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 第605章

作者:起飞的东君

  他喃喃道:“明明是我们伏击秦人,怎么反而战败了?”

  “王,我们该怎么办!”

  周围的瓯人全乱了,不少人惊慌的大叫。

  他们看到远方的族人被秦军当做牲畜一样追杀,有人跑的慢了,被后面的秦人追上就是一刀当场砍死。

  为了活命,一个个瓯人只能强提着力气往前奔跑。

  他们知道瓯人的王就在这里,他们活命的希望也在这里。

  “王,这是秦军的阴谋,我们这一次已经输了,还是撤回去吧。”

  库达这位都老年岁较大,见多识广,敏感的从眼前的场景里察觉到了危机,提议撤回山中。

  “撤?”

  阿拉莫回头看着他,双眼已是发红。

  他低吼道:“莫非要抛下我们的族人吗?”

  库达咬着牙。

  阿拉莫转头看向远处的黑土坝堡垒,盯着那墙垣上飘荡的黑旗。

  “我知道你是怕我带人去救,然后被墙里的秦军杀出来,最后死的人更多。但你想过没有,这一次我们攻打秦人失败,死了许多族人,如果现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秦军在眼前屠戮,那瓯人的心可就散了!”

  “我们现在冲出去,或许不仅不会失败,还能救回族人,将那些追杀他们的秦人杀死!”

  阿拉莫吼了出来。

  人心一散,瓯人就没有了未来。

  更别说他这个年轻的王,身体中还流淌着热血,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死在眼前,自己却带着人逃回山里。

  “瓯人的勇士们!跟着我阿拉莫向前杀死这些秦人,救回我们的族人,杀啊!”

  “蛙神保佑,呱!”

  阿拉莫振臂高呼,高举着武器,身先士卒的向前冲去。

  周围恐惧、惊惶的瓯人们见到阿拉莫这样做,顿时士气大涨,跟着上前发动冲锋。

  黑土坝外原本准备伏击的数千瓯人全都冲了出来,声势浩大,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还真钓出来了?”

  追杀瓯人的秦军后方,韩信看到前方的变故,大喜过望。

  他叫道:“刘羽何在?”

  “刘羽在!”

  项籍高声应道。

  “给我带锐卒上前陷敌!”

  韩信大声下令,现在正是猛士上阵的时候了。

  项籍双目大睁,眼中尽是兴奋。

  终于等到了!

  这个冲锋陷阵,杀敌立功的机会!

  “军候放心,刘羽定不辱使命!”

  项籍大吼一声,急不可耐带着军中精选出来的陷阵之士往前冲去。

  与此同时,黑土坝的秦军堡垒中。

  校尉曹参站在高台上,同样看到堡垒外的场景。

  “好一个韩信,不愧是上将军看中的人,果真没让我失望。”

  曹参同样大喜,下令道:“让梅鋗给我带着他的人杀出去,捅了这些瓯人的屁股,与韩军候合击!”

  黑土坝外的平地上,三军瞬间混战在了一起。

  瓯人抢先冲出来,与韩信部的秦军交锋。

  因为这支秦军先是打了一场被伏击的战斗,又一路追赶瓯人过来的缘故,耗费了不少力气。

  被这数千瓯人一冲,势头顿时止了下来,虽有项籍这等猛士带兵破阵,一时间也难有寸进。

  甚至阿拉莫带领的瓯人在短时间内还占据了一丝上风。

  但随着黑土坝中的秦军杀出来,从后面对瓯人发动了攻击,形势瞬间大变。

  曹参可是让梅鋗麾下的近千越人以及另外的千人秦卒睡了个好觉,个个精力充沛,此刻冲杀出去如狼似虎,瞬间打的瓯人节节败退。

  另一边的项籍靠着勇猛凶悍,同样带着秦卒杀出了一条口子。

  两路秦军夹击,瓯人大军终于抵抗不住,开始了溃败。

  曹参这时候已经带着剩下的秦卒从两翼包抄了上来,进行疯狂的杀戮。

  看着瓯人们一个个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西瓯王阿拉莫一脸绝望,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回头看了眼远方的山岭,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地。

  “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是我们祖先的土地。”

  他低语着,然后抬起头颅,双眼红的发亮。

  “瓯人,永不屈服!”

  阿拉莫举臂高呼,操着手里的剑向秦军冲了上去。

  血肉横飞,殷红的血浸红了大地。

  秦始皇三十五年,春。

  西瓯王阿拉莫战死,瓯人主力被秦将曹参、韩信歼灭。

第七百九十二章 :平瓯

  西瓯王城附近的一片平坝上,秦军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小城,作为对瓯地的永久性控制中枢。

  “屠兄啊屠兄,唉。”

  赵佗拿着手里的后勤文书看了又看,不住摇头叹息。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新一批的辎重刚从北方运过来。

  屯驻西瓯的秦军现在不缺粮秣衣食,各项物资供应充足,这一切大多是屠睢的功劳。

  西瓯位于十万大山的边缘地带,不是什么人间绝域,但也称得上群山连绵,交通难行,更不像南越和闽越一样滨海建城,可以让秦军楼船从海上进行补给。

  按理说在这样的条件下,秦军想要获得后勤补给,就只能依靠人力畜力翻山越岭运粮过来,沿途损耗很大,且一旦遇到意外就很容易陷入缺粮的危机。

  这些问题,屠睢全给赵佗解决了。

  屠睢是沙场老将,他为了征伐百越建立功业,自然会考虑到后勤问题。

  在做长沙郡守的五年时间里,屠睢征召了大量的民夫,在零陵附近开山堑岭,硬生生凿出了一条近百里长的南北向水渠,将北边的湘水和南边的离水连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就能让运送着粮秣的秦军舟师从江水进入湘水,又从湘水通过零渠(灵渠)转入离水,将粮食补给运送到附近的秦国驻军手里。

  屠睢征越惨败,甚至自己身死于此,却给赵佗攻取西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零渠的开凿让秦军后勤无忧,被屠睢打残的西瓯失去正面抵抗秦军的能力,只能舍村寨而逃,最终让赵佗不费吹灰之力的占据西瓯全境。

  赵佗心中怎能不生感叹。

  他放下后勤文书,又转而看向从南越和闽越等地送来的军报。

  两地虽然平定,但不能掉以轻心,甚至赵佗还要更加在意,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变故。

  就在这时,屋外有兴奋的脚步声传来。

  赵佗抬头望去,见到是负责军中情报的郦食其。

  郦食其满脸兴奋,边走边叫:“上将军,大喜,大喜啊!”

  赵佗笑起来:“看先生如此神色,莫不是从曹参处送来的捷报?”

  郦食其嘿嘿道:“上将军说对了。曹校尉处传来军报,说他们已破瓯人大军,并擒杀西瓯王阿拉莫。这西瓯,定矣!”

  赵佗一怔,这倒是没想到的事情。

  他猜到以曹参和韩信的能力,多半能立下功劳,但没想到两人这么狠,居然把西瓯王都给杀了。

  赵佗接过郦食其手中的军报,打开一看,眉宇间露出喜色来。

  “曹参和韩信,做的不错。”

  西瓯王阿拉莫被杀,瓯人主力被歼,剩下的青壮和老弱妇孺已经不可能扭转大势。

  一个新的问题摆在赵佗的面前。

  对于那些山岭中的瓯人,秦军又该如何处置?

  是否该趁势痛打落水狗,派军进山将瓯人残余势力赶尽杀绝。亦或者任其在山中自生自灭?

  赵佗在好消息传告全军的同时,并召开了一场军议。

  诸将中有人认为蛮夷反复无常,特别是西瓯诸部曾与秦军死战,先后两个西瓯王都被秦军所杀,秦将屠睢也死在瓯人手里。可以说双方已成血仇,几乎难以和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瓯人杀光,然后就能安安心心的占据这块土地。

  这个提议引起了许多人的附和。

  其中以樊哙为首。

  他们认为对瓯人大屠杀,进行种族灭绝,这样就能一劳永逸,让秦人永远的占领这片土地。

  赵佗对此不置可否,看向持反对意见的其他人。

  反对派中以郦食其为主,这位策士当众驳斥道:“屠灭瓯人,看似能轻松平定瓯地,实则不过是深埋祸根,我们将那些瓯人杀戮,之前投降我们的瓯人又该如何处置,莫非也跟着一起杀了吗?若是杀之,则难免落下反复残暴的名头。若是不杀,那我军部下的瓯人心里同样会生出憎恨。而且吾等在西瓯大肆屠杀,那骆越还打不打了?”

  郦食其说到了一个重点问题。

  百越之战还没打完,秦军接下来还有骆越需要攻取。

  如果在西瓯屠杀,那骆越人看到,说不定会拼死抵抗。

  郦食其认为,最好还是选择招安为妙,这样可以安抚西瓯的人心。同时还给骆越人一个信号,告诉他们秦军并非残暴不仁,只要投降就能继续生存在这片土地上。

  樊哙立刻嚷起来:“我觉得就算这些瓯人真的被你说动,投降了我军。但仇恨已经种下,他们就是一个威胁。他们说不定会趁我军攻打骆越的时候反叛,或是等上将军平定百越撤回关中后再造反。所以我觉得还是杀光了省事,且我军在西瓯屠戮那些反抗者,或许还能震慑骆越。告诉他们,投降者生,反抗者死,我就不信骆越人全都不怕死。”

  就在秦军两派相互争论对余下瓯人该如何处置的时候,曹参派来的使者终结了这个话题。

  赵佗打开军报一看,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好了,不用争了,瓯人已经做出了他们的选择。”

  曹参禀报说,他和韩信在击破瓯人主力后,曾向山中的瓯人残余派出过使者,意图以俘虏为饵,诱降瓯人。

  其中几个小部族在恐惧下选择了投降,剩下的瓯人部族则分成两半,一部分在绝望中遁入十万大山,似乎要在远离秦军的群山中重新寻找家园。

  剩下的一部分则在都老库达的带领下,前去投靠了南方的骆越,这部分瓯人也是最坚定的反抗者。

  他们南下一定会和骆越联手,抵抗秦军的最后征伐。

  既然瓯人自己做了决定,赵佗便不再迟疑,派出郦食其前去处置那些投降的部族以及俘虏等事宜,同时继续实行屯田和搞基建的策略,为下一年攻取骆越做准备。

  他要将稳扎稳打做下去,绝不搞冒进之事。

  下完命令后,赵佗又将平定西瓯的消息写入文书。

  “夏侯,派人将捷报送往咸阳吧。”

  赵佗将亲自写好的文书密封好,盖上印玺后递给夏侯婴。

  他将派出使者赶赴咸阳,把这个大好消息送到皇帝的手中。

  看着夏侯婴领命离去的背影,赵佗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一次秦军攻灭西瓯,大概是他南征百越以来最顺利的一场灭国战。

  除了屠睢帮他铺垫好一切外,最主要的两场恶战都是由曹参和韩信打下来的,轮不到赵佗自己来指挥。

  “这就是有好下属的感觉啊,不用自己上前线,只需总揽全局,就能迎来胜利。曹参、韩信两人,真不负他们在历史上的名头。”

  赵佗感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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