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跃千愁
好在庞无争暗中还经营了一些力量,也是她常接触的,她不至于没地方可去。
满心悲凉的她,现在急于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庞无争,她的目光盯上了客栈里来回走动的庾庆,怀疑和这位探花郎有关,因她离开庞无争前,庞无争明白无误表明了是要去接触这位探花郎的。
她探寻的目光缩回了拐角处,人也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海都宫城内,向兰萱已经命人将小师叔押到了这边的地牢,此地一应刑讯设施俱全,警备力量十足,比放在知海阁审讯合适,知海阁属相海花的地盘,回避也属正常。
幽森的地牢内,向兰萱也并未急着审讯,那小白脸的内伤颇重,再不及时救治,恐会恶化至难以挽回,何况现在已有恶化趋势,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也不便审讯。
向兰萱已第一时间知晓了密道另一头的情况,也接到了庾庆安然无恙的消息,此时的心思也都放在了事发现场的一群死伤者身上,尤其是早就引起了她关注的小师叔身上。
暂时不便对其审讯,不代表不能搜查,已经有人将小师叔扒光搜查了一遍。
小师叔那支盘在腰上的软剑出现在了向兰萱的手上,对着剑锋弹出嗡嗡异响后,又看了看剑身上布局怪异的细孔,问身边同样身临地牢的相罗策,“恕我眼拙,相岛主可曾见过这种布满孔的剑?”
相罗策也注意到了这支软剑的怪异,伸手要了过来仔细查看后,又在手中挥舞劈刺了一番,发出了呜呜、咻咻又嘶嘶的各种奇怪声音,反正就是根据舞动的角度不同,发出的声音也不同。
呼呜,他忽一剑扫向一旁垂挂的铁链,结果轻而易举将铁链扫断在地。
向兰萱目光一凝,看出了相罗策刚才并未施法发力。
收剑在手的相罗策迅速翻看剑锋,发现刃口未卷,锋利依旧,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他,也忍不住赞了声,“好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不知为何要制成软剑。白中泛青,看不出什么材质炼制的,不像是正常打斗的武器,也从未听说过这炼制款式,真要有什么别样名堂,这么奇怪的武器不该寂寂无名才对。”
向兰萱又将剑要了回来,再次翻看一番后,喊了声,“来人。”
立刻有人过来领命,“大行走。”
向兰萱把剑给了他,“找个鼻子灵巧的来嗅一嗅,看看剑上有无庞无争的血气,再验一下庞无争的伤口和此剑能否吻合,此剑如此奇怪,应该很容易能得出结果。”
“是。”来人领命,拿了剑离去。
相罗策又问道:“听说你的人和探花郎都进了那成衣铺的密道,查出什么名堂没有?”
“名堂肯定有,还在查。”向兰萱淡淡给了句,又瞥了他一眼,“想尽快查出名堂的话,我觉得应该先从那个林龙身上开始,是他在成衣铺的行为有古怪在先,他应该知道点什么,还是先提审他吧。”
相罗策断然拒绝道:“那是王爷的义子,无凭无据前,谁都不能动她!”
向兰萱伸手扶了斩断半截吊挂在旁的铁链断口查看,“这个风头上,你以为你拦得住?”
相罗策沉默了一会儿,松口道:“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先从那个探花郎身上下手,他可能也知道点什么,你如果掌握了证据在先,剩下的事情不由我们决定。”
“这个时候动探花郎?”向兰萱嗤了声,“我现在还真做不了那个主,现在谁动他谁倒霉,你不信试试看,准保李澄虎也保不了你。”
相罗策徐徐道:“没有证据前,王爷义子不能动!”
表明了底线和态度,他很清楚,如果不保林龙,李澄虎针对他的手段也会随之而来,当年血洗琥珀海是怎么来的,他身为当事人可谓清清楚楚,逆鳞不可触。
向兰萱:“我说了,你拦不住,林龙在那铺子里的事太明显了,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我没第一时间动他,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确切地说是给了李澄虎面子,李澄虎为那义子杀鸡儆猴,她也看到了。
相罗策提醒:“林龙也是幽角埠的人。”
向兰萱:“卷入外界的事,本就坏了幽角埠的规矩。”
根据她收到的情报消息分析,得出了一个结果,狗探花显然也怀疑上了那个桃花居的伙计。
连庾庆都不相信了那个林龙,她也没了什么顾虑。
相罗策扭头冷冷盯着她,“王爷的大军已经来了琥珀海,我不信你能不知一点消息,我得提醒你,能被王爷派来这里的人很顽固,只听军令,可不会管什么大业司不大业司,我也拦不住,除非你大业司将他们杀光,真要闹到那一步吗?你想让地师和皇帝撕破脸吗?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擅自做主的好,事情闹大了的话,皇后娘娘的怒火之下,是要有人背锅的,但肯定不是我!”
这次轮到向兰萱皱眉不语。
正这时,外面有人来到相罗策身边报,“小姐来了,要见您。”
相罗策也皱眉,之后还是转身去了,一出地牢便见到了外面徘徊等待心急如焚模样的女儿。
大业司控制了地牢,相海花也进不去。
一见父亲,相海花立刻噼里啪啦道:“阿爹,情况我已经反复了解过了,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是沧水杀了庞无争,一直有人跟着沧水,没人看到他出手,而且事发突然且短暂,现场的破坏威力也不像是上玄修为造成的,很有可能是有高玄出手杀了庞无争。根据一些情况判断,沧水应该是路过那被连累了。”
相罗策面无表情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若没问题,自然不会有事。”
相海花:“好,那就让我参与审讯,若真有问题,我绝不姑息。”
相罗策上下打量她,“你想什么呢,昏头了吧,连我都只能旁观,你有什么资格参加大业司的审讯?”
相海花:“你们若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怎么办?”
相罗策甩袖走人,“你想多了,早点回去,知海阁那边乱哄哄的,地道的事还等着你回去处理,我等你的处理结果。”
相海花却闪身拦在了他前面,不让他走,“阿爹,他很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女婿,你能看着他遭此无妄之灾,你能看着他白白受罪?”
相罗策脸凑她脸前,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我最不缺的就是女婿,看不顺眼了随时能换!”
相海花震惊,怒道:“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地牢门口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守卫们齐刷刷回头看了过来。
“……”相罗策凝噎无语,这次轮到他震惊了,喉结动了动后,他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女儿的手腕施法查探。
这一探便黑了脸,发现女儿在放屁,压根没有的事。
就说嘛,一个尚有可疑的人,满足一下情绪,玩着就行了,怎么可能就与之珠胎暗结,自己的女儿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
可这也足以让他震怒了,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还要不要名声了,非要把自己搞臭了才甘心?
这要不是自己的女儿,他能当场活劈了。
他怒极之后反倒冷静了,女儿豁出去了,他光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阴着脸道:“我已经说了清者自清,你还想怎样?”
相海花:“清者自清说的好听,你们为什么抓他你们自己清楚,不就是已经先入为主了吗?你们不把他折腾个半死,能放过他吗?”
地牢门口出现了一道靓丽身影,父女的争吵把向兰萱也惹了出来,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相罗策没让她看热闹,回头朝她嚷了一声,“向大行走,你给老夫个面子,先把人给放了行不行,出了什么问题,大业司再把老夫的脑袋摘了好不好?”
向兰萱噗嗤,扶额发笑,知道这说的是气话,不过也走了过来,盯着一脸悲愤反倒觉得委屈的相海花,叹了声道:“这样吧,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他老实配合,绝不为难他,只要能证明和他无关,便立刻放了他。他若没问题,也没必要对我们耍什么花招,你说呢?相阁主,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其他的说多了没意义,我和你爹都得按规矩来,否则你情郎的脑袋是保住了,回头你得给你爹收尸了。”
相海花悲愤无语地盯着她。
相罗策趁机甩袖而去。
“行了,不许不相干的人靠近大牢。”扔下话的向兰萱转身回了牢内。
霓裳成衣铺外,虫儿赶到后,却无法接触南竹。
南竹那群抱头蹲地的人,被大业司的隔离看守着,连这段道路都直接给封锁了,只能远远看着的虫儿颇为着急,师父交代了要尽快的,她能从师父语气中感觉到,好像出了什么事。
好在等了一阵后,此地的封锁便解除了,一群抱头蹲地的人也被放掉了,因向兰萱传了话来。
道路可以通行,成衣铺并未解禁。
虫儿赶紧与南竹碰了面,问庾庆在哪。
南竹看向她的眼神也很复杂,不过还是指了指无法再进去的铺子,“里面有条密道,老十五跳进去查探了,还没出来,不知钻去了哪。”
虫儿听的心惊肉跳,密道?和大姑有关吗?公子为何要来这里查探?
这里刚说完,便见铺子里一阵骚动,众人看去,只见庾庆和龙行云他们又大剌剌出来了,神出鬼没的。
第1053章 释怀
自然的,庾庆也一眼看到了守在外面的南竹他们,目光触及虫儿时,格外深刻停顿,旋即对三仙堡一伙人挥了挥手,“行了,没事了,都回吧。”
安邑和苏秋子当即也朝一帮弟兄们挥手,示意他们先回去。
跟着白跑了一趟,确认不是在找仙府的龙行云带着黄须雄和凤官云先走一步。
“公子……”虫儿快步凑到了庾庆跟前,看看四周的人,欲言又止。
南竹也想问问情况怎样,也是不好当众开口。
熟悉的木屐踏踏声传来,青牙从不远处晃了过来,显然也一直关注着这里,凑近便问:“探花郎,什么名堂搞这么大排场。”
庾庆:“没什么,怎么,你也是来看我热闹的?”
青牙捏碎了花生扔嘴里,嚼着,“没有,这不,外面有人干起来了,把人都给干死了,出去瞅了瞅,回来顺便过来看看你在搞什么。”
居然有人敢在这里公然动手,庾庆讶异,“干起来了,谁呀?”
青牙:“搞不太清楚,据说是一招毙命那种,死者咱们都认识,一起吃过饭的那位,庞氏商行的庞无争,凶手好像还没确定,听说可能是相海花养的那个小白脸,已经被大业司给抓走了。”
“庞无争死了?”庾庆很是讶异,毕竟有过来往的,对他们也还客气。“相海花的情夫杀庞无争干嘛?”
更讶异的是虫儿,毕竟她还收过庞无争的礼物,看起来挺好的一个人,这就没了?
更重要的是,她师父刚刚还透露了消息给他,庞无争是一位隐匿的高玄高手,谁能轻易杀了他?
对相海花的那个相好,他们这里是没什么印象的,都知道有这号人,他们跟相海花也多次见面过,但是不巧,始终没见过那个人,听说也住在这知海阁内。
青牙耸肩,“鬼知道,你不是跟向兰萱熟悉么,人在她手上受审,她肯定会弄清楚,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头你弄清楚了跟我知会一声,明天我去找你。”给了个你懂的眼色,拍了拍庾庆的肩膀便踢踏响地离开了。
他其实就是想过来确定下庾庆有没有事,担心会耽误明天的再次勘探,毕竟已经约好了的,见到探花郎无恙,他也就放心了,至于其他什么不相干的谁死谁活的,他无所谓的,修行界哪天不死人,他关心不过来。
“走吧,都杵这干嘛。”庾庆挥手招呼一声,率先走人。
虫儿小步快走,紧跟在了一旁,鼓起勇气小声说了声,“公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庾庆陡然停步,其他人被撞停了,齐刷刷盯着虫儿。
虫儿被盯的浑身不自在。
庾庆估摸着这厮应该是要向自己交代点什么,毕竟这厮又不是傻子,他都找到霓裳成衣铺来了,还能不知晓得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当即对其他人道:“你们就不要跟着了。”
话毕继续前行,虫儿赶紧跟上了,余者面面相觑。
刚好在一楼,走了一段路就到了知海阁的一个出口,要借一步说话的两人直接出去了。
到了一块没什么人来往的空地,庾庆停下,看了看四周道:“好了,这里没其他人,什么事,说吧。”
虫儿睁眼说瞎话道:“师父收到信已经有了回信,说庞无争就是五十年前已故的高玄高手东连玉,让你一定尽快把这消息告诉向兰萱。”
“……”庾庆差点被她给逗傻了,那真是一脸猝不及防的傻样,神情呆滞地看着她。
他还以为她要向自己坦白点什么,在霓裳成衣铺与人私会的事总该交代了吧,谁知这小子居然冒出这一出来,关键还是一个足以让人震惊的消息。
他怔怔问道:“哪个东连玉,就上次小师叔要的一百年那个名单上的东连玉?”
虫儿不确定道:“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叫这名字的吧?”
庾庆惊疑道:“何以见得,你师父是怎么判断的?”
虫儿:“不知道。”
又是这回答,庾庆有些无语,还是问道:“为什么要告诉向兰萱?”
虫儿:“不知道……向兰萱应该有能力确认真伪吧。”
“这倒也是,凭大业司的能力有了方向……”庾庆摸着小胡子嘀咕,眼神忽清醒了过来,伸手道:“回信呢?”
换了以前不会怀疑对方的话,现在哪能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想不多心都难。
虫儿眨眼道:“信上说阅后即焚。”
这慌说的理直气壮,帮师父说谎,有师父兜底,她一点都不怕。
“……”庾庆凝噎,憋,心里随之冒火了,“虫儿,你真的不打算再告诉我点什么吗?”
虫儿顿有些心虚,弱弱道:“师兄想知道什么?”
罕见的改了称呼。
庾庆冷眼道:“你之前真是来这成衣铺买衣裳的?”
虫儿低头了,双手纠结在了衣角翻扯,从获悉庾庆进了成衣铺的什么密道后,她就知道自己要面对这个问题了,所以她心中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鼓足勇气后,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四周有无人靠近,才低声道:“霓裳成衣铺是琥珀族的一个秘密据点。”
“……”庾庆又被意外了一把,稍懵又问,“琥珀族的幸存者不是都被控制在了琥珀村吗?怎么又冒出了个秘密据点。”
虫儿:“还有一个幸存者逃脱了,是琥珀族当年的第一高手,也是个高玄修士,我们今天在成衣铺碰头了,她想见见你,想跟您面谈一下。本来说好了,只要公子答应了见面,我就来这里回应具体时间,谁知公子带人把这里给抄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联系了,想必她会想办法再联系我吧。”
“……”庾庆又懵了,略有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试着问道:“是你跟琥珀族那边人接触时横生出来的事?”
虫儿点头,她不想骗庾庆,又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尤其是自己的性别问题,暂时也只能是这样半真半假的应付。
也得亏她最近得到了一些说谎方面的调教和锻炼,否则以她之前的心理素质,当着庾庆的面很难说出这种套路来。
庾庆:“她要跟我谈什么?”
虫儿:“不知道,应该是跟琥珀族有关吧。”
庾庆皱眉,“你连人家的好坏都分不清,就擅自帮人家约我,还帮忙瞒着我,你吃错药了吧?”
虫儿立马保证道:“我相信她是不会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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