊主身上榨出一点保护费,就说宵夜的问题,肯定不用再担心了。
“南哥,收屋邨仔保护费和占下巴域街,这可是两码事,就凭我们……”苞皮兴奋过后,有些害怕说道,他对于目前的境况,已经很满足了。
大天二扭扭脖子,冷冷看了苞皮一眼:“反正南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大家三十多号人,一人一把刀,不信打不下一条巴域街!”
陈浩南和山鸡展颜一笑,用力拍了拍大天二的肩膀。
“刀呢?我们有钱买刀吗?”
这时候,巢皮突然开口,将士气压到冰点。
说出来,简直糗到家了。
准备在巴域街插旗立棍的靓仔南,真是连买家伙的钱都掏不出来啊。
“刀……可以赊嘛……”山鸡眼珠滴溜溜转动:“我们去刀疤刘的刀店。他是和联胜的蓝灯笼,以峰哥与和联胜大佬苦力强的关系,刀疤刘不敢拒绝我们。”
这……
陈浩南眉头微微一皱,从他个人角度出发,现在他自认自己在道上也是一号人物了。
这次在巴域街插旗立棍,假如还继续利用丁云峰的名头去赊刀……
事成之后,他靓仔南算不算丁云峰的马仔?巴域街算他的还是丁云峰的?
陈浩南这种年纪的小阿飞,一个个都是得人三分颜色,就敢出来开染坊的存在。
他想了想,学着大佬B的派头,拍了拍山鸡肩膀:“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借用峰哥的名号做事。
出来混,讲恩义!
我决定,到时候巴域街第一个月收到的数,全封成一个大红包,由山鸡你送去赤柱孝敬给峰哥。”
“好!南哥义气!”
“就这样决定了。”
……
山鸡和大天二带头欢呼。
苞皮巢皮隐隐觉得有点不妥,不过以他们的脑容量,很快就迷失在几十号人的欢呼声中。
“山鸡!靓仔南!你们几个又想打着峰哥的名号做什么坏事?”
一声饱含怒火的娇喝,突然打断这群二货少年的狂欢。
刚刚放学回家的王霞,用力挤开人群,冲到陈浩南几人的面前。
陈浩南,原本就对这一年来私用丁云峰的名号有些心虚。
一听王霞这话,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山鸡、大天二、苞皮和巢皮都知道王霞认识丁云峰,后者还帮这个大波妞出头,摆平Alan仔那一伙人。
甚至,当初在他们一伙人跟丁云峰在大排档分别,丁云峰还委托他们帮忙看顾王霞。
只不过王霞后来专心读书,不再翘课出来混,他们几人才渐渐与王霞失去联络。
其实他们隐隐猜得出来……
大波霞突然变成好好学生,绝对同丁云峰存在很大关系。
避开王霞质询的目光,山鸡几人面色讪讪。
可前段时间,陈浩南从慈云山收来的几个飞仔,他们可不知前事,看到王霞曼妙的身段,一个个咽着口水将她围了起来。
王霞可不是善茬,她一边挥着书包砸人自保,一边大骂陈浩南几个太不像话,天天仗着丁云峰的名头在外面虾虾霸霸。
原本还想制止手下乱来的陈浩南,接连被王霞在众人面前揭开阴私,他那张俊朗的帅脸,突然变得有些狰狞。
发现陈浩南抿着双唇不肯开口,山鸡有些急了。
他推开怀里的女仔,冲了过去保护王霞。
可是有南哥在场的地方,山鸡永远都是小弟。
几个有意在陈浩南面前表现的慈云山飞仔,一看前者默许的态度,不仅用人墙拦住山鸡,还一个个开始对王霞动手动脚……
而这时候,洪兴深水涉话事人靓姐派出去收风的豹头,带着两个手下跑到石硖尾球场士多店。
“怎么样?刮到人了吗?”靓姐右手夹着一条女士香烟,一双美目终于从丁云峰的身上转向豹头。
“靓姐,刮出来了,利用峰哥名头在外面乱来,领头是个名叫陈浩南的屋邨仔……”豹头语速很快,将陈浩南这伙人几件‘大事’说了一遍。
听到陈浩南几人利用自己的名头欺负同龄人,丁云峰的面色越发难看,站在他身后的占米仔,冷笑把玩着一支锋利的瑞士军刀。
“行了!既然这群人已从慈云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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