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丛林狼
更何况君王重百姓,这是好事。
重压之下,今年必然是难过之年,好在有国事部五位重臣,再加上各部各司心向一致,秦怀道相信,无论面对再大的困难,大汉都能挺过去。
几位重臣亦不由自主心生想法。
幸亏大汉提前一年拿下李泰,若大灾之年在李泰执政时期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多亏有陛下在此,大汉子民才能尽最大可能减少灾害损失,天佑大汉。”房玄龄感叹不已。
秦怀道亦叹道:“朕也幸亏有诸位,无论黄河水患将成何样,朕必百姓必将共同进退。”
“接下来,还请诸位多多辛苦,努力为百姓创造更多生机。”
待雨小些时候,房玄龄等人于甘露殿中散去,此时,秦怀道收到了更为严峻的情报。
雨季的来临可不是区域性的,而是全国性的!
国内有两条大河,一条是黄河,另一条则为长江!
他一直在关注黄河水患险情,却忽略了另一条大河,沿江各州道也因为掉以轻心,而忽略了长江亦有暴发洪水之可能。
等到这些奏报传向长安时,长江险情已然到了危急时刻。
经山南道、江南西道、江南东道和淮南道沿岸州府上报,长江水位暴涨,流速加快,沿江至洞庭湖、鄱阳湖的洪峰水位明显偏高,高水位持续时间较长,荆江大堤虽未告急,水位也已接近隋末时期洪灾高度。
望着还未停下的大雨,秦怀道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雨恐怕还会再下个几十天,若真如此,原本提前为应对黄河水患准备的物资根本不够,而黄河水患,恐怕会因为这场持续的大雨,发展成为全流域水患!
他速令秘书监起草旨意,传书四方。
各州府道凡河域沿岸者,能撤便撤,能上高地就上高地,所有财产粮食提前转移,以应对此次千年不遇之大洪水。
快报奔驰,汉旗传信兵由长安疯狂向全国各地奔去,有的入河南府,有的入关内道,有的奔向江南东、西两道,昼夜不休跑死众多马匹,只为将陛下旨意第一时间传达到。
兰州府。
陈望与敬芝一带着姜雨生已然在兰州堤坝呆了半月有余,与河工王横带着众多河工以及府兵挡住了多次洪峰过境,其间亦源源不断收到朝廷送来的物资,按照陛下旨意,除了众多粮食被安放在远离兰州堤坝的高山之上,那些送来的麻袋也都装上了土石,只待需要之时,用于抗洪。
收到圣旨后,陈望松了口气,陛下选择的方向果然和他一样,好在他早早下令命兰州府的人向后撤离,所以省下很多麻烦。
想到这,他问向身边的敬芝一:“兰州百姓撤离得怎么样了?”
“这?”敬芝一也没怎么关注此事,多日在堤坝玩命修堤,哪里有空管这身后事?他连忙叫人去兰州府询问情况,消息回报来时,两人都大吃一惊。
原来兰州府的百姓见大雨连绵路不好走,又得知兰州府府尹陈望亲自率领府兵前往大堤支援,认为问题不大,所以撤离一事拖拖拉拉,半月有余,撤离百姓数量不及一半。
甚至有周边县镇之人认为淹哪都不会淹到兰州府,因此还特意从别的地方跑来兰州,如此一来,此地的百姓反而变得更多了。
心想不好的陈望,将大堤尽数将给敬芝一和姜雨生二人,自己则率亲信返回兰州府,他能预感到今年水患之凶猛,若再不把百姓迁走,恐有大难。
在陈望走后,连续冒雨干活多日的府军里渐渐有了异声。
这一日,几名府军没有上堤坝,而是悄悄聚在堤坝下的木屋之内,正在密谋些什么,为首之人,正是领头参军。
参军原名叫钱志,原本是兰州人士,家中有钱有势亲戚颇多,他这兰州参军之位,也是众多亲友一手替他推上来的,本想着成为参军之后能好好享受一番,没想到遇上陈望和敬芝一这么个爱国爱民的主,平日里受些苦忍忍也就算了,现在还让他们上堤坝听从那些泥腿子的指挥。
在他看来,成何体统?
“参军,你说府尹大人和别驾大人是不是有病?我等皆为汉军,吃的是军粮,拿的是刀枪棍剑,行的是打仗之事,往常让我们干杂活也就算了,现在还让我们干这些活计?”有府兵抱怨不已。
另一名府兵接过话茬:“就是,你说护堤此事为保护百姓,我们干了也就干了,可那些泥腿子身份低贱,让我等听从他们号令行事,岂不是本末倒置?”
兰州参军钱志何尝不是他们这种想法,他说道:“我观察那些河工所做不过缝缝补补之事,如此简单,你我谁不能做?既然大家想法一致,那我这便寻到敬大人,让他把府兵和河工分开各负责一段大堤,我倒要看看,是那河工负责的堤坝牢固,还是我等府兵负责的堤坝牢固。”
“好,我等支持。”
“参军大人说得在理!”
在场的府兵纷纷响应,没有任何犹豫。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便走!”钱志带着这些府兵,气势汹汹向着堤坝走去,此时的敬芝一,正在和姜雨生讨论后期洪水的可能性。
却听到远处传来咆哮声音。
“弟兄们不干了,我等府兵身份尊贵,凭什么屈居河工之下,敬大人何在?”
第1135章 :府兵闹事
“不干了!”
有人领头闹事,剩余府兵也不再忍受自己平日里所受的委屈,将手中工具往地上一扔,纷纷向着兰州参军钱志的方向靠拢。
众多河工听到这些府兵们才干了十几天的活就自觉委屈,还称呼他们为泥腿子,一时群情激愤,也非常不服气地将这些府兵拦住。
“你们这些府兵高贵些什么,没有我们河工,黄河水冲向兰州,你以为你们能过上安生日子?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们才是。”
“我谢你大爷!”
就在这时,有名府兵怒火中烧:“就是他,说我们府兵都是大爷,还说府兵干不过他们河工,给我打!”
“打就打,谁怕谁!”
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也不顾边上奔涌的黄河水,以及一直未停下的大雨。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加入,整个兰州大堤打成了乱仗,到处都是在泥水里厮打的人,有河工见状不妙,匆匆跑到敬芝一那里通报。
得知消息的敬芝一匆忙跑到事发地点,此时双方已然大打出手,不少人已经负了伤。
“都给我住手!”
他的心在滴血,眼看黄河大患就在眼前,这些家伙竟然还有心思闹矛盾?万一溃坝,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可惜,乱仗之下,根本不会有人听到他在喊什么,没有办法,敬芝一只能一个一个拦住众人,等这些人看清是敬大人时,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
为首的参军钱志已然持彩,他大怒道:“敬大人,我敬您是一州别驾给您面子,可弟兄们好歹是府军,你问问这些弟兄,他们有谁没受过这些河工的委屈?”
“就是,这些河工身份低微,还敢借着敬大人的势对我们吆五喝六,这谁能忍?而且恕我直言,河工这些微末伎俩,我等早已经学会了,就算不用河工,兄弟们也能守住堤坝!”
听到这,敬芝一已然怒不可遏。
“放肆!”
一声放肆震慑在场所有人,众人感受到了敬芝一的怒意。
“大患在前,你等不思团结进取,反而在此乱作一团,若是兰州堤坝溃坝,你等有何脸面去见兰州的父老乡亲?”
“尤其是你,钱志,”他气不打一处来:“你身为朝廷官员,你应该知道陛下早在十里国宴之时,就提出普天之下人人平等,你聚众闹事不说,还敢大言不惭贬低河工?在我看来,河工兢兢业业守护黄河多年,为兰州百姓的安生日子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你等既享受着河工带来的安宁,还看不起他们?我且问你,你居心何在?”
“我居心何在?”钱志气极反笑:“敬大人你摸着良心说话,这十几天来,弟兄们哪个不是日夜奋战?若是没有我们,这兰州堤坝他就守不住!可你和陈大人却行事偏颇,处处以河工为首,早已失了朝廷的脸面,我等不服!”
“不服?”敬芝一道:“治河之事,非一朝一夕能成,尔等孤陋寡闻,还敢胆口出狂言,这些河工在黄河边上浸淫数十年,早已对黄河了如指掌,只有听从他们的安排,黄河才能最大限度无恙,你可明白?”
“我不明白!”钱志一不做二不休,要闹就闹个干脆:“不就是编个大掃搬些石条吗,这些简单的活计,兄弟几个比他们干得更好,不信大人可让我等单独守一段河堤,要是溃坝我等提头来见。”
“这……”
敬芝一知道此时光靠官员品级威压是镇不住这些府兵了,他将目光投向河工王横处,王横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他拱手道:“回大人,各位府兵兄弟随弟兄们干了半个多月,已然掌握了不少河工本领,草民以为钱大人所说单独守一段河堤也无不可。”
说完之后,他悄悄附耳上去:“大人,府兵之怒不可不平,且先让他们守一段河堤,草民多盯着点就是了。”
“只好如此。”
敬芝一见王横给出方案,他盯向钱志冷然喝道:“那便给你一段河堤单独镇守,若是出了意外,你钱志给我提头来见。”
“有何不可。”钱志自信带着府兵守堤完全没有问题,满口答应敬芝一的要求。
好在王横机灵,知道这些府兵虽然能帮忙打打下手,但对河堤之事一窍不通,因此给他们选择了一个最安稳的地段,只要他们稍稍认真一点,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等府兵走远之后,敬芝一又拜向众多河工。
“抱歉,是兰州府带兵无方,让大家受委屈了,还请大家不要放在心上,继续守护兰州堤坝,待洪水过去,我自会上请朝廷给各位嘉奖。”
河工此时的情绪也缓和下来,他们连连摆手:“敬大人说笑了,府兵心气高那怎么会是敬大人的错?我等也不需要嘉奖,只愿黄河安澜便再无所求。”
敬芝一:“既然如此,那本官便与大家一同动手,挺过难关!”
“愿与大人一道,共渡难关!”
一道凛冽的风吹过众人,河童姜雨生感受到风中的异样气息,不顾大雨下道路泥泞,来到黄河边上将绳索绑在身上,一步步向着黄河迈步而去。
奔涌的河水激起巨大浪涛,如同一只随时会把人吃掉的老虎,咆哮着袭向每一寸河堤,河童小心翼翼地靠近这只猛虎,发现水流与泥沙变得更多时,有些激动。
就在这时,一道巨浪打了过来,姜雨生躲闪不及被大浪击中,他双脚一滑,被大浪卷入黄河之中,若不是还有绳索拉着,恐怕已经葬身于河底。
“小心。”
王横反应最快,巨浪刚来之时,他就带人往姜雨生的位置跑,众人三两下便将他从黄河中拉出,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重新站上堤坝。
敬芝一面上责怪,实则有些心疼:“你干什么,黄河这么危险还敢下去,不要命了吗?”
姜雨生的脸色,却变得比众人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它要来了。”
河工们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只有敬芝一瞬间秒懂。
那个他们坚守了这么久,一直在准备应对的超级洪峰,很快就会到来。
第1136章 :绑
兰州。
此时的兰州城内,依然还留下着许多百姓,除此之外,有大量百姓源源不断进入到兰州城中,让这座黄河边上的城池焕发着前所未有的生机。
连续多日的大雨,没能让他们下定决心离开这里。
街上的小贩依然在冒雨叫卖着,丝绸典当杂货铺像往常一样开门,往日里乞讨的乞丐们反倒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心安理得地躺着,不思天下事,只求一时欢。
唯有朝廷和府兵少见人影。
兰州城的集市之中,依稀有着临时散客在买些什么东西,初入兰州的外地客们,想都没想就找了家客栈先把身上淋湿的衣服给换了,这种大雨,就算有雨伞也没办法完全避开。
城门口的守卫拼命解释着府尹大人下的命令,就是阻拦不了这些人想要进城的决心。
陈家府上。
陈望的父亲陈师行悠闲地拿出文房四宝,看着外面的大雨,泼墨挥毫,思如泉涌,快速书写着脑海中出现的诗句。
“半月日出半月雨,子去治水无归期。”
“尔本水中顽石命,不见洪峰却落棋。”
写完之后,他欢天喜地拿着自己刚成的诗跑到妻子面前得意:“快看,这是老夫作的第一千零二十首诗,佳作本天成,妙手偶得一,如此看来,我亦是有成为大诗人的潜质。”
陈氏压根就不想看他写的破诗,无奈陈师行死缠烂打,不得不看,瞥过一眼之后,发现果然没有任何惊喜,还是一如既往的烂,不由长叹口气,哀叹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入你们陈府,儿子整天不着家,老子整天写些破诗,不押韵就算了,意思还不通,还天天卖弄,真是要把陈家的老脸都丢光了。”
陈师行眼珠子一瞪:“你个妇人家懂什么,这叫创新。”
陈氏道:“创新什么?依我看,还是听儿子的话,早早离开兰州才是,我看这雨越下越大,说不定……”
“呸,你这妇道人家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休了你?有儿子在堤坝之上,担心什么,真要有危险,等他回城之时一起走也来得及。”
“我在兰州这么多年了,大大小小的洪水见过不少,兰州什么时候被水淹过?”
见劝说无用,陈氏只得不再相劝。
类似陈府的谈话,在兰州城中还在发生着。
苏氏布行。
布行东家苏见舟的夫人劝了:“走吧,万一发了洪水,我们可没地方跑,还不如先走。”
苏见舟:“不会的,哪有那么多洪水,要是洪水真来,我也要死在屋子里,毕竟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苏见舟夫人:“是,等洪水来了,你不仅会被淹得深,还会淹得沉。”
鼎丰包子铺。
“我这一生从未离开过兰州城,再说我只会做包子,要是离了兰州我去哪,要干什么?与其去外面活活饿死,还不如留下来。”
又有百姓于雨中高歌:“我与府尹大人共存亡!”
市集之上,有外地客见市集还有这么多商家,好奇问道:“老板,都说黄河水患马上就要到了,为什么兰州城还有这么多人?”
商家回答:“府尹大人的父亲都还没走,我们走什么,既然他不走,那我也不走。”
外地客:“既然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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