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 第112章

作者:起飞的东君

  赵佗先是哈哈一笑,紧接着表情骤然一冷,厉声道:“还上了战场奋力杀敌?没有机会了,你枉顾军令,今日我当以军法严惩!”

  听到赵佗的语气不对,羌匕依旧强硬叫道:“我麾下可都是一等一的勇士,比这些中原人不知强到哪里去,你要是用什么军法来惩罚,我们定然不服,没了吾等勇士相助,你如何能在战场上打胜仗。”

  赵佗冷笑道:“若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何益于用?”

  “本将既然在三日前已经申明法令,今日当依军法行事。军法何在?”

  “军法在此。”军法吏上前应诺。

  赵佗朗声道:“我已传令让各部训练士卒,却有人不依吾之号令,反而放纵士卒,枉顾军令,如此何罪?”

  军法吏应道:“此为失令之罪,当斩!”

  “既如此,将二五百主羌匕,拖下去斩了。”赵佗淡淡说道。

  “唯!”

  随着声音落下,两个军法官向羌匕走去。

  这一下,数千人尽皆哗然。

  虽然众人都猜到赵佗要以羌匕来立威,但对方可是个二五百主啊!

  这种级别已经算是秦军的中层军吏,更兼他身份特殊,掌管蛮夷,若是贸然斩了他,那他手下蛮夷们恐怕会暴动。所以哪怕是王贲,也不会轻易斩杀这种级别的军吏。

  果然,在赵佗命令下达时,那五百蛮夷在羌骨的呼喊下全都嚎叫起来,一个个拿起武器,做出拼杀的模样。

  “敢斩羌匕,我们就反了!”

  见此,赵佗冷笑道:“西乞孤何在?”

  “西乞孤在此!”

  “带吾短兵上前,若有反抗者,一律以叛上之罪斩杀!一人抗命,杀一人。十人抗命,杀十人。百人抗命,杀百人。五百人抗命,则杀五百人。若是千人抗命,千人尽数诛杀!”

  赵佗的声音冰冷刺骨,让人听在耳中只觉头皮发麻。

  “短兵上前!”

  西乞孤应声大叫,随着他的号令,全副武装的五百关中军压平矛戟,缓步上前,指向那些或是惊慌或是发怒的氐羌蛮夷。

  同时一架架弩机被秦卒端起,闪亮的青铜弩箭正对着前方。

  不仅是他们,涉间和黑臀麾下的两千士卒也都在两人的指挥下,向着那五百蛮夷逼近。

  赵广、张贺全都愣住了,这可是一千人啊,如果真的抗命,就真全部杀了?

  白荣则是一愣,连忙对手下道:“羌匕欲叛上,吾等必须和他撇清关系,否则会受株连!”

  在白荣的指挥下,他手下的五百人也立马反戈相向,指向同样来自汉中的袍泽。

  刹那间,校场之中,杀气弥漫。

  数千士卒兵刃所指之下,纵使这些氐羌蛮夷凶悍成性,也被吓得不轻。

  十几个不怕死的羌人血气上头,嚎叫着前冲,紧接着就被秦弩射翻在地,短兵上前,直接当场戳死,殷红的血刺激着众人的眼睛。

  这一过程中,剩下的蛮夷全都愣愣的看着,不敢动作。

  因为逼近的数千秦卒,已将矛戟指向了他们的脑袋。

  他们中或许有些人不通秦语,但明晃晃的刀剑语言还是都明白的。

  抗命者,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普通氐羌蛮夷了,就连羌匕和羌骨两人都不敢在明晃晃的弩箭和矛戟下反抗,被短兵当场拿下。

  羌匕虽然被擒,嘴里还大叫道:“你不能杀我!我是二五百主!我还是你们秦国的公大夫,你怎敢斩我!”

  赵佗冷冷道:“本将依战诛之法而行,可斩麾下任何将吏。”

  羌匕又大叫道:“我是羌瘣将军的族侄,你若杀我,他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话,赵佗笑道:“我只依军法行事,羌瘣莫非还能大过军法不成?他若在我麾下,若是犯法,我一样斩掉!把这违令之人,还有那反抗的五百主,拖下去斩了!”

  “军候饶命啊!”羌骨哀嚎着被拖下去。

  “不!”羌匕也跟着被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便端了上来。

  “传视诸军,日后再有抗令者,便如此二人。”

  赵佗站在典兵台上,目光扫视台下数千士卒。

  这一刻,无人敢和他对视。

  这一刻,无人再敢认为赵佗年少可欺。

  赵广、张贺、白荣等军吏皆是低下脑袋,以示服从。

  堂堂二五百主,还是羌瘣将军的族侄,说斩就斩,这样强硬的作风,谁敢轻视?

  看着这一幕,赵佗嘴角微微上翘。

  “凡诛赏者,所以明武也。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

  “赏罚分明,方能令众心合一。金鼓所指,则百人尽斗。陷行乱阵,则千人尽斗。覆军杀将,则万人齐刃。”

  “如此,方为精锐之卒,天下莫能当其战矣。”

第一百七十二章 :励士

  赵佗这一曲,成军不过六天,练兵不过三日。

  一个五百主,一个二五百主。

  两个血淋淋的脑袋就被插在了矛尖上,竖在辕门口,任由进出的士卒观看。

  这两个散发着臭味的头颅,每时每刻都在向所有人昭示着一个事实。

  违将令者,必死!

  不仅是这一曲的诸多将吏,数千士卒受到震慑。

  就连整个大梁城外的秦军军营都因此事而沸腾起来。

  “那赵军候竟然杀了一个二五百主!我的天啦,都说练兵要立威,但拿一个二五百主和一个五百主的脑袋来立威,这也太吓人了吧。军中虽有战诛之法,但我从军以来,从未听说有人刚一练兵,就斩掉一个二五百主的,这赵军候可真是凶悍。”

  “是呀,我还听说,赵军候当时命短兵持械上前,传令若是千人反抗,则千人尽斩。吓得那些蛮子当场不敢动弹。你说要是那些汉中人真的反抗,他该不会真杀尽一千人吧?”

  “我看赵军候是真干的出来。那个被斩的二五百主虽然是个蛮子,但他和那位羌瘣将军可是同族亲戚呀。赵军候如此不顾情面,也不怕被羌瘣将军记恨上,日后报复?”

  “不管如何,此人凶悍如斯,万万不可招惹。”

  众士卒军吏议论纷纷之时,主帅帐中的王贲也得到了赵佗的书面禀报。

  “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

  “这小子兵法倒是学的纯熟。他年纪小,麾下士卒又是临时拼凑,定然有人心生轻视。如今杀此一人,便再无人敢以年龄来轻他,更不敢违抗他的将令。如此,便能令行禁止,这样的军队,上了战场也会有不错战力。”

  王贲将手中的简牍放在案几上,笑道:“吾父确实有眼光,此子年纪虽小,确是个好苗子,若是好好培养,日后亦能领军一方。只是不知,离儿若是任将,与此子孰高孰低?”

  正如王贲所说,自羌匕一事后,赵佗麾下五千人,再无一人敢违抗他的军令。

  接下来的训练中,不仅河内军、上党军皆认真训练。

  就连稍差的颍川军也个个打起精神,听金鼓而动,辨旗帜而行,渐渐有了战卒的模样。

  至于一千汉中军更是受到震慑。

  “听吾号令,若阵中敢有异动者,懒散者,尽数诛之!”

  新任的二五百主白荣,站在一千军阵前方,先以秦语告诫一番,又用蛮语宣示了一遍。

  他的身侧,两个手持斧钺的军法吏昂首站立,手中的大斧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芒,吓得那些蛮夷个个发颤,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秦人是真的能杀人。

  君不见,羌匕头颅尚在蚊蝇环绕中盯着他们?

  所以接下来的训练中,这些不知军法军纪为何物的氐羌蛮子任凭白荣,指挥着他们列队训练。

  中间虽有不开窍的羌人,血气上脑欲要反抗,但随着他们的脑袋被插在矛尖上,摆在羌匕、羌骨头颅身侧,便再无蛮夷敢胡乱言语,一个个变得乖巧无比。

  毕竟,不乖巧的人全都死掉了。

  之后的日子里,在完成千人的训练后,就是一曲五千人的合练。

  五千士卒排成大阵,前排持弩弓,后排持剑盾、矛戟。

  “前!”

  号令之下,旌旗舞动,五千人按编制阵型整齐迈步,校场上尘土飞扬,士卒脚步迈动间如同雷声响彻。

  “定!”

  一声令下,五千人齐齐止步,矛戟如林,一双双眼睛全都死死的看着前方,等待军令的再次下达。

  ……

  看着手下众军卒在金鼓、旗帜之下进退有据,军容齐整。

  赵佗脸上露出笑容。

  经过半月训练,这五千人不说成为了精锐之师,但好歹也能做到令行禁止,听从指挥。这样的部队,上了战场不一定所向无敌,但至少是能战之军,足以让赵佗拥有攻略魏国东境的力量。

  “合练已成,今日吾当励士,大飨士卒!”

  赵佗对身侧西乞孤吩咐,让他安排晚间酒宴,以飨军士。

  西乞孤领命下去,演兵之后便在军营中杀猪宰羊,置备酒水飨宴士卒。

  赵佗将座位分为三排。

  他当着众军之面,表扬了训练成果最好,军容最为整齐的关中军和河内军。

  让他们坐在前排,享有上等酒水,和牛、猪、羊等肉食。

  这两千五百名关中、河内士卒脸带欣喜和骄傲,觉得自己这些天的辛苦果真没有白费。

  特别是当赵佗亲自对一些表现突出的军吏、士卒,进行慰问和赞赏时,这些受到表扬的人更是感激涕零。

  堂堂军候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表扬自己一个小小兵卒,这是何等光荣啊!

  甚至有人低语。

  “军候爱我。”

  之后是稍差的上党军、颍川军,他们坐在中排,酒水肉食和前排略有差别。

  赵佗亦先对他们进行表扬,称赞他们进步很大,然后对他们进行勉励。

  “军中以功勋为荣,飨宴次序并非一成不变。他日二三子若能立得上功,吾亦当让尔等高坐上排,享受众人艳羡!”

  在赵佗的亲自激励下,这些上党军和颍川军都知道赵佗进行座位区分,并不是出于偏爱和私心。而是以功勋为准,只要他们努力,全都有坐在前排享受荣誉的可能。

  故此不少军吏和士卒捏着拳头,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要立下功劳,像那些关中人和河内人一样,坐在最前排,吃着最好的酒肉,享受军候的夸赞。

  至于最差的汉中军则坐在后排,酒水肉食再进行区分。

  赵佗并没有贬斥这些汉中人和氐羌蛮夷,而是满脸温和的对他们进行勉励,告诉他们以后努力,同样能坐到前排享受最好的酒食,激起他们的向上之心。

  赵佗还让白荣作为翻译,一个屯一个屯的同那些氐羌人进行交流,并宽慰他们,羌匕之事已经过去,不会进行任何的追究,让他们放宽心。

  同时赵佗还倾听他们的需求和话语,和不少人亲切交谈。知道他们长途跋涉之后,脚上的鞋履早已破烂不堪,行军走路十分困难。

  “我赵佗的士卒,怎能穿破履烂鞋上战场!”

  “赵佗虽贫,但家中尚有薄财。”

  “士卒为我用命,我怎能惜此身外之物,今日我便倾尽家财,为二三子各置鞋履一双!”

  赵佗大手一挥,不仅是这些汉中士卒,甚至全曲的五千人,他都要为他们各买一双鞋履相送。

  “军候大德!”

  “军候爱吾等!”

  “吾愿为军候效命!”

  这一刻,不论坐在哪一排,不论出身何处,不论是秦人还是氐羌。所有的士卒尽皆振臂而呼,高叫军候之德,吾愿效命。

  在那山呼海啸之中,赵广和白荣等略通兵法的军将全都面露惊色,不由低语。

  “赵军候已得士卒之心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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