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跃千愁
根据存档上的记载,虫儿入许家做书童时的年纪,和琥珀族公主走失时的年纪是吻合上了的,加之样貌长相,还会‘牝牡功’,王爷,琥珀族中在押的会‘牝牡功’的幸存者,您当时下令全部斩杀了。
种种情况来看,应该是她回来了,王爷的布局奏效了,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她流浪在外多年,也是受了苦的,据许家的印象说法,她当年投靠许家时是瘦成了皮包骨的,不成人样的。”
李澄虎一双虎目中已是噙着泪光,“我记得阿士衡赶考途中还出了场大事吧?”
之所以清楚记得这事,是因为铁妙青所言,铁妙青当年之所以认识探花郎,也是那次落难的因缘际会。
老沈略加思索后颔首道:“没错,差点丢了性命,真可谓福大命大死里逃生,说来还是被探花郎救了。”
仰天缓缓闭目的李澄虎口中喃喃,“伺候人的书童……从来都是别人伺候她,她哪里会伺候人呐,这得是遭了多大的罪……”
两道泪光突然滚落面庞,他又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严查有无虐待,若有,灭许家三族!”
话里透着杀伐决断的血腥气。
“是。”老沈欠身领命。
李澄虎又睁开了眼,“准备一下,即刻摆驾琥珀海!”
老沈抬头,没有答应,反而劝阻道:“王爷三思,这大晚上的不方便是一回事,您突然离京,带来的动静不会小,恐会惹来方方面面的惊疑,一旦被有心人察觉,这对她未必是好事。要去,还是要先安排好手头上的事再去才可,这么多年都等了,不急于一时的。还有,目前最要紧的恐怕是这个,相罗策难以决断,在等王爷的回复。”
他手指向了李澄虎手上密件的最后一段内容,上面写着庾庆和虫儿搂搂抱抱关系亲密的事,然后相罗策暂停了朝阳公主的事,问这边是否要继续。
李澄虎低头重新一看,才意识到自己是关心则乱,相罗策那隐晦的意思实则表达得很清楚了。
正因为看懂了,盯着庾庆和虫儿搂搂抱抱的内容,他眼珠子要跳出来一般,脑门上的青筋在扑棱,腮帮子蠕动,牙都龇出来了,要咬人似的,怒不可遏的气色似乎快要炸开。
第1002章 家天下
男女授受不亲,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亲密的搂搂抱抱在一起,是什么关系还用说么?相罗策暂停了朝阳公主的事,自然也是因为看出了其中的名堂。
这事不清楚还好,真反应过来了,李澄虎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要炸,这个探花郎还真成名副其实的“探花郎”了,一边跟自己王妃有着绯闻,一边又在跟自己侄女制造姻缘,现在又……
他都不敢往下想了,再想下去怕自己会脑出血。
其实什么王妃,什么侄女的事都可以往边上放,真正不能接受的还是刚知道虫儿的身份,却发现正被一头猪给拱着,他不能接受,绝对无法接受。
现在不管是哪个男人跟虫儿有亲密关系,只要未婚,在他眼里都是头不能接受的猪!
刚站起来的他,又跌坐了回去,胸脯急促起伏,脸色难看。
见他一副快要被气死的样子,老沈干咳一声,提醒道:“王爷,相罗策的疑虑尚为其次,真正麻烦的是林龙女性身份暴露的后果,一旦探花郎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的事坐实了,地母那边的面子未必挂的住。
探花郎出现在琥珀海,陛下,锦国那边,还有千流山那边应该都盯上了,应该都在坐视探花郎和朝阳公主交往,司南府迟迟没反应,这背后肯定有人在出力,肯定有人干扰了司南府的视线。
这个时候出现个女人跟探花郎混在一起,别说地母不同意,陛下第一个无法容忍,锦国那边和千流山那边也不会同意,他们一旦出手,林龙的处境会很危险。”
闻听此言,李澄虎迅速从那种愤怒的失控情绪中冷静了下来,陷入了某种骇人的深沉状态,吞吐的目光闪烁着,如半隐在黑暗中的猛虎一般,良久后木讷出一句话,“那个探花郎有什么好的,不知道跟着他会有危险么?”
老沈想了想,道:“危险确实是有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在男人当中论起来,那个探花郎还算是干净的,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论才华那也是没得说的,论武功才多大点年纪,居然已经跨入了上玄境界,换了其他男人有这身造诣,不说万花丛中转,一个风流倜傥、美女如云只怕也是免不了的。
真要论良配的话,挑遍天下的同辈男子,探花郎恐怕真的是首屈一指的那一个,不说林龙有眼光,他们也确实是因缘际会在一起的,缘分到了没办法,只是陛下那边确实不好交代。”
话毕,他心中也在苦笑,男女之间都已经是搂搂抱抱的关系了,还能有后悔药吃的吗?他还能说什么,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只能是恶心王爷。
闻言,李澄虎正面一想,发现还真是,那狗探花是个文武全才,而且是文武都顶尖的那种,对比天下同辈男子,似乎无人能及呀,而且远超的那种。
自己真要再帮忙挑选的话,哪怕自己权势滔天,找遍天下似乎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了,真正的天下第一呀!
念及此,他真的是有点纳闷了,沉默了那么一阵后,沉声道:“交代?需要交代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下第一才子又如何,莫非陛下觉得本王的女儿配不上那探花郎?”
老沈暗暗苦笑,心想,你爱怎么说都行,但还是提醒道:“事关李氏皇权的根基稳定,王爷身为李氏一员,又深得陛下信赖,有些事情义不容辞啊。”
李澄虎又陷入了沉默中。
稍等了那么一阵后,见他还是没有做出决定,老沈又道:“娘娘对陛下的许多做法虽然不能苟同,但两人之间毕竟有共同的儿女。娘娘虽然也不认可王爷的许多做法,对王爷背地里做的一些手脚也能忍着,且能给予王爷应有的尊重和敬畏,是因为娘娘怕了您吗?
不是的,是因为娘娘知道这殷国天下迟早是她儿子的,知道那个位置也迟早是她儿子去坐。娘娘很清楚,王爷呕心沥血保的是她儿子的将来,她又如何能对王爷不敬?可若是王爷的行为有了偏离,陛下能不能容得下王爷不说,娘娘眼睛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
闻言,李澄虎紧绷着脸颊道:“你的意思是说,本王女儿想要的,本王给不了?”
老沈:“里外都不是人,王爷要与天下人为敌吗?敌得过吗?林龙,王爷是疼她,还是想害她?”
李澄虎又沉默了。
老沈又轻声道:“陛下为了家天下,尚且要委屈自己牺牲公主。”
李澄虎斜睨他,“朝阳上赶着抢的男人,委屈个屁!”
老沈顿一脸尴尬,知道这位是为自己女儿感到憋屈,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感觉。
不过李澄虎很快又是一声幽叹,“相罗策放在琥珀海还是称职的,朝阳的事,让他继续执行吧。”
“是。”老沈欠了欠身,又试探着问道:“林龙怎么办?”
李澄虎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好一阵才慢慢吁出,“也许不暴露她的身份才是对她最大的保护吧。那个靖远船行暗杀探花郎,背后的名堂查的怎么样?”
老沈:“正要向王爷禀报此事,靖远船行和那个神秘杀手组织‘烟’应该是伴生关系。”
李澄虎:“探花郎不能出事,把这事抹去吧。”
老沈:“这事还真不好抹,查了一下,靖远船行的东家是多地多人联合的,而这背后又与千流山的梁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以我的名义跟千流山打个招呼吧,那边想必会介入解决的。”
“是。”
就在这时,屋里的一只铃铛啷响起了,老沈立刻快步出去了。
好一阵后,他才快步回来,神色有异,急报道:“王爷,宫里出事了,娘娘在大开杀戒!”
李澄虎蹭一下站起,“怎么回事?”
脸色大变的老沈叽里呱啦道:“陛下让人紧急报信,说娘娘已经知道了探花郎在琥珀海的事,已经意识到了朝阳公主去琥珀海有问题,遂设计了一个琥珀海传来的消息,结果被人拦截更改了内容,娘娘知道自己耳目被人蒙蔽了,震怒,彻查之下人头滚滚。”
李澄虎惊讶,“皇兄把持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露馅了?”
“是碧海船行传来的商报中夹带的消息,您知道的,碧海船行是娘娘手下的行当,商报消息的来往,一个是过于频繁,另就是没有重视,结果就出了漏子。”
“相罗策干什么吃的?经营了那么久的地盘,碧海船行的眼睛遮一段时间都遮不住吗?”
“王爷,这事还真不能怪相罗策,根据商报说,事出意外,船行的一名执事无意中发现桃花居的南胖子在码头上做搬运工,就把这事顺带着上报了。桃花居那些人经常一起四处溜达的,娘娘一见这个南竹在琥珀海,立马怀疑上了探花郎可能也在,也就联想到了朝阳公主去琥珀海是有心人设计的,于是她就设计了一个琥珀海那边来的有关探花郎的消息传回宫里,当即就露了马脚,印证了娘娘的猜测,陛下都躲大业司找地师下棋去了,让王爷也小心着点。”
“那不还是相罗策的问题,探花郎一伙的那个南胖子,那么显眼的一个人,怎么能看不到?”
“王爷,这事透着蹊跷,相罗策的耳目没发现,陛下的耳目也没发现,锦国和千流山那边的耳目若发现了,肯定也会跟我们通个气的。按理说,这么多人盯着,探花郎但凡跟他有一丁点来往,碧海船行的商报里都不可能把这消息给夹带进宫。能瞒过各方的眼睛,确实不简单。
对了,王爷,娘娘发了话,大业司已经火速派人随同前往干预了,朝阳公主和探花郎的事怕是又要黄了。”
李澄虎愣住了,嘀咕自语了起来,“若真是天意,老沈,你说那个钟若辰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死了,事情是不是就……”
老沈叹声打断道:“王爷,这次针对娘娘的手段,是有点欺人太甚了,娘娘大怒,已经开了杀戒,相罗策父女会有危险,很有可能会被杀鸡儆猴,得趁娘娘派去的人没弄明白情况前保下他们。”
李澄虎:“没什么大不了的,传讯给他们父女,让他们先直接躲起来,我这里会尽快善后处理。”
“好。”老沈立刻拎着长衫跑了出去。
踱步走出长案的李澄虎回头,看向了摆在桌上的那碗羹汤,走近伸手触碰,发现已经凉了,轻轻叹息了一声,已是无心公务。
不多时,老沈又匆匆跑来,紧急报警,“王爷,不好了,娘娘派了贴身女官来,宣你进宫,说娘娘要见你,我们的人拦不住,已经直奔这里来了。”
“就说大晚上进后宫于礼不合,本王也正在和王妃敦伦,敢扰者杀无赦,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李澄虎扔下话也跑了,不是从正门走的,是翻后面窗户跳出去的。
人刚走没一会儿,便见几个宫中女官穿戴的人强闯了进来,老沈对着她们无奈摊手。
第1003章 来了
旭日初升,万丈金光的大海,白云朵朵之下的知海阁。
咣!一间客房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打破了这一层静悄悄的环境,数人冲进了屋内四处搜查。
花枝招展的向兰萱款款入内,走路时的腰肢扭啊扭的,后面还跟着数人,押着知海阁的一名重要骨干人员。
突然破门而入的一行和向兰萱一样,都是连夜紧急赶来的大业司人员。
这回的事,琥珀海这边玩的有点大了,打朝阳公主的主意都是其次的,大业司发现相氏父女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仗着在琥珀海经营的势力,居然敢拦截大业司的来往消息,竟敢蒙蔽大业司的耳目,地师知情后震怒,故而派了一位大行走级别的人物亲自来坐镇处理。
相罗策的高玄修为摆在那,不派个相应能镇压住的高手来的话,一旦相罗策狗急跳墙,反而可能会打了大业司的脸。
这个房间的空间明显比一般的客房大好多,格局和环境都设置的很雅致,还有东一道西一道的白纱垂幔。
一张长案上,摆着的一支焚香烧了过半,青烟袅袅,檀香的香气怡人,向兰萱近前伸手,好看的纤指悠闲兜绕玩耍着升起的那道青烟,四周则是快速翻箱倒柜乒铃乓啷仔细搜查的人影到处来回,她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好一会儿后,一名手下到了她跟前禀报,“大行走,搜过了,没人,人不在。”
向兰萱抬起了玩弄青烟的食指,放在鼻翼前轻嗅细品后,略笑,“上上等的好香,那小白脸人呢,不是说人在屋内吗?”
她所谓的“小白脸”不是别人,正是与相海花新近相好的小师叔。
一些情况在无法从当事人身上详细了解的情况下,肯定要从其外围人员的身上想办法,和相海花关系亲密的小师叔第一时间进入了大业司人员的视线。
向兰萱也想当面看看那吃软饭的小白脸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居然能把相海花这种女人给搞定,她对相海花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喜不喜欢男人另说,起码相海花这人表面上的清高架子一直是有的,哪怕有心也会端着架子矜持,这相好的速度让她有些意外,自然也就好奇了。
她话一出口,那名知海阁的骨干人员立刻被人推搡到了她的跟前。
她看似风情妩媚,可一举一动在许多人的眼里却是不怒自威。
那骨干都不太敢正眼看她,有些事情本就是名声在外的,向大行走的心狠手辣有止小儿啼哭的意味,出了名的蛇蝎美人,更何况其身份地位摆在那。
相罗策和人家虽然都是高玄境界,可这境界之内也不是一碗水端平的,也是有高低之分的,相罗策是李澄虎的人,而这位向大行走却是地师的人,两人的高度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
那骨干很清楚,相罗策在别人眼里也许不得了,可在向兰萱这种人眼里,若不是有着李澄虎的背景,压根不算什么。
他满是小心地开了口,“刚才还在的,一刻前他才回的屋内,肯定没有出来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在了。”
恰好一阵风来,吹动了屋内的一道道纱幔。
向兰萱转身走到了那扇敞开的窗前,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精致面容上,随风的白纱偶尔拂过她的眼前,阳光与白纱投下的阴影交替在她烈焰红唇的面庞,衣袂随风,明亮目光打量着外面广袤无垠的碧波大海,变得有些深邃……
知海阁内外看起来,依然照常如旧的样子,至少在不知情人的眼里看来并未出现任何异常,怎么说也算是自家的地盘,京城赶来的人确实也没必要砸场子。
这也就导致庾庆一无所知的照常往楼上去了。
今天要出海寻找那条密道,得找相海花借条船,当然,借船都是其次的,琥珀海最不缺的就是船,重要的还是想问问分钱的事,那三十亿有他一半来着。
一行到了最高处的不对外的居住层后,立马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发现多了些散布的生面孔守卫,连穿着都跟知海阁的人不一样,那些生面孔也在打量着他们。
就在这时,李朝阳房间的门突然开了,李朝阳也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人,除了她自己的随从,还有其他生面孔。
李朝阳一脸气馁的样子,明显的不高兴,庾庆正想打招呼,李朝阳也看到了他,率先挥手喊道:“庾兄救我。”
什么鬼?庾庆下意识伸手摸上了剑鞘,有这拍殷国公主马屁的机会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谁知朝阳身后的人直接出手了,直接将李朝阳给点晕了过去,然后将人扛上就走。
庾庆大惊,竟敢当众袭击殷国公主,简直是胆大妄为,他手中剑已经拔出了一半,却又机灵的发现了不对,他发现李朝阳的那些随行护卫和贴身侍女居然没任何反应,乖乖任由别人对公主不敬的样子。
看到这些人走来,他手中剑又慢慢压回了剑鞘内,随行的牧傲铁等人亦如此。
一行人从边上经过时,庾庆忍不住问了声,“这什么意思啊,去哪?”
朝阳的一名侍女道:“回京。”走出两步后,又扭头停步,盯着他问道:“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探花郎?”
庾庆有点疑惑,“世人谬赞,不值一提,呃……”话说一半感觉不对,李朝阳知道他身份的呀,干嘛还这样问,难道李朝阳没跟自己身边人说过?
那侍女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还是略显有礼地欠了欠身,似乎深深记住他模样后,才转身大步追上了离开的队伍。
“什么情况?”牧傲铁边问边打量四周,感觉气氛不对。
庾庆耸肩,“你问我,我问谁去?”
先不管那些个,他也不在乎李朝阳回不回京,他只关心分那笔钱的事,既然没人阻拦,他们也就继续前行了。
走到了相海花房间门口时,面生的守卫拦了一下,然后有人进去通报。
再出来时,却不准其他人进去,只准庾庆一人入内。
这也没什么,庾庆让身边一伙稍等,自己独自先进去了。
刚入内,身后的门忽然一关,他回头看了眼,又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目光迅速打量前方屋内,手也下意识摸上了剑柄,暗藏防范的意思很明显。
屋内安静且明亮,雅致格局不提,窗户大开,不时有海风灌入。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屋里,也算是不陌生,一步步闯入屋内大厅,却并未看到有人。
又挪了几步,忽听到拐角那边,视线盲区有柜门关闭和东西放置的声音,然后就是脚步声走出的动静。
紧接着一个体态曼妙的女人大剌剌走了出来,手上拎着酒瓶、拿着酒杯,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而已,很随意地给了句,“来了。”
这明显不是相海花,起码长相上就比相海花好看多了,还有那身段。
关键是,虽然不是相海花,他也照样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向兰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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