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炁化三清
弥罗看着镜子中的景象,长叹一口气,召回官印,透过窗户,低头看向下方。
此时,在弥罗所在的房间楼下,一个身材不算高大,面容坚毅,头发茂密而乌黑,鼻子偏大的中年警官,站在一棵树下,抬头同弥罗对视。
他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怀表,看着上面的指针位置变动,突然按下上面的按钮。
瞬间,怀表上的指针开始倒转。
小区也是变得模模糊糊,显露出下方雾气翻滚的模样,种种景象在雾气表面不断掠过,最终停留在半个月前的状态。
下一秒,雾气凝聚,似乎要恢复原本的样子。
但雾气一次次变化,都没能凝聚成功。
第28章 义士求团圆
“怎么可能!”
看着四周并未恢复半个月前的景象,陈家驹面色骤变,他再次按下按钮,怀表上的指针继续倒转。
小区再次变得模模糊糊,雾气翻滚,四周过去的景象再次一一掠过,最终停留在半个月前的状态,可一如先前,四周雾气凝聚,景象却无变化。
“为什么没有重启,为什么会失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家驹无法忍受,他觉得自己似乎接触到了某种真相。
但很显然,这种真相,并不是他想要的。
或许,他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陈家驹一次次按动按钮,怀表上的指针不断倒转。
房间内的弥罗感受到四周越发混乱的气息,以及不断崩溃的太虚幻境,他思索了一会儿,选择收回官印,放弃继续压制四周变化。
毕竟,他进入太虚幻境是为了解析内里道则法理,尽可能减少太虚幻境对函夏大地地脉的冲击。
若此时太虚幻境崩溃,六安县必然受到影响。
他这边才放弃压制,陈家驹那边的怀表立刻发挥作用,四周景象迅速变化。
但因为部分核心已经被弥罗收走,四周景象倒退到一定程度后,便无法倒退。
弥罗回到了,他最初出现的小巷子里。
“竟然是这个时候?”
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官印再次入手,这一次弥罗直接冲到巷子的另一边,对郑军发起攻击。
长袖一抖,道道金光从他袖中飞出,直指郑军周身要害。
“你是什么人?”
郑军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连术法都来不及施展,整个人就像是破烂的麻袋一样高高飞起,跌落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边上的王勃整个人傻了眼,看着弥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望着这个中年男子,弥罗将宝镜祭出,镜光转动。
“我这是……”
小心翼翼隐藏自身情绪,试图报警的王勃,看着逐渐虚幻,化作骸骨的身体,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他看着弥罗想要询问什么。可在镜光之下,本质被迅速解析的他,化作飞灰消失,唯独留下一点灵光,被宝卷承载,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名。
将王勃送走后,弥罗来到郑军身边,手中宝镜对准这个男子。
镜光照耀下,郑军出乎弥罗预料的消失了,其消散速度,还在王勃之上。
‘核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弥罗看到这一幕,顿时感到有些棘手。
虽然此时的弥罗,已经将这个太虚幻境解析小半,剩下的大核心也知晓去处。
按道理来讲,弥罗只要将大核心也解析,保证解析出这方太虚幻境超过其七成的道则法理,便能够进行幻境和函夏地脉的对接。
只是无论先前的《幽夜秘传》,还是现在突然找不到的半个小核心,都让弥罗觉得这次太虚幻境之旅有些不对劲。
他看着消失的郑军,突然转身,数道金光打向另一边。
出乎预料,那些源自于金钱剑的金光,在半空中掉了个弯,落入虚空后,迅速消失,弥罗同其联系也是被什么东西阻断。
身形飞速后退,一手伸出,五指在虚空一拨,四周元气激荡,化作风刃向着刚才金钱剑消失的方向斩去。
一个灰蒙蒙的布袋出现被一个人拿在手中,对着弥罗一晃,所有的罡风都是被收入其中,而后陈家驹走出,拿着枪,指着弥罗,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来了之后,这个世界就无法重启了?”
微微的灵光在枪口凝聚,同四周太虚幻镜气息相合,给弥罗一种危险的感觉。
“你身上不止一个核心?”
见到这一幕,弥罗愣住了。
“什么核心?”
陈家驹忍不住低声回应一句,在开口的瞬间,陈家驹的精神一阵模糊,等他反应过来,弥罗已经出现在他的身边,伸手点在他的手腕上,夺走枪械。
下一瞬,一道刀光从弥罗身侧斩来,同样指向他的手臂,试图抢回枪械。
弥罗空出的手臂探出,随意一拂。
这一拂的动作,看上去很普通,实际上蕴含了妙有宗秘传武学,乃是一门极尽巧妙变幻的近身武技,也是妙有宗外门必修课程之一。
对比之下,陈家驹虽有上佳的武术功底,在察觉弥罗出手的瞬间,便转动刀身试图逼退弥罗。
可他终究没能忍心下狠手,担心真的斩断弥罗手指,速度慢了半拍。
而弥罗步入孕气境后,身体出现蜕变,加上法力加持,速度本就比陈家驹快了不止一线,这一增一减,陈家驹更不是对手。
轻弹五指,先后打在短刀侧面,每一次的弹击,都指向刀身不好施力的地方。
因此,每一次指尖和刀身的碰撞,都是让陈家驹握刀的手为之一震。
哪怕他依靠坚韧的意志和胜过常人的肉体力量,牢牢握住短刀没有脱手,但短刀的弧度和攻击方向吗,还是不受控制的偏了出去。
这刀一偏,陈家驹的身体自然也出现倾斜,防御出现空隙,弥罗趁机伸出握着枪械的手,以枪托为武器,猛地重击陈家驹的腹部,直接将其打飞出去数米远。
并且,在动手的瞬间,一股清风卷起,将陈家驹怀中的怀表卷出。
弥罗将其拿在手中,细细打量起来。
“还给……”
陈家驹起身想要抢夺,却被弥罗抬手持枪对准的姿势吓到。
“有意思,这方太虚幻境的重启能力竟然凝聚成了一件器具。不,应该说,这方太虚幻境的核心,竟然会化作器具,这等情况可不多见。陈警官,你能否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话语间,宝镜对着枪械和怀表,倒映出两件东西内蕴含的道则法理。
边上看着的陈家驹虽然心急,但还是强忍着,问道:“要我告诉你也成,但你要先告诉我太虚幻境是什么?你又是从哪里来。”
“交换情报吗?可以。”
弥罗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告诉陈家驹太虚幻境、函夏大地的概念。
“所以,我们早就死了!不存在什么大团圆的结局?”
陈家驹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目光有些迷茫的看着弥罗手中的怀表。
“大团圆的结局?你认为自己不断重启,能够得到大团圆的结局?”
陈家驹这话,让弥罗有些吃惊,他看着对方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闻言,陈家驹也没有过多隐瞒,拿出先前收走铜钱和罡风的布袋,道:“因为,这些器具,就是我在一次次重启的经历中,让那些异常释怀后,留下来的东西啊。”
弥罗挑眉:“听你话里的意思。这些东西,是你一次次重启过去,开解类似王婉这类人,得到的?”
第29章 徘徊歧路半
“怀表是我在这个世界异变之前,就得到的一件异宝。不过,当时这怀表只能够让我回到过去,查看事情的起因。后来天地出现异变,才拥有重启的能力,我原以为怀表的变化,是为了应对更多的磨砺,现在看来……”
陈家驹盯着弥罗手中的怀表,解释两句后,便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枪械。
“而这枪械,是我开解某位老警员得到的。我记得,当时我开解了他七次,前六次都是被他用这东西射杀,第七次才找到他的心结,让他离去。”
听到这里,弥罗忍不住打断道:“你只是选择解开他们的心结?那你要是遇到了郑军那样的怎么办?”
“不断重启,一次次阻拦他,将他关进监狱,直到他崩溃为止。”
这话陈家驹说的义正言辞,他看着弥罗有些无奈道:“其实,这一次虽然才刚重启,但我已经将郑军的罪证收集的差不多,若非你插手,他现在应该已经在监狱里了。”
说完,陈家驹继续先前的话语:“在那位老警员走后,我发现生活的环境变好了,四周的同事也能活更长时间,再回归重启的状态。”
“等一下,活?重启?”弥罗愣了一下,看着陈家驹沉默下来。
“是的,活。”
陈家驹面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看上去有些滑稽,他低声喃喃。
“其实我早就清楚,能够一次次重启的我们,真的算是活着吗?我们早就死了啊,一群亡者,能有什么大团圆的结局?”
看着眼前的陈家驹,弥罗不由回忆起当初映照出诗词的第三局:义士求团圆,徘徊歧路半。
从陈家驹刚才的话语当中,能够听出他为了开解王婉一类人,不止一次死在他们的手中,一次次的重启,一次次经历死亡,只是为了让这些在绝望和痛苦中挣扎的亡者放下,而后寻求那所谓的大团圆结局。
就这一点看,陈家驹可以称之为义士。
只可惜,此方太虚幻境太过微小,无法长久存在。
哪怕陈家驹将所有核心收拢,也不过是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罢了。
更何况,太虚幻境中早就没有生灵,所有人都已经死了。
他们之所以能够显露,不过是太虚幻境一次次重启,一次次强行将他们的灵性唤醒而已。
陈家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错误的道路上,永无止境的来回走动。
说的难听一点,就太虚幻境现在的状态,甚至还无法支撑他走过一次错误的道路,就会彻底崩溃。
弥罗心中感慨,手指之上红线缠绕,捏住几枚铜钱,小心戒备陈家驹的举动,担心他因为现实而崩溃,进而做出一些失控行为。
同时,镇守仙官官印收好,防止他拿布袋收取。
过了一会儿,陈家驹心情逐渐平复,他看着弥罗,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们这方天地,融入你口中的函夏,我们的下场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弥罗沉默了许久,最后他还是没有选择欺骗陈家驹。
“绝大多数的魂灵,经过解析和地气冲刷后,能够在函夏大地上转世投胎,按照我宗门的长辈说法,我也是太虚幻境内的魂灵转世。只是你,恐怕无法得到救赎。”
“你也是太虚幻境内的魂灵转世?”
听闻弥罗的话语,陈家驹有些惊讶,他上下打量起弥罗,轻声道:“加入函夏大地,他们便能像你一样学习术法?甚至外出坐镇一方,救济我等?”
“这并不一定,我是具有道骨,且运气比较好,被宗门长辈带回去,才有今天的成就。一般转入函夏大地的太虚幻境魂灵,大多还是从事他们生前的职业。”
“生前的职业?这又是为什么?”
陈家驹对于魂灵的转世显的非常在意,他询问之后,有些担忧道:“是因为一次次重启吗?”
对于陈家驹的询问,弥罗隐约猜到他的想法,他将自己知晓的内容和盘托出:“根据宗门记载是这样的。大多数太虚幻境都会不断重启,而每一次重启,过去的经历都会对魂灵产生细微的影响。这种影响,在我的认知理念上,被称之为根器。”
“根器?这称呼我似乎听说过,据说修行除去天资、悟性之外,根性也非常重要,但根性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还真不清楚。根性和根器一样吗?你能不能为我详细解释一下?”
弥罗点了点头,开口回答:“一般上,在函夏大地,根器和根性指代的是一个东西。这是一种根植在生灵本性之中的性情,属于一次次轮回,积累宿世因缘而形成的先天习性。”
“就好像心胸阔达之人很难去做阴狠狡诈的事情,心思深沉的人即便走到台前也不会变的豁达正直。虽然人的性情有可能受到后天环境,以及自身经历的影响,表现出同根性截然不同,甚至背道而驰的一种现象。但在仙道理念之中,根器这种本质是很难有所改变,越是根器深厚之人,越是如此。”
“不过,大多数人并没有那么大的执念,很多时候,第一世选择成了屠夫,第二世可能是书生,第三世可能连人都不是。世世不同,自然没有根器的说法,只是太虚幻境中的存在,一般会长久从事某个职业,这才会在转世后,影响他们的选择。”
陈家驹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原来如此,所以仙神传说之中,才会有仙神以根器不足,或者根器浅薄为理由,拒绝某些人的说法?”
“这话也不能说对,但也不好说不对。”
弥罗皱眉,似乎找不到对应的形容。
但他见陈家驹不理解,还是尽可能的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在仙道内部,虽然对根器比较看重,但更多时候,仙道求得是今生。起码在函夏大地上,我没有见过因为根器不行,而选择放弃弟子的情况。最多,最多是因为弟子根器不适合修行某种功法,而选择让他转修。”
“这样吗?”
陈家驹摘下脖子上,雕刻着獬豸的玉佩,他看着玉獬豸角上的清光,知晓弥罗没有说谎,便是抬手,将玉佩、布袋和短刀,都扔给了弥罗。
早有准备的弥罗,身边清风扬起,几只纸蝴蝶飞出,正要卷起三者的时候,阴影之中突然冲出一道黑影,扑向玉佩、布袋和短刀。
同一时间,四周层层黑气翻滚,向着陈家驹罩去,黑气之中又有血光和绿光交相辉映,四周还响起一声怒吼:“你这个叛徒。”
“郑军?”
听到声响的弥罗目光一凝,手上的红线飞舞,好似一根软鞭,抽向郑军演化出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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