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丛林狼
一旦有人收买,不同流合污会被记恨,得罪人,同流合污又会卷入争斗,甚至卷入国本之争,用不了几年就得人头落地。
上次请辞就是为了躲避危险,没想到李二挖了个更大的坑。
然而,贾有财却不这么想,以为是李二在念秦琼旧情,要好好栽培秦怀道,秦府的机会来了,欢喜不已,提醒道:“少主,圣旨一下,消息很快就会传开,武勋年轻一代肯定会登门祝贺,得准备些回礼才好。”
“准备什么?”
秦怀道马上叮嘱道:“什么都不要准备,紧闭大门,拒不见客,对外就说我最近观摩神兵有悟,正闭关修炼绝世武学。”
“可是,按例,少主今天得进宫答谢才行。”
“没空!”
“明天就是大朝会,您得去。”
“派人去请假,就说我感悟绝学时偶感风寒,需要静养。”秦怀道丢下一句话朝后院走去,心中有些憋火,这李二,忒不是个东西。
罗章追上来,低声问道:“阿叔,你不想做朝议郎?”
“没用的官职,还得罪人,你记住,将来长大了想入朝为官,最好去军方,上战场杀敌,开疆拓土,青史扬名,不要涉及朝政,卷入党争,懂吗?最好跟着你阿叔将来做个富家翁,多娶几房妻妾为你罗家开枝散叶,罗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你要没了,对不起罗家列祖列宗。”
“记住了。”罗章赶紧答应,心里面却不以为然,大丈夫自当沙场征战,扬名立万,岂能眷恋温柔乡?
秦怀道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没听进去,但也不好多劝,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上一世自己当兵不也是这种想法?
只有经历过,才能看透,懂得选择!
“去备车!”秦怀道没好气地交代一句。
罗章也不在意,嘿嘿一笑,转身离开。
秦怀道回到内院,拿出十块金饼用袋子装好,将桌上另一个袋子拿起,里面是易容用的东西,快步来到侧院一看,罗章已经准备好马车,快步上前,钻进车厢后说道:“去天下赌坊。”
“驾!”
马车缓缓走出院子,顺着街巷往前,罗章专心赶车,并不多问。
车厢内,秦怀道打开小包,将眉笔在手上一通搓,弄脏后擦脸,白皙的皮肤顿时变黑,再拿出一些短发用胶水粘上,贴在下巴,东西都是找荷儿要的,不是很好用,特别是胶水,真担心掉,只能凑活。
没多久,马车来到天下赌坊门口,秦怀道跳下车进去,罗章上次陪着经历过,以为秦怀道喜欢赌,担心被人认出才画的妆,懒得多问。
片刻后,秦怀道从赌坊出来,罗章赶车朝下一个赌坊走去。
一个时辰后,秦怀道将十个金饼全部兑换,打道回府,马车直接从侧门进院子,谁也不知道里面坐着秦怀道,换回一大袋银子。
简单卸妆后,秦怀道跳下马车,示意罗章将马车赶走,提着一大袋银子直奔前院,找到贾有财后交代道:“安排人将银子送去庄上,剩下的备用,今天开始,所有人例钱涨一倍,伙食开支也增加一倍。”
五百户,每户二两就是一千两,十个金饼可以兑换一千六百两,足够用了,何况上次兑换的银子还剩不少,府上一段时间不用担心银子问题。
贾有财以为又是借来的,没多问,提醒道:“少主仁慈,但这么一来,府上用度就大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照做就是,银子问题我会解决,另外,炒茶不能停,提醒大家注意保存,防潮。”秦怀道叮嘱一句,朝后院走起。
贾有财寻思着神兵竞拍后最少两万两收益,确实不用担心府上开支,大不了让少主再打一把换钱,不再纠结,赶紧安排去了。
……
王府,后院。
王圭看着一脸狼狈的王奉生,正狼吞虎咽着食物,眼中惶恐根本散不开,受惊不小,心中怒火翻涌,没好气地喝问道:“就知道吃,没用的东西,说吧,是谁绑了你,藏在那儿?”
“不……不认识,三四十岁,留胡须,像个读书人干的,藏在西边一座大山洞穴里,放我的人带着面巾,看不透。”王奉生赶紧吞下食物说道。
“简直是废物!”
王圭怒斥一句,转身离开。
锦衣男子也瞪了王奉生一眼,匆匆跟上,进了书房,锦衣男子将房门紧闭后低声说道:“父亲,此事有些蹊跷。”
“说说你的猜测。”
“凶手绑架时并不遮掩,放人却用面巾遮住,可见绑架时易容,故意暴露给奉生看,迷惑我们判断,放人时遮脸有可能是来不及,也可能是另有其人,另外,秦府那小子今天出城去了庄上,完全有可能是回来时顺便放人,来不及易容,便用布遮了脸。”
“无凭无据,知道是他也无可奈何,此子诡诈,心思难以揣测,行事沉稳、谨慎,却又胆大包天,倒是小觑了,他去庄上干什么?”
“具体不清楚,但盯梢的人回来禀告,说看到秦家庄在挖田垒砌边界线,意图不明,上去套话都不说,恐怕有阴谋。”
“垒砌边界线?”
王圭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沉吟片刻后叮嘱道:“就算加高,加宽又能如何?还是边界线,长不长粮食,不过,此子心机难测,肯定有用意,派人盯死。”
锦衣男子赶紧说道:“孩儿记下了,另外,朝中那位加封他为朝议郎,正六品上,立朝听政,武勋忽然转文臣,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肯定有古怪,明天朝会老夫安排人找个由头参他一本,看看那位什么反应再说,你只需办好府上之事,让老夫省点心,其他不用理会。”
锦衣男子赶紧答应一句,追问道:“那奉生这事?”
“该干嘛还干嘛,别怂了王家的名头,另外,安排好手暗中保护王家子弟,再不能出现同样事情,王家丢不起这人,还有,对秦府的行动暂时取消,准备银子竞拍,报仇之事来日方长,得罪我王家……不死不休!”王圭冷冷地交代道,心中莫名有些烦躁,想打人。
锦衣男子吓得匆匆去了。
第29章 :被人告了
太极殿。
一袭明黄龙袍的李二端坐正上方,威严地看着下方文臣武将,意气风发,气吞山河,内侍王德在附近肃然而立,小心地瞥了李二一眼,这才朗声喊道:“陛下有旨,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大朝会正式拉开序幕。
大唐实行三省六部、一台、五监、九寺制,三省即中书、尚书和门下,中书省主要负责起草,门下省主要负责审议,有封驳权,通过后交尚书省负责执行,尚书省设六部,分工执行朝政事务。
一台是御史台,掌监察中央和地方官吏,参预大狱的审讯。
五监即掌文教的国子监、掌皇家手工业生产的少府监、掌土木工程的将作监、掌制造军器的军器监和掌水利建设的都水监。
九寺即掌礼仪祭祀的太常寺,掌皇室酒醴膳羞的光禄寺,掌兵器仪仗的卫尉寺,掌皇族谱籍的宗正寺,掌皇帝车马和国家牧政的太仆寺,掌刑法断狱的大理寺,掌国宾、礼仪的鸿胪寺,掌国家仓廪储备的司农寺和掌财货,贸易的太府寺。
可谓制度完善,分工明确。
按照惯例,先是六部侍郎上来汇报一些近期工作,遇到哪些问题,需要什么支持,各部门都在,问题当场解决,效率很高。
朝议轮到兵部时,兵部侍郎越众而出,躬身一礼后朗声说道:“陛下,兵部接到八百里加急情报,吐蕃松赞干布亲自率大军忽然攻击吐谷浑,现已进军松州,前线形势危机,吐蕃有东下危害我大唐之嫌,是否出兵还请陛下定夺。”
大唐立国不过十几年,朝中大臣都是经过战乱的狠角色,血性还在,一听吐蕃居然敢发起攻击,这还了得?都小声议论起来。
“肃静!”王德喊道。
大殿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激动地看向李二,不管如何内斗,对外都很团结。
李二也是个狠角色,要不是五姓七望拖后腿,朝局隐患太多,绝对敢带兵横扫天下去,一听吐蕃居然敢主动出兵攻打吐谷浑,那可是大唐盯了好久的肥肉,早已被李二内定的地盘,冷眼看向兵部尚书侯君集。
侯君集赶紧出列,朗声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吐蕃有祸乱之心,东征之意,必须阻止,臣愿领兵出征,替圣上拿下吐蕃。”
李二没有马上决定,眼神看向退居二线的军神李靖,因身体原因,加上功高震主,李靖请辞卸去一应军务,李二赏识李靖之才华,不忍埋没,委任刑部尚书一职,李靖身体越来越差,没多少精力管理刑部。
但李靖的军事战略眼光还在,看到李二的眼神后出列说道:“陛下,吐谷浑不过边患小疾,无需担忧,遣一员大将即可平息,但不可冒进,吐蕃多高山,道路复杂,地形不熟,加上天寒地冻,我军将士不熟悉,也不适应,不能冒进。”
“李将军这是长他人威风。”
侯君集不服气地怼了一句,李靖在军中威望太高,侯君集不服气也不是一天两天,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愿立下军令状。”
“好了,此事回头再议。”
李二在军事上对李靖的意见向来都很重视,何况李二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深知地理、气候之重要,唐军不擅长高原作战,摆摆手示意侯君集不要再说,看着众人补充道:“还有谁有本?”
回头再议就是开小会单独讨论,侯君集不敢再说什么,退回去。
其他文武百官见各自老大不吭气,也都默然不语。
就在李二准备宣布散朝时,御史台一名监察御史越众而出,朗声说道:“陛下,微臣有事上奏。”
李二看了眼御史台大夫魏征,见对方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显然事先并不知情,顿时心中一紧,盯着对方说道:“所奏何事?”
“微臣参朝议郎秦怀道筑坝拦水,其行为将导致数万亩良田毁于一旦,置万千百姓安危于不顾,此行不啻于故意杀人,令人发指,按律当诛!”
一番话,全场哗然!
朝议郎是六品上文散官不假,但秦怀道还有个身份,翼国公爵位继承人,翼国公是武勋代表,动秦怀道岂不是在动满朝武勋?今天是秦怀道,明天岂不是大家?不少人瞬间盯着监察御史,目光冷厉起来。
监察御史有些慌,但硬着头皮说道:“朝议郎虽萌恩翼国公爵位,但王法之下,人人等同,岂能因爵位之高而废弃?今朝议郎置万民生死于不顾,《贞观律》如何取信天下,大唐民心何安?”
“直娘贼,老子看你就是皮痒了,说——谁让你诬告我大子侄?”程咬金跳出来愤怒地呵斥道,一双眼睛瞪大老大,如一头凶兽在发威。
监察御史脸色发白,哪里敢和程咬金打擂台?硬着头皮喊道:“卢国公,监察百官乃圣上授予微臣的职权,本官行使职责,秉公执言,何错之有?”
“老子看你就是诬告。”程咬金怒吼一声,旋即看向台上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参此人一本……”
“行了,退下。”
李二摆摆手,一脸冷肃地说道。
程咬金是近臣,对李二太熟悉了,会意的后退下去,一双怒目却死死盯着那名监察御史,板着脸,一副随时爆起伤人的架势。
“说说吧,朕的朝议郎犯了什么大逆不道之最?”李二淡然说道,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寒意。
所有人莫名一震,这是动了真怒,区区一个朝议郎居然让陛下动怒,维护,这背后恐怕不简单,都留了个心眼。
监察御史也感觉到李二不对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说道:“回圣上,微臣接到举报,朝议郎让其封地佃户挖掘水田,攫取泥土堆砌边界线,成为土坝,有毁坏水田之嫌,雨季来临,水流囤积不泄,积少成多,必将成为湖泊水泽,上万亩良田毁于一旦,百姓颗粒难收,食无果腹之粮,必生大乱。”
大乱就是造反,这个后果没人承担得起。
李二好名声,也不敢承担,脸色微变,喝问道:“朝议郎可有话说。”
大殿肃静,无人回答。
李二顿时眉头一皱,等了片刻还是不见有人上来,看向王德,王德会意的跑出去询问,很快回来说道:“陛下,朝议郎府上管家一早过来禀报,说朝议郎受了风寒,恐传染百官,特意告假。”
“告假?”
李二一听就来火了,昨天封的朝议郎,第一天上朝就告假,这是想造反不成?练武之人,身体强壮如牛,怎么可能忽然受风寒?
原本打算让秦怀道立朝听政,感受自己雄韬伟略的李二越想越气,人都不来怎么感受?又怎么对自己有信心?喝道:“简直岂有此理,速速派人查看,叫上御医,只要不死,抬都给朕抬过来。”
“遵旨!”王德赶紧去安排。
监察御史见李二动怒,紧张的心顿时安定不少。
程咬金担心李二一怒之下处罚秦怀道,就要解释几句,被李靖悄悄拉住,只好作罢,一颗心却放心不下。
第30章 :臣有罪
没多久,用布巾遮面的秦怀道走进大殿,好奇地东张西望,传说中的大朝啊,文武百官真多,就是气氛有些沉闷,压抑,发生什么事了?
秦怀道被王德领着上前,见上面端坐着一男子,威仪无双,就是目光有些冷,跟欠了他钱没还似的,躬身一礼,说道:“微臣见过圣上!”
李二敏锐地感受到秦怀道对自己的轻视,仔细一想,轻视也不算,应该是对皇权无所谓,没有敬畏之心,顿时火气更大了,喝问道:“你这打扮成何体统?”
刚才那名监察御史再次出列,朗声说道:“圣上,微臣再参一本,告朝议郎君前失仪,大不敬。”
李二也在气头上,虽然不想惩治秦怀道,但不介意趁机敲打一二,让眼前这小子懂规矩,知礼仪,否则将来还了得?冷声问道:“秦怀道,你可知罪?”
“回圣上,微臣不知。”
声音平静,不卑不亢,却响彻整个大殿。
所有人听到这番话都精神一震,好奇地看向秦怀道。
监察御史更是打了鸡血一般说道:“圣上,朝议郎这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权,按律当庭仗二十,罢黜官职,赶出宫去,永不叙用。”
秦怀道一听可以罢黜官职,顿时来了兴趣,二十大板应该受得起,最多躺几天,问题不大,赶紧说道:“圣上,臣甘愿受罚。”
“嘶——”
全场一片哗然,别人巴不得加官进爵,这小子可好,巴不得罢官,什么情况?
程咬金恨不得冲上去给秦怀道一脚,李靖赶紧拉住,暗暗摇头,眼中却精光闪闪,多了几分期待和好奇。
殊不知旁边还有个更暴脾气的尉迟恭,刚才监察御史参秦怀道时就憋着火,因为程咬金跳出来,所以忍了,现在哪里还忍得住,上前就是一巴掌朝秦怀道的后肩膀拍过去,一边骂道:“臭小子,胡闹什么?”
话语中透着长辈对晚辈浓浓的关切和担心,秦琼、尉迟恭和程咬金可是无数次过命的交情,一起杀出来的革命友谊,亲如一体,尉迟恭对秦怀道更是视如己出,自然不能任凭人欺负。
只是,一巴掌居然拍空,顿时一惊,忘了求情,定定地看着秦怀道,眼中闪烁着某种莫名的精光。
程咬金刚才看的分明,发现秦怀道有如身后长了眼睛,闪避的步伐看似简单,却精妙无比,想到上次在南衙自己也拍空,顿时眼前一亮,上前兴奋地问道:“小子,功力又见长了,刚才用的什么步法?”
“见过程伯伯,尉迟伯伯。”秦怀道行礼道。
“别岔话题,快说。”程咬金急切地追问道。
尉迟恭也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对啊,居然能躲过老夫一掌,实属难得,你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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