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开荒
她现在已经掌握了顶端的部分,缺的只是基础。
不过楚芸芸才凝神看了片刻,就闻到了一丝腥气。
她蹙了蹙眉,侧目看了松风剑灵石的人头一眼,当即合上了书本,站起身道:“我先回房看书了,你稍后洗漱完之后就过来。”
楚芸芸旋即感觉这句话有一点歧义,忙又解释了一句:“我帮你炼体!你现在觉醒了睚眦之血,身体的上限大幅提升,接下来这两个月,我会用逆神之火,帮你好好炼一炼。”
楚希声差点就想歪了,他莞尔道:“行!我稍后就过来,说来我们许久都没做这事了,怪想的,我在外面一天不做,就很不自在。”
楚希声现在已经尝到横练霸体的甜头,想要在前往北方之前更进一步,尽快将‘九炼极元紫金身’推升到七重。
北方那地方天骄如云,藏龙卧虎,他现在这点能耐,未必就能在那边站得住脚跟。
尤其他这次借‘睚眦候选’的名头,以七品之身直入无相内传,难免会引人羡嫉。
‘神意触死刀’的传承对无相神宗是很重要。
可别人拼死拼活的赚取功勋,无数天骄级的弟子,为争一个内门名额争得头破血流,而你什么都不需做,只因血脉天赋特殊,就可直入内门,岂能让人服气?
需知叶知秋那样的天资,现在还只是无相神宗的外门弟子。
楚芸芸则是柳眉一蹙,感觉楚希声是在占她便宜,不过她没证据。
楚希声说的是炼体的事,让她不好发作。
此时楚希声又看着眼前的舆图,万分惋惜道:“真不愧是霸武王,横推三万里无敌北方的军神!按照你的布置,东州十万州军弹指可灭,可惜了!”
楚芸芸已经走到门口,她闻言回头,也看了那舆图一眼。
楚芸芸的唇角微勾:“有何可惜?这本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用来拖延时间的。且这水淹之谋,我们以后说不定还能用得着。”
她随后抬眸看向了楚希声,苍蓝色的眸子现着一抹异泽:“倒是兄长你,我料定你只要觉醒了睚眦之血,我们眼前的一切困局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我却未想到,你的血脉觉醒之后,会将血睚神刀引至东州。”
楚希声却不禁‘唔’了一声,若有所思。
他回归之后,还没对楚芸芸说过‘血睚神刀’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昨夜的海清帮总舵之战,芸芸很可能就在附近?
※※※※
三日之后,秀水城内外战兵云聚,杀气冲霄。
太守司空禅面色冷漠的立于东城城墙,他遥望着城外三里的铁旗帮军营,眼中含着些许不解之意。
他感觉铁旗帮的种种举措,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
就在三天之前,铁旗帮弃上游的朝廷水师与数万州军兵马于不顾,将旗下的陆师全数汇集于此。
其中包括铁旗帮五千帮众,万余西山猎户与樵夫,将近两万人的矿工,还有众多被铁旗帮裹挟驱策的乡豪,以及降服于铁旗帮的六千郡军。
总数将近六万五千大军,把整个秀水郡城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当中,除了西山堂的万余人算是精锐,其余都是铁旗帮临时召集的乌合之众。
可他们甲胄齐备,兵械俱全。
西山堂从各处抢掠来的军械,使得这六万五千人装备精良,不逊于郡军。
其中的九品武修高达四万,其余也是有着武道基础,孔武有力之辈。
他们也没有强攻秀水城,而是在城外建营挖壕,隔绝内外。
铁旗帮不但封锁着天上地下所有外出的通道,甚至还以术师布阵,阻隔着所有的信符与乾坤飞剑,与一切的通信之法。
在几天前,司空禅还可随意出入秀水郡城,现在却只能坐困愁城。
其实以他的修为,只要不被人半道阻截,保持身法速度,可将万余大军视为无物。
问题是现在,秀水郡城的四面都有高手坐镇。
司空禅曾经有三次尝试出城,却都被逼退回。
如今的铁旗帮,不但有着铁笑生,八臂金刚剑步烟城,五尾风生兽等众多五品阶位的战力,还有足足十四架四臂诛神弩,足以将他置于死地。
不过最令司空禅忌惮的,是萦绕于城外三里的烟雾。
那白烟飘渺,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看起来人畜无害。
司空禅却觉内中杀机暗藏,仿佛是藏有远古凶兽。
最近这些天来,已经不知有多少杀生楼与血蝠山的高手,陨落于浓雾当中!
司空禅近日虽已伤势渐复,战力渐增,却也不敢深入雾中。
“太守大人!”
就在司空禅凝思之际,沈周走上了城墙,朝司空禅躬身行礼:“术师那边已经布完阵了,正在检查阵内符文。今日东南方的风力很足,这次我们定可借江风,吹散江面方向的水雾!”
沈周早在十余日前,被免去了郡尉一职。
不过此时新的郡尉还未上任,只好由沈周以戴罪之身,代掌秀水郡城的防务。
毕竟这城内还有四千郡军,都是沈家养了多年的爪牙,除了沈周,郡中无人能指挥得动。
司空禅微一颔首,面现期待之意:“吩咐那边,准备妥当之后,趁着风势即刻开始!无需等我下令了。”
秀水郡城的术师大战,已经持续三天了。
一方驱风,一方造雾。
这又是一件让司空禅疑惑的地方,铁旗帮的术师力量确实很强,可往日也只能守住东城码头一地而已。
如今却能与整个郡城的术师力量抗衡。
他们似乎凭空就增加了六七十位七品术师,在几次斗法中,都取得大胜。
“且慢!”
那是立在司空禅身侧的上官神昊:“请太守稍候片刻!我方才已令府内取用了一千四百枚灵石,一件五品风系法器,稍后就可运抵。”
司空禅闻言侧目,往旁边的上官神昊看了过去。
只见此人脸色青冷,眉头紧皱,目光灼然的看着前方。
司空禅唇角微扬,语含调侃的一声哂笑:“不意上官老弟今日如此大方。”
往日他要这些人出钱,追加楚希声的悬赏,筹备更多资金去京城活动,众人却推三阻四,各种借口。
“自救而已!”
上官神昊的面色平静:“时局至此,我与太守,与全城士绅,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生死与共,休戚相关,敢不尽力?不过这已是上官家最后的底蕴,希望能襄助众术师一臂之力。”
司空禅神色微动,眯起了眼:“上官老弟忧心忡忡,似乎不甚乐观?”
“谈不上。”上官神昊背负着手,语声淡漠:“我其实不担心铁旗帮,铁旗帮如今之势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气势极盛,其实根基不稳,人心浮动。我现在怕的,是魔战楼插手。”
司空禅就不禁想起了司空盘。
三日前,自家的大管家死在了涉水镇,与之一同覆灭的,还有海清帮总舵。
这桩导致近三千人惨死的血案,据说是‘鲸吞千古’古千生一手所为。
司空禅不能不心生惊疑。
这位魔战楼长老,是不是在有意帮助楚希声?
楚希声又是否卖身魔战楼,换取这一魔道神宗的援手?
如今大宁天下军势极盛,各地清平,只要总督王升下定决心,反掌就可将铁旗帮剿灭。
可如果魔战楼介入,形势又会截然不同。
司空禅担心的是铁旗帮抵御不住朝廷州军,反过来攻入秀水郡城,拖着他与秀水士绅一起同归黄泉。
司空禅不禁暗暗恼火。
六扇门,杀生楼与血蝠山那么多高手,在泰山郡围了十几天,居然都无法将楚希声除去。
而此人一日不死,就仍可搅动风雨。
同时一股无力感,也从司空禅心内滋生。
自从铁狂人横死以来,他的运道竟是一日衰过一日,妻子与亲信部众全数凋零。
可能正因此故,他今日出门之后,就觉心头肉跳,情绪起伏,难以平静。
司空禅面上却不显分毫,神色从容:“楚希声如果真的与魔战楼勾结,我反倒欢喜。此子或能依靠魔战楼之势逞凶一时,却必将万劫不复!”
此时司空禅身后方一应士绅,也在议论纷纷。
“秀水城被封了这么久,也不知外面怎么样了?”
“真不知铁旗帮在想些什么?几万人围而不攻,封锁消息,是意欲何为?”
“哼!无非是为动摇城内的士气军心,让我等自乱而已。他们不敢与朝廷大军正面碰撞,只能出此下策。”
“想必总督大人的总督标军与平难军,应该已经南下了吧?”
“按时日来说,他们已经跨过上留县,抵达神秀江对面与天平军汇合了,不过这十万大军如何过江是个问题。铁旗帮的强项在水师,而如今江南郡水师营已遭重创。”
“笑话!铁旗帮虽有五万水师,成员却多是一些船工苦力,而总督大人一旦动兵,必是泰山雷霆之势,沛然不可抵御。”
“江南郡水师营没了,却还有上游的沙洲岛水师营,拥兵两万,战船数百,那可是朝廷经制之军,操训精良,全员九品,据说连四臂诛神弩都有二十架!一旦压过来,铁旗帮弹指可灭!”
这些士绅的面上虽不乏忧意,可他们的言谈议论,大体还是乐观的。
而就在不久之后,江面上刮卷的风力骤然激增,席卷这那城东码头方向的云雾,往西北方向卷去。
司空禅神色一动,知道是城内祭天坛的术师,已经在做法趋雾。
可能是今次的‘天时,地利’,都在秀水郡城一方之故。铁旗帮的术师顽抗了大约一刻时间,就只能任由他们造出的云雾被吹走。
此时整个城东码头与江面的景象,都渐渐清晰。
众人凝神注目,他们惊讶的发现那城东码头上,一应铁旗帮的战船都已不知去向。
而在神秀江的江面上,则是数百艘打着‘东州总督标军’,‘天平军’与‘平难军’旗号的大船,赫然一派千帆竞渡之景。
其中的部分船只已经靠近码头,正准备登陆。
司空禅与上官神昊都瞳孔微张,脸上不自禁的浮现出喜意。
两人身后的众多士绅,更是惊喜无限。
“这是州军!总督发兵平乱了。”
“天平军,平难军与标军,全都汇聚于此。你看江对面,还有大股兵马等待登船,看这规模怕是有十数万人——”
“铁旗帮的水师呢?他们的战船何在?”
“这还用说,铁旗帮定然是遭遇了大败。否则这十余万州军,怎能安然渡江?”
沈周更是神色一振,抱拳道:“郡守大人,下官请令率军出城,对铁旗帮的兵马稍加牵制,助州军安全登岸!”
司空禅闻言,却神色冷漠:“城中军力孱弱,不可冒然出战,我们不妨再等一等,看看究竟。”
他知道沈周是想要戴罪立功,借这场平叛之战,减轻自身罪名。
问题是此举需承担极大风险,司空禅也捞不到丝毫好处。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一幕让他匪夷所思的情景。
东州码头上的船工苦力,竟然一点都不害怕那些朝廷官军。
他们都呆在码头上,娴熟的帮那些战船系好缆绳,递上船梯,助官军登陆卸货。
那些天平军与平难军将士,也对这些铁旗帮的逆贼视而不见。
他们登陆之后就踏着整齐的步伐,往秀水郡城方向行进。
而此时在秀水郡城的城头,众多士绅都已察觉不对,他们面面相觑,神色惊疑不定。
司空禅也面色微白。
他握紧了拳头,神色深深不解。
这些州军到底是在做什么?不知城东码头上的那些苦力,全都是铁旗帮的逆贼?
也就在此时,他望见天平军的游击将军魏莱御空而至,落在城东三里之外,铁旗帮修筑的营盘前方,面朝城门。
上官神昊见状一阵愣神,心脏几乎停摆。
他嘴唇发白,强捺着心中的惶然不安,抱拳询问:“魏将军,请问将军这是做什么?将军为何要放过铁旗帮逆匪?与之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就不惧朝廷问罪么?”
魏莱身负重锏,全身都裹在重甲当中,就连脸上也覆盖了一层厚实面甲,气势森冷,杀气腾腾。
他闻言抬头,视线冰冷的透过面甲的空隙,看向了墙头上以司空禅为首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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