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围
李承乾神色犯难,“孤已经应当谨慎,你交代的话语孤一直都铭记在心。”
走到太极殿旁就听到了殿内的吵闹。
随着太监在殿前的一声高喝,殿内又重新安静下来。
张阳跟着走入殿中,殿内两侧坐满了人。
太子倒是径直走向他自己的位置,张阳扫视一群在寻找自己要坐在何处。
终于殿内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嗽,闻言看见了李孝恭,他身边正好有空位。
大家都是席地而坐,有些人的坐姿并不好。
张阳迈过一些腿脚,来到李孝恭身边的空位坐下。
李玥抱着怀中的孩子要坐在皇后身边。
看着媳妇在前面坐下了,张阳这才收回目光。
“张尚书,你我又见面了。”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张阳回头看去正是马周这个圆脸还显肥胖的家伙,又是扭头看向李孝恭,“御史也坐在这个位置吗?”
再是确认了一番,坐在这里的明明都是宗室子弟,要不就是和自己一样的驸马。
李孝恭啃了一口萝卜,“马周是个贫寒子弟,陛下念他谦逊好学,又气度不凡便在这里给他安排了位置。”
张阳又是回头看他一眼,自语道:“好一个气度不凡。”
“久闻张尚书之名,今日才得以一见。”
张阳再是寻声看去,眼前是个与自己年轻相仿的面前人,不禁问道:“敢问当面是?”
“唐善识,因为张尚书在甘露殿进谏而丢了食邑,禁足数月后被贬回乡的唐俭,正是家父。”
听着对方的自我介绍,张阳惆怅呆坐,这座位安排还真有意思。
李孝恭又道:“知道你的难处,老夫咳嗽是希望你不要坐在这里,谁知你小子会错意了。”
张阳面无表情,心中百般滋味不知道该如何讲,“除了安排,都是误会对吗?”
“嘎嘣嘎嘣……”李孝恭嘴里还在嚼着萝卜。
马周堆着笑脸,“张尚书年纪轻轻便能助大唐收复河西走廊,实在是了得。”
张阳低声回道:“我只是游说而已,主持这件事的是河间郡王,办事的人是朝中诸多重臣。”
唐善识笑道:“收复安西四镇也是凑巧吗?”
张阳一脸的犯难,“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我张阳不事朝政,为人懒散,脾性古怪又孤僻,就连外交院都是能不去就不去,唐兄是有意想刁难我吗?”
唐善识笑着解释道:“家父行差踏错罪有应得,陛下仁德留了家父的名分。”
“唐兄明事理便好。”
一边说着话,张阳看着眼前一盆盆的菜肴,有切好的萝卜,一大只煮好的羊腿,看样子撒了一些盐。
甚至还放了一个蒜头。
一群宫中舞妓走入殿中,钟乐声响起她们挥着袖子起舞。
再是侧目看向李孝恭,他看着舞蹈一口蒜嚼着,撕下一片肉送入嘴中吃得津津有味。
马周笑道:“就算张尚书不事朝政,外交院立下功劳不少,却还是一个县侯。”
羊腿肉很柴,又没什么油水,味道并不好。
张阳嘴里嚼着萝卜,“是县侯又如何?功劳累累,不过过眼云烟,人生就是这么有意思,不是吗?”
马周半晌说不上话。
唐善识点头,“人生确实很有意思,张尚书豁达在下佩服。”
马周又道:“张尚书孑然一身,终究没有人帮衬。”
看着一场舞结束,一众宫女退下,张阳又低声回道:“一个人活着多好,至少不用担心家中远房亲戚会不会犯了诛九族的大罪,而被牵连。”
李孝恭摇头笑着,再看马周和唐善识如鲠在喉的样子,这就是和这个小子搭话的下场。
他往往简单一两句话,就让人无法反驳,仔细一想偏偏还觉得有这么一些道理。
程咬金提着马槊,打算舞马槊来助兴。
在场的还有不少武将,而武将中的杀才没读过什么书,更欣赏不了这曲舞。
在陛下的应允之下,程咬金舞动马槊,使出了一招马槊直指魏征。
只是短暂地停留,程咬金便接着挥舞。
座位上……
马周咳了咳嗓子,“张尚书,下官觉得天可汗仁德就算是犯了什么大罪,也不至于牵连九族,自古以来能被诛九族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元宵夜进行了有一个时辰了。
李孝恭看着羊腿皱眉道:“不合你胃口?”
张阳解释道:“这羊腿内部还带有血丝,一看就是烤得不够熟。”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伸来拿走了羊腿,李孝恭便凶狠地啃着。
程咬金手中的马槊依旧舞着,这一次矛尖又落在了魏征面前。
几次三番明显是刻意的。
程咬金的脸上就差写着项庄舞剑四个字了。
再是一次矛尖落在魏征的眼前。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不要说魏征,在众人的目光下只见郑公拍案而去,“程咬金,你欺人太甚。”
程咬金冷哼道:“某未伤你魏征分毫。”
魏征呼吸沉重,“老夫不就弹劾你杀牛之事,你莫不是想在殿中谋害老夫?”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两人。
程咬金放下马槊的另一端,要不放还好,这一放就放在了房玄龄面前。
惹得房玄龄看着锋利的矛尖,也是一惊,拍案而起怒喝道:“老匹夫,安敢欺我文人!”
好好的元宵宴,眼看就要吵起来。
李世民喝道:“都住口!知节你退下!”
程咬金这才行礼又瞪了魏征一眼,把马槊交还给了殿前侍卫,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个太监躬身入殿,“陛下,吐蕃使者来了。”
李世民点头示意让人进来。
张阳往李孝恭这边挪了挪,“河间郡王?这次晚宴还有吐蕃人表演?”
李孝恭点头。
张阳又是好奇:“他们能表演什么?难不成跳胡旋舞吗?”
李孝恭咽下嘴中的羊肉,“老夫也不甚了解。”
抬首又看了看李世民的位置,也看到了皇后,皇后身边就是媳妇,襁褓中的孩子没有哭闹,看来是睡着了。
一个身形显矮小的吐蕃人走入殿中。
张阳看着来人越看越眼熟,几番回想,才想起当初中元节,在曲江池就是他出题考较长安子弟。
当初一战吐蕃是败了,可松赞干布还未向大唐称臣,原本说好今年要来朝贺也没来。
外交院的消息说是,现在松赞干布还在修建布达拉宫。
那吐蕃人拿出一个水囊,用带着奇怪口音的关中话讲述:“当水囊破了水便会流出来,下臣有个可以让水不外流的办法,不知道这个办法诸位可知晓?”
说着话他拿出一根铁针刺破了水囊,水便从囊中流出落在了太极殿的地上。
针很细,戳出来的洞也很小。
牛进达朗声道:“是何办法可以让水不流出来?”
吐蕃使者满脸的笑容,“诸位要是能够破解,并且智慧能够高于下臣,这便去请吐蕃赞普来长安,向天可汗朝贺。”
话里夹枪带棒,在场的众人对这个吐蕃人没有好感,什么叫智慧高于他?
要不是被自己的儿子拦着,程咬金现在就想去打死这个嚣张的吐蕃使者。
“这个松赞干布端是了得,敢派人如此向我等挑衅。”马周拍案咬牙切齿。
第四百六十五章 求知与谜题
在一个水囊上戳一个洞,水自然会流出来,这是所有人的正常理解,按照这个吐蕃人的说法,即便是戳一个洞还要水不流出来,匪夷所思。
大殿内一时间议论不断。
张阳干脆坐到了李孝恭的桌案边,首先不想和马周这人有什么纠葛,其次唐俭被罚确实和自己有这么一些关系。
虽说这个关系不大。
可坐在人家儿子旁边总是很膈应。
干脆和李孝恭拼一桌。
张阳小声道:“河间郡王,这个吐蕃人来历不简单。”
李孝恭很是认同地点头,“确实不简单,有些西域人总是有一些他人看不懂的奇巧之术。”
“奇巧之术?”
“嗯,老夫见过一个人切下了一根手指,之后那根手指又长回来了。”
听他讲述,张阳皱眉道:“那是障眼法。”
李孝恭琢磨着,“老夫根本不信什么血肉骨髓再生之术,当时也是没有参破而已,后来……”
“还有后来?”
“对,还有后来。”李孝恭点头低声道:“有人当街砍断了那个人的手臂,想看看他的手臂会不会长回来。”
“长回来了吗?”
“没长回来,第二天就死了。”
张阳感到头皮一麻,人都是有求知,在古人面前用障眼法也有风险呐,“太残暴了。”
“要是老夫来砍,应该当街砍了他的头,要是还能长回来也就罢了,死也死个痛快。”
张阳连连咋舌,明明就是一个障眼法,非要让别人相信你能血肉再生,也怪大唐民风彪悍。
殿内还在议论这个水囊的谜题。
那吐蕃使者在殿内站得笔直,他指着水囊道:“水要流干了。”
大殿的一角,李丽质小声对李治道:“这和姐夫讲过的是不是一个道理?”
李治想起了水井的实验,盘腿而坐闭眼倒推了一番,然后低语道:“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高阳探出脑袋小声问道:“想到什么了?稚奴你最聪明了,你想明白了吗?”
“似乎是明白了。”
看李泰还显笨拙地挠了挠头,眼看父皇的脸色愈加难看,李丽质一把将李治推了出去。
回过神,李治这才发现站在了人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才十一岁的李泰第一次面对如此大的压力,他慌乱失措,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要走回去又好像不太合适。
回头看了一眼。
李丽质朝着他握了握拳头,又像是警告,又像是鼓励。
“你做什么?”
听到父皇的声音,李治左看右看,甚至腿都在打颤。
“咳咳咳……”
此刻,大殿内传来了咳嗽声,李治寻声又看去,在一排排座位中看到了这个不停咳嗽的人,这不是姐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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