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纸桥
她的刀与剑,就像牢牢的盾牌,死死的守住了这在惊涛骇浪中的一盏灯。
风清扬凌空向着她们的灯越过来。
身在半空之中,气力不足时,便有人自发出手,以掌托足,助风清扬一臂之力。
待到风清扬加入了杨不悔与宁中则的莲花灯,原本燃烧到快要接近底部的蜡烛,又被续了一波。
“还有谁过来?”风清扬同样站在灯壁上大喊。
“我们来!”天门、定逸、不戒等人纷纷响应。
他们不管不顾的扑向那一盏风雨飘摇,仿佛破船的灯。
蜡烛的火光,再一次的绚烂。
而身在高空,原本已经快要力竭的岳不群,则感觉凭空涌出一股气力,又有了继续拔高飞翔的底气。
小小一盏灯上,须臾便挂满了人,他们如此的义无反顾,只为义气,只为搏一个可能。
“大丈夫,死则死矣,何足道哉!”东方柏站在他的莲花灯上,发出一声长笑。
随后竟也往那早已经无立锥之地的莲花灯上飞扑。
犹如飞蛾扑火。
他们的情绪,似乎也感染了不少人。
原本还在为多活一瞬而选择苟且挣扎的人,纷纷停下了投掷物品入水的举动,而是开始主动配合着衡山派演奏的将军令。
他们不懂节拍,却能高声呐喊,不懂韵律,却能跟上情感,产生共鸣。
岳不群继续往上飞,终于……他触摸到了极限。
这片黑暗阴霾的极限。
那粘稠的、纠缠的阴暗,推着他、抵挡着他,抗拒着他撕裂虚假的一切。
“云梭!”
宝剑持于手中,岳不群心中一片清净。
没有半点的迟疑,手中之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力道,刺在了那阴霾黑幕之上。
噗呲!
黑幕被扎出了一个小小的剑孔。
光从剑孔的另一端渗透进来,照在了岳不群的脸上,就像所有谎言,只要被刺穿一处小孔,真相便如光、如水般渗透、钻涌进来。
岳不群依靠着光,回转过身,俯瞰下方的阴黑水面。
水面上的许多盏灯,在这一刻都化作了闪烁的火把。
它们向一个个的坐标,围绕着那漆黑的戏台,将它的位置标明。
“轻霜、绕指柔、玉如意、风萧、红叶!”
包括之前已经出鞘的云梭,一共六把宝剑,从无双剑匣中飞出。
六把剑,如若冰凌一般,围绕着那一束来自外界的光,开始遨游旋转。
随后岳不群凌空虚握,仿佛捏住了一把开天辟地之剑。
斩!
一剑落下,光束也似乎随之而移动。
当光芒洒落在水面上的戏台之上,那犹如跳跃空间,坐落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戏台,开始剧烈的颤抖。
虚幻的阴影,面对真实的光,开始显露出它本质上的空洞与虚无。
轰!
伴随着声响,一面漆黑阴暗的墙壁倒塌。
那原本哀怨、悲切的曲调,也就此中断。
水波之下,数不清的手掌伸出来,它们攀着莲花灯,要将每一盏灯都拉入深渊。
人们纷纷举起兵刃,劈砍着这些手臂。
六把宝剑组成的剑阵旋转,小小的撕裂口,被剑锋不断地扯的更大。
当破开的洞口足够大的时候,那洞口渗透过来的阳光,便犹如一轮黑暗之中,展现的烈日。
岳不群的六把宝剑,在这光的照耀下,仿佛覆盖上了一层金色的火。
岳不群终究是找到了他自己的剑阵。
六把剑,虚构出了一个‘窍’,而天地的力量,烈日的力量,被他借得,化入了这六柄宝剑之中。
这六把剑,就像是六颗闪耀的星辰,开始在这黑暗的幽幻领域里,燃烧黑暗,点亮光明。
当它们夹杂着太阳的光斑,坠落那好似看不清底的水底。
事实的真相,反而展现在人们眼前。
在光的照耀下,原来这水并不深,最多不过四五米。
虽然它依旧阴寒,但人们对其畏惧心理,却已然大去。
而伴随着畏惧之心的消散,水的阴冷也被驱散。
诡邪的力量,并不是无端而生的。
它来源于人们对它的敬畏与恐惧。
当恐惧不断地上扬,虚假也会变作真实。
如果初入此地时,所有人都奋力拼搏,无惧生死,力往一处使,说不定早破开了这幽幻领域。
光的领域还在继续的扩大。
而属于诡邪的领域,则在被不断地压缩。
飞在空中,背后是不断蔓延的光幕,岳不群手掌翻动,六柄飞驰的剑,犹如带着太阳的阳火之雷。
唰!
剑气凌虐,戏台彻底的倒塌。
无形无质的幽诡,此刻竟也如被钉住了影子一般。
终于……所有的光,都照射进来。
光永远是先锋,随后是风,是气味,是温度,是声音,是草木的脉搏……
世界鲜活无比。
而那阴暗的,始终都只配待在最狭隘的角落。
所有人恍然回神。
哪里有什么水面、莲花灯、戏台?
不过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小水坑在发愣。
而这小水坑,也在迅速的消散、烘干。
唯有之前死去的人,他们的尸体倒在地上,灰白一片,似被抽干了一切的精气神。
第73章 威望大涨
此时此刻,众人皆有恍如隔世之感。
虽逃出生天值得庆幸,但看着那些身死之人,却又不免有几分感同身受。
岳不群却暂时顾不上这些,因为他脑中的地图,突然发生了变化。
在地图的右下角,出现了一个银色的‘一’字样,同时象征着王野、凌钺、风铃三人的小人,竟然立体的出现在地图上,时而还走动一二,左顾右盼看起来很是灵活,却不知是何意思。
“诛杀幽诡获得的点数,与诛杀形诡的居然不同,而且效用也似乎有区别。”
“只是该怎么用,还要再研究、研究。”
岳不群此时也无法专心研究,只能挪开注意力,着眼于当下。
“事实证明,岳掌门说的不错,诡邪确实也有区别,既然幽诡是真,那思诡想来也是有的。”
“这一次武林大会,是少林、武当共同承办,需当为这一次的事故担起责任。”一名江湖上有名的豪侠正高声说道。
有人带头,立刻便有许多人跟着一道响应。
特别是在幽诡之难中,失去了亲人、家属、同门者,叫嚷的更加厉害。
至于那些日月神教的教众,以及其麾下旁门左道,也早就团聚一处,纷纷戒备。
预防着正道的突然围攻。
毕竟身在幽幻领域之中时,他们做的可太不地道,吸引了大量的仇恨。
眼下没有立刻爆发冲突,除了因为这些邪道中人,之前下手的多是江湖散人与小门小户,也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解决,众人的注意力,还未转移到他们的身上。
吵吵嚷嚷之中,那些有门派、有家族的武林中人,虽然也是同样喊的厉害,却毕竟还算克制,他们还需给少林、武当一些颜面,避免开罪的狠。
江湖上的独行客们可不会客气。
幽诡之厄虽说是来的防不胜防,但既然是发生在少林的地盘上,那少林就难辞其咎。
少林方证不得不再次站出来说道:“诸位!诸位!请听贫僧一言。”
“今日之事,我少林……以及武当,一定会给大家伙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倒是圆滑,这个时候不忘了继续拉上武当。
“你们能给什么交代?”
“你少林地界上连连闹诡,岳掌门好心提醒,你们却只顾得上争名夺利,你们这样,让我们如何信你们?”一名道人喊道。
方证双手合十,弯腰致歉道:“原来是铁诚道长!道长所言甚是,所以我少林会请岳掌门做援助,来解决此事,绝不再重蹈覆辙。”
说着转向岳不群道:“岳掌门手段高明,能力出众,劳烦能者多劳,助众位武林同道分忧,让这场武林大会得以顺利继续。”
岳不群看着一脸诚恳的方证,不得不感叹,这个时期的方证虽然还不如二十多年后那般老辣,却也已显得手段不凡。
这般说话,看似积极、诚实应对,实则就是在连消带打,顺便转移矛盾。
岳不群风头正盛,他便拽岳不群出来顶在前面当盾牌。
大家伙心中都带着气,夹着恨,稍微处理不妥当,作为单独被拎出来的‘援助’,岳不群很容易背锅,承受反噬。
但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似乎拒绝,也不合适。
不仅之前积累的人望会折损,也会显得岳不群只是一介匹夫,难当重任。
面对方证的这般绵里藏针,岳不群却没有选择与他虚与委蛇。
完全没有半点照顾到少林的颜面。
直接就是掀桌子的架势。
“铁诚道长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亦怀疑,少林之中藏着思诡,正要借助此次武林大会,将武林中的精英一网打尽。”
“少林中人尽有嫌疑。”
说着岳不群根本不顾大和尚、小和尚、老和尚们漆黑如墨的脸色,转头对杨不悔道:“殷夫人!你可知如何辨别确认,何人被诡邪所侵?”
杨不悔摇头道:“思诡之隐蔽,一直都是难题,它若不想主动暴露,无论是说话、行事,还是武学路数,认知、记忆如是种种,皆与以往没有差别。”
“不过,也有一个不算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诡邪天生生命旺盛,除非被击碎诡核,否则无论是哪种诡,都可以本能快速将伤势复原。”
杨不悔这意思,就是要让少林寺的大小和尚,一并‘自残’以自证清白。
谈若谁的伤势恢复的极快,那便定是思诡假扮无疑。
岳不群还未说话,东方柏却啪啪拍手道:“好!妙极了!这个法子,当真不错。”
“平一指!我今日便以代教主的名义吩咐你,暂且破例,无论这少林寺的大师们,将自身伤残的多严重,你都要尽力将他们救起,且保他们完好无损。”
看起来只是平平无奇中年男子的平一指站出来,在东方柏身边抱拳说道:“禀东方教主,属下有自信,若是有人断掉了手指,甚至是手臂,只要在断掉的肢体腐坏之前,都能将之完好的接回去,绝不让诸位少林的大师,有任何的残疾遗患。”
日月神教在拱火方面,是绝不弱于任何一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