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加兰2020
到了目标人物,伦尼·弗朗哥的儿子出现时,潜伏人员给了他一只土豆饼,顺便,往他手里塞了一只鲜亮的,色彩斑斓的风车,骨碌碌乱转。
第1915章 我的儿子被嫡系的孩子们欺负了?
举着五彩斑斓的纸风车进入城堡,那个晚上,莱茵·弗朗哥,成了一群侍童当中最靓的仔。
那个纸风车好大好大!举起来,比他整张脸都大!而且颜色异常鲜亮,红、黄、蓝、绿、白,五种颜色,每一种颜色都格外纯正,在火光下反射着莹亮的光芒!
更不用说,举着它跑来跑去的时候,纸风车还会呼啦啦地转动,跑得越快,转得越快,快到一定程度,还会发出鸟叫一样清脆明亮的叫声!
“莱恩!这个风车给我玩玩!我用鸡腿和你换!”
“好的!”
“喔~~~呼啦啦啦啦啦——”
拿到风车的侍童狂飚了出去,留下一串尖叫和欢笑。身后,是同伴们羡慕的眼神,以及蠢蠢欲动的眼睛和手:
“莱茵!给我也玩玩!这根香肠给你哦!”
“好啊!”
第一个孩子奔了回来,风车立刻就落到了第二个孩子手里。眼看着风车拉出一道五彩斑斓的残影,远远离去,又有第三个孩子递上了食物:
“莱茵!给我也玩一下!这块火腿归你可以吗?”
到这里,事态还在正常范围当中。但是很快,随着风车从一个孩子手里,传到另外一个孩子手里,场面就开始乱了:
“给我也玩一下!”
“给我!”
“给我!”
“给我……”
莱茵·弗朗哥不知不觉就被挤到了大厅的角落里。七八个孩子你推我搡,在他身边挤成一团,至少三四只手从各个方向去抢他手里的风车:
“我先!”
“我先!”
“我给的最多!”
刺啦一下,风车鲜艳的纸张,被扯得四分五裂。莱茵·弗朗哥捏着一根光秃秃的残柄,愣了一下,又愣了一下,用他最大的嗓门叫了起来:
“我的风车——”
他竭力伸手去推。推开一个,又推开一个。孩子们下意识地散开,砰地一响,最后一个手里握着鲜红纸张的孩子,被他推倒在地,脑袋撞上石墙……
“你敢推我弟弟!”
又是一声尖叫传来。伴随砰的一声,莱茵·弗朗哥脑袋一歪,脸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却是被一只小拳头打中了侧脸。
“住手!”
大人们终于赶了过来,一个一个,拎开这些孩子。很快,几个怒气冲冲,或者蔫头耷脑,或者疼得龇牙咧嘴的孩子,靠着墙站成了一排: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打架?谁动的手?!”
“……唉,不是阿斯坎,实在太吃亏了。”第二天晚上,幽静的小教堂里,一位白袍修士叹息着整理手头的药品:
“明明是被抢了东西的那一个,偏偏还罚得那么重……挥拳头的孩子只被罚跑五圈?这孩子只推了人,却被罚跑十圈?凭什么……”
伦尼·弗朗哥也有点气不平。但是,面对白袍修士的质疑,他还是本能地为家族辩护:
“孩子打架哪有对错的?——那个被推倒的孩子,后脑肿了好大一个包,据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会死也不一定。小莱茵只是挨了一拳,伤得不重……”
出手没轻没重,活该受点儿教训。再说,被推倒撞到头的孩子,和挥拳的孩子,都是阿斯坎。挥拳的孩子也被罚跑了五圈,也算,比较公正?
他说服自己不放在心上。但是第二天,小莱茵就哭着跑了回来:
“爸爸……他们都欺负我……”
“怎么啦?”
“他们欺负我!今天比武的时候,一个一个排着队的和我打,下手一个比一个重……”他眼泪汪汪地卷起袖管,裤腿,向父亲展示自己身上的伤:
“好疼……”
胳膊上,小腿上,一条一条的乌青触目惊心。伦尼·弗朗哥叹了口气,拿起药油,给自己儿子涂抹:
“爸爸去问问情况。来,先给你上药,这个药特别有用,涂上去,睡一晚上就好了……”
安顿了孩子睡下,他出门去找到主管孩子们训练的教官,西蒙·阿斯坎:
“小家伙跟我抱怨,说一群人对付他一个?我想问问,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孩子们对练哪有轻重啊!”西蒙·阿斯坎毫不在意地挥手。他身上一股脂粉味道,伦尼靠近一点就想掩鼻,奈何为了自己的孩子,只能忍下来:
“每个人,每天,和几个人对练,都是有定数的,谁也不会多练一拨,谁也不会少练一拨。
也就是刚刚开始练剑,动作不熟,容易打偏,这几天,好几个兄弟都到我这里来问,说是小孩给打伤了,疼得眼泪汪汪的……”
这个阶段,伦尼·弗朗哥小时候也经历过,没抓到现行,真的不好说那些孩子就是集体针对自己儿子。但是,孩子确实一天比一天沉默,最后,哭着喊着不想上学:
“我不舒服!我好痛!爸爸,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去了……”
“怎么能不去呢!”伦尼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感觉确实有点发热,但是也不到高烧的地步:
“听话,爸爸也是这样过来的,好好练武,早点成为骑士,才能在家族取得更高的地位……”
“成为骑士怎么啦!成为天骑士又怎么啦!”小家伙忽然爆发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人如其名,就像一头小小的狮子一样,高声大喊:
“爸爸你难道不是天骑士吗?你在家里的地位很高吗?!那些阿斯坎还是欺负我!欺负我!其他人都捧着他们,那几个阿斯坎不理我,他们也都不理我……”
真是这样吗?
真是被欺负了吗?
伦尼·弗朗哥有点疑惑。他千哄万哄,哄了孩子去训练场,自己也找了理由,亲自跟了一天,又跟了一天:
这一次,他亲眼看见,一群孩子走进走出,围着几个阿斯坎家族的嫡系子弟。
而他的小莱茵,孤零零地站在训练场上,分队的时候没人主动找他,最后一个被训练官塞进队伍里;吃饭的时候没人招呼他,自己端着碗,硬挤到桌上……
“这就是您承诺的,让我的孩子,得到尽可能好的待遇?”他又一次去找了自己的父亲:
“他在被排斥,被孤立——如果他是个阿斯坎,这些本来不应该承受的!”
第1916章 我想得到继承人的位置。我该怎么做?
“我知道。我在看着。”
轮椅上的老人不紧不慢地回答。城堡里受训的儿童和少年,是家族的核心子嗣,是家族的未来,他们的情况,是需要家族格外关注的——
虽然说一群小狼,总要撕咬出个头狼,适度的竞争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恶意的欺凌和排挤,却不被家族允许。
这些孩子,他们是家族下一代的中坚,家族决不允许有人长歪了!
“分组!分组战斗!”负责训练孩子们的老师,熟练地拿出了训练团队协同的标准科目:
“这次的任务是协同作战!三人一组,各组之间分组对抗,成绩最差的小组,今天的肉食减半!抽签分组——”
他盯着下面的孩子们,随手抓了一把木牌,往桌上一扔:
“第一组,马丁·博朗,莱茵·弗朗哥,威廉·阿斯坎!”
“第二组……”
叫道名字的孩子们一组一组出列,去选取武器,去排布队形,去商量战术。演武场当中,回荡着老师的高喊:
“保持队型!互相掩护!保护你战友的后背,把你的后背交给你的战友保护!——只有相信你的战友,才能得到胜利!”
三个孩子互相对望。年纪最大,个头最高的威廉·阿斯坎嗫嚅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对莱茵说出“不带你”之类的话,而是主动弯腰,扛起一座木盾:
“我顶在最前面!突击就靠你们了!”
“我冲锋!”年龄稍微小一点的马丁·博朗左右看看,捞起一根木棍。不算长,但是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也已经不短,超过了他的头顶:
“我守护你右翼!”
“那我就左边。”莱茵·弗朗哥抄起一把短木剑:
“我倒下之前,你不会倒下!”
“冲!”
三个孩子排成一排。对面冲过来的,也是一个阿斯坎,左右两个同龄的封臣子弟。三人没有持盾,每人手里一根棍子,并肩而行:
“冲!”
威廉·阿斯坎大步向前,持盾护身,迎上了对面的刺过来的长棍。木盾剧烈震动,威廉·阿斯坎大吼一声,微微屈膝,木盾抵地,奋力撑住。
马丁·博朗和莱茵·弗朗哥,一边一个,从他身侧冲出,木棍和木剑贴着对方的木棍刺了过去!
“啊!”
对面一声惊叫。一根木棍奋力挥起,砸在木剑上。莱茵·弗朗哥木剑脱手,人向外踉跄一步,然而,威廉·阿斯坎却抓住这个机会,用力推出木盾:
“嘿!”
对面也有一根木棍脱手飞出!莱茵·弗朗哥看准机会,扑上去抱住另一根木棍,死死不放。身边砰的一声,队友的木棍戳出,戳倒了那个木棍被牵制住的家伙。
“第一个!”
孩子们的战斗能有多少花样?
打到后来,三个孩子都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幸好占了先手,三个人交相掩护,居然小小地赢了这一局。
打完之后,三个孩子大字型瘫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看。”远远的,轮椅上的老人看着笑得灿烂的孩子们,对自己的儿子摊了摊手:
“孩子们打打闹闹,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心,会好的。”
几轮分组战斗下来,这群小狼,倒是真的生出了一点“我们是战友”的感情,莱茵·弗朗哥在城堡里,似乎也不再遭到排斥。
就在伦尼·弗朗哥松了口气,觉得小孩子打打闹闹只是偶发事件的时候,第二个月,小莱茵在城堡里又受到了欺负: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莱茵·弗朗哥精致的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迷迷糊糊地辗转在枕头上:
“说好一起玩,轮流当鬼……我在树丛里等了好久,好久好久,他们一直不来……”
他一开始还很开心,觉得自己藏得好,觉得没有人找得到他,觉得他赢定了。
等到天色漆黑,等到教官点人数的时候发现不对,带着人、带着狗出去找,才在灌木丛里,找到了蜷成一团、全身淋得湿透的小孩子。
“下雨了啊!我们以为他自己回来了!”
“我们喊过了!”
“我以为别人会找到他的!”
一起出去玩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这样辩解。伦尼·弗朗哥问了一圈,总不能把这些孩子都抓起来打一顿,只好再把压力给到教官:
“到底能不能保证孩子的安全?——不能保证的话,我只好自己来了!”
“那你自己来?”负责看护孩子的教官也十分烦躁:
“孩子们捉个迷藏,总不成大人一直跟着!你小时候家长寸步不离看着吗?这孩子也是,下雨了,他不会先回来吗?”
伦尼·弗朗哥无言以对。孩子总是顽皮的,玩耍当中出点儿意外,并不是很罕见的事情,甚至十几年前,就有一对双胞胎,【白狼】威廉的重孙子淹死在池塘里。
然而,他抱着孩子去求治,教堂里,烛光下,又听到了白袍教士幽幽的叹息:
“真可怜……如果他是一个阿斯坎,如果是家主的嫡系子孙,他们怎么敢这样……怎样也要找到人才行,至少,大人出发去找人,绝对不会等到这么晚……”
也许……也许?
不管怎样,让孩子得到更好的待遇,总不会有错?
伦尼·弗朗哥沉吟踌躇,犹豫不决。小莱茵这一病就病了三天才退烧,又休养了三天才回去上学,没几天,又被老师抱了回来:
“孩子跑圈的时候,突然就倒下了!我们立刻请了治疗者,命抢回来了,但是治疗者说……”
“说什么?!”
小小的孩子在师长臂弯里蜷成一团,脸色惨白,黑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抱着他的老师额头也全是汗水:
“他没养好就剧烈运动,伤了心脏,以后,恐怕,在骑士路线上不能有大成就了……”
不能走骑士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